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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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花事记-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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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时候便和宋岩说了这件事,说两个的玉佩一模一样,瞧着像一块掰成的两枚,这个婚事恐怕不能答应,答应就是害了俩孩子。
    寻思着又道:“玉柔也不知是否晓得了,去年随圣驾西苑避暑时,有天从林子里回来便到处翻找。先前叫他戴着不爱听,后来倒是日日压在枕头底下枕着了,那孩子心思重,只怕知道了他也是闷着不会说。”
    当年孩子是在隆丰皇帝驾崩的夜里出世的,那会儿和尚喇嘛们都在乾清宫里唱经,便在宫外头的水里拾去了也情有可原。再一回想,宋玉柔与陆梨小时候在宫里可没少被人说相像,后来随着年岁的长大才渐渐不一样起来。一席话只听得宋岩魁梧的身躯一滞,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这个。
    当年他与那个娇敛的高丽贡女,确然是一场久旷的情迷,也可以说是他对她的情…欲作祟,相遇也是心存预谋。但他万没想到朴玉儿会在身后给自己留下这一双骨肉,倘若所言是实,那便真是自己造下的孽了。
    只这结局宋岩是不愿细听的,无论是栽给隆丰帝,还是朴玉儿,他都不希望被宋玉柔知道。可以说这个男孩在楚妙的心里,是对当年那个早殇小儿的替代,宋玉柔也只能自以为是楚妙的儿子,和高丽那个女子没有丝毫关系。
    宋岩的眼前浮起陆梨颔首作揖的一幕,每回想起这个丫头在宫墙下扮着小太监长大,心底都略动恻隐。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个不该生下的存在,而牵涉到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
    宋岩便顿了步履道:“应该尚未知晓,否则不会纠结着三公主的亲事。早点把玉佩销毁了吧,这件事夫人日后也莫要再提。”说着就拂了袖摆,一道魁健的身躯自顾自往前走。
    多少年夫妻恩爱,楚妙可几乎没有被丈夫甩在后头,她有些奇怪,为何每次偶有提起和当年有关的事儿宋哥都似乎不快。但仔细想想,这件事也确然不能够传出去,倘若被今上知道玉柔或是那个男胎,怕皇帝根本就不会容留。连忙收起困惑,几步随了上去。
    回府后隔天宋玉柔一翻枕头,那枚玉佩不见了,问起来,楚妙就说:“怕是这院子里阿猫阿狗叼去了,叫你平日约束着,你尽由着它们乱爬。丢了就丢了吧,回头叫寺里方丈再给你求一个。”
    宋玉柔抿了抿嘴角有些空落,但也没说什么,后来就也不再刻意去想了,对着宋岩夫妇依旧一样孝顺。宋岩瞧在眼里,心里便默默松了口气。
    但与三公主的这桩婚事,楚妙却是不松口的。初十那天淑妃请楚妙进宫游园子,楚妙便推说了身子不舒服,但当日下午却去了御史夫人家里喝茶。淑妃明白过来,也就不再提了。她也要强,一个既看不上自己女儿的婆家,她也不舍得把闺女嫁过去受人轻看。
    十二那天的晚上,楚湄就忽然抱着枕头要和陆梨挨铺子睡。楚湄对陆梨说:“元宵夜里你陪我出去见见他,若是谈不好,我就不嫁了。宁不嫁,也不要嫁去一个嫌弃自己的夫家。他若是不晓得为我争取,我也不必委曲求这个全。”
    陆梨想起除夕夜小喜子和金吾卫头子的预谋,便答应了楚湄和她一块儿出去看花灯,也算是她两个离别前的一段珍贵回忆。
    春绿是在隔天的下午进宫的,一直被张贵妃瞧不上眼的春绿,难得也被张贵妃叫进宫里说话。出宫前顺道拐来瞧了陆梨,说是感谢她在周丽嫔滑胎那一回救了自己,否则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那天的春绿,只把话题往花灯上引,陆梨便假意问她哪儿的花灯好看,说打小在宫里长大,这么多年了愣是没瞧过外头的花灯,露出一脸祈盼的样子。
    春绿就说:“国子监孔庙外头的花灯可热闹,就在安定门内,那儿有不少文物古玩,还有稀奇的小零嘴儿,炸蝎子,炸蚂蚱,山楂丸子,橘子皮……每年元宵的花灯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说的正是楚湄要去的地儿,陆梨便做说漏嘴了,答道:“瞧瞧,被你说得我都急不可耐了。”
