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名副将闻言,摇摇头,很没有信心的道:“这不可能!现在南狱的情况想必各位也是很清楚,秦公子现在重兵攻打章野,连番苦战都没有攻下,以他的性格,攻不下决计不会退兵的,现在他又是用兵之际,你要他们发兵救援真是想都没想,更重要的是,唉,我莽原城池太浅,很难守住,当年蛮子大举进攻,仅仅一日的功夫就破了莽原,即便是秦公子派兵救援,我们又能不能坚持到救援的部队到来!”
一名校尉闻言苦笑道:“正是,秦公子现在地位不稳,正是需要将军队牢牢握在手里的时候,即便现在莽原城危在旦夕,他又如何肯派援军!”
“难道我莽原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吗?”
安世贤仰天长叹,心中悲哀无比,看了一眼身旁的一直沉默的叶十七,又开口问道:“叶将军可有良策?”
叶十七默然摇头,半晌才道:“无论城主大人想要如何,末将都会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誓死追随……”
安世贤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狠狠的摔碎一只茶盏,咆哮道:“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就知道死,就不知道怎么想办法活下来吗,滚,一群废物,都滚!”
众人面色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在叶十七的领导下,都抱拳退了出去,看到厅中又冷清下来,安世贤又有些难过,或许真的要面对柳伐了。
中午刚过,大地便开始隐隐震动起来,那是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颤动。莽原城头上的士兵们多是老兵了,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尘关军来了,而且多是步兵,看来准备开始攻城了!城头上顿时紧张起来,滚木、擂石、灰瓶、炮子迅速移动到墙头边,准备掷下;火炉也生了起来,上面的吊锅里大量的火油和水开始加热;城头上的莽原士兵们也全部剑出鞘、弓上弦,紧张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由于北城地势最为开阔,这里也必将是尘关大军进攻的主战场,所以安世贤和叶十七二人将最精锐的莽原军调至北城,并且二人亲自镇守北城。
虽是初春,却并无暖意,空气中满是肃杀,缺乏日照的南狱土地上更是有很多的积雪,天气寒冷的似要冻破人的心神。
忽然间,一阵凛冽的寒风从大地上席卷而过,地面上残存的积雪随之飘飞在空中、乱打着卷儿。寒风中,远方的地平线上陡地现出一抹长长的黑线,叶十七搭在城墙上的手指陡然间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随之黑线渐渐清晰,逐渐扩展成一片巨大的黑色。叶十七的气息陡然关粗重起来:天,看这架势简直是密密麻麻、遮天蔽地,北方主攻的大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看来,柳伐是豁出老本打算尽快攻克了莽原城!叶十七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安世贤,便见安世贤的面孔上了凝起一抹沉重的神色。
安世贤见叶十七的脸色有些凝重,脸上泛起一抹虚假的笑意,镇定自若的道:“叶将军,不要担心,只要你心中无惧,虽千万人亦视作等闲!”
叶十七点了点头,暗自钦佩:安世贤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军人,神经果然够大条,只是他不知道,安世贤此时早已被冷汗打湿了后背!
尘关大军渐渐临近了,军伍中夹杂着大量的攻城器械,云梯,蛤蟆车,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莽原城外,柳伐纵马前军,站在一杆大旗之下,看着脸色颇为不自然的一个老者,微微一笑,不出意外,那个人就是安世贤了,果然如同他的两个儿子一样,让人厌恶。
“垂死挣扎!”
柳伐咧开嘴,颇为不屑的看着安世贤,安世贤第一眼就看到了大旗下的柳伐,他虽然知道柳伐年轻,但是没有想到,柳伐看起来甚至要比他的大儿子安秋生还要年轻,想到两个而儿子惨死在柳伐手中,安世贤脸色愈发阴沉,远远的看着柳伐,说不出的杀意,扭曲着面孔,若是不知底细的人看过去,还以为安世贤中风了呢!
