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雅容面露质疑。
顾烟寒冷冷扯出一道笑:“王爷的人嘛,怎么能怠慢,是不是?”
常雅容不是很相信顾烟寒,但转念之下又觉得这是一个打击顾烟寒的极好机会,让丫鬟拿来纸笔:“我写好了,王妃可不能食言。”
“决不食言。”顾烟寒重新抱着暖暖,低头逗她。
常雅容望着她们母女,眼神嫉恨,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连串的菜名。什么珍贵写什么,就差把龙肝凤胆写上去了。
颜夏看的脸色微白,只给顾烟寒使眼色。顾烟寒只当没看见,等到常雅容将菜单写好,她又让颜夏誊了一份。
“叫厨房的人来。那份给厨房,这份我留底。”顾烟寒又道。
掌勺厨娘很快打来,顾烟寒将誊写的菜单递给她:“来看看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厨娘一一看过,当即报价:“如今雪天,食材都涨价。香菇就要半钱一斤,单子上的排骨也要七贯钱一斤。更不要说上面的灵芝、鹿茸……寻常市面上也买不来这些……”
常雅容不服:“买不到的东西,王妃不是天天在吃么?”
“王妃吃的灵芝都是库房里拿来的。”厨娘如实道,心里却在嘟囔你能和王妃比吗?
“不算灵芝等物,你就说一个月需要多少钱吧。”顾烟寒问。
厨娘粗粗在心里算了下:“少说要三百两。”
“行,你记账就成。常姑娘要吃什么就做什么,不许苛待。”望着常雅容那愈发得意的笑容,顾烟寒冷笑,“只要银子交够就成。”
常雅容一愣。
顾烟寒又道:“不给银子就不做饭。常姑娘如今也回来十个月,我就吃亏些,算你每个月就花三百两。常姑娘一共欠我三千两,三日内补齐。不然的话,常姑娘就卖身打工还钱吧!”
常雅容大惊:“什么三千两!”
“常姑娘若是想不认账,现在就给我滚出王府。”顾烟寒见暖暖小脸已经皱起来,只知道这孩子快饿了,懒得跟常雅容再纠缠,直接转身出屋。
乳娘将孩子抱去喂奶,顾烟寒叫来夏至:“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
“奴婢一问,扫雪大哥就全说了。常姑娘原是王爷下属潘开元所赠,由老王妃做主留在府里。老王妃本想她一样跟方姨娘几个当妾,但她说什么自己只是爱慕王爷,身份低贱不敢高攀。老王妃觉得她识相,因此就高看她一眼。”
什么不敢高攀,她分明是一开始就瞄准了要当正妃!别说是堂堂洛北王府,就是寻常人家,妾室扶正都难得紧,哪有一开始就直接以正室之礼娶进门有用!
好深的心机!
“那她家里人呢?”顾烟寒问。
“听闻是西北人士,由潘开元所救。家人全部被突厥所杀,只留她一个。”
“有具体地址吗?派人去看过没?”
夏至点头:“有,奴婢已经让国公府悄悄派了两队人去当地探查,不日便能传回消息。”
不错,这丫头聪明了许多。
正说着,颜夏报诗诗来了。
顾烟寒听得头疼:“让她回去吧。”
“说是来给您和王爷磕头,一定要磕头拜完年才走。”颜夏又道。
“给她和庄头饱个红包,让他们走。”顾烟寒还是不想见。
颜夏去传话,不多时却回来说:“诗诗小姐不见了。”
顾烟寒皱眉:“怎么会不见?”
