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虎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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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虎啸-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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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灶旁小凳子上张腿而坐的李啸,则在一个小盆子里浇上热水,聚精会神地给松鸡去毛洗净。

很快,锅里的水沸腾开来,吴氏手脚灵巧地拔下拉好的面条子,面条在沸水中上下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很快,诱人的面香便充盈了整个厨房。

吴氏转身接过李啸已洗弄好的松鸡,熟练地将鸡开膛破肚,清洗鸡肠,去掉鸡屎,然后把松鸡剁成小块,用一个乌黑的大瓦罐装好,这只肥硕的松鸡那厚实的肉块,几乎将偌大一个瓦罐装得几乎冒尖。吴氏淋上酱料,拌好生姜,蒜花之类去腥调料,小心压实,便盖上罐盖,放在旁边一个小灶上细火慢燉。

在灶前架柴生火的李啸记得,这是母亲最拿手的瓦罐炖鸡。可叹的是,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便再未做过,自已也再未吃过这样的美味。

两人又忙了一阵,面条与炖鸡都做好了。李啸端着那还在嘟嘟向外溢涌着喷香鸡汤的瓦罐,小心地在外屋的八仙桌上放好。然后,又返回厨房,提出那满满一木桶拉面条子,放在桌子的一侧。

吴氏小心地熄了厨房的余火,洗净两副碗筷,满面笑容地坐在八仙桌面边。

李啸给母亲盛了满了满满一碗面条,双手捧着献给母亲,面前母亲的笑容,是那样的欣慰与满足。

他又给自已盛了一碗,然后揭开瓦罐盖子,顿时,那扑鼻而来的醉人鸡香让人食欲大动。

“娘的手艺真好。”李啸笑着从瓦罐里夹出一大块肥嫩的鸡肝,放在母亲碗里。

“啸儿多吃些,娘吃不了太多。”吴氏望着李啸的眼神,柔和而充满了疼爱。

“我在自家,还客气什么,娘你难得吃顿好的,更要多吃点。”呼拉拉拔了一大口筋斗面条的李啸,给自已夹了一块墩实的鸡肉,嚼得满嘴流油。

黄昏的阳光将整个小院洒满一片安静的金黄,更有几缕温暖的阳光斜投到八仙桌上,仿佛也要来分享这家人满屋的喜悦与生气一般。母子二人言笑晏晏,互相劝菜,一副动人的天伦之乐景象。

李啸注意到,自家门前出现两个怯兮兮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的孩童脑袋。

他们的目光,被桌上那一大瓦罐松鸡牢牢吸引,不停地吸着鼻子,咽着口水,仿佛要把这弥漫而出的鸡香味吃进肚一般。

吴氏也看到了这两个小孩子,她连忙起身,欣喜地向他们招手:“小虎,小妞,快过来,婆婆给你们鸡腿吃。”

第十二章小地主李长材

两个孩子欢呼着跑了过来,吴氏满面笑容地从瓦罐中捞出两个肥大浓香的鸡腿,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两个孩子彼此对望了一眼,便急不可待地接过鸡腿,各自狠狠地啃了一大口,就挥舞着鸡腿笑闹着从门口跑了出去。

望着他们跑出去的背影,吴氏脸上依然满是笑意。

李啸问道:“他们是谁家孩子?”

吴氏微笑看着他:“他们是东家李长材的孩子呀,大的男孩叫小虎,今年六岁,小的女孩叫小妞,今年四岁。”

李啸点点头,毕竟他回老家三天就摔坏了脑子,对这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太多印象。

母亲吴氏却没有停住话语,以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想当初,要不是东家李长材送给我两只鸡,让我去找你们甲长刘一显,啸儿你如何能进得墩内当民卒呀。这东家,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啊。”

李啸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吴氏继续说道:“啸儿你不知道,现在村里其他的佃户,租子重,催得紧,一亩下等田土,就要交二斗租子,若是上等田土,则要交三斗才可。要知道庄户人家,每到三四月时,都是青黄不接,家里没了存粮,只能典当家当过活,有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物什好典当,只得逃亡当流民去。我们这东家,却是好心,租子比别家要轻些,一亩上等田土才交二斗租子,我租了这十亩田土,总共才交十七斗租子而已,若收成好,糊口还是足够。东家也不常来催逼,更常常接济于我们这几名给他做活的佃户,从未让我们去当过家当。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这样的好东家上哪去找啊。”