为安世贤的怨怒之中,渐渐的,尘关大军逼近了,尘关兵马速度很快,大概在距城墙下五百步左右停了下来。稍稍调整了一下阵形后,床弩和投石机原地留下,迅速发动,而其余尘关大军开始快速向城下挺进。
“嗖嗖嗖……”
天空中一阵轰鸣,尘关的投石机开始了发威,这些冷兵器时代射程近千步的巨型远程终极兵器立即展现出他们的巨大威力。
“喀嚓……”,一连串巨大的炸响惊天而起,莽原城坚硬的夯土城墙不禁被砸得土屑纷飞,留下了一个个巨大而丑陋的深坑。至于被砸中的莽原军兵士,除了立即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饼外,似乎别无选择!
威力巨大的巨型弩矢带着熊熊的火苗犹若一头暴怒的苍龙般飞卷而来,城头上那些目标显著的箭楼、城垛是他们的攻击目标,精准的火龙巨矢怒吼着重重地撞入箭楼和城垛之中,霎那间激溅起大量爆卷而飞的木屑和泥粉。至于被波及的莽原军将士,甲胄崩裂,身体贯穿,中者立毙。方不过一轮攻击,莽原城的城墙就有些摇摇欲坠、千苍百孔了。
的确,以柳伐带来这些专门对付石制城墙的大威力攻城器械对付莽原这种以夯土为城的城池来说,破坏力是极为惊人的!
安世贤面色大变,原本投石机在已方手中时,攻打尘关之时,给尘关部队造成了大量的伤亡,没想到现在报应不爽,作用到自己身上时,对莽原城城墙的破坏竟然这般可怕。
他再一次痛恨和叹息起来,没有坚固的城墙,这莽原根本没有办法去守。
而这次柳伐带来的巨弩则一向是让他谈之色变的目标,对莽原城垛和箭楼的破坏也让安世贤头脑发涨。
渐渐地,尘关的的攻城部队在城下两百余步左右停住了,一排排蛮军神射手开始训练列阵。看来,在巨弩和投石机不停蹂躏着莽原军的同时,青云飞麾下强大的神射手也要加入施暴者的行列了!
“杀!杀!杀!……”
尘关军们持戈顿地,大声呼喝。那惊天动地的呼喊声犹若山崩地裂一般让莽原军们不由得骇然变色。紧接着,随着啸声而起的,是一波遮天蔽日的尘关大军箭矢。
“卧倒——,隐蔽——!”
叶十七一见到空中飞舞急啸的如蝗箭矢,脸色巨变,不由得大声呼叫。
“夺夺夺夺……”
箭矢瞬间扑至,城头上瞬那间犹若奏起一曲纷乱的交响乐般巨响个不停。不时的有吊锅被箭矢射翻。
“轰!”
“啊!”
只是一箭,引发轰然大火,莽原军将士们大恐,不得不在箭雨中奋力扑救。紧接着,尘关军第二波,第三波箭矢接踵而至,复又将莽原城城头附近的所有裸露面重又深耕了一遍。
这第一波的箭雨是尘关大军的一向惯例:不求伤敌,只是向敌军和城内居民示威,以示尘关大军的强大攻击威力。所以这一波次的箭雨准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覆盖。
覆盖射击以后,尘关军看着城头将角度稍稍调整,立即发动了新一波的箭矢攻势。这一次要准了许多,连绵不断的箭雨几乎次次都在城垛间往来飞啸,躲闪得稍有不周的莽原军便会立时中箭,毙命当场。
二百八十章 黑衣
虽然莽原军士卒们在安世贤和叶十七的催动下想张弓搭箭奋力反击,但是以城头上区区数百弓弩手如何跟柳伐军数千弓弩手相抗衡,只被射得头也不敢乱抬,龟缩不出。
就样,约一刻钟左右,莽原城的军士几乎还没有给尘关军造成任何伤亡,尘关大军的巨弩、投石机、步兵弩就给了莽原军以大量的杀伤。
忽然间,尘关军阵后指挥车上一阵低沉悠扬的战鼓声骤然响起,大军随之变化:弩兵们迅速分开退后,大量尘关步卒推动各式攻城器械迅速扑了上来。蛤蟆车一马当先,率先扑到了水量低涸的护城河边。
