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太子妃花事记- 第1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的嗓音柔柔的,楚昂便听了淡淡答道:“此事便由爱妃周全吧。”
   
 
第189章 『捌壹』溪草漾漾

去年干旱连成一片; 南方等地多被晒得土地干涸; 今岁瑞雪兆丰年,倒是雨水颇为丰沛。只是丰沛得过头了些; 难免叫人心生惶惶。三月之前还算正常,从四月开始降雨量便迅速增多; 尤是最近各衙门上报的量雨器水位节节攀升,朝廷上下如云雾遮顶、人心惴惴,生怕忽然一个奏报上来哪里决了堤,户部年底的账马上又要平不下了。楚昂虽然在园林避暑,可每日急奏一个接一个传来; 心口也忍不住会提上一提。
    好在皇四子楚邹今次有先见之明; 从去年初冬起就已经派人不动声色地修固了堤坝; 三月底又从水军营房借调了数千袋沙石用以阻隔水患。因此虽然运河上波涛滚滚; 但河道两侧的庄稼却仍然郁郁葱葱; 风雨无损。自他到赴江浙后; 因为拿捏了那十几万匹布的软肋,间隔四年后更是历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多少让一干官员有些意外; 却又不得不忌惮; 因此连同官员的贪腐作风也都收敛了不少。一时间民间百姓一改对废太子的成见; 纷纷作诗编曲传颂楚邹的作为; 风声传回朝廷,总算让皇帝略略松了口气。
    是出乎戚世忠意料的,那些天戚世忠入园请奏; 看锦秀的眼神都不太好。只是而今的锦秀已经可以不用再买戚世忠的脸色,因无有秘密可拿捏,反倒是戚世忠为了利益不得不忍耐着巴结上几句——那肚子里的小肉去得也值了。虽然她自己也没料到,以楚邹素日在宫中、朝堂那般的隐忍与谦恭,出去后竟能这般迅速充盈了羽翼。
    心中不痛快,但看楚昂紧拧的眉头舒展,到底还是自我安宁了下来。她既拆散着小九和中宫的关系,一旦再把陆梨除走,那么楚邹这条线可就得罪彻底了。但停不下来,因太子从始至终不曾接纳过自己。唯有把皇帝健康长命的抓在手里,一切的荣华尊贵才得周全。
    锦秀便提了议,让楚昂在清风苑里设个野馐宴。夏日里天热口淡,吃多了鲍鱼熊掌也腻,这西苑四面环山绕水,产出的却都是清新,还可以把大伙儿聚一起热闹热闹。皇帝欣然应许。
    日子定在十九那天,清早各宫的娘娘小主准备食材,傍晚酉时一到便摆宴,大菜由膳房那头刘得禄派人安排,其余归各宫主子各上一道。可到河里捕鱼捞虾,可摘树上果实果叶,或是潭中的荷花莲藕,尽都随意,到那天每人手里给九颗黑豆,吃得可口的送一颗,最后谁得的最多、谁能得皇帝点头,便赐南海夜明珠一颗。
    那夜明珠乃是去岁暹罗国进贡的,一共就进贡了三颗,夏日里置在殿中珠光清幽含香,可防蚊蝇。皇帝把一颗给了张贵妃,一颗给了殷德妃,其余一颗自己留着,连康妃都没赏赐,此番可是出手大方了。最关键是还能在宴桌上得见天颜,一时间宫妃们都高兴不已,各个摩拳擦掌兴致盎然。
    陆梨这趟来多与楚恪玩耍,便应了殷德妃的请帮她掌勺。因前二天偶去西边林子纳凉,看见老树旁竟长有不少蘑菇,便挎了篮子打算去采些来做成汤。是提前一天的午后去的,为着采回来正好晾一晚,去去雾水又不失新鲜,用淀粉勾芡了,加些鱼翅进去,汤汁鲜美而适口。