    春绿的眼神涩了涩,便借口时辰不早告辞了。陆梨知道她出宫后一定就把地点告诉了老二。一道进宫的姐妹,每个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的利益,并为着这个利益渐渐分道扬镳。
    她猜着老二这次是必败无疑的,不免对春绿心生隐愧。当初如果不是为着救自己,春绿也就不会和老二扯上关系,她本性柔弱无依,爱上老二是必然,也是命运无奈之下没法儿的选择。
    陆梨心底便希望楚邝的阴谋能够被扼杀在边缘,既让皇帝觉察,也未酿成大的恶果,这样春绿的结局也就不会太萧条。
    等到春绿走后,她就让小顺子把话给楚邹传了,楚邹那头最近悄无声息的,也没有什么回话过来。大抵是说他“恶心”,这便在心里头置气了。
    时光似悄慢慢,一切却又在暗地里紧锣密鼓。正月的阳光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空漫撒,忽而银白的月光又升起来,眨眼元宵节就到了。
    从申时起,御膳房与直殿监的太监们就有条不紊地在御花园里开摆宴桌,这天晚上各宫的主位和小主都去了,整园子莺莺燕燕灯火辉煌。皇帝坐在钦安殿前的场院正中,左右依次两排桌椅摆开,地点是张贵妃选的,为着冬夜到底风凉,有个天一门围在四面挡挡也好。
    像是为着那即将反目成仇前的最后一场恩情,这天的张贵妃对着楚昂很是悉心关照。楚昂并未做多想,已经四十有四的他着一袭玄色升龙袍,依旧肩宽脊直地端坐在正中锦椅,张贵妃坐在他左侧,锦秀与十岁的小九楚鄎坐在右手侧。
    都快开席了还没见着三公主与陆梨,皇帝问起,淑妃说是湄儿头疼,陆梨丫头便在公主所陪着了。都晓得近些天和宋家夫妇的尴尬,皇帝也没责怪什么。张贵妃眼睛往四下一扫,听说太子果然也推说在圣济殿里耽搁没来,她的心便落到了实处。
    东西二条长街上,宫女奴才们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地在自个宫门前挂着彩灯,等待主子娘娘用完晚宴,这元宵赛花灯打雷便要开场了。
    陆梨和楚湄带着贴身婢女阿谢,换了三身低等曳撒,拿着太监的腰牌从玄武门下混出了宫。出宫一路小跑,拐个巷子就看到宋玉柔叫人安排在那里接应的马车。自生下来头一回单独出宫,楚湄显得紧张又兴奋,车轮子一路往安定门国子监街赶,攥着陆梨的手都没有松开。
    陆梨的心虽然打惶,面上却也是静悄悄的,眼瞧着前头渐渐人影颤动,不知楚邹今夜到底在宫内外作何安排。
 
第202章 『玖肆』上元春回(新)

下了马车便换作寻常百姓服装; 街头上张灯结彩; 耍杂技的,卖小古玩儿首饰胭脂的,人影憧憧,好不热闹。她们三个牵着手在人堆里逛; 走到一个算命摊子前,就看见宋玉柔穿着一袭玉白常袍等在那里,得有许久不曾见上面了,看他那张臭美的脸确然有憔悴不少。
    晓得他两个一见面必有说不完的话,陆梨也就不夹在里头; 主动说自己在后面走走。楚湄便感激地带着阿谢离开。宋玉柔猜着太子或也寻着味儿跟了出来; 没人比他更了解楚邹了,眼瞧着陆梨就要出嫁; 楚邹不可能无动于衷,就给留下两个听差,跟在陆梨的身后两步护着; 约好了半个时辰后在孔庙门前的大槐树下碰头。
    正值晚饭结束的光景; 一条街上摩肩接踵,陆梨靠在路边首饰摊前驻足; 眼睛不动声色地揣摩着周围。看那红男绿女熙熙攘攘; 猜里头一定不少楚邝布置的暗哨。
    英华殿前那条巷子常闹鬼,死萋萋的,平素几无人踏足,楚邝一定想不到他的阴谋在一刻间的功夫却被楚邹听去了。按他说的戌时逼宫; 眼下还有一个多时辰,不知楚邹此刻到了哪里。她脸上只做着寻常,正要挑拣耳环,见隔壁摊上卖孩童玩具,便又踅过去翻看。
    竹架子支起的“猴子摘桃”,左右捏住把子,那猴儿就咯吱咯吱地爬架子顶上去了,咕噜一声滑下来一颗大桃子,瞧着倒也别出心裁。
    她想起楚恪和天佑,那俩感情越来越黏糊的小兄弟,就掏荷包道:“老板,给包起来两个。”
    拐角背光的胡同里,楚邹眺着凤目,默默望着对面陆梨的动作。两旁灯火明亮,衬着她凝脂般的娇颜,那眉眼含笑,美如人间尤物般。倘若果然如她自个所说,碰着他便恶心,何来这副陶醉与满足。
    楚邹便轻启薄唇:“去把人带过来吧。”
    身旁应了声:“好。”
    “呼啦——”陆梨正要抬头,怎的耳畔好似一瞬热闹起来,不晓得谁打翻了煎饼摊前的鸡蛋筐,滚了一地儿的黄水,摊贩冲出来要打架,周围人群顿挤。这是要乱了,她心口才提起,却一幕蓝紫披风迅速遮下来,看到身边乍然多出一道魁梧的年轻男子。那五官端正,浓眉黑脸,看得她下意识便唤:“展鹏哥哥?”