吴氏低头长叹一口气,又唠唠而谈:“东家只有一百来亩地,除此之外,也无甚外财,听说现在日照城里收粮时,都只收现银,东家缴粮时,还得以粮换银,让商人再盘剥一道。当然这些他从不跟我们这些佃户说,其实,你看刚才那他那两孩子么这么馋肉吃,就知道东家的生活也只是还算过得去罢了。”

一直低头闷坐的李啸站起身来,对吴氏说道:“娘,我也吃饱了,这些鸡肉,不如给东家送去一些,估计他们平日也难得吃到。”

母亲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李啸,连连点头:“好,好,我儿仁心,做人是要这样的。”说完,她便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满满地盛了一碗鸡肉。

李啸想了想,进去里屋,拿出那把柳叶腰刀。见母亲疑惑的眼神,李啸笑笑道:“咱们欠人家这些人情,终是不太好,这把腰刀估计值**两银子呢,现在兵荒马乱的,就送给东家防身用吧。”

吴氏脸上顿时又是欣慰的笑容:“我儿大度,娘心里高兴啊。”

母子二人,吴氏端着肉碗,李啸手执腰刀,一齐向不远处李长材的房屋走去。

来到李长材屋前,李啸看了下眼前的屋子,是一幢面积稍大的两进两出院落,外表虽不华丽,也也显得整洁干净,尤其是那屋顶的斗拱翘檐,形状优雅,飞扬朝天,很有一种让人愉悦的古典美感。

吴氏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得里面有人训诉孩子的声音:“小虎,小妞,为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吴婆婆家这么穷,难得吃顿好的,怎么能去吃她的鸡腿呢。。。。。。”

李啸心下感慨,这个李长材,倒还真是一个心地善良人品磊落的人啊。

吴氏敲门,向里面通报了自家姓名,门立刻吱地一声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李长材,他望着端着鸡肉的吴氏,与一旁执着腰刀的李啸,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啸迅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长材,不对三十岁的年纪,一身朴素干净的圆领青衣,不胖不瘦,面容平和,留着三绺短短的细须,总之,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吴氏表明来意,李长材一脸窘态,连连说道:“婆婆,你自家尚如此艰难,这如何使得,不可,不可。。。。。。”

吴氏忙说道:“东家,此鸡是我儿李啸路上猎得,我们俩也吃不了太多,现盛出一碗给孩子们吃,又有什么。”

李长材还欲推却,里面他妻子封氏探出头来,笑着向门口处喊道:“李呆子,你真是的,先让人家进屋再说呀。”

李长材才悟过来,连忙侧身引手说道:“对,对,二位快进屋说话。”

两个人进得屋来,吴氏将那一碗鸡肉在堂屋内的桌子上一放,已吃完鸡腿的两个孩子舔着油汪汪的嘴唇,两双小眼睛,又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碗依然冒着腾腾热气的鸡肉。封氏连忙硬拉着他们离开,好让李啸他们说话。

从看似随意的拉家常中,李啸了解到,这个李长材是当地的一名童生,考秀才却屡试不第,功名无望之际,只得靠着祖上留下的一百五十多亩田,招佃户耕种做活。

李啸在想,这个乱世中,象李长材这样的小地主,可能不知道有多少吧。只是,这些小地主中,有善良正直秉性的人,却是不多。

李啸把腰刀递给李长材,郑重地说道:“我母亲承蒙你照顾,方在这乱世得有栖身之地。李啸不材,无物以谢。只有前几日比试时,得到这把赏赐腰刀,李啸愿将此刀献于恩公,以为防身之用。”

李长材连忙摆手:“李啸你官家赏赐之物,如何可赠送于我,万万不可。”

李啸笑道:“无妨,这此腰刀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也结实好用,赠于恩公,聊表李啸感谢之意罢了。”