此时,尘关大军的弩箭已停,莽原城的军士们迅速探出头来,向城下纷纷放箭。
尘关的军士们冒着纷飞的弩箭推动蛤蟆车不断的在填这城下的护城河,与此同时,数十条浮桥已经被搭了起来。桥一完毕,不计其数的云车、云梯、冲车、攻城锤等攻城器械便一拥而过,扑向城下。
莽原的军士们大恐,箭如雨发,滚木擂石也是当头乱砸,不时有尘关军惨叫着,捂头倒下。血水一时和雪水相和,大地上绽放出朵朵红花。
尘关大军的攻势顿时受挫。就在此时,数十架笨重的楼车缓缓推了上来,进抵护城河边。猛然间,楼车上一阵脆响,箭楼四周原本密封的木板纷纷垂下,露出大量尘关军弩手。随即弩手们箭如雨发,居高临下狂射莽原军,莽原军一时措不及防,躲避不及,很多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从城头上掉了下来粉身碎骨。此时莽原城士兵的伤亡直线上升,反击的势头也立时弱了下来。
尘关军步卒见状大喜,欢呼一声,光头持刃,撞城的撞城、槌门的槌门,云车和云梯上也是蚁附一般聚集了大量的尘关大军悍卒开始狂攻莽原城。
安世贤见情势危急,亲自拔剑在手,仰天大呼道:“弟兄们,为了莽原,杀啊!”
兵是将的胆,莽原城的士兵们听到安世贤的咆哮,士气陡然一振,冒着尘关大军纷乱的箭雨,箭矢、石雨、火油对着攻上来的尘关大军就是没头没脸的洒去。
不时的有尘关军士惨叫着从云车和云梯上跌下,化作一团烈火。莽原城城头上下一时杀成了一团成麻,杀声震天,血流滚滚,烽烟蔽日!
尘关大军虽然勇悍,但狂攻了半个时辰左右,虽然屡屡登上莽原城,但还是被顽强的莽原城大军一次次逐下,城头上下一时布满死尸,战况惨烈无比。
柳伐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身旁的青云飞道:“用投石机,给我装上碎石,朝着城中砸去!”
青云飞点点头,随即咧了咧嘴,一声令下,一块块石头从天上降下来如同山崩一般,莽原城中,一片哀嚎,就在瞬息间,楼车推到莽原城之下,这奇形怪状的攻城器械让城头上的所有将士不由心中一阵发冷,他们知道,这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在刚才,坐车上飞出来的箭矢杀了不知道多少城头上的莽原将士,端的是恐怖之极。
虽然博士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艺儿,但是他知道是一种危险的武器,绝对不能让它再靠近了!
于是,莽原军抽出部分兵力,立即以火箭、大石猛攻楼车。一时间,楼车上劈哩叭啦一阵乱响,不断的抖动着,似乎要倒塌一般,也不知有多少矢石落在上面,但却令人惊奇的却纷纷落下,未能伤楼车分毫。
突然间,楼车上面传来一声怪响,“喀嚓”裂开,内中涌出数百布衣勇士,人人面色阴冷,眼神森寒,竟是一群蛮族勇士,他们或拿着斧子,或拿着长刀,一个个露出嗜血的笑容。
霎那间,各式各样的兵刃绽放出无数夺目的光芒,大量原本扑上前来的莽原军将士霎那间在这光芒下尸首异处。武士兵戈急啸,如青龙盘旋,在城头上迅速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莽原军战力与之相差太大,一时被杀得步步后退,城墙段段失守。
“你麾下的人马果然凶悍!”
柳伐大笑一声,看着颇为的意的青云飞,忍不住赞扬了一句,青云飞点点头,笑着道:“将军可知,这上面的勇士都是什么人?”
“唔,是什么人?”
