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拆穿她,低头喝着汤,任由郑姨娘说了个天花乱坠,也没去应声。
郑姨娘渐渐有些尴尬。半天,试探性的问道:听说王妃去碎星阁了
顾烟寒喝汤的勺子一顿,扫了眼满脸期艾的她,冷笑:你消息倒快,在这府里的眼线什么时候也分我一半
郑姨娘脸色大变:王妃,您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奴婢也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今儿个您身边的夏至姑娘抱着东西出去,府里下人都看见了话里话外都暗指着是秋竹。
顾烟寒放下汤碗,又夹起一块糖藕细品,不以为意道:我与秋竹说了会儿话,觉得投缘,送点东西去不行么
郑姨娘忙笑道:您是王妃,当然是行的。只是奴婢瞧着您去了碎星阁,这心里为王妃您担心。您进府晚,王府里有些事恐怕您还不知道
什么事顾烟寒眼皮都没抬。
郑姨娘也不知道她是真不关心还是假不关心。慢慢道:王妃您可曾经听说府里有位常姑娘
我知道,怎么了顾烟寒眉头微动,平时让夏至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今儿个倒是消息连着上门。
常姑娘就住在碎星阁,当年是跟着王爷从玉门关回来了。王爷后来受命又去玉门关征战,便把常姑娘带了去常姑娘在府里之时王爷只去她那里
很好,郑姨娘一番表功的话又给顾烟寒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上狠狠补了一刀。
她再一次觉得胃里刚吃下去的东西在翻滚着,有种想要吐的冲动。
夏至,把柜子里那妃色的丝绸给郑姨娘拿回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郑姨娘衣服为难又受宠若惊的样子,顾烟寒赶紧挥手就让她走了。
颜夏有些不忿:王妃,郑姨娘摆明了是来要东西的,您不用给她的。那么好的丝绸,您还一件衣服没做呢!
反正是席慕远花钱买的他的东西,养他的女人。顾烟寒自嘲的笑了一下。努力平复着心绪。常雅容不过一个死人,她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
可她也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
把这些东西撤了吧,晚上不用给王爷留门了,爱去谁那里去谁那里。顾烟寒起身,叫了热水洗漱后,便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满脑子都是席慕远那天在发狂之时,抱着她却下意识的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一发现将她误当成了常雅容,气得甚至想掐死她。
顾烟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那日她抢先喝掉合欢散解药的时候,席慕远便也是那般想要掐死她。
对了,会是谁给席慕远下的合欢散那么恶毒的春药?
顾烟寒有些烦躁的在床上辗转,隐约听到了外头传来推门。仔细再听的时候,却是消失了。
是听错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正在床上伸懒腰,蓦然帐子里钻进来一个人。顾烟寒被吓得一大跳,当即就要跳起来喊人,唇却突然被封住了。
席慕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抱着她深吻着,似乎是要将她整个都吞入腹中。
他今日喝了不少的酒,隐隐还有一些脂粉的气息,闻得顾烟寒直皱眉。趁着席慕远松开她吻到别处,想要撕扯掉她的衣物之时,顾烟寒猛地推开了他。
我今晚没心情。她扯过薄被盖住自己的身子,与席慕远之间划分出来一条明确的界限。
席慕远想要靠近,顾烟寒又往后退了一步。他停下来仔细看着她:不舒服
嗯。
我去找洛风。他转身就要下床,被顾烟寒喊住:不用了,他治不好。
席慕远不解的转过身来,慢慢才意识到顾烟寒这是生气了。
怎么又使性子他发现自己真实越来越不懂女人了。
没有。顾烟寒口是心非。席慕远身上的脂粉气伴随着熏人的酒气直冲她的鼻腔,让她的胃再次翻滚起来,忍不住问:王爷今儿个去了哪里吃饭
水榭他说到一半蓦然停下改了口,不过是与望岳几个吃饭,喝了些酒。
哼,喝的花酒吧?
顾烟寒心里冷笑,男人果然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里有着四个妾室,还娶了个她,心里装着个常雅容,晚上还跟别人出去喝花酒!
他们成婚还不到一个月!
顾烟寒快气疯了,一把拍开席慕远的手:别碰我!
席慕远努力想着他今天出门前顾烟寒还好好的,一天他都在外面,这会儿王妃生气应该不是他的错,问:谁找你麻烦了
没人。
是母亲席慕远又问。
不是。
那是下人们不听话
顾烟寒见他势要问出原因的模样,沉声道:我去了碎星阁。
黑暗中,席慕远关切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厌恶。
怪不得一个两个都提醒她不要提起这件事呢,没想到席慕远竟然反感到了这个地步。
他长久的没有出声,顾烟寒又道:你不用怪守门的侍卫,他们很尽责,没有让我进去。所以碎星阁里面有着什么秘密,她也不知道,席慕远不用担心。
沉默了许久,他问:你想要去碎星阁声音没了之前的那些感情,淡漠的很,仿佛两个人隔得很远。
不想。只是今天散步的时候恰好路过而已。顾烟寒觉得自己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席慕远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嘴不对心,起身将衣架上的衣服丢给她:穿上,我带你去。
不去。顾烟寒将衣服往地上一丢。
席慕远拿过一旁的披风将顾烟寒整个包裹住,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抱着她用轻功飞出了院外。
顾烟寒诧异:你带我去哪里!
