《霸血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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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血枭图-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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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却都在冒汗,朝臣之中,唯有他和洪潜关系最差,他向来看不惯洪潜的嬉皮笑脸,洪潜更是一块滚刀肉,聪明如他,招人厌恶,也谈不上什么她放心上,这也是他受宠的一大原因。
  若是平时,郑大人也少不得跟他嘲讽上几句,只是此时,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方才他还没有开始读那所谓的先帝遗诏,少武卿便走了进来,即便少武卿没有听到,他知道今日,他也绝对没有回家的机会了,不能回家,或许他就得跟着洪潜回大理寺了,更直接的就是,他死在午门……
  看到郑大人如此乖巧,洪潜心中愈发的意,不由又是嬉皮笑脸的一阵插科打诨,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
  此时已是巳时,一名小黄门急步从旁门外跑了进来,看了一眼众臣,随即扯气尖细的嗓子大声喝道:“皇上早朝,百官列队——”
  群臣肃然,自觉的按品级官阶排好队列,静静分立在殿门两侧。正在清扫殿前广场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跪在了满地的血水里。未多时,身着五爪金龙黄袍,头戴翼龙冠,满面沉肃威严的少武卿在宫门口下了龙辇,双目平视,对广场上满地的叛军尸体视而不见,双脚踏着殷红稠粘的血水,一步一步走向奉天殿。
  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个个若有若无的血红的脚印,轻轻的脚步声,如同法场杀头之前的鼓点,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众人心上。很快,少武卿便已踏上奉天殿前的玉石台阶,小黄门在皇上身后高喝道:“皇上上殿,百官朝拜——”
  群臣顿时跪拜下去,看着皇上沾着血水的脚印一步步印在金銮殿地上铺的金砖上,不少官员面色更加苍白,如同末日一般,浑身颤栗。直到少武卿在龙椅上坐定,群臣这才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武卿显然有些疲惫,他没有答话,而是直接朝身旁的小黄门点头示意。
  一股诡谲莫名的气氛,在金殿上蔓延开来,充斥着每个人的心腔,那种沉重压抑的阴谋味道,让人感到窒息。
  洪潜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面无表情的站在朝班末尾,跟少武卿一样双目半阖,不言不动,仿佛将自己当作早朝上的一位过客,朝堂的风云涌动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一脸的云淡风轻,高高挂起,浑然不觉自己却是即将来临的朝堂风暴中最中心最热点的人物之一,他手中的名册,掌握了朝中半数人的命运。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群臣沉默良久,端坐龙椅上的少武卿打破了平静。“好啊,我大夏四海升平,国富民强,泱泱上国,万邦来朝,百姓安居乐业,大臣忠于职守,天下一派太平盛世,是么?”


二百五十四章 清洗 下

  少武卿摸着龙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只是眼中爆出冰冷的杀意,任谁都能看出。
  群臣急忙跪下齐声道:“臣等惶恐——”
  照例“惶恐”完毕,聚集在郑大人身上的目光更多了。身为吏部尚书,又是太孙老师,饱学鸿儒,深受帝恩,只是,谁都知道,他的尚书马上就要到头了。
  洪潜此人,狠辣阴冷之极,若要参劾朝中大臣,自当奋力一博,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什么时候该退居幕后,遥相指挥,什么时候又该走到台前,为除大臣而慷慨痛陈,久处朝堂的大臣们心中自然有数,很多人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他面无表情站在朝班中,对群臣诸多注视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的右手微微探向衣袖,袖中藏着一本奏陈,里面列举了聂的朋党,用朱砂勾着的,便也算是给他的人生画完了句号。洪潜的手触到袖中的纸张,略带硬度的触感令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一种掌握别人生死的成就感充斥心头。
  今日的早朝气氛显得分外诡异,少武卿却仿佛浑然未觉,手指轻轻敲了敲龙椅扶手,淡淡道:“众卿,果真的无事可奏么?”群臣依旧无言,洪潜沉住气,站在朝班中仍然不动声色。
  少武卿点点头,微微一笑,笑容中仿佛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机。“众卿若无事,朕倒有一事相询,大理寺卿洪潜何在?朕命你彻查聂谋逆一案,可有结果了?”
