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要将帝京挤塌挤垮挤扁,夷为平地。
攻击帝京城下显然比攻击城池要简单很多,工具也不用准备太多。再说岳虎眼下还没有全力攻打帝京地打算,只准备先克外城后,然后逼帝京的兵力龟缩,徐徐图之,到时候再运攻城工具也是不迟。
所有地攻城工具要从远方运来,阻碍行军,岳虎为求速战速决,暂时弃而不用,只采用最简单的一种,填土!可这世上,往往最简单地方法就是最有效。沟壑纵横,埋伏陷阱密布,岳虎却只命令,所有的攻城兵推车填土,将沟壑暗坑平满!大夏兵士制造各种障碍,只是为了缩小对阵空间,让骁武军有力无处使,有兵无法用,就是想法设法的减少对敌数量!
帝京守军的阵营就像是一个葫芦口,外窄内宽,骁武军虽然人多,但是交兵总是有限,他岳虎现在就要打破这个瓶颈,扑出一条路来,进而用重兵重创帝京守军!呐喊声中,骁武军终于由疾步变成了疾奔,四面来军浩浩汤汤,踢的尘土飞扬,平原上陡然黄尘升起,车声隆隆,四面聚起四条黄龙,冲到半空之中,张牙舞爪的向帝京飞冲而来。
一时间,烟尘蔽月,瓦砾终于也堵住了最后的光彩,四方的骁武军冲到沟壑前,盾牌兵闪开,攻城兵推车闪出,向沟壑暗坑中奋力填土。
坚不可摧地盾墙裂开了缝隙,攻城兵宛若一条条黑蛇般游动窜出。这时候帝京中终于有了动静,只听到崩地一声响,利箭如雨,怒射向填土的攻城兵。无数的夏兵早就埋伏在外垒之后,听到号令立起怒箭还击。攻城兵失去盾牌手的保护,纷纷倒地,只是后继的攻城兵有如蚂蚁般无穷无尽,奋力的推起车子前行,利箭纷飞下,不少骁武军是连土带人,连人带车的投入到了沟壑之中。
深丈许的壕沟,还没有被砂土填平,就先被尸体鲜血灌的上涨。骁武军中发了声喊,弓箭手涌出,半蹲半跪。羽箭毫不留情的向外垒方向射过去,压住帝京守军弓箭兵的势头。羽箭穿梭,声音凄厉,割裂着让人窒息地空间,帝京守军灵巧的利用外垒、盾牌一切地利遮掩,不停的还箭相应,务求以最小的损失给骁武军造成最大的杀伤。
骁武军亦是拼了性命,红了眼睛,不停的推进。以盾牌、以尸体、以一切的掩护一步步的向前推进。帝京军弓箭虽是密集。却已经抵抗不住如潮的骁武军,被骁武军终于推平了暗坑,冲到沟堑前。
厮杀声中,血染黄土,尸横遍地,盾牌兵上前戳住盾墙,抵抗帝京军的羽箭。士兵们装了一切可以装的东西在车上,奋力的向宽敞的沟壑中倾斜。一寸寸,一分分,沟壑转瞬已被填的半平,八分,可供骁武军向前冲锋。
骁武军营中军鼓大作,擂的寿山似乎都是震颤起来。四面骁武军同时进攻,终于突破了帝京军第一层防线。谁都想不到,少武恒勇的第一次冲锋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可他的代价终于有了收获。
黑压压地骁武军缩紧了攻击范围。已经开始向帝京军大营的外垒、缺口处攀爬。岳虎远远立在小丘上,望见手下攻势如潮。皱眉道:“殿下,你说我们何时能够攻下帝京?”
“快了,快了……”
少武恒勇呆呆的看着远方,眼睛却又不在城墙上,他的心,早已飘到了帝宫之中,那个黄金宝座,那个九龙钮玺,那如画的江山。
……
“呵呵,卿本佳人,奈何……咳……奈何……”
青石坊中,幽儿泣不成声,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无关天下的女人,这些什么争啊,斗啊的,从来都不应该加在她的身上。
少武恒安心里并不怨幽儿,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差少武恒勇,还是挺多的!
不合时宜的认识,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的柔软心肠,若是没有自己的同情,自然我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院中的灯一盏盏在风中摇摇欲坠,没有谁发觉,已经有不少熄灭了,帝京的风,吹出来的味道都有一分腐朽的血腥,少武恒安垂下头,只是听着一旁的幽儿低声哽咽着,慢慢的,少武恒安又闭上了眼睛。
三百四十一章 花都
“星光暗淡,势必要有天火才能点亮这个大世,无量天尊!”
道坊之中的鼓楼上,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在楼顶摇摆着,脸上满是玩味,月光在他的脚下洒下一丝银辉,他的身后,却是背负着九天星辰!
……
帝京,青石坊,柳府!
“啪……”
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随即又被人捡起来,昏黄的灯光一般,一个修长的身影在厅中低声叹息着,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炎府!
“够了,够了……聒噪!”