李长材推脱在三,李啸执意要送,他却之不过,方勉强收下,脸上却是一副得人恩惠的不安神情。

两个人又随意说了些闲话,李啸说现在家里房屋破旧,自已身上还有些散碎银子,看看明日去碑廓百户所寻几个泥水匠人,再买点瓦片泥灰,好好把老家修整一下。

李长材急急地打断他的话:“李啸,你去碑廓百户所寻泥水匠人,岂非舍近求远?小李庄离莒南县内十路镇颇近,不过二十里路程,当地亦有市场买卖,可是方便得多了。”

李啸谢道:“东家所言甚是,李啸便去十路镇看看。”

李长材见自已意见被采纳,颇为欣喜,连忙又说道:“我这还有一匹骡车,闲置家中,我就借你一用,李啸你明天去十路镇采买搬运瓦片泥灰,却是需要。”

李啸心下暗喜,连声谢过,吴氏亦是在一旁感激不已,李长材摆手连说不用,李啸注意到,此时他的脸色似乎轻松得多,估计他在心下认为,也算还了点李啸赠刀的恩情了。

李啸心下暗忖,此人倒是个诚实君子,虽有木讷不通世故之嫌,却是可以安心结交相处,日后若有机会,此人应该可以一用。

李长材又说道:“李啸,你家我去过,依我看来,买半车瓦片,一百斤泥灰,请两个泥瓦大工应该就够用了,若做得快,一下午就可弄完。我大概算下,原料差不多二两银子。现在兵荒马乱,泥水匠人大多没事做,工价比以前要便宜,人工按一人一天算,每人一钱银子足够了。”

李啸感慨道:“东家真是热心肠,一番话语,却让李某少绕许多弯路。”

李长材露出淡淡的笑容:“同为乡里,能帮则帮,更何况吴婆婆是我的佃户,口舌言谈,何足挂齿。”

李啸脸色平和,却以一种郑重的口气地对他说道:“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李啸日后若有半点出息,一定不会忘记东家对我母亲照顾之恩。”

回家后,母子两人又聊到深夜,方各回厢房休息。

李啸睡不着,起身来到院中,拿出那把雪亮锋利的倭刀,双手握紧长长的黑白交错鲨鱼皮刀柄,在明亮的月光下,劈,斩,刺,旋,折,抄。。。。。。每个招势起落,李啸均练得极其认真。院中顿时刀光四起,飒飒风啸。

练了许久,一身是汗的李啸收刀入鞘,长吁一口气,把整个刀横端在手,默默地欣赏那刀鞘上美丽飘逸的如龙花纹。

这样卓越强悍的武力,是自已在这乱世中存身立命的根本。只是,自已再能打,又能改变多少这乱世中的百姓那悲惨的宿命呢?

李啸望向明亮的月光,久久无言。

第十三章濒死的少女

次日,在响起第一声嘹亮的鸡鸣时,李啸已起身,穿好衣服,打上绑腿,系好腰间那把解首刀,推门而出,却发现厨房里已是炊烟袅袅。

李啸进入厨房,向正在忙碌烙面饼的母亲吴氏笑道:“娘这么早就起来了。”

一脸是汗的吴氏笑着从灶前回头:“啸儿也起得早啊,这不,赶着给你烙几个饼,路上别饿了肚子。”

李啸感激地向母亲笑笑,突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啸开门一看,是李长材牵来了一匹已套好的骡车,未等李啸开口,李长材便说道:“骡车我给你牵来了,李啸你路上小心。”

李啸很感动:“多谢东家之助。”

李长材摆了摆手,又对李啸笑了笑,便留下骡车离去了。

母亲从厨房出来,把四个又白又大的面饼塞给李啸,李啸忙说:“娘,孩儿吃不了那么多,你也拿一块吃。”

吴氏拗不过他,留了一块,看着李啸昂然出门,跨上骡车,抖动缰绳就要出发,她倚在门框上,殷切地说道:“孩儿,路上务必小心。”