  洪潜从角落里走出来,面色肃然,随即又将那名册取出,恭恭敬敬的道:“禀陛下,聂贼逆党尽在其中!”
  朝中大臣半数变色,为首的郑大人更是几乎晕厥。
  少武卿点点头,微微摆摆手,近前的小黄门马上把洪潜的名册呈到了少武卿的面前,少武卿淡淡的看了一眼,只见这上面的第一人便是当朝吏部尚书,,随即又瞥了一眼洪潜。
  洪潜脸色不变,依旧挺直了腰,等待少武卿的答复。
  少武卿犹豫了一瞬,随即将名册丢了下来,淡淡的道:“这册子里面列的,可都是依附聂逆的官员?”
  洪潜点点头,沉声道:“禀陛下,此名册中,绝无一人冤屈,尽是聂逆朋党!”
  “很好,很好,你来处理吧。”
  洪潜楞了一会儿,看着这本薄薄的册子,又好奇的看着皇少武卿。
  “皇上的意思是?”
  “先抓再审。”
  洪潜接过册子,转身看着奉天殿中神色不一的群臣,突然感到有些为难,其实他也知道,这是少武卿给他一个在百官面前树立威信的机会,可他向来就是一个猥琐之人,虽不说自卑,也要已经是自暴自弃了。习惯了在别人背后使阴招,若要他当着众人的面明刀明枪的抓人,他不由感到有些心虚……“咳咳……”
  干咳声在静谧的大殿中回荡,洪潜朝群臣微微一笑,在众人看起来,却是分外可憎,他随即展开了手中的册子,又清了清嗓子,朝殿外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
  殿外站着的士兵齐声回应,吼声震天:“在!”
  吓得站在殿内的群臣颤栗不已,其中有不少官员已软软的瘫倒在地,脸色铁灰,看起来已经像个死人了。不用说,这些官员当然是聂党里的中坚份子,他们知道,此番已是在劫难逃了。
  洪潜看了一眼郑大人,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随即又垂下头,看着名册,高声道:“我念到谁的名字,你们就把他抓起来,押入天牢!胆敢反抗者,就地诛杀!”
  “是!”
  “郑大人,请吧!”
  洪潜大步走到郑大人面前,轻轻的伸出了手,随即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郑大人摇摇欲坠,再也坚持不住了,刚要瘫下去,殿外已经走进两个力士,抓住了郑大人的双臂,飞快的将他拖了出去。
  郑大人被拖出去之后,洪潜很明显的加快了速度。
  “吏部左侍郎,江中谦,抓!”
  “监察御史,吴文辉,抓!”
  “吏部右侍郎,周显,抓!”
  “刑部右侍郎,陆文达,抓!”
  “户部给事中,李元安,抓!”
  “……”
  朝堂上的大臣们尽皆被吓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嘴唇乌紫,惊恐的注视着仍在念着名字的洪潜,和洪潜身后,嘴角噙着冷笑扫视着他们的少武卿。眼看一个又一个同僚,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就被垂头丧气的带了下去,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是他们这群顺风顺水做了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官的人难以承受的。
  一直到少武卿念完,殿内的大臣们已然少了一半。剩下的大臣,有的问心无愧,面色如常,有的满脸庆幸,直叹自己死里逃生,还有的心怀惴惴,惶恐不安。洪潜将册子收妥,一抬头,见大殿少了一半人,心中也是有些快然,以前看自己不爽的人少了很多,自己讨厌的人,也是少了很多。
  “禀陛下,聂党叛逆已全部俯首!”
  “哼!”
  少武卿满脸怒色的站起身,狠狠一拍龙椅的扶手,阴森道:“这群败类!朕以国士待之,他们却以刀兵报朕!简直是忘恩负义!洪爱卿,朕命你速速将其审问清楚,这些人全都满门抄斩!还有聂逆,朕要诛他九族!”