“您在碎星阁的时候,他们就来了。管家让他们在前院后者,可奴婢去传话的时候,听闻诗诗跑了进来。他们追不上她,眨眼诗诗人就不见了。这会儿白虎大哥正带人在找。”
“务必要找到,往后别再让她进门!”顾烟寒听着就眉头跳。
“对了,方氏和卫氏如何?”顾烟寒又问。
“前几日就在收拾东西,过了初五后就走。方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愿意跟她走,卫姑娘身边的丫鬟要留在王府。”
“成,你一会儿拿对牌去管家那里将那丫头的卖身契取来。另外,支二十两银子补给卫有妆,就当是补个丫鬟。”
“王妃您心真好。”颜夏又一次感慨。
顾烟寒淡淡一笑,想起诗诗就不由得勇气一股恶寒。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把暖暖抱来。”她吩咐。
颜夏要去,顾烟寒已经等不及,自己就出去要去暖阁。谁知还没出门,就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颜夏微微愠怒:“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打碎东西了!奴婢去看看。”
她要走,顾烟寒却已经先一步冲出去。
那声音是从暖暖的暖阁里传出来的!
随即,婴儿凄厉的啼哭声响起,像是一把刀扎进顾烟寒的心头。
她飞一般冲入暖阁,就见乳娘被花瓶砸晕倒在地上,诗诗抱着哇哇大哭的暖暖。
顾烟寒上前一把将暖暖抢回,看见暖暖脸上的东西,心如刀割!不顾疼痛捡开,又立刻冲出去捧起一汪雪压在暖暖脸上:“去叫洛风!抓住她!”
暖暖白里透红的脸蛋之上,此刻半张脸都是碳灰。这些都是屋内用来取暖的碳,烧的火热,愣是将暖暖原本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烫的血肉模糊。
暖暖撕心裂肺的哭着,那哭声几乎要将顾烟寒的神经绷断。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痛着,恨不得那些伤是在她的身上。
雪很快就化掉,顾烟寒又重新捧起一摊雪为暖暖敷上。
洛风赶来也是大吃一惊,忙让夏至帮他做药袋。
诗诗在一边挣扎:“王妃不是我!我是在救暖暖!王妃!你看我的手!”
她的手上也有不少烧伤,平素总爱穿新衣的她,今日刻意换上的那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上更是被烧出来好几个洞。
“王妃!我救了暖暖!我来的时候,她就倒在碳灰上!”诗诗大喊。
席慕远大步从远外走来,连忙低头看向暖暖,“如何?”
“还能怎么样!”顾烟寒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得疼个好几天,还一定见好!”
席慕远瞥向诗诗,眼底是彻骨的寒意:“杀了。”
“爹爹——”
“且慢!”顾烟寒拦住要将诗诗带走的扫雪。她的确恨不得杀了她,但转念想起被砸晕的乳娘,又一次疑惑起来。
砸晕乳娘的花瓶分量不低,诗诗是拿不起的。而且,诗诗的身高也不足以她做这些事。
“乳娘醒了。”洛风提醒。
“当差不力,一并杖毙。”席慕远恼怒。
乳娘被吓得腿软,哆哆嗦嗦的喊冤:“奴婢冤枉!王妃!奴婢冤枉!奴婢给小郡主喂奶,忽然被人打晕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
“谁打晕的你?”顾烟寒问。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冤枉!”她这会儿头上还在流血。
“爹爹!我知道是谁!”诗诗喊出声。
席慕远立刻看向她:“说!”
“是卫姨娘!”她举起一根银簪,“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
那是卫有妆亲娘留给她的银簪!
“人呢?”席慕远沉声问。
扫雪连忙道:“属下这就去请!”
顾烟寒抱着暖暖在屋内治伤。烫伤很难处理,暖暖又几乎毁了半张脸。顾烟寒那么坚强的一人,都忍不住不断的哭泣。
席慕远在堂厅见卫有妆。
卫有妆又惊又喜:“怎么是王爷?王爷找奴婢是什么事?”
席慕远将银簪丢给她:“你的?”
卫有妆看过大惊:“怎么在王爷这里?奴婢刚刚还看见在奴婢房里呢。”
“取来。”席慕远吩咐。
卫有妆自然是拿不出来。
“今日来过王妃这里了?”席慕远又问。
卫有妆颔首:“来给王妃请安。”
“抓起来。”席慕远听着屋内传来暖暖的哭声,烦躁的起身。
卫有妆大惊:“王爷为什么要抓我!”