    楚恪不出意外又当了一回小跟屁虫。说好的只在旁边看,一定不吵扰,进林子里看见苍天大树,小径清幽,便又耍赖玩起了躲迷藏。不让太监顺达跟着,忽而往树杆后一猫,拖长声唤陆梨:“怒泥,怒泥,后脑勺子长眼睛。”忽而在灌木丛旁探头,怨怨地卯着嘴:“我掉坑里头了,再不来找我,父王该生你气。”
    这林间小路都是经过侍卫铺就的,能有什么陷阱。陆梨抬头看,前边一条溪流,树影下阳光闪闪烁烁的,水面绮丽又宁静。她就假装没看见他撅着屁股的小袍子,说:“掉进去了好,今后屙尿不用脱裤子了,不穿没人看得见。”
    那厢楚恪不得趣,倒是渐渐安静了起来。陆梨只当他就在附近玩耍着,一阵子没回头看,怎么就不见了人影。见林深处氤氲,溪流弯弯,怕不小心真跑丢了,连忙四下里去寻找。
    一丛灌木隐着的溪弯处,流水湍急。夏天虽然天气炎热,可这老林子里头的水却依旧凉得渗人,那水下似乎有漩涡,只是把人往河心吸着。
    “别胡闹!不想活了么?”凉水漫过人的胸腹,老二楚邝费力箍紧宋玉妍的肩膀和腰,只是任由她打着,不让她被拖进漩涡。
    宋玉妍长发上挂着水,满头精致的钗环乱摇,许多都已不知几时落进了水里。闭着眼睛不听:“邝哥哥纳了小妾,马上又要娶正妃了,大好的风光日子等着,何必来看妍儿的笑话……妍儿不要邝哥哥管,快放开我……”
    那手握成拳,两条腿乱晃着,力气可也不算小,楚邝抓都抓不住。肩头被她打得钝痛,只得匀手去解她的腰带捆她的腿,吃力道:“打吧,打死了爷,爷倒轻省了,回头真喊救命可没人再帮得了你!”
    宋玉妍听他声音似隐忍痛苦,打在他肩头的手一软,扯开玄色衣领子一看,这才看到他肩骨上一道结痂的丑陋疤痕,又大又狰狞。西蜀苗民擅蛮,猜他一定是在平乱的时候受的伤——就知道拿自个的命去拼功名,拼了又有什么用?看得她又心疼又绝望,忍不住便把两手环上他的颈子,呜呜哭道:“打死了才好呢,就是要打死邝哥哥!妍儿不要邝哥哥宠幸那个淑女,也不要邝哥哥娶别的女人,生做不成夫妻,死了倒好,可以做一对鬼夫妻了。”
    那丰软顿然贴近楚邝的鼻息,带着少女的芬芳味道,楚邝深吸一口凉气,趁势赶忙把她从水里抱出来。
    哗啦啦,沉重的水流沿着两道贴紧的身躯往下淌,一个踉跄便栽倒在溪边的荒草地上。底下虽是黄土,可宋玉妍到底娇养,砸得蝴蝶骨生疼,愈发哭得哀伤了。
    楚邝结实的身躯整个儿压在她上头,那样熟悉的味道,那么多少时的回忆,让她心里难受得如同刀割。她想起前些天来的路上,看到楚邝扶着那个淑女下马车透风,那淑女面容娇羞腰肢婉婉,小鸟依人地站在他身旁,他亦对她甚好耐心。那时的宋玉妍,已经是知道他后来常宿在春绿的院了,他还把她带去了西蜀平乱,看得她的心都在滴血。是央着求着贿赂了多少银子,小喜子才肯告诉她今儿邝哥哥在林子里。一起死了多好,当下只是箍紧楚邝的颈子,把眼泪蹭在他的袍服上哭着不肯放。
    蹭得楚邝胸口一冷一热的,被她箍得头都难抬起,只是匀手解着绑她的腰带。忽而一定睛,这才看到她手腕上的划痕。刀口不深,可密密麻麻却不下有七八道,知她自小千金娇养,根本没拿过刀子,舍不得也没胆量狠心用力,不禁对她既无奈又无可理喻。小的时候娇蛮粘人、对他不依不饶,现在是楚楚可怜缠着他不放,楚邝对她从来都是麻木不受。
    见她泪眼婆娑,一时软下了语气:“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自己放过自己,乖乖的嫁给老四做太子妃?”