啜泣声中,炎少秉狠狠的摔碎了一个手中的茶盏,灯火通明的厅中,炎夫人、炎凝,还有炎少秉的结发妻子,无一不在痛哭流涕。
事实上,就算是炎少秉,心里也是酸楚异常,烧香台上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是连天子都死了,想必炎公道也没有多少回来的机会了。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
就在帝京快要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在荆楚的三水,却有两个人悠哉悠哉的朝着三水最为出名的地方去了。
“将军,我们真的要去……”
“大理世子出在在这里,那我们就要去,总是要去的……”
人来人往的街头,出现了两个不为人瞩目的身影,万家灯火明明灭灭,三水城之中倍显一片谧静。但此城中却有一个地方,却是灯火通明,繁嚣尤胜白昼,更有丝弦管竹笙歌声声不断,同样的,门前也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花满楼!
这个三水城著名的夜生活所在地,此刻才真正开始了她的繁华,一掷千金的销金窟;粉帐流苏的俏佳人;杯交错的男儿汉;此刻已经是慢慢展露了各自的风采!
各处喧闹声此起彼伏,夜晚的花满楼,才是真正的花满楼啊。花满楼门口,一个胖胖的半百老者,脸上带着世俗青楼酒楼伙计最常见的讨好笑容,不时的点头哈腰的招呼着一个个从自己身前或前来或离去的客人们,脸色之谦卑,言词之亲切,几乎与每一个人都透着几分亲热,似乎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交游之广阔可见一斑,虽然语句之中略带油滑,但说出话来确实让人听了从心眼里感到舒服。
“啊,呵呵呵,檀公子来了,几日不见,公子更加的雄姿英发了呵呵,这边请,……您放心,那小翠自从谭公子您发了话,就再也没有人碰过她一指头,那丫头望穿秋水,天天盼着您来呢!”
“咦?这不是金掌柜吗?您可是稀客呀……还记得上次那几个丫头?哈哈哈……自从上次楼老板离去后,那几个丫头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好几天呢,啊哈,金掌柜这次可要帮衬我们好好安慰安慰一下她们,哈哈哈……楼下那有货哦,听说吃了可以…龙精虎猛…屹立不倒…。。嘿嘿嘿……恩,咱回见呢。”
“哈哈,杨三爷。您可来了。雅座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啊?是吗?难怪杨三爷今日看起来如此的英武轩昂,那个……体态悠然。当真是玉树临风,潇洒不凡啊哈哈哈……”
“啊呀。吴老爷,真是好久没见您了,头上的白头发又少多了啊,真不知道您老是怎么保养的,恩。呵呵呵,你身边这位,好漂亮的小公子,是您孙子?……啊?您儿子啊?我晕,我……我……我真是太佩服您了……”
走近以后,二人却又停下了脚步,原因无他,无论是柳伐,还是寒举,他们都不曾来过这等风月之地……
若非是跟踪大理世子到此,柳伐断然是不会来到这种地界的,只是此时站在外面,是进不得,退不得,分外尴尬。
官柳动春条,三水生暮潮。楼台见新月,灯火上双桥……这条三水河,不知演绎了多少才子佳人聚散离合的凄美故事。
沉默许久,二人还是走了进去,站在门口迎客的跑堂儿见他们登上船,扯着嗓子高喊一声:“有客到——”
守在门口的老鸨听到外面的声音,随即走过来,一见上来了两位生客,顿时两眼一亮,挥舞着手绢儿夸张的笑道:“哟,两位爷,不常来吧?可有相熟的姑娘?”
柳伐微微一笑,看了看远处灯火阑珊,随即道:“今日可有什么……”
“有……有……今夜在这画舫之上,可有重头戏的!”
“那么……”
柳伐实在是不晓得怎么说,很是尴尬,心里却是愈发的烦闷焦急,原因无他,此行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追查大理世子的下落。
“二位爷请!”
抬脚上了楼,跑堂儿将二人请进了雅间,然后哈腰笑道:“公子怎么称呼?”
柳伐微微一笑,随即走进了一间雅阁,又淡笑道:“某姓柳!”
跑堂儿一乐,看到柳伐不多说话,他仍旧是不失热情,来者是客,只要有银子便好:“柳公子,今儿是叫几位姑娘侍侯二位喝酒,还是叫花魁娘子进来给您唱个小曲儿?”
柳伐摇摇头笑道:“先不叫姑娘,给我整一桌酒菜,然后就没你事儿了。”
说完柳伐掏出一锭大银,拍在桌上。跑堂儿接过银票,一见两眼笑开了花,忙不迭点头下去安排了。
等到跑堂儿走出去,寒举马上走到了门口,透过窗户悄悄的看着外面,外面的莺莺燕燕在他眼中与平日里所见的卖菜大婶没有太多的区别,他疑惑的是,大理世子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也不知道这里与大理有什么关系?”
既来之,则安之。坐在雅间之中,柳伐就再也没有像寒举那么着急的走来走去了,他在沉思,实在是很难想清楚,为什么大理世子会出现在三水城,难道是西南出了什么大事?
“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看看!”
