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动静。
夏至试了三次都这样,慌忙之下,煮酒一脚踹开了那门。他与扫雪依旧守在门外,夏至进去看了眼,叫出声来:王妃不见了!
两人忙进去,就看到一旁的床上还放着顾烟寒的衣服与首饰,而她的人却是不知所踪。
夏至你守在这里等消息!扫雪你回府派人去找!我去禀报王爷!煮酒只觉得自己这颗脑袋今儿个可能要搬家了!
与此同时,顾烟寒打扫完了她的四合院,正悠悠然的在家具店买家具。她之前逛的时候就看中了一套,今儿个来是杀价的。
几个轮回下来,她成功买到了一套价美物廉的家具,并且付了定金,让店家派人送去她的四合院。
之后,她又去买了被褥等一系列生活用品,还将自己常穿的一些服饰放进了新买的樟木衣柜里。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傍晚,顾烟寒匆忙就要回去。
然而,走到街道上,她看到来来往往不少的侍卫,不禁疑惑,洛北王府的侍卫怎么都出来了?
她好奇的跟着走了两步,蓦然意识到什么,忙往客栈跑去。
客栈已经被包围起来,顾烟寒想走上前,又想起自己的脸易容了,转身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脸上的东西洗掉,恢复了本来面目。
白虎。她走到客栈门口叫那背对着她的侍卫长。
侍卫长欣喜的冲下来:王妃您回来了!
顾烟寒颔首,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一道墨色一闪而过,猛地将她拉入了一个怀抱。
席慕远紧紧的抱着她,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
顾烟寒回抱了他一下,一笑:王爷,怎么了
别走。他低声道。一贯高傲的人,此刻语气中竟然有些几分哀求的模样。
顾烟寒低头不语。
席慕远又道:孩子不要就不要吧。
顾烟寒一窒。他居然让步了
王爷
本王不追究。他又道。
顾烟寒有些无奈的抬头,这才发现席慕远的眼眶如那天一样有些泛红。她的心莫名的跟着有些酸楚,低头抱紧了他:我不是还在么
席慕远不语,顾烟寒推了他好几次才推开他。问:你们没看到我留下的信吗
没看!居然敢留书出走!
顾烟寒无奈:我信上写着我出去走走,天黑前就回来啊。
还以为她想一走了之的席慕远一愣,不满的看向煮酒。
煮酒哆嗦着:没有看到信
我写了!顾烟寒不信邪,拉着席慕远上楼去那间客房,找了半天,从床底下找出来一封信。
煮酒松了口气:王妃,您怎么将信藏在床底下了
我放在衣服上的!肯定是你们拿我衣服的时候把信弄下去了!顾烟寒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这间屋子窗外就是厨房的屋顶,顾烟寒从那上面爬下去的。席慕远只看了一眼便猜到她的出逃方式。
如今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走,那颗悬着的心落了地,磨牙问:你倒是给我说说有什么事非要瞒着本王
顾烟寒瞥了眼煮酒:王爷,你派人跟踪、监视我了吧
煮酒的身子一僵,他自认为做的很好,没想到会被王妃发现。
席慕远不语。顾烟寒又道:我今天不过是想看看那个跟踪我的人是谁。
本王是为你好。他是真的担心顾烟寒会丢下他自己走了。
顾烟寒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回到王府,累了一天的她早早的沐浴躺在了床上。
席慕远今晚回了正院,但顾烟寒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正出神的想着,席慕远已经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在她身旁躺下。
顾烟寒不着痕迹的往里面挪了些,席慕远不想被她当做急不可耐的色狼,躺在原地没有动。
两人就这么谁也不说话的躺了很久。蓦然,席慕远问:若是有机会,你走了还会回来么
顾烟寒侧头看向他,席慕远故意将后脑勺对准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今日就有机会离开。顾烟寒道。
席慕远的心稍稍雀跃了一下,他侧身看向顾烟寒,慢慢将她圈在怀里:你若是离开,往后怎么过活
有手有脚。总能活下去的。顾烟寒不以为意。
席慕远皱眉,他本是试探,没想到顾烟寒还没死心,还想着离开。
那今日为何不走他的声音沉了些。
顾烟寒一愣。望着被重新装饰起来的四合院,她其实是当晚就可以住下来了。可是,一个人站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里之时,孤单如潮水般朝她涌来,令她窒息。
那一刻,顾烟寒害怕了。她害怕自己自此又会成为一个游荡在天地间的孤魂。
王爷我想我大概还是舍不得你吧她淡淡的笑道,带着几分自嘲的落寞。
席慕远的心却因为这一句话而活过来,低头轻轻的吻上她。
顾烟寒想躲,没能躲开。熟悉的吻密集的落下,席慕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本王也舍不得你。
一夜欢好。第二日梳妆之时,顾烟寒习惯性的打开妆奁最下层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所有的避孕药丸都被席慕远毁掉。
她的手停顿在原处有些彷徨,席慕远带着几分心疼的声音蓦然响起:洛风说你上次吃的药药性太猛,近期即使不服药也不会有孕。