碎星阁。
我不去!
席慕远轻哼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顾烟寒只觉得恼怒,这个男人又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带走!
很快便到了碎星阁,侍卫们远远的见有人影靠近,都下意识的以为是刺客。正要拔剑,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都给本王退下!
不等他们再看清王爷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席慕远已经先一步进入了院内。
还不滚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反问声响起,侍卫们不敢多逗留,立刻离开。
席慕远抱着顾烟寒停在碎星阁的院内,院子里种满了芍药。他等着顾烟寒将这里都打量了一番,才抱着她往里走去。
一脚踹开那门,顾烟寒看到了席慕远的眉头再一次厌恶的蹙起。
我怀里有火折子。他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
顾烟寒迟疑了一下,从他怀里摸出了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着里面。
屋里装饰的很简单,不像是女孩的闺房。还隐隐带着一股因为长久没有通风的霉味,以及因为封掉密道而有的泥土气息。
火折子渐渐暗了下去,席慕远淡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里面就这些,没什么稀奇的。语气疏离,仿佛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一般。
顾烟寒也低着头没有言语,席慕远抱着她等了会儿,问:可以走了吗
顾烟寒微微颔首,席慕远带着她转身离开。这一次没有再用轻功,而是慢慢的抱着她走回去。一路上他都没有出声,只能在心里暗自估计顾烟寒这气消了没。
顾烟寒却在思索着他当年与常雅容情意拳拳之时,是不是也经常如这般熟悉的翻过墙头,跃入屋内私会
王爷顾烟寒低低的开口。
席慕远脚步一顿,停下来低头望向她:本王在。
你以后还会纳妾吗?
这个问题前所未有的强烈着,可话语在嘴边绕了个圈,开口却成了别的: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发月钱?府里下人的月钱中秋过后都发了,就我还没有
看着顾烟寒那难过的神色,还以为会被问及什么大问题的席慕远长长的松了口气:本王放银票的抽屉钥匙都在你那里,你还缺钱
这不一样。那是你的钱,我的月钱是我的
本王的不就是你的么席慕远不理解顾烟寒怎么连这一点都分不清。
你还有那么多姨娘要养呢,算哪门子全是我的顾烟寒回呛了他一句,非但如此,我还要帮你养姨娘当我的银子大风刮来的?对了,从我们成婚开始,我给了她们的见面礼,今儿个还送出去两匹崭新的丝绸,你都要如数折成银子给我。
好,你自己去房里拿。席慕远无奈应下,不明白这丫头吃穿用度都有府里,为什么总是记挂着那点银子。
不知不觉回了正院,席慕远将她抱到床上,想着这回她碎星阁也去过了,总该能消气让他一展雄风了,却再次被顾烟寒一把挥开:一身酒气,洗澡去!
席慕远乖乖去洗了澡,出来之时,顾烟寒已经睡着了。他低低吻了她,却发现她脸颊上湿漉漉的,不由得微微一愣,竟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他感觉胸口闷闷的,不知道顾烟寒为何难过,为何难过也不告诉他。他抱着她,以往的疑惑愈发的涌上心头。席慕远发现,他对顾烟寒其实知道的很少。
尤其是那个陆篱,他派出手下所有的探子去查,但始终没有线索。还有她的一身医术。
洛风曾经告诉她,顾烟寒的医术手法怪异,不仅他从未见过,就是薛绍了解的也不多。纵然秦子鱼会一些医术,但顾烟寒的医术绝不仅仅只是传承了她的衣钵。
可顾国公府大小姐终日养在深闺,又是怎么接触这些的?
忽然,席慕远想起来了一些事传言顾国公府大小姐懦弱无能、蠢笨如猪,是个痴儿。
可他认识的顾烟寒聪明、坚韧、勇敢,绝不是那些人口中那般无能,更不是那种会任由别人污蔑自己名誉的人。
为何会差别这么大?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了席慕远的脑海也许。他怀中这个女子,并非是真正的顾国公府大小姐!