  群臣在皇上的雷霆之怒中尽皆跪倒,齐声道:“皇上息怒……”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帝京的年节,即将在一片悲鸣中度过了。
  三日之后,皇帝就聂党谋逆一案降下圣旨,所有聂党成员共计八百余人尽皆满门抄斩,其党首逆聂,罪大恶极,诛灭九族,其直系亲属判凌迟之刑,法场行刑。圣旨一下,天下震惊,山河染血,官场动荡。此案涉及之大,范围之广,加上犯官家人亲属,被杀头的共计数万余人,由于被杀的人实在太多,刑部不得不在京城郊外临时开设了四处法场,动用军队维持秩序,刽子手砍头砍得手软,于是只好轮番上阵。一时间京城外愁云惨雾,阴气森森,哭声震天,血流成河。这一日京城内万人空巷,百姓们纷临刑场,观看这些夺去他们亲人生命的恶魔们伏诛,人们得报大仇之后,不知在谁的带头下,向皇宫方向遥遥下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青石坊中,少武恒安静静的坐在屏风后面,火炉中迸溅着丝丝火花,但是他仍旧觉得有些发冷,帝京的冬天,太冷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个寒冬了。
  “柳涣最近在干嘛?”
  他突然想起,在这个帝京,还有几个能够说句话的人。
  幽儿一愣,随即思索一瞬,轻声道:“柳大人前几日来寻过公子,最近几日,闭门不出,一直在家中……”
  距离青石坊不远的地方,有一所小院,里面琴声悠悠,与这帝京的肃杀,显得格格不入。
  纤指轻抚,清脆悦耳的琴声如行云流水般从云妃的指间倾泄而出。柳涣舒服的斜靠在床榻上,微微眯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


二百五十五章 相残

  这几日,柳涣的确没怎么出去,海津半载,他明白了很多,对于这几日帝京的风向,他也是颇觉得有些古怪,故而闭门不出,只是心中忧虑万千。
  “好了,妃儿,休息会儿吧!”
  琴声戛然而止,云妃看到有些忧愁的柳涣,随即放下手中的琴,有些心疼的走了过来,为柳涣轻轻的揉着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怎么了,烦闷什么呢?”
  柳涣闭眼不语,他在等,朝廷的格局在三日之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此时西北兵灾正凶,蛮骑破边,长驱直入万里河山,西南更是打的不可开交,是在这关节眼上,朝廷又出了这档事,实在让他忧虑不已,不过还好,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若是真让太子成功,自己与少武恒安走的那么近,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局。
  东宫之中,阴风阵阵,原本一国储君居所,如今却显得有些荒凉,东宫宫人杀的杀,驱逐的驱逐,里面寒冷,外面却更是让人觉得刺骨。
  宫中禁卫紧紧的守护在东宫周围,日夜不歇,除了少武卿,谁都不得踏足半步。
  “吱呦……”
  冰冷的宫门被打开,少武卿看着昏暗的宫殿,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摇摇头,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殿中灰尘积的很厚,已经好几日没有宫人去打扫了,硕大的宫殿,如同只有少武卿一个人,唯一的声音,就是他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不愿意见我么?”
  少武卿停下了脚步,声音有些沙哑,以往强势倔强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哀伤,站直了身子,但是看起来却有些驼背,毕竟还是老了。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太子憔悴的身影出现在少武卿的视野之中,与少武卿遥遥相对,只是他,并不走上前来。
  父子分别不过几日,可身份立场却远隔天涯。几日之前,太子还是那个恭谨守礼,温文儒雅的太子,今日相见,却如同剥去了十年来苦心伪装的外壳,彼此坦诚对视,心痛,但是无奈。
  如果可以选择,皇上情愿这场父慈子孝的戏一直演下去,演到他含笑闭目的那天为止。“儿臣拜见父皇。”迎着两军将士复杂的目光,太子神色平静,款款下拜。少武卿望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太子,长长叹了口气,神态之间愈显老迈苍凉。
  “何至于斯,太子,何至于斯啊!”
