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忙说:“臣妾不敢当,皇后娘娘您居功至首,还有张充容也提了中肯的建议。”
“好了,不必再谦逊了,来,这是请封的折子,你们二人先看看。”
兰草将折子双手呈给王沅,王沅谢过后,展开折子与张充容一同观看,王沅晋为惠妃,张充容为丽妃,程婕妤为昭仪,胡端娘为修仪,公孙柔嘉为修容,依次往下,宫中嫔妃人人都升了一级。
王沅与张充容起身参拜冯皇后,“妾多谢娘娘恩典!”
回去后,王沅先去了南薰殿,告诉了公孙柔嘉这个消息,公孙柔嘉笑道:“皇后果真是个大方的,如此一来,宫中人人都得了她的好处,哪里还会记得什么余皇后!”
能成为三夫人之一,王沅心中说不高兴是假的,毕竟有冯氏在,皇后之位是不敢肖想的,现在到了惠妃的位置,以后在宫里也能过得更加自在些。
晚上李湛过来明光殿,满面带笑,道:“朕来给你贺喜!”
王沅故意问:“何喜之有?”
李湛捏捏她的鼻子,“还跟朕装傻,你封妃的事情想必皇后已经告诉你了,朕按了玉玺,明日就会颁旨,这难道不是喜事?”
“哦,”王沅点点头,笑道:“惠妃秩正一品,位比诸侯,地位贵重,我虽然欢喜,但要看这个惠妃是皇后给的,还是陛下给的,若是陛下给的,我心里才会真正开心呢。”
李湛将她抱进里屋,采青忙替他们把门关上,亲自守在门口。李湛将王沅放在床上,亲亲她的脸,低声道:“冯氏知书达理,心胸豁达,适合当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但朕心中属意的皇后可是你。”
王沅脑子有些发热,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徽君的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徽君拍着门,大声喊道:“娘、娘,出来陪徽君玩呀!”
采青竭力去劝,徽君不听她的,使劲砸门,不达目的不罢休。王沅推李湛起身,“陛下,你闺女让出去陪她玩呢!”
☆、第 94 章
94 第 94 章
鼠尾端着一碟子热乎乎甜糕过来, 采青继续哄:“五公主, 这是你最爱吃的甜糕, 快过来尝尝。”
五公主不死心又拍了两下门,鼠尾递给她一块甜糕,道:“娘娘与陛下有正事, 您先吃着东西等会儿。”
五公主点点头, 任由着她牵走了。
李湛听到屋外的动静,笑道:“哎呀, 一块甜糕就把她哄走了。”
王沅坐起身来,对着镜子理头发, 刚才李湛说的话让她心跳得很快,不知他是说玩笑话还是说真的。
李湛走过去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对视, 王沅不自在地低下头,假装去找梳子。
李湛叹气, “你别害怕,朕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没有别的意思,冯清芬没什么不好,不管是当嫔妃还是当皇后她都能做得很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是冯熙的女儿。冯家在余家之事上做的手脚,他有所察觉, 但却不能去细查。
王沅紧紧攥着梳子, 抬头望着他,却不知道做什么。李湛拍拍她的肩膀, 道:“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徽君。”
王沅松了口气,幸好,李湛没有想要把王家变成另一个余家的想法。
李湛说:“朕的头发好像有些乱,你替朕梳梳。”
王沅站到他身后,先解开他的头发,然后梳顺畅,再重新绑起来,戴上金冠。李湛对着镜子仔细看了,赞道:“还不错。”
此时气氛好了些,王沅掩嘴偷笑,“陛下,家人子入宫后,都有专门人教导如何服侍陛下,所以嘛……”
“你还真是个实在人,现在不是应该说特地为朕而学吗?”李湛笑道。
“因为我不愿意欺骗陛下。”王沅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说。
李湛握着她的手,半响,才说:“你这样很好。”
徽君吃完一块甜糕,又跑过来,咚咚咚地敲门,敲门不够,还准备用脚去踢,王沅放下梳子,无奈道:“她这执着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哪个,才一岁多的小人儿,很难哄住她。”
她走过去开了门,徽君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腿,委屈地说:“娘,你怎么不出来陪徽君玩儿?”
王沅抱她起来,说:“娘与你父皇在说事情,现在可以带你玩了。”李湛忙于朝政,分给后宫的事情本就不多,再加之还有其他的嫔妃与子女,其实与徽君相处的时候不多。母亲怀胎十月,天然对孩子有一种爱护之情,但放在父亲这边,就不同了,李湛宠爱余蕴秀,与太子与徽鸾相处的时间更长些,因此比起其他孩子,他对这两个孩子更有感情。
王沅不愿意徽君与李湛感情疏远,便将徽君放在李湛的怀里,道:“陛下,来抱抱我们君儿。”
李湛抱起徽君掂了掂,笑道:“又长重了不少。”
徽君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他的怀里不安分,拱来拱去,还把李湛的手当做饼子放进嘴巴里咬,李湛被这小儿磨地快没有脾气了,问她:“徽君想玩什么?”