“娘,你就放心吧。”李啸一声喝驾,骡车蹬蹬地去远了。

吴氏依然在门框上倚望,脸上是关切的神情与淡淡的喜悦,直到看不到骡车后,她才转身回屋。

李啸啃着面饼,甩着皮鞭,不时喝驾一声,骡车在乡间土路上颠颠前行,呼吸着早晨清爽而且没有半点工业污染的清新空气,望着身边错落的田土与远处的山峦,李啸只觉得身清气爽,有一种无可言说的放松与舒适。

骡车行进比双腿还是快得多,李啸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十路镇。

十路镇座落在莒南县到安东卫的必经之路上,有纵横交错的四条主路,还有十多条曲折的小巷子,镇中规划不明,除了镇中的官府比较醒目外,住户、商铺、庙宇、行会等各类建筑彼此混杂,极难找寻。在李啸看来,这里比碑廓百户所更显破败与消条,环境也更加肮脏,整个街道弥漫着粪尿刺鼻的臭味,嗡嗡的苍蝇成群结队,密集飞舞,李啸厌恶地挥手想把它们赶开,却是徒劳无功。

这里最让李啸心情沉重的是镇上那遍地的流民,他们无一不是衣着褴褛,鸠形鹄面,漆黑瘦弱,头发蓬乱的模样,几乎每条街巷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流民或站或坐,甚至不时能看到一些大胆的流民在街边当众大便,逐臭而来的苍蝇立刻把他们围得密密麻麻。

李啸想,后世外国最贫穷的贫民窟,也无外乎如此了。

他牵着骡车,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眼神麻木叉着双腿呆坐大街上的流民们,在街道上寻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家泥水匠行会。

他按李长材指点,要了半车瓦片,一百斤泥灰,与行会的掌柜谈好二两银子的价钱,便又让他帮忙找两个手艺好的泥水匠人。

掌柜十分高兴,现在难得有人上门买料,李啸这个开门生意倒是难得。很快,他兴冲冲地找来两人,便大声对他们说:“李二,老胡,你们两人这位客官雇了,工价好说。”

李啸看看大概只有十六岁多的脸色尚显稚嫩李二,又看了看估计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胡,心下有点犹豫。

掌柜的看出他的心思,忙说:“客官你有所不知,这两位呀,手脚可麻利了,你这点料,他们一下午准能干完。”

他一说完,一旁的李二与老胡也急,生怕李啸不雇他们,哀求般地说道:“客官,你放心,我们都是干泥水匠做老了的,准误不了你的事。”

一边的掌柜心眼灵活,他眼睛一转,大声向着李二与老胡说道:“快,别愣着,赶紧帮客官装货上车呀。”

李二与老胡回过神来,忙大声地答应,立刻开始快手快脚地把瓦片泥灰装车。

李啸苦笑一下,无奈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然后他与他们说好每个人一钱银子的工价,管中午与下午两顿饭,只是要他们今天务必干完活。

李二与老胡听到这个价格,不由得大喜过望,他们原来指望可能就拿个几十文钱,吃上一顿饱饭就可以了,没想到李啸出手大方,倒让他们始料不及。

两个人的干劲更高了,很快,便把瓦片与粉灰在骡车装好。

“李事主,咱们走吧。”老胡一脸笑容地牵起骡车向李啸请示,李啸点了点头。

李啸在前头领路,老胡牵骡,李二在车后跟随,防止有物料掉落。

在转过另外几条街时,李啸买了点灯油,灯芯和酱、醋、盐,棉被,毛巾,脸盆、桌椅之类生活用具,花了约二两银子。然后又在酒店里买了两坛黄米酒,花了半两银子。在路过一家熟食店时,李啸买了一大包莒南特产酱爆驴肉,有道是,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东西可贵,这么一包就要一两二钱银子。走不多时,又路过一个粮米店,李啸想了想,又买了七斗大米。这里的米价比碑廓百户所更贵些,那掌柜口强牙硬地咬死了六两二钱银子一石的价格,这样一来,又花了李啸四两三钱银子。

他其实想买一石的,看到那骡子已拉得比较吃力,才改成只买七斗。

这些东西,李二与老胡手脚麻利地帮他捆好扎牢放在骡车上。

十路镇不象碑廓百户所那样的军镇一样只有一个出口,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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