顾烟寒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转头去看席慕远,他有些失落的转过头去。
顾烟寒在他身旁坐下用膳,席慕远给她夹了个小笼包,蓦然又道:往后你若还是想不通,我们在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就是。
顾烟寒一顿。
席慕远怕她误会,又补充道:无需你照顾,只需要记在我们俩名下就行。
顾烟寒莫名觉得眼眶发热。
席慕远有些慌:你别哭,你若是不想见那孩子,往后不见就是。只是在族谱上记个名字而已,我不能让父亲和列祖列宗打下的这份家业后继无人。你能理解我吗
顾烟寒点头。她不是觉得委屈,她是觉得席慕远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她忽然不想走了。
王爷与王妃和好的消息又很快席卷了洛北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下人们都在感慨主子们的闹腾,但这也给一向死气沉沉的王府带来了几分生气。
冬至听说这个消息,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帕子都给撕了。
今日是十五,照例要去给顾烟寒请安。卫有妆早早的起来约她同行,顺带想要嘲笑她一番。
冬至没给她这个机会,早早的就去了正院。然而,刚走近,夏至便拦住了她:王妃有令,你不准再进来。
我是来给王妃请安的!冬至看见夏至脸上的厌恶只觉得这小蹄子是嫉妒她。
夏至冷哼一声:我们王妃可受不了冬姨娘的安。也不知道是谁,前儿个天天宣传王爷给自己抬了个姨娘,多了不起哟!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哟。夏至姑娘一大早在赶什么呢卫有妆拉着方姨娘笑盈盈的过来。
夏至一笑:在赶苍蝇呢!嗡嗡嗡的叫的惹人嫌!她说着侧身一让,王爷和王妃就在里头用膳,两位请吧。
卫有妆挑衅的看了冬至一眼,和方姨娘进去了。
冬至想要跟进去,被夏至猛然拦住。
你让开!冬至怒斥,我是王爷的姨娘!你不过是个丫头!
那又如何夏至不服气的反问,你难道不是王妃的丫头?也是我瞎了眼,竟然求王妃带你一起来王府!
冬至如今最恨别人说自己的出生,听见夏至的话当即大怒:我撕烂你的嘴!
夏至灵活的躲开她扬下的手,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冬至脸上: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主的东西!要不是她告密,王妃才不会受委屈呢!
冬至一瞬间被打蒙,瞧见席慕远迈步出来,连忙上前哭诉:王爷,这小蹄子打奴婢
席慕远置若罔闻,掠过她径直朝门外走去。
冬至骇然。
颜夏这时也走过来,冷眼瞥过冬至:你若是不想再自取其辱,就少来我们王妃跟前晃悠!王妃说了,往后这院子你不许再踏进来一步!初一、十五的请安,在门口便行。
卫有妆与方姨娘不多时也都笑容满面的出来了,两人身后的丫鬟手上都还抱着一匹湘绣,看的冬至眼红不已。
席慕远的军务再一次忙碌了起来,秦雨涵来看顾烟寒的时候,告诉她波斯使臣即将到来。
顾烟寒蓦然想起了呼延无双:突厥五皇子呢?怎么好久没有听见他的动静了
秦雨涵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不定在想方设法的回突厥吧。
席慕远回来之时,也与顾烟寒说起了此事。如今波斯使臣一行人已经在城外驻扎,明日便可进京。皇帝为此特地安排了宴席和表演,席慕远带顾烟寒一起去。
波斯与突厥同为胡人,但在外貌上还是很容易区分。突厥人脸部轮廓深邃更立体,而波斯人则更偏向于是红种人。
席慕远地位超群,他与顾烟寒的席位自然也就放在了最好的地方。
波斯带来了不少珍奇异兽,这会儿正在表演。顾烟寒许久没见这些新鲜玩意儿,也看的起劲,不知不觉间就将面前的果酒多喝了几杯。
渐渐的,她面露难色:王爷我去更衣更衣就是去厕所。
席慕远颔首。
顾烟寒带着夏至就走,从茅厕出来一身轻松,慢慢悠悠的朝席间而去。
转过一道弯,前面一人斜倚在栏边仰头喝酒。
顾烟寒的脚步一顿,那人转过头来冲她一笑:烟儿。语气慵懒的像只猫。
想要换一条路的顾烟寒被迫停下脚步:五皇子。
呼延无双微微颔首,提着酒壶上前而来。他似乎是有些醉了,但琥珀色的眼神却闪着清亮的光。
他靠的近。顾烟寒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呼延无双眼神微暗,停下不再上前,低声问:听闻你前日逃了
皇子听谁说的?我若是逃了,怎么还会在这里顾烟寒反问。
呼延无双闭眼笑着:你若是想走,我可以帮你。
不用,谢谢。
他对你好吗呼延无双蓦然又问。
王爷对我很好。
呵。呼延无双轻笑,蓦然抓住了顾烟寒的手腕,若是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呢
顾烟寒试图挣扎,可呼延无双的手劲太大,她没办法,冷声道:五皇子,你喝醉了。
醉了你肯跟我走吗呼延无双问,嘴角挂着一抹自嘲而又落寞的笑。烟儿?你是不是也要与他们一样弃我而去
顾烟寒想起他如今的处境,也是在心里为他叹了口气:五皇子,你真的喝醉了。
呼延无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顾烟寒推开他,蓦然身后身后传来一道力量拉开了她与呼延无双。下一秒,呼延无双深邃的轮廓之上挨了一拳。
洛北王。呼延无双不怒反笑,丢开酒壶便冲上前来想要与席慕远交手。
席慕远迈步要迎战,却被顾烟寒拦住:别跟一个醉鬼计较了!