思及此处,席慕远微微皱眉。他迟疑了许久,伸手轻抚过顾烟寒的脸颊侧处。一如既往的平整,不像是戴了人皮面具。
可不知道为何,那念头总是久久的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
顾烟寒醒来之时,就见席慕远盯着她的脸在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王爷,怎么了
没事。席慕远立刻转移了视线,顿了顿,道:与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上学、写字什么的。顾烟寒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自己的童年都是在上课,原主的童年都是在被钱姨娘母女欺负。
席慕远没有说话,顾烟寒倒是想起来别的事:中秋那日。皇上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你是养在宫中养大的吗
差不多。席慕远微微颔首,幼年父亲出征,母亲要随军,四岁起便将我放在了宫中。在太后身边呆过几年,后来便是皇后养着。再后来,便与望岳几个一同与太子在宫中读书、练武。
顾烟寒诧异:老王妃不在家照顾你的吗
席慕远摇头,迟疑了会儿,道:父亲才是她的全部。母亲对我他想要说什么,又觉得没有意义,便摇了摇头。
顾烟寒好像有点能理解他们母子间这种冷漠的相处模式了。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把太子揍过很多回顾烟寒狡黠的又问。
席慕远颔首:一起读书的都揍过。那个时候,因为父亲在外征战,我在宫里犯了错,老头子最多教育两句。太后和皇后也都会护着我,从不罚我。他说的老头子是皇帝。
顾烟寒想起那些翩翩贵公子挨揍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想想王爷你的童年还挺有趣的。
父亲离世前都还不错。席慕远语气淡淡。
顾烟寒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谣言。
席慕远十岁那年,老王爷出征之时带上了他。他十二岁那年,押粮官迟迟没有将粮草送去,致使老王爷战死沙场。
当时漠北军队一片混乱,席慕远阵前夺帅,带着老王爷的亲卫军杀出一条血路后,才挽回了局面。
之后他以强硬的手段夺下了帅位。十五岁那年,大败龟兹大军凯旋。同时回来的,还有老王爷已经寒透的尸骨。
那一年,他继位成为洛北王。手刃了当年押粮官。所有的军功都被用来抵掉了这一桩过错。可事实证明,押粮官早就与龟茲勾结。
两年后,漠北突厥来犯,席慕远再次出征。直至今年才大败呼延无双,凯旋回京。
他的人生,在十二岁那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顾烟寒不禁在想,若是老王爷如今还在,席慕远也该是与秦少安或赵齐鲁那般一样无忧无虑的世子爷。
她的思绪渐渐有些飘远,没注意到席慕远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探究的神色。
蓦然,他低头吻了她,低声呢喃:你是我的王妃。那些想不清楚的事,他就不想了。即使有一日真正的顾烟寒回来,眼前这人也是他的王妃,他唯一的王妃。
顾烟寒不明白席慕远为何早上会腻着她,躲闪着他的吻,起身穿好了衣服。
席慕远蓦然扬了扬眉头:你自己穿衣倒是熟练。
有什么难的吗顾烟寒不解。
不是有丫鬟么席慕远说着也下床来,王妃不伺候本王更衣
自己穿去!
他拿过一旁的衣服蓦然一顿,眼神游离:本王十岁去漠北前,都是丫鬟服侍穿衣的。
后来是怎么学会自己穿衣服了顾烟寒总算是明白过来席慕远为什么会问她那样问题了。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穿衣是非常生疏的。
去漠北的时候没带丫头,只带了扫雪和煮酒两个笨小子。父亲训了我一顿后,就什么都会了。提起老王爷,席慕远的语气又是怀念又是落寞。
顾烟寒却想起了常雅容,当年她随军之时,肯定也与席慕远这般亲近。心里酸溜溜的,越发觉得自己没出息。
第054章 逛窑子
与席慕远一并吃了早饭,他看过老王妃便出门去了。
顾烟寒有些奇怪,他的军权被收走,如今就是个闲散王爷,怎么反而比前几天更忙了?
想起他昨日身上那一股子胭脂味,顾烟寒的心里仿佛有跟刺在长:夏至,你有个老乡也在王府里是不是
夏至点点头:嗯,他叫小六子,就在马厩里刷马。
顾烟寒从妆奁里拿出二两银子:你把这个给他,让他去外面走走,看看京城有没有叫什么水榭的酒楼或者勾栏。叫他别声张,机灵些。
奴婢明白。夏至当即便出门去。
下午的时候,顾烟寒小憩醒来,刚喝完一碗冰镇酸梅汤,夏至便来回禀了:王妃,小六子打听到了,京城里就一家名字里有水榭的。叫水榭楼台,是是个勾栏
顾烟寒眉头一挑,怪不得昨天席慕远说了水榭两个字就不说了呢!居然敢去逛窑子!
她只感觉一腔怒火涌起,又听夏至低声道:听说京城最有名的勾栏就是那里
普通的妓院当然入不了席慕远的眼!
最有名的一个妓院都要打听那么久?他看来是在马厩呆一辈子了!
王妃夏至很少见到顾烟寒这么生气,忙解释,小六子是为了不犯错,才晚了时候。他不识的字,是亲自去跑了一趟才肯定是叫那个名字。而且,他也怕有其他地方也叫什么水榭,毕竟是王妃要找的地方,他不敢怠慢
那他还打听到了什么顾烟寒又问。
他说看到好多贵人们进出,虽然他认不出是谁,但那些人的衣着绝对不是普通人,不比咱们王府差多少。
顾烟寒的眉头挑了挑:让他去门口候着,什么时候看见王爷进去了,来报我。
夏至大吃一惊:王爷王爷不会去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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