    那声线磁性迷人,把“太子妃”几个字说得这般平淡,是已经屈服了认命了,知道他的父皇不可能会把储君的位置交给自己。让宋玉妍不禁又想起楚邝不得志却不服输的少年皇子时候,那时的东宫太子却多么威风八面,楚邹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他倨傲仿若天尊,便是病中被圈禁时也依然如此。她对他只有崇仰没有情…欲,不像和楚邝,听一听他的声音都会肤骨悸动。
    她不想做楚邹的太子妃。
    宋玉妍微微松开手,哽咽道:“邝哥哥要妍儿一次,让妍儿得着你的痛,今后便死了心嫁给四爷。他日你娶你的妻生你的子,我相我的夫君教我的骨肉,定只远远地看着,再不与你相扰。”
    说着目光切切地盯紧楚邝,忽然地便把褂子勾开。那少女的丰美从衣缕下逐渐绽放,被冰凉的河水浸润得玉软花红,好似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又似瑶池仙桃般的圣洁。一点点往下褪着,褪到和楚邝压紧的腰腹处,忽然便红着脸迎起身:“邝哥哥难道不恨他?你喜欢的那个小太监被他玷污了,你想要的位置拼了命也够不到,就让妍儿替他承您这份怨,邝哥哥把心中的恨都朝妍儿这里来发泄吧……”
    她是清纯不懂的,却不知从哪儿学得了那点不应该,动作小心翼翼地深入他袍服下,去够他的那个轩昂之势。楚邝仿若雕塑般一动不动,一直半撑着身躯,眼看她的手笨拙起来,忽而又把头埋下,他肩膀上的伤口不自禁微微开始颤抖……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春绿静静地站着,眼看对面那荒草丛中逐渐隐动的一幕,心就仿佛入了荒凉沧海。眼睛只是盯住楚邝压着宋玉妍裙裾的修长双腿,痴痴地挪也挪不开,别的她也看不见。
    她是进林子来找楚邝的,昨夜楚邝说要带她学骑马,午觉醒来不见他,听小喜子说在林子里打鸟儿,不料进来却瞧见了这一幕。
    她也不晓得是何时爱上了楚邝的,也许这之前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在这一刻才忽然明白。
    早前刚进王府的时候,看见楚邝的背影都有些害怕,只是远远地躲着。泰庆王府里却收拾得干净磊落,后来才发现只有自己的院子里有女婢,其余的都是侍卫嬷嬷或者太监。二爷生活得亦甚严谨,她时而无聊,便悄悄好奇地站在他主院外头看他练剑,看那英武的身躯,飒爽的剑姿,看多了竟有些挪不开眼神。
    他看见她也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继续着,可到底情…爱沾之迷醉,后来有一天傍晚,沐浴完身子还未从桶里站起,便看到他一袭玄色长袍凛凛地站在她屋门下。再后来就乱了,常常得进她的院子,一进就许久许久。他给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全部幸福,虽然在攻略时从未喊过她的名字,俊颜亦甚寡冷,衣食住行却全无亏待,闺房亦无有空缺,她险些都快要忘记了,他原本就快要娶正妃进门了的。
    看见那头一抹少女香裙被遗在地上,裙尾巴渗进了水里浮浮沉沉。她的心便悸了一悸,好似又听到帘帐里楚邝轧着自己时粗浅交织的喘息,素净的手指不自禁便抚上自己的少腹。
    “春绿,你怎的在这里发呆?”林间老木嶙峋,少见有人跑这深处来,陆梨诧然看见,不由唤了一声。
    春绿猛地回神,怕被陆梨看见,连忙几步迎过来,恍惚应道:“是陆梨。王爷说要带我学骑马,我听喜子说在林子里打鸟儿的,一时找不见人正急着,你怎么也来了?”
    陆梨看她脸色略苍白,只怕是这里地气太湿,她身体一向清弱,便答道:“我来采些蘑菇,恪世子随我一道儿进来,不然太监跟,眼瞅着转个身就不见了。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晓得是不是看见泰庆王被带走,就怕是一个人走丢了,天黑找起来麻烦。”
    春绿闻言往四周瞅瞅,眼角余光又瞥见那溪弯处的一道玄色与粉,连忙指着相反的西边道:“好像刚才听见那头有动静,你跟去看看。我往回去也给你瞧瞧,若是瞧见了人,我让太监来喊你。”
    陆梨顺势看去,这林子是东西走向贯穿的,往东往西都有出口,只是西边的要远些。方才找了一圈不见影子,当下也觉得可行,便答了声好。
    这是个稀奇的老树林,灌木丛生,因为经年甚少人来,枯叶荒草有尺余厚。她的裙裾和浅蓝的绣花鞋踩上去轻轻绵绵的,恍惚竟有些不真实。
    身后似有什么袋口悄悄打开,从袋子里滑出来两条细长,迅速地往她脚边游过去。陆梨听得耳畔窸窣,低头瞧一瞧见是石子,便抬脚踢开。日头透过树影靡靡惘惘。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小伙伴们久等了づ╭?~
   

第190章 『捌贰』在成将军

“小世子藏在哪儿——”烈日在苍天老树下影影绰绰; 陆梨四下里仔细扫量; 生怕把哪个角落遗漏掉。那青蓝色裙裾擦着树叶子慢慢,身后两条细长之物却游如闪电; 先还与她隔着一段距离,转瞬就直戳向她的绣鞋儿。四周光影似动又静; 把人莫名魇着了似的,她怎竟也未察觉。
    眼看就要啮上去,忽听见一声惊呼:“小心!”
