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慈青花像是猛地惊醒一般,身形一抖,抬眼看他。
“晚夫人身子骨不怎么健朗,将军府上……乃至行军打仗时,随身都会带些名贵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姑娘此番能够深明大义,那么我想,不论姑娘将来身处何方,我们都一定会负责照看好令弟,即便用上再多珍贵的药材,也会让京城里的大夫将令弟的顽疾治好,许他一生康健、衣食无忧。”
慈青花听他心平气和地说着,忽然就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曙山城一战,是皆大欢喜,还是一同赴死,全在姑娘一念之中。”
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李信天最终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独留慈青花一人坐于帐中,呆呆地杵了许久。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敌人的邪恶与狠毒,也知道,一旦曙山城沦陷,不光是城中的将士将全军覆没,他们这些没能及时逃出城去的普通百姓,怕也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届时,像她这样模样周正的妙龄女子,恐怕也将落得个被拖入敌帐、肆意亵(和谐)玩的下场。
相反地,如果她愿意牺牲自己,为己方将士换取宝贵的时间,那么,一旦几天后援军赶到,就能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到时候,大家都能活得好好的,除了……她。
是啊……她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巾帼英雄,只想守着自个儿的亲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可是,可是啊,老天爷,似乎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没法满足她呢。
慈青花一动不动地坐着,冷不丁勾起唇角笑了笑,却在下一刻倏地潸然而下。
她想起了她那红颜薄命的母亲——倘若娘亲还在,至少,自己还能抱着娘亲大哭一场。
还有……还有她那早年失散的大姐,尽管不似娘亲那般温柔如水,但大姐也总是把她护得跟什么似的,一有男孩子欺负她,大姐就会冲出门狠揍他们一顿。
可现如今,那些她可以依存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流流满面的少女想着想着,忽就神色一改,面露惊惶。
须臾,她抱着脑袋,拼命摇了摇头,这才勉强将突然浮现于脑海的画面给压了下去。
多年前,她的姐姐曾经牺牲自己,保护了她。多年后,她成了她弟弟的阿姐,她也得肩负起保护弟弟的责任。
娘亲,阿姐……青花不怕,不怕。
少女下定决心擦干眼泪之际,在另一间屋子里看地形图的男人也是心事重重。
白九辞向来鲜有波动的俊脸上难得显出了丁点愁色,他觉得眼前的地图有些看不进去,索性便收了这厚实的羊皮,起身去了屋外。
辗转几许,他来到宅邸里一座相对清净的后院,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一间屋子。入内,他看到一名侍女正在蹑手蹑脚地换香,回头猛一见他,差点就惊得扔了手里的东西。得亏白九辞眼疾手快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将侍女的一声惊呼给及时堵回了嘴里。
那侍女赶紧低头给来人行了礼,就迈着小碎步告退了。白九辞则悄无声息地行至床边,低眉俯视着一女子安详的睡脸。
他唯一的姬妾——颜慕晚,正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小憩。
苍白却祥和的面容,圣洁到仿佛没有一丝瑕疵。他想起她醒时温婉可人的笑容,想起她纯真善良的一言一行,实在无法继续设想,设想这样一个温柔、纯洁的人儿,有朝一日将任由别人蹂(和谐)躏。
他果然是做不到。
诚然,若非她有着必须相伴左右的理由,他甚至都不愿把她带来这血腥的战场。要是那样的话,他也就不会叫那贼人有了可趁之机,令自己陷入当下的两难。
可是……
鬼使神差地将女子的面容与另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白九辞不由自主地皱了眉。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女子许久,亦在心底挣扎了许久。
然而,白九辞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时辰后,便有人替他作出了选择。
他麾下的“四大将”——李信天,赵起,孙蒙以及周涵——齐刷刷地跪在他的身前,说那位长得像晚夫人的姑娘已经同意代晚夫人走这一趟了。
二十有五的男人闻讯不免一愣,可愣怔过后,他随即就意识到,这四个人中,至少有一人对那姑娘说了些什么。
他觉得有些耻辱,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要靠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去争取活命的机会。但是,一个人的身家清白,同六千条活生生的人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他不是没有分寸。
李信天等人见白九辞罕见地拧了眉毛,便心知他已开始妥协。
“将军,晚夫人她……她到底是将军的人,不论事实情况如何,在那姓褚的看来,她都是已然嫁做人妇的。而……而那位慈姑娘,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令白九辞未尝料想的是,他还没开口表态呢,坏人做到底的李信天就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段。其中所包含的暗示,不言而喻。
他们已经别无他选,为了大局,他们只能厚着脸皮牺牲那个姑娘。
既然偷天换日之计已势在必行,那么,他们就必须做到瞒天过海,决计不能让那无辜的丫头白白奉献自个儿的贞洁。
“她知道吗?”