  少武卿抬起头,把自己的泪水藏在眼眶,把自己的哽咽收进喉咙,只是那哀伤,却真真切切的能够听到。
  “因为儿臣想当皇帝。”时至此时,少武恒勇也不必再掩藏野心,直接了当的道。
  “你既为储君,这皇帝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难道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吗?”太子英俊的脸上掠过一抹嘲讽的笑容。
  “儿臣本来等得起的,儿臣等了十年,何妨再等十年?若非父皇执意易储,再长的时间儿臣都等得起。”
  “那是因为你包藏祸心!你暗中把持天杀卫这种凶器,与聂一同谋害寡人,就连你的弟弟,如此种种,也怎能容得你这样的野心勃勃之辈坐了江山?”皇上顿脚怒道。
  太子脸上的嘲讽之色愈深:“如此说来,这皇帝位子仍不是我的,我为何不能争一争?”
  “你……你这孽畜,不思悔改!”
  少武卿气极,指着这个不孝之子,开始剧烈咳嗽。
  太子摇摇头,沉默半晌,终于道:“父皇,自我入主吏部,我在为江南的百姓准备着明年的春种,我在为边关的将士发放拖欠已久的军饷,我在为黄河水灾的难民筹措过冬的棉衣和果腹的口粮……我为朝廷做了这么多,却仍被父皇当做一枚弃子,父皇扪心自问,这待我公平吗?”少武恒安微微有些喘息,激动的想要走到少武卿的身边大喊,只是还是没有走过来,从始至终,他们只见,就隔了一座山。少武卿沉默了,半晌不发一语,整个监牢陷入了沉默。“所以,你就想谋反,想自己做皇帝?”
  良久,少武卿打破了平静,淡淡的问道。
  太子点了点头,脸上已没有惭愧之色:“我若做了皇帝,必将励精图治,勤恳辛劳,夏朝以前做不了,不敢做的事,我都会做到,我会待百姓更好,我会让军队对我更忠心,杀敌更英勇,我会让邻国世代不敢犯边,万邦来朝……”
  “……你会让天下大乱!”
  少武卿摇摇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少武恒安一楞,不解的望着少武卿,有些不服的问道:“为何?”
  皇帝冷笑:“你以为靠你手中天杀卫便能做天下共主了,即便你暗中还有什么,难道就那么容易么,真是可笑!”
  少武恒勇咬牙,一言不发,少武卿摇摇头,有些温和的道:“勇儿啊,你从小熟读诗书礼仪,但是你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独好兵武之事,但是却对领兵打仗并不在行,何苦要蹚这道浑水呢?兵者,国之大事者也,死生之道,存亡之理,不可不察也。还记得吗?恒勇儿,这是你幼年之时,我亲自教给你的,今日,我再教你。”
  少武恒勇倔强的咬着牙,沉声道:“父皇,大夏病了,这病,只有我才能治,我无错!”
  皇上大笑:“好个大公无私的谋反!古往今来,多少谋逆之事,皆冠以正义之名,可笑又复可怜!”
  少武恒勇沉默了,少武卿也没了话语,半晌,少武卿才道:“朕有两个皇子,一个皇子野心勃勃,暗怀不臣之心,一个胸无大志,只知结交文人,游山玩水,朕对他们,实在是寒了心!”
  皇上急促的喘息了一阵后,终于缓了缓,叹了口气道:“朕登基已有十余年,这四十余年里,夏朝战乱不断,外族频繁叩边。各地民变叛乱不绝,朕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便是不停的镇压,安抚,抵抗……朕之一生似乎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朕想强军,打造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之师,朕想变法,制订一套让百姓受益的法令,使得百姓安居乐业……朕还有很多抱负,可惜一直被朝中这些争斗所掣肘牵绊,以至于到如今,朕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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