    “啊,”紧接着便有疾光侧面呼啸而来,那风声紧迫; 陆梨眼睛措不及防; 没留神被脚下一颗石头绊倒在地。
    两支利箭亦跟着飕飕落下; 险急地定住蛇的七寸; 其中一条俨然已触到她的脚后跟; 另一条只稍慢些许。
    林子里穿出一道颀俊的身影; 着一袭靛蓝团领袍服,头戴乌纱折上冠; 浓眉凤目; 高鼻朱唇。几步过来; 蹲在陆梨的脚边问:“你还好吗?可有被蛇咬伤?”
    陆梨定睛; 这才认出原来是高丽王世子李仁允。自从来到西苑; 她对他已经不算陌生了,常看到小九喜欢和他待在一块,有时是在亭子里作画; 有时在荷塘边对弈。陆梨从旁走过去,小九叫一声,他就会回头向她望过来。那目中清朗含笑,甚为彬彬有礼,看一眼便又转回头去。
    陆梨答他:“多谢王世子相救,想来应该没事。”言毕撑着手准备站起来,然而脚拇指才触到地上,立时却钝痛穿心又坐了回去。
    真是个好强的姑娘。
    李仁允发现了,便抬起她的脚踝说:“让我看看。”
    说着脱下陆梨的鞋子。
    陆梨的脚生得可是真美,纤秀而薄,素白袜子裹在外头,曲婉的线条甚是玲珑动人。李仁允颇感意外,他所知道的大奕女子皆缠足,越尊贵越如是,不料陆梨竟是天足,却这般完美。
    他的脸微微有些赧,只隔着布袜试了下陆梨的趾头。“嗯……”痛得陆梨倒吸冷气,下意识想把脚抽回去。一刻忽然想起楚邹,惯是个霸道又偏执的爷儿,总是喜欢攥着她的脚抚揉,说她的全部都是他的命,任世间谁人都不许把她沾染。
    陆梨才发现她似乎除了楚邹,已经不适应再和别的男子有亲密接触了。
    但李仁允没放,只蹙眉严肃道:“怕是崴了,你看看四周可有一种红色的果实。”
    陆梨听了才转头,脚趾骨顿时便是一刹钻心的痛,眼泪都出来了:“王世子在做什么?”
    那眸子乌泱泱噙着泪,只是咬着嫣红的唇瓣强忍,却没有像别的女子一般哭泣。连生气和难过的样子也这样动人。
    李仁允不禁错不开眼神,她真是让人过眼难忘,六月初五那天烈日灼灼,忽而在崇楼下看见她迎面过来,满座的宫廷也像与她的气度浑然天成,那样的柔和端宁,那么美与安静,彷如一道恍惚移动的画。
    生怕陆梨气恼自己,忙歉然道:“替你正骨了,方才虽是哄你,但无知的痛总好过有准备的等待。”说着往边上让了让:“这条叫五步蛇,那条金环蛇,多栖于南方湿地,毒性剧烈,触草木尽枯,以齿啮人,无有御者。今次两条齐发,若是本宫再晚一步,姑娘此刻怕早已毙命也。”
    陆梨越过他靛蓝的袍服朝后看,看清那两条扭拧的死蛇,原只当是意外,此刻听他一席话,只怕乃是谁人故意所为……一下弄两条,可见背后居心。
    当下暗生计较,忙起身感激道:“多谢殿下大义相救,想来殿下的箭术应是了得。不知可否将这两条蛇施予奴婢,明日皇上在清风苑设宴,正好采了蘑菇好下汤。”
    李仁允弯起俊朗的长眸笑:“常听九殿下夸赞姑娘厨艺,看来明日本宫亦有口福了。只蛇却是手下朴将军所射,非我所为也。”
    说着往林中一指。
    那素白交领下是清展的肩膀,靠得近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