颜夏气不过:“你砸晕乳娘,毁容小郡主,不抓你抓谁!”
“我没有!”卫有妆大吃一惊,“我怎么会做这些事!王爷!奴婢真的没有!”
“银簪怎么解释?”席慕远问。
“奴、奴婢不知道……”卫有妆望着席慕远满面冰霜的脸,心下骇然,“真的不是奴婢……王妃就要放奴婢出去,奴婢不会做这种事的!王爷!您相信奴婢!求求您相信奴婢!王妃——”
“先关起来。”席慕远对卫有妆不了解,但她就要出府,的确不需要做这种事。可反过来,若是她本不想出府,如今被迫出府,也保不齐这般报复。
卫有妆被带走,诗诗扬着一张小脸委屈的上前:“爹爹,诗诗救妹妹的时候,也被烫伤了……”
席慕远垂眼瞥了眼她手上的伤,都在手掌上。
诗诗见他蹙起的眉头,心中欢喜,面上更加难过:“爹爹……诗诗好痛……”
“关起来。”席慕远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药包已经做好,用雪水浸泡之后,正由顾烟寒轻轻的为诗诗冷敷。她手上也被烫伤,但全然不顾。
见他进来,顾烟寒问:“如何?”
席慕远说了经过,顾烟寒问:“你信谁?”
“两人说的都有理。卫氏的可能性更高。若是诗诗,她必定有同伙。”席慕远很谨慎。他不想让真正伤害自己女儿的人逍遥法外。
“夏至,去打听下卫有妆今天一天的行程。”顾烟寒吩咐。
夏至很快就打听回来:“卫姑娘今日一大早来给王妃请安,之后就在自己院子里。但她身边的青蓝说,就在小郡主出事前,卫姑娘单独出去过一趟。没让人跟着,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青蓝是不愿意跟她出府的那个丫头?”顾烟寒问。
夏至颔首,偷瞄了眼席慕远,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席慕远板着脸。
“奴婢还听说一个消息……青蓝仗着自己也算有几分姿色,曾经想要让卫姑娘在老王妃面前举荐她给王爷……”
席慕远的脸黑了。
“卫姑娘没有同意,还因此训斥青蓝。青蓝不愿意出府,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夏至缩着脖子说完。
由此可见,青蓝也完全有可能说谎报复卫有妆。
“还有其他人见过卫有妆吗?”顾烟寒又问。
“都跟青蓝说的差不多,但卫姑娘单独出去这一个,谁都没有看见。”
谁都没有看见她出去,也没有谁看见她没有出去。
顾烟寒倒是想起另一件事:“王爷,今日我在府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穿着家丁的衣服,却在后院,而且不像是府中暗卫。”
席慕远眼神微沉:“此事本王知道。”思来想去又不放心,“朱雀,全府戒严。”
顾烟寒疑惑。朱雀掌管暗卫,王府护卫不向来偶读是由侍卫长白虎统辖吗?
“王爷,那人是谁?”顾烟寒问。
“此事你不必插手。如今照顾暖暖是大事。无论是谁动了本王女儿,都要他付出代价!”
顾烟寒听得出他包庇常雅容,心间恼怒,不再跟他说话,又叫来朱雀:“正院的暗卫呢?你们怎么当差的,让暖暖伤成这样!”
朱雀面露愧色:“属下们都在院外与屋顶,若是有人假扮成正院的人进来,因为角度问题,暗卫很难发现是假扮。属下赶到之时,晚了一步……”
“所有人杖一百!”席慕远冷冷道。
朱雀应声:“是!”
暖暖因为疼痛一直在哭,这会儿嗓子都哭哑,只能发出细弱的咿呀声,听得顾烟寒真是揪心。
当时的场景应该是乳娘在喂奶,忽然被人砸晕,暖暖就被丢在了碳炉上。顾烟寒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惊,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拆骨!
忽然,她想起一个问题!