徽君奶声奶气地说:“要划船。”
王沅解释道:“前几日我与柔嘉带她去太液池划船,她很开心,回来念叨了好几日。”
李湛看了一眼窗外,对女儿说:“你看外面的天已漆黑,今日不能划船了。”
徽君对李湛的兴趣比王沅大,虽然不能划船,但她要骑马,张山立刻走过来,蹲下来,笑呵呵地说:“五公主,小的给您做马。”
徽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里说道:“不要,不要。”眼睛却盯着李湛。王沅很明白女儿的小心思,立刻配合的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遣出去。
徽君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爬,说:“父皇,徽君要坐马!”
李湛心中苦笑,这个女儿实在太胆大了,就是徽鸾也没有这样的,不过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还这么小,他不舍得责骂,于是好言劝道:“父皇给你做个小木马行不行?”
徽君摇头,王沅故意向李湛请罪,“陛下,君儿是喜欢您才这样粘着你,只是她有点不懂事了,我一定好好训斥她。”
李湛摇摇头,他从小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凡事都要仰仗别人,至今为止从未恣意过,见徽君这个大胆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高兴,这样的孩子总比唯唯诺诺的孩子要好。
王沅见他没生气,把女儿抱到身边,摸摸她的头发,道:“她还小,只是单纯的把您当做爹爹看待,而不是君父。我很小的时候,每逢庙会,我父亲就扛着我去看庙会。”
李湛长在民间,自然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情景,他笑道:“朕都快忘了,朕不但是君,也是父。行吧,今日就破例让小徽君骑一回马。”
他把徽君放在肩头坐着,握着她的两只腿,防止她掉下来,王沅则嘱咐女儿搂住父皇的脖子。
徽君开心地大笑,欢呼道:“骑马啦!”
直到她玩累了,李湛才放她下来。乳娘走过来,要带她下去喂饭,徽君先说:“卢妈妈您先等等。”然后伏在李湛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李湛笑着点点头,徽君心满意足地牵着乳娘的手离开了。
王沅好奇地问:“徽君跟你说了什么?”
“人无信而不立,”李湛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秘密,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
“好吧。”王沅还真不问了。
两个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王沅翻了个身,李湛伸手将她揽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着?”
王沅闭着眼睛,“快睡着了。”
李湛叹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很清楚,他说:“被想太多了,好好养着徽君,以后的好日子还很多。”余氏的事情已经让他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他会更加谨慎行事,会保护好身边的人。
“嗯。”王沅回答。
……
翌日,建章宫的传旨太监过来明光殿传旨,王沅带着合殿上下的人接了圣旨,供奉在正殿。后宫嫔妃人人都升了一级,宫里热热闹闹地办了好几场宴会,热闹了好多天才安静下来。
大肆晋封后妃一事对于宫中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好事,毕竟除非是皇帝极其喜爱或者生有子女,才能获得晋封,很多人想要晋封有时候难如登天。而冯皇后此举算是彻底收买了人心,人人都赞她好,从此再无人提及余皇后。
然而有两个人却是例外,程姮娥与胡端娘。程姮娥的儿子已经满三岁了,健康又活泼,她自己颇知诗书,已开始为儿子启蒙,就等着他五岁入文思阁读书。这两年嫔妃们接二连三地给李湛添了好几个公主,就她有这个福气生儿子,若是太子没了,下一个就是她的儿子。本以为看在二皇子的份上,她怎么也该封个夫人才对,没想到只给了个昭仪。程姮娥心里恨得要命,但面上依然要带着笑去给王沅与张丽妃等人贺喜。
至于胡端娘,她完全是觉得自己亏大了,她怀着身孕,原本就该晋位,偏偏与这次撞在一起,不然她肯定是个妃了,而不是什么修仪。胡端娘气得跺脚,胡母劝她,她是孕妇,情绪起伏大,委屈劲儿上来,把自己的母亲一顿排揎,“我本该是同那王氏一样,至少要封三夫人,现在偏要跟那宫女程氏平起平坐,气死我了。娘您也不在陛下面前替我说说话,陛下那么尊敬您,您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哼,我觉得在您心里,陛下才是您的亲儿子,我这个女儿反倒是您捡来的!”
她口不择言,把胡母气得头晕,想要甩手回家,但是想想这个女儿是头次怀孕,什么都不懂,又任性,自己不看着她也不放心,只能忍下气来。
胡端娘见说不动母亲,在李湛过来看她时,撒娇卖痴,明里暗里让李湛给她晋位,李湛只当听不懂,她说多了,索性就借着朝政繁忙不过来看她,最后胡端娘只把自己给气着了。
她试图找王沅、张丽妃等人的麻烦,王沅分位比她高,几句话就能把她打发回去。张丽妃更是不客气,牙尖嘴利不弱于胡端娘。后来听说胡端娘与程姮娥掐上了,程姮娥主动认错,道歉,楚楚可怜,当然这事正好被李湛知道了,李湛训斥了一番胡端娘,胡端娘终于老实下来。
张丽妃私下底对王沅说:“胡氏蠢成这样,也幸好了皇后不与她计较。”
王沅心里暗想,蠢人或许还真是有运气的,毕竟没有人会真正与她计较,所以胡端娘在宫中还好好活着。
自从上次李湛让徽君骑在头上后,徽君对这个父皇的印象变好,李湛不再是个只会跟她抢娘的人,她念叨了李湛几天,“父皇怎么还没有过来看徽君?”