    陆展鹏声音急促:“此处不宜多言,你跟我走。”
    别开两年,他俨然已不是那个乡野田间的淳朴庄家人,行动间颇有些侠气凛然的作风。陆梨仓促一回头,便见人群里有个酷似楚邹的背影,牵着一个与自己穿着一样的姑娘,两个人低调地朝街角一辆马车走去。
    正待诧异,陆展鹏却已箍着她的肩膀绕进了胡同,不多时便在另一个口子看见等在那里的一辆黑篷马车。
    左右僻静,并无闲人过路,那车帘子半掀,里头坐着的竟是惦了一晚上的楚邹。着一袭斜襟蓝缘的银缎袍服,腰束墨带,底下是玄色长裤与皂靴,宽肩长腿的,端的是个英俊卓然。
    陆梨便明白过来,叫了他一声:“爷。”
    楚邹睇了眼陆展鹏箍在她肩侧的手,轻磨唇齿:“还不快上来?”
    自从上回闹不快,这都已经半个月没打照面了,瞧着他脸庞上几许憔悴,显见过得并不轻松。陆梨解下披风走过去,“嗯…”才揩起裙裾,楚邹已伸出长臂将她一托,顿地坐去了他身旁。
    问她“一个人怕不怕”,陆梨摇头答不怕,楚邹便攥了攥她纤盈的指尖,掌心干燥而暖暖的。陆梨觉着有些奇怪,从前与他吵完架,不是霸道地把自己压在床上啃嘴儿,就是板着脸装漠视不睬人,这回虽然依旧是冷傲,可却有温柔与体贴,像个大丈夫似的,微妙得叫人不习惯。
    她便不露痕迹地把手抽回来,问陆展鹏说:“展鹏哥哥怎会与太子爷在一块,家里阿姆还好吗?”
    回宫二年,她的音调已然不知觉间复了宫廷特有的矜持庄贵,人亦愈发美得天香国色。陆展鹏听着她开口不免有些触动回忆,又想起两个在乡下时的那段少男少女清朴时光。
    他是在楚邹平反了冤案后潜入京城的,一直在暗中打听宫内的消息,没想到乍一寻见陆梨,却已是这位仪表非凡的皇太子心尖上人。
    但知自己本无缘,当下便只作平静道:“说来话长,朝廷奸宦当道,民不聊生,入了白莲教实属无奈。今殿下惩贪治恶,既有力图清政之心,展鹏亦有心效绵薄之力。阿姆已派人安置稳妥,可不必担忧。”
    言罢转而对楚邹道:“人已经带来了。假扮的一对已按计往西城半山庙方向去,泰庆王的人自以为得手后,会在山头放花炮提醒。殿下事不宜迟,此刻便可绕道回宫,外头杂碎我等弟兄自当处理好。”
    楚邹默,这二年朝廷减免赋税,改政兴农,已使民心收复,白莲教内部分裂,不少新勇之士希冀招安,楚邹便是借着契机与陆展鹏做这桩生意的。他需要在宫外有一支只属于自己的隐卫。
    老二今次下此狠局,显见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他既是豁出去不顾兄弟情面,楚邹便由他顺着杆儿往上爬。
    当下叫小榛子给了陆展鹏一块腰牌,嘱咐道:“事成后先去禄米仓外候着,等宫里头那几个出来汇合,届时由李魁英安排尔等出城。在城外等我三天,我自会给消息。”
    陆展鹏听罢双手一拱,复又看了眼陆梨:“梨丫儿是此刻一道走,还是?”