她一路跑到暖阁所花的时间不多,朱雀当时说并没有看到谁慌慌张张的离开。
他之所以没有看见诗诗,是因为她人小,贴着墙走,屋檐挡着的缘故。
如果是一个大人,肯定可以发现!
那么是不是说那个人有可能还躲在暖阁里?
顾烟寒连忙将暖暖交给洛风,拉着席慕远就出去:“暖阁里藏着人!”
席慕远一惊,当即将即将进屋的顾烟寒一把拉出屋外。让侍卫护着他后,自己进屋。
暗卫与侍卫将暖阁团团围住,不多时,便有一人被带出。
——是青蓝!
“你在这里做什么!”顾烟寒忙问。
青蓝想要开口,忽然整个人抽搐起来,随即倒地没有了意识。
侍卫上前检查:“毒发身亡。”
人是席慕远亲手抓的,谁下的毒?
顾烟寒上前检查尸体,浑身涌起一股恶寒。这是一种延迟发作的毒药,青蓝被席慕远抓出来后,心情起伏巨大,这才加速了毒发。
“糟糕!卫有妆有危险!”顾烟寒连忙就往地牢跑去。
两人匆匆赶到地牢门口,先一步到达的侍卫便愧疚的站在门口:“王爷……王妃……人死了……”
顾烟寒进去检查过尸体,和青蓝的是一种毒。
诗诗被关在她隔壁,见席慕远来立刻就哭:“爹爹……爹爹……诗诗好害怕……诗诗真的好害怕……”
“卫有妆怎么死的?”席慕远问。
诗诗茫然:“诗诗看见她吃了什么东西……”
“把青蓝的尸体和我的银针拿来。”顾烟寒吩咐。
顾烟寒依次将银针扎入尸体手腕之上,过一会儿后拔出。银针没入肌肤的部分,青蓝的是黑色,卫有妆的却是紫色。
“不是同一种毒吗?”席慕远问。
“是同一种毒,但卫有妆的毒素被人催发过。她什么时候死的?”顾烟寒问地牢守卫。
“约摸是一炷香前……她来之后就一直和诗诗小姐吵架……吵着吵着没声,我们以为是消停了,诗诗小姐也没有叫人,一直没发现她死……”
“为何不出声?”席慕远冷声问诗诗。
诗诗一颤,强忍着害怕道:“诗诗以为卫姨娘是睡着了……卫姨娘好凶,诗诗好害怕……”
第111章 诗诗死了
“她们两个在吵什么?”顾烟寒问。
“卫姑娘说是诗诗小姐污蔑她,然后一直在骂……”想必言辞不堪入耳,守卫说的很简要。
“那诗诗说了什么?”顾烟寒又问。
“诗诗小姐一直没有还嘴。”守卫道,“都是卫姑娘一个人在骂。我们后来见没声,都以为是她骂累了。”
顾烟寒走到诗诗身边,若有若无的药味传来,让她一愣。再细细一闻,又闻不到了。
“把这件衣服脱了。”顾烟寒吩咐。
诗诗面色慌张:“王妃想冻死诗诗吗!”
顾烟寒懒得理她:“去药房让药童配一桶蚂蚁草药水,把这衣服浸下去。若是颜色不变就没事,若是变成了紫色,立刻来报!”
诗诗的衣服很快被脱去,她只能围着火盆取暖,眼中满是对顾烟寒的恼恨。
席慕远低声问:“你发现了什么?”
“青蓝和卫有妆中的毒叫做‘后发制人’,正常毒发时间是三个时辰。但若中毒人情绪起伏太大,则会加快毒发。同时,若是用特殊的药物,也可以加速毒发。”
不多时,白虎来报,在青蓝的房里搜出来一大包银子。同时药房来报,那一桶水果然从土黄色变成紫色!
“你的衣服上浸满了黑蹄兰!”顾烟寒无比肯定,“谁给你的那件衣服!”
“诗诗……诗诗不知道……”她凄哀又可怜的望向席慕远,“爹爹……”
“本王只有诗诗一个女儿,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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