坐了半晌,仍然不见那跑堂儿走进来,柳伐也是微微有些不淡定了,随即看了一眼,慢慢朝着外面走去。他想四处看看,这画舫和大理世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或者大理选中这间画舫,只是一个偶然?“这……将军,你与那大理世子见过面,还是我去吧,这里毕竟不是南狱,还是小心些……”
寒举话音未落,在门口又传来敲门声,柳伐眉头一皱,抬抬手,给寒举使了个眼色,随即沉声道:“谁!”
“公子,酒菜好了,要上菜吗?”
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不是方才的那个跑堂儿又是何人。
“进来吧!”
听到这个有些讨厌的声音,柳伐终于轻松了下来,片刻,他又笑了,恐怕自己最近太紧张了,都不懂得去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公子,我们这里的酒菜……”
“好了,下去吧……”
跑堂儿兴致勃勃,刚要给柳伐介绍,却已经被柳伐笑着呵退了,他不想浪费时间,这里的脂粉气,也很让他不舒服。
“你去吧,小心一点,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这跑堂儿退出去,柳伐又示意寒举去查探,寒举看了一眼满桌得酒菜,皱皱鼻子,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雅间,寒举四处走动着,跟着柳伐这么久,他总是不知道该怎样穿戴才能表现出一个人的气质,出门时刻意将自己打扮成一副孤傲公子的模样,贵气却又不显山露水,身上搭配的饰物虽不起眼,却能看出不凡。
寒举本来长得也不差,虽不喜欢打扮,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倒也是吸引了不少窑姐们爱慕的眼光,有句俗话说得很有道理,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更何况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浊世佳公子,怎能教人不心生欢喜?
感觉到周围灼热的目光,寒举的心头愈发不适,这种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他来,他把头微微一抬,眼看着一个鸳鸯肚兜儿都快从他的头上掉下来,他不由冒出一阵冷汗,大步走开,片刻已经走出了人群。
“好生可怕!”
从胭脂堆里落荒而逃的寒举靠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声响,不由额头上汗珠滚滚,那种架势实在是让他恐惧。
该从何查起呢,定了定神,寒举拉开房门走出去,这回寒举走得很低调,尽量把头垂着,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寒举忽然听到雅间里一阵传来悦耳的琴瑟之声,这时只听铮铮铮数声琴响,曲调高亢,如入云霄,竟给这小舟添了些激昂之气。
那调儿穿云破雾后,曲曲折折,渐变幽细,如花间莺语,又似幽泉暗咽,美妙非常。
“好了,好了,在三水这么久,琴技倒是愈发的好了,那么,事情办的如何呢?”
一个男子微微有些不耐,打断了这悠悠的琴声,那琴声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如同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公子,我弟弟,现在可还好?”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你弟弟自然不会有事!”
那男子冷哼一声,显然很不满意这女子的回答,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寒举站在外面,心中却满是疑惑,他很确定,室内的那男子是大理世子,只是那女子是谁,他们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女子又开口了:“公子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大理世子冷哼,又看了那女子半晌,若有所思,过了很久才冷冷的道:“你,仍是处子之身?”
饶是寒举听到大理世子的话都是脸色一变,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听得出来,这女子怕是这画舫之中的一个姑娘,只是在这风尘之中还能一尘不染,保全自身,怎么能不让他奇怪。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沉默着,眼中却闪烁着屈辱的悲伤。
大理世子皱眉沉思道:“奇怪,萧尧怎么会不碰你呢?”
说着大理世子抬眼,阴隼般的目光如刀锋般在那女子身上不住的打量游移,直瞧得那女子浑身颤栗冰冷,仿佛被一条阴狠恶毒的毒蛇盯住了一般。那女子禁不住心中恐惧,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知过了多久,大理世子阴沉沉的笑道:“你跟本公子说实话,本公子交代你以色艺引诱萧尧,你是不是没用心去办本公子交给你的事?”
当初三水城中百花斗艳,引来无数的富家公子,才子佳人,在这三水城中,从来都是不缺的。
那女子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送到这里来的,时隔不多,她已经不是当年的花后,只是仍旧以美艳动三水。
今夜本是她梳妆上台,只是因为大理世子的到来,她也不得不推迟了,因为她还有一个弟弟,她的弟弟却在他的手中。
萧尧本是萧家公子,自百花宴时便对她颇为上心,只是萧尧毕竟也是世家公子,张弛有度,虽是喜欢,却也不过分,所以每次见她,却也没有太多出格之举,甚至,一如他在外面的形象,君子卓尔不群。
想到往日,那女子闻言俏面顿时浮上几分屈辱之色,她低头咬着下唇,缓缓摇头道:“公子误会奴家了,奴家确实是按公子的吩咐去做了,但是萧公子却始终不肯近奴家半步,奴家也毫无办法。”
大理世子阴森道:“恐怕是你没尽心尽力吧?”
那女子凄然道:“公子冤枉奴家了……”
见她如此怆然之态,大理世子神色渐缓,叹了口气道:“本公子真的不想逼你,可萧尧这人本公子很是重视,你必须要为本公子了解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关乎一些萧家机密之事,甚至是可能会影响西南局势,他说的每一句话,只要是有关萧廷的,都可能对本公子产生不利,所以,你要把他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