柳伐看着城头上的血战,看着蛮族勇士们不畏死亡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将军,这城头上百余勇士都是当年随我们从南狱跟着将军打到这里的老兄弟!”
青云飞大笑一声,随即又唏嘘一声,是了,的确是随自己一路打上来的老兄弟,柳伐点点乐,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颇为复杂。
莽原士兵节节败退,尘关大军见状大喜,欢呼一声,纷纷蚁附而上,直跃城头。
一时间,莽原城之上,人潮涌动,两军将士浴血搏杀,腥红的血雾一时遮蔽整个城头。但随着尘关军士越来越多,城头上的局势迅速转换,莽原军已处于完全的弱势。
看着城头一段段被尘关军攻占,柳伐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大喝道:“来人,给本将击鼓,给将士们再添点勇气!”
“喏!”
数十辆指挥车上的战鼓瞬间复振,“咚咚咚咚……”的如滚雷般炸响,霎那间,城头上尘关大军闻之大振,士气更盛,莽原军原本抵抗无力,现在更是节节败退。
“黑衣卫!”
就在此时,安世贤仰天长啸一声,一大群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城头上,局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黑衣卫!”
同样的三个字,在柳伐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凝重的味道,别人不清楚,他却是很清楚这黑衣卫,同样的地方,距离这莽原城也并不太远,那一次,在人群之中,他感受到了黑衣卫的可怕。
只是一瞬的功夫,城头上突然多出许多人来,他们浑身上下毫无一片铠甲,但都穿着统一的作战便装和轻便的薄底快靴;发髻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圈,紧紧地固定在脑后;他们的腰间配备着青一色的短刀,其余却别无任何武器。
从表面看起来,这支敢死之士似乎更像是一群侠客,而不像是一群军人。但是柳伐在他们的面容上和眼睛里发现了这群敢死之士才是真正最冷血的人:他们的脸色非常地平静,充斥着果敢和麻木的味道;他们的眼神非常地冷漠,充满着冷血与无情的气息。杀气,非常凛冽的杀气,还有对生命的漠视,绝望,那是一种从地狱中渗透出来的味道,充满着腐朽和阴暗,那是一种从死尸堆里挣扎出来的寒意!
二百八十一章 妥协
“他们不应该被暴露在阳光下!”
青云飞的脸色变得凝重,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城头上的那一百多人都是随着他从南狱一路打过来的,若是折在这里,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安世贤毕竟是南狱双狐,奸诈本来就是他的本性,不到危险时刻,他是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的,但是他面对的不是别人,是柳伐!
青云飞麾下的勇士看到黑衣卫之后,明显一窒,随即都眯了眯眼睛,收起了小视之心。
为首的勇士人在最前,伸手摘下盾牌,手中大斧平起,探出半个头来。大斧握在铁铸般的手上,没有丝毫颤动。落花流水不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黑衣卫的领头人。
“杀!”
他暴喝一声,如同九天惊雷一般,手中大斧已经挥向了对面的黑衣卫,黑衣卫中,为首的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同不知道对面的尘关兵士是来杀他的,对他来说,他做的,只有杀,是莽原的,还是尘关的,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死人和活人!
双军终于碰到,长刀和大斧几乎同一时刻出击!
大斧从那黑衣卫领头的人头上飞起,径直朝着他的脑袋劈过去,那黑衣卫领头人虽然麻木,却还知道躲避,手中短刀反手上身,随即就朝着这尘关兵士的手上削过去,这刀刃划过大斧,溅起丝丝火花,不竟让二人的眼睛都有些疼痛。
空!
二人各退一步,谁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就在此时,杀戮声在一旁响起,如同一首血的战歌,咆哮着,为他们喝彩。
“杀!”
二人又交缠在一起,疯狂的厮杀着,一旁的尘关兵马同样也在与莽原的兵马拼搏着,只是因为有黑衣卫的加入,一切又多了一些不同,黑衣卫,是一个变数!
短刀长刀交错而过,毫不例外的见红喷血。这种速度,这种冲击,这种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