    梨丫儿……楚邹听得剑眉蹙起,自己都没这么喊过。他便道:“麟子暂时爷留着,还有几句话要说,半个时辰后派人送去禄米仓。”
    一个“麟子”就宣示了对陆梨的全部,那是所有外人都无可逾越的年岁与共。
    陆展鹏便阖下眼帘,最后道:“也好,那陆某便在仓外等待。还是那句话,皇帝偏听偏信,奸妃阉党左右圣躬,今夜机会难得,殿下若是有心,这一路还望再为深思,我等千余弟兄愿为殿下尽效犬马之劳!”
    说着不再注视陆梨。楚邹未置可否,年轻的脸庞上薄唇轻抿,只伸手将帘子垂下。
    马车里顿时复了幽暗,出了胡同两旁人声鼎沸,走得并不快,外表就像是庄户进城看热闹的行当。
    说来两个人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坐在一辆马车里逛夜市,车篷子一晃一荡的,时不时把彼此胳膊肘子的蹭一蹭,楚邹也不说话。除夕夜里把陆梨摁在墙上揉,就觉得胸也大也软了,腰还一样细,可鹅屁股更加迎媚了。彼时只觉微妙形容不出,未料竟是背着自己偷生了个小冤家,每一想想就又爱又怜又恼恨。
    陆梨满心都是疑问,便开口道:“方才展鹏哥哥那番话,听着怎像是在劝爷对皇上……?”
    后面的话没敢说,两眼睛乌晶晶的,手上还紧着给他儿子买的小玩具袋。
    楚邹自动忽略那声熟稔的“哥哥”,只望着前头道:“京都四防,老二仗着多年的交情策…反了三防,可李魁英的羽林卫还有其余几卫也不是吃素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爷今夜即便胜券在握,但也难保徒生变故。你除了这些老爷们操心的事,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
    他的语气像意有所指,听得陆梨意外,琢磨着便答:“太子爷吉人自有天相。泰庆王在明,爷在暗,想江南织造案爷都能悄无声息给翻了,有这半个月的布置,不应当再出什么差池。”
    果然这丫头城府深,不逼一逼准不说实话。楚邹斜睇了一眼她嫣红的唇瓣,又道:“我若告诉你,今夜便让你变作个死人从世上消失,你也没有什么后事要与爷交代的?”
    陆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这才看到他身后搁着一枚黑色的包袱,想起刚才陆展鹏问自己走不走,不禁讶然道:“太子爷这是在玩笑?怎的突然就要送人走,也不与人打商量?”
    “商量,你遇事可有与我打过商量么?还不是我行我素,不顾念你爷的感受。”楚邹眼不看人,精致嘴角下抿。
    陆梨瞧着他模样像来真的,霎时便着急起来。今夜宫中有大事,可不好明了说,出宫前她只嘱咐李嬷嬷把门闩好,外头花灯多热闹也甭搭理。若然这般突然一消失,今后小天佑在宫里可怎么安置,再劳动吴爸爸和李嬷嬷两个半老人,藏着掖着的把他当个小太监养大?
    她忙掀开帘子朝紫禁城方向望了望,顷刻又回过头来:“爷今儿这真是叫人恨死了,快停下!”
    撩起裙裾就想下去。那鹅屁股对着人,楚邹反手一拉,陆梨还没站稳呢,整个儿便被一股力道箍住了,对上他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庞。
    楚邹现在算是参透了,倘若不是老三的儿子提示,这个女人只怕三月就能把孩子抱去高丽,到老也不会告诉自己世上还遗有骨肉。
    俯身看着她绝美的容貌,照着她撩人的红唇就用力地嘬了上去。那嫣红香…软,他钳住了翻搅不放,很久了,这才喘息恨道:“说着就急上了?心里没鬼你急什么?自个儿看看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陆梨被他嘬得口舌生疼,正要抬手打他,听得把头一偏,这才瞥见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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