王沅道:“你父皇这些日子太忙了,等过几天再过来看你。”
她这话倒不是完全在哄着徽君,李湛今日在忙着为太宗皇帝建庙的事情。他继位的第二年,曾下诏书颂扬祖父对大周的功绩,为祖父确定了太宗的庙号,但当时为了不劳民伤财,没有建庙。现李湛终于下定决心在大周各个郡国建立太宗庙,以将祖父的功绩世代传扬。
☆、第 95 章
95 第 95 章
李湛下令在各郡国建太宗庙的事情, 大多数臣子赞同, 但也有极少数人反对, 太中大夫孙祁认为太宗皇帝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对百姓毫无恩泽, 不应该建庙。李湛大怒, 将其下狱,朝堂之上再无反对之声。
孙祁下狱, 他的家人通过田延年的关系找到了冯熙,冯熙直接推拒, 根本就没让人进府。
齐夫人道:“夫君,你与那孙祁同朝为官多年, 往日无怨, 近日无仇,何必将人拒之门外,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帮个忙也就算了。”
冯熙咳嗽几声,看了她一眼,道:“那也分是什么事情,若是其他的事情帮个忙就算了,可这次关系到给太宗皇帝建庙之事, 太宗对我恩重如山, 我冯熙能有今日都是太宗皇帝一手栽培。我替孙祁说话,岂不是说我也反对给太宗皇帝建庙?”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他咳嗽地更厉害了,齐夫人忙吩咐下人将梨汤端过来,冯熙饮下梨汤才止住了咳嗽。
齐夫人替他抚胸口,担忧地说:“夫君,要不要换个御医过来看看?”
“不必了,”冯熙摆摆手,“我这是老毛病,年纪大了,避免不了,换多少御医都没用。”
齐夫人一阵忧心,这两年冯熙的身子越发不好,冯熙在时,她有主心骨,处事肆无忌惮,因为知道背后有依靠的人,他如果不在了,齐夫人都不敢想。
冯熙拍拍她的手,道:“阿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必太忧心,日子还是照常过。”
齐夫人迫切地需要抓住些什么,她说:“夫君,大郎被封为博陆侯,舜儿现在才是关内侯,你疼爱舜儿,为何不让他同兄长一般封侯?”
冯熙道:“大郎为官多年,他有这个资历,舜儿现在还不过而立之年,资历太浅。”
“可是,只要您提了,陛下肯定不会反对。”齐夫人立刻说。
冯熙摇摇头,只是说:“过几年再说吧。”
齐夫人默默垂泪,泣道:“您这身子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您现在不替舜儿安排好,还要等到哪日?”
冯熙不听她的,“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一定会把你和孩子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冯熙为人一言九鼎,基本上答应齐夫人的话从来没有失言过,齐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长安城的太宗庙建成后,李湛与冯皇后带领百官去祭拜,众人三呼万岁。之后,李湛在建章宫设宴招待官员,冯皇后则在椒房殿设宴款待众贵夫人。
还是原来的椒房殿,就连贵夫人们也大多都是原来那些人,只是宴会的主角由余家换成冯家。
冯皇后穿一身红色宫装,由着母亲与姐姐、嫂子们簇拥着,以安阳大长公主为首的皇室宗亲和其他的官夫人们纷纷恭维冯皇后与齐夫人。
齐夫人比皇后还像是椒房殿的主人,举起酒杯向众人祝酒,然后志得意满地对女儿说:“芬儿,娘今日可算是开怀了!”
冯皇后见她有些醉了,道:“娘,我让人扶你去内室歇会儿。”
“我可没醉!”齐夫人笑道。
安阳大长公主凑上来,道:“阿越,我是没看错吧,皇后娘娘小的时候,我就说她天庭饱满,八字好,是个贵重的命格,现在正应了当初我说的话。阿越,你贵为皇后之母,也是有福之人。”
她的恭维话让齐夫人喜笑颜开,两人顺势坐在一起,说起话来,再加上其他贵夫人的凑趣,这一晚上把齐夫人恭维的十分高兴。
程姮娥端着酒杯上前敬皇后与齐夫人,冯皇后还好,齐夫人却很不待见她,区区一个小宫女居然有着运气生下了李湛的次子,而自己女儿却没有儿子,她敷衍了程姮娥几句,便又跟安阳公主说起话来。
程姮娥不气馁,脸上带着笑意,又说了几句恭维话,才告辞回到了嫔妃桌上。张丽妃全部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有些人可真是厉害了,哪有好处往哪里钻,连脸面都不要!”
胡端娘跟着说:“是呀,换了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宝瑟?”
林宝瑟道:“是呀。”
程姮娥面色不变,也不理她们,自顾自地坐下来,十分坦然地吃菜,偶尔与坐在身边的戎充仪说话。
公孙柔嘉看了一眼,对王沅说:“这聚在一起就免不了多事。”
王沅笑道:“大家伙儿只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难道还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