猝不及防间,四个男人听白九辞问了这么一句,一下子俱是有些发愣。结果还是李信天反应最快,也最豁得出去,当即就张嘴答道:“恐怕还没想到那么多。”
负手而立的男人缄默不语。
“将军……”
“派两个嬷嬷去教她吧。”
直至赵起试探着唤了一声,而后竟得来了白九辞的这一回复。
四个人又是一怔,须臾过后,才相继回过神来。
“是!”
从一开始便主张“偷梁换柱”的李信天最为高兴,一面抱拳称是,一面就已喜上眉梢。周涵呢,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在心里轻哼一声,心道就那胆小如鼠的笨丫头,可别一见姓褚的就尿了裤子。至于孙蒙和赵起,事到如今,他们也唯有暗自叹息,求老天爷莫要让他们白费苦心了。
5。羞于启齿
当天晚上,那两个替慈青花梳洗打扮的嬷嬷就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们拿了好几本书册给她。慈青花疑惑不解地翻开一看,里边的图画差点没叫她吓得把书给扔了。
见其手中书册跌落在地,嬷嬷甲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弯身将书捡起,重新递到了少女的跟前。
“姑娘须得好好学着才是。”
慈青花瞪大了眼珠子,跟看牛鬼蛇神似的瞅着那本名为“春(和谐)宫月夜”的书,就是没肯伸手去接。
须臾,她又抬眼瞧了瞧立在身前的嬷嬷,恰逢对方木着脸淡定道:“姑娘也有十六岁了,令堂从没教过你这些吗?”
慈青花尴尬地眨了眨眼,怯生生地回答:“我……我娘过世得早,哪里……”
哪里会教她这些……
后半句话,她慈青花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可人嬷嬷才不管这些,大敌当前,九死一生,她哪儿来多余的心思,去同情一个小丫头——要是有这份慈悲的情怀,她也不会被派来教会其床笫之事了。
于是,嬷嬷甲毫不客气地把《春(和谐)宫月夜》塞进了少女的怀里。
“姑娘,你既已答应了将军,就该抓紧时间,认真研习。不然的话,等你到了敌人那儿,露了陷,赔上你一个人的命是小,整个曙山城可都败在你手上了。”
慈青花抿着唇不说话。
嬷嬷讲的理儿,她不是不明白,只是……
少女咬了咬嘴唇,终是心一横、牙一咬,红着脸再度打开手上的书册。
叫人羞耻的春(和谐)宫图又一次映入眼帘,慈青花却不能不逼着自个儿将它们逐一刻在脑袋里。
这夜深人静的,难为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被迫研读这些“腌臜之物”,也真是醉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一直挑灯学到了亥时。两个嬷嬷见她实在是困了,且业已将几本教习夫妻之事的书看得差不多了,便准许她歇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嬷嬷本打算过来叫醒她,却不料她一早就穿戴整齐了,乖乖地坐在屋里等她们。
嬷嬷乙注视着少女乖巧的模样,心头倏尔划过一丝不忍。
这个时候,嬷嬷甲已经开始伺候少女梳洗,并面不改色地考察其昨夜所学。
慈青花的耳根又涨得通红通红,不过,她还是强压下油然而生的羞耻感,小声回答了嬷嬷的提问。
两个嬷嬷觉着有些意外,她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位姑娘虽然害羞,却能答对几乎每一个问题。
如此,曙山城倒是有救了。
面面相觑了片刻,两个嬷嬷当机立断:赶紧进入下一步教学。
服侍少女用过早膳,她们要她把衣裳脱了,躺到床上去,学会认识自己的身体,学会如何取悦男子。从未想过还有这等羞人之事,慈青花当然不愿意,抱着自个儿的前胸,连连后退。
“可是!可是房门外都是军爷啊!”
“他们不会进来,姑娘尽可放心。”
慈青花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嬷嬷甲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糟糕起来。
“姑娘,你可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学的这些。眼下,你不过是面对奴婢们,就如此畏手畏脚,待到几日后去侍奉敌方将领,你要如何完成任务?”
慈青花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两个嬷嬷与她同为女子,她都无法做到泰然处之,等到那一日……
思及自己避无可避的命数,少女忽觉不寒而栗。
“姑娘是要奴婢动手,还是姑娘自个儿来?”将她怔忪后失神的模样看在眼里,嬷嬷甲不留情面地下了最后通牒。
慈青花回过神来,垂下眼帘,噙着泪花抬起了两条胳膊。
头一回,她当着外人的面,宽衣解带,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这等不正经的动作,搁在以前,她是想也不会想的,可现如今,她却不得不主动将自个儿的身体袒露在别人的眼前。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好委屈、好害怕,可是,纵然再如何恐惧、再如何伤心,她也只能将它们化作泪水往肚子里咽。
不消半柱香的工夫,少女已然将自个儿脱得只剩亵(和谐)衣、亵(和谐)裤。娇嫩的肌肤暴露在八月末的空气中,令她禁不住瑟瑟发抖。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便开口请她上榻。
慈青花埋着小脸回过身去,默不作声地脱了鞋袜,爬到了床上。她平躺下来,脑袋却扭到一边,不想叫嬷嬷看见她泪痕满布的脸。孰料嬷嬷甲连声招呼都不打,冷不防就掰开了她的双腿,叫她不能不扭头睁目而视。
“嬷嬷!嬷嬷你做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一刻钟后,少女抹着泪冲出了房间。
附近的将士们都很奇怪,他们知道,这两天军营里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却不明白,这姑娘缘何发鬓凌乱地从屋里头跑了出来,还一边跑一边哭。
该不会是……有谁想要占她的便宜?!