松开。他今天一定要教训呼延无双!
他真的喝醉了。顾烟寒还记着呼延无双重阳那晚保护她的恩情,一会儿闹大了,又该惊动皇上了。
本王还怕了他不成席慕远不敢真推开顾烟寒,又不能带着她上前与呼延无双打架,只能僵持在此。
怕伤及顾烟寒,呼延无双也没有上前。脸上挂着一抹惬意的笑。满是对顾烟寒保护的欣喜,看的席慕远愈发恼怒。
蓦然,顾烟寒踮起脚亲了他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席慕远皱着的眉头一下子松下,挑衅的瞥了眼呼延无双:可以。拥着顾烟寒便大步离开。
呼延无双琥珀色双眸中一汪清亮的光芒瞬间暗下,面上如秋风般萧瑟。随即,又恢复了他的不羁,稳稳当当的朝席间走去。
这次的宴席摆在皇家马场内,一只碧眼雄狮正被指挥着跳火圈,看的众人不禁连连叫好。
表演了好一番,波斯使臣起身对皇帝笑道:陛下,这些都是臣属敬奉给陛下的。皇帝陛下请看这里,这是白骆驼,几千万头骆驼了也不一定有一匹。在沙漠中的人若是能见到白骆驼,则代表着好运。还有这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只是脾气犟了些,谁也驯服不了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圈,顾烟寒的眼神却被那四只波斯猫幼崽吸引了。
席慕远淡淡瞥了她一眼。
马匹对每一个国家都很重要,皇帝看着那汗血宝马不由得笑了。波斯使臣又道:臣属听闻南朝能人辈出,不知可有能降服此马的英俊
每次会见附属国其实都是一次亮风头,若是让对方觉得不行了,他们就会换条大腿去抱。
皇帝自然是不会示弱,当即便问:谁愿一试
齐望岳第一个站出来:皇上,臣愿!他在家养了两个月的病,都闷得要长蘑菇了!
好!去吧!皇帝知道齐望岳前两年也驯服了匹烈马,当即信心倍增!
齐望岳走到那高大的汗血宝马面前,还没靠近。宝马已经开始出发不快的嘶鸣,想要警告他后退。
齐望岳试图伸手去摸摸它的脸,汗血宝马忽然长鸣一声,抬起马蹄便往齐望岳身上踢去。
齐望岳险险的躲开,汗血马却是怒了,反而追着他跑。一人一马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齐望岳累的大汗淋漓,知道这马是看不上他了,失望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帝叹了口气,心里不悦,宽慰两句便让齐望岳退下。秦少安摩拳擦掌的站起身来。
他的训马方式与齐望岳不同,瞅准了机会就往马背上一翻,任由汗血马怎么颠簸,他也死死的端坐在马背之上。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秦少安有望将汗血马制服之时,他被摔了下去。马蹄就要落在他身上,秦少安灵巧的躲开,翻身到一边,也是失望无比。
随后,又是几位贵公子上前,下场比齐望岳与秦少安更惨。
皇帝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波斯使臣笑道:皇帝陛下,这马在我们波斯也是无人能降服。因此,我们陛下才特命我带来南朝,希望能找到以为训马高手。若是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他本是想给皇帝三分面子,但皇帝听了反而觉得更没面子。
蓦然,呼延无双笑道:本皇子听闻太子也精通骑射,不若请太子试试。
原本在一旁安静看热闹的太子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他有几斤几两,皇帝哪里能不知道。而且,太子身为国之储君,若是与秦少安等人一样被摔下来,大应的脸面放在哪里?
呼延无双分明就是借机拆台!
皇帝下意识的看向了始终没有出声的席慕远。
太子正在思索着自己编什么借口推脱掉好,席慕远看了眼眼睛还黏着波斯猫幼崽的顾烟寒,站起身来:皇上,臣愿意代太子一试。
皇帝父子面露喜色,呼延无双又道:洛北王怎么能取代太子他的话充满了歧义,在场诸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过是杀鸡焉用牛刀罢了。席慕远淡淡道。
太子这回也终于学乖了,笑道:重麟自幼与我一同长大,不是旁人一两句就能离间的。
远哥儿,且去试试。皇帝也道。
王爷小心。顾烟寒拉了拉他的衣角。
席慕远嘴角微微勾起。旁人千言,也不敌顾烟寒这一句小心。
汗血马已经是桀骜不驯的在场地中央踱步,高傲的像个君主。席慕远随手捡起一根不知道谁落下的马鞭,迎面走到汗血马面前。
见它不停的磨牙警告自己,他抬手就是一鞭子落下。
汗血马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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