自打上一次出了那档子事儿后,大家伙儿就心照不宣,如今突然又看到了这叫人没法不多想的场景,他们岂能若无其事?
可是,心里头骚动也好,好奇也罢,这来历不明的姑娘是将军特地下令优待的,谁敢去贸贸然地招惹她呀!
是以,慈青花得以畅通无阻地来到一无人之处。她猛地蹲下身去,抱着膝盖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于是,当白九辞刚巧路过时,目睹的便是一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小丫头。
他不是没见过偷偷躲起来哭的姑娘,但是,像她这样哭得如此压抑又悲戚的,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
白九辞在她身后稍远处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敛起双眉,默默无言地转过身去。
他当然不会知道,方才闺房里的那两个妇人,不光用手去抚摸和揉(和谐)捏少女的玉体,还试图引导她体会春(和谐)潮泛滥的快(和谐)感。
在她们看来,一个女人,唯有充分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才能有效地利用它,去掌控男人的情(和谐)欲。
然而,对自小恪守礼教的慈青花来说,这样的举动,委实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所以,她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羞耻与惊恐,穿上衣裙就冲了出去。
娘亲,阿姐……青花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蹲在地上抽泣了许久,慈青花终于感觉到背后有人。她停止哭泣,顶着一张大花脸回眸去探,两个嬷嬷模糊不清的面孔这便赫然入眼。
嬷嬷乙的心肠稍软一些,眼瞅着少女哭成了个泪人儿,心下也不太好受。
要知道,先前的那些,还只是小试牛刀,在这丫头被送去敌营之前,她还得……
想着想着就觉得心头略有发堵,嬷嬷乙禁不住眸光一转,看向了她的共事者。
嬷嬷甲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她俯视着梨花带雨的少女,冷声道:“姑娘,路是自己选的,纵使被逼无奈,也得咬着牙走下去。半途而废,只会叫你之前受的苦那些统统白费,叫你在乎的人最后跟你一道死在敌人的手上。”
冷酷又现实的话语,声声入耳。慈青花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去。她背对着两个嬷嬷,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可是过了一小会儿,她终究是抬手使劲儿抹了抹两颊的泪水,哽咽着站起身来。
她垂着脑瓜站到两个妇人的跟前,像是认命一般,一声不吭。嬷嬷甲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接着就转过身子,抬脚往回走了。
慈青花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恐惧和委屈,举步跟了上去。
三人神情各异地回到房中,少女的衣裳再一次由她亲手褪下,可另外两人,却没再像之前那样,过分地触碰她不愿被人触及的部位。最后,嬷嬷甲干脆找了本段数最高的画册来,扔给慈青花,叫她自己研究。
“姑娘实在不愿意让奴婢们手把手地教导,奴婢们也没有办法。但是,有些东西不能不学。奴婢们今晚早些离开,姑娘就着这本书,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该记的记牢,该做的照做,可别再放不开手脚了。”
嬷嬷甲不冷不热地丢下这样几句话,又提醒少女明日会来考察她学得如何,随后就同嬷嬷乙一起离开了。
慈青花有些好奇:她们怎就愿意“放过”她了?
等到她半信半疑地翻开那书册一看,才面红耳赤地顿悟了个中缘由。
这……这……她一个规规矩矩的姑娘家,哪儿能对自己做这些事啊!
6。完璧之身
这一刻,慈青花不会料到,比起靠自己的双手充分认识自己的身体,这世上还存在叫她更没法接受的事情。
是以,当翌日辰时,两个嬷嬷领着个男人进屋的时候,她是震惊到没法言语的。
她完全忘记了,那位将军夫人既已为人妇,就肯定不会像她一样,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换言之,要想让敌方将领相信她就是白将军的晚夫人,她就必须得去往敌营之前便舍了完璧之身。
可是,她要如何答应,就这样让个陌生男子破了自个儿的身子?
眼见少女的反应比昨个儿脱光衣裳后还要激烈,嬷嬷甲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结果还是嬷嬷乙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先把人带出去,让自个儿留下来劝劝这丫头。
嬷嬷甲照办了——虽然她这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但在有些情况下,两人一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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