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卖她个人情面子。
直到刚才,薛氏那蛇一样冰凉滑腻的眼光在她身上一滑而过,她忽然意识到,万一老太太不给力了,她会是个什么下场!
老太太虽然差劲儿,可到底对身边的人还算大方,那薛氏却只比老太太还差三分。
蒋麽麽想想也只能趁着人多把这事捅开了,不然责任还不都赖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咬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身边,先“呜呜呜”了起来。
“老太太,您怎么了?您怎么忘起事来?这不是当初,当初您赏了奴婢的么?当时,夫人和少夫人们还都在场呢。”
老太太确实不记得了,她定定地看着蒋麽麽想了半天,好像有这么回事。可现在她也不乐意承认了,这么金贵的东西,我赏你了你就敢要啊?你还敢糟蹋了……
“阿蒋,你糟蹋了好东西……”老太太最会推卸责任了,她别的不说,只重复这一句话。
蒋麽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不过她跟老太太也不是三五年了,自有一套应对的法子,只见她忽而伏倒在地,失声痛哭了起来:“呜呜啊~奴婢真是猪油蒙了心啊,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啊,老太太,主子啊~奴婢死心眼啊……您说赏了奴婢就收了……怎么就不知道推辞啊……
快让老天把奴婢这个贪心的收了去吧……呜呜啊……
奴婢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怎么不笨死啊……”
石初樱真是大开了眼界,这一对老主仆,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连她都记得,老太太可是当着她的面就把东西丢给了下人的。现在想要了,倒打一耙不说,还把自己摘得挺干净。
而奴婢蒋麽麽更了不得,直接哭出一小片‘湖泊’来。只道自己实在,相信了老太太是真赏她,却不说别的……
石初樱听着她们主仆对唱,真心觉得老太太没机会去举哀是损失。不然指不定能捞个最伤心表现奖什么的。
不过,她可没时间一直耗在这里,她跟周氏两个人对了个眼色,石初樱便拿起托盘上的人参看了一眼,啧啧两声,这半截都被人精心‘伺弄’过了。
石初樱咔嚓一声把修补的地方掰断,假的往托盘上一丢,就清晰地看到一截切痕。
“那边被人用假参换了,只这块还是原来的,也够用了。老太太先歇着,祖父那边孙媳还得再去瞧瞧。”说着,也不管老太太和蒋麽麽互相干瞪眼,直接起身走了。
周氏也跟着赶紧告辞出来。
“呼!”周氏吐出一口闷气,朝石初樱笑笑,老宅的这些个笑话在隔房的弟媳妇跟前再演,她脸上也不好看的。
石初樱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谁家过日子没点糟心事。
“现在去看漫姐儿?”石初樱问周氏。
“嗯,这时间正好有闲,现在就去吧。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把咱们吓坏了,漫姐儿也担心得够呛。”
那是,老将军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给漫姐儿做主的大靠山就少了一座,这要是都没有触动心也太大没边儿了。
“我去带了昭哥儿来。”这半天昭哥儿一直在‘澄心院’里,刘氏指点着玉树和奶娘等人照看着,也不知道哭没哭,找没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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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这也是个野的!”刘氏见到弟妹和周氏便拉了她们去暖阁里瞧。
只见暖阁的一铺小炕上,昭哥儿正蹬着小肥腿儿,嘴里兴奋地发出‘喔喔喔’的声音,还挥舞着小手,正跟几个孩子玩儿得热闹。
昭哥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小孩子。
在府里只有他一个,在槐树胡同顶多有个忱哥儿还不怎么敢往这小弟弟跟前凑。倒是老宅这里孩子多,也性子活泼,胆子大。
几个小东西已经把昭哥儿的被子给拆了,此时他只穿了个盖肚子的小肚兜,十分舒爽地玩乐呢。
“屋子里特地烧得暖和,冷不着他。”刘氏瞧了石初樱一眼,赶紧解释了一句,怕当娘的不乐意。毕竟每个人养孩子都不一样。
“没事儿,昭哥儿也算是皮实的。”石初樱笑了笑,走进去。孩子们见了这位婶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婶婶,小弟弟好小啊!”
“小弟弟真好玩儿……刚才他小JJ还尿了挺老高,安哥哥的脸都是尿味儿啦,哈哈哈……”
石初樱笑着逗他们几句,自去把儿子的小鼻子点一点,“小坏蛋,你尿哥哥啦?”
昭哥儿:喔喔喔~
石初樱把儿子收拾好,便跟刘氏打了个招呼,说是去看漫姐儿,刘氏自然知道,也跟着一起去了。
“娘,我也去!”宴哥儿扯着刘氏的手,摇啊摇的撒娇,他想多玩儿一会儿小弟弟。
“娘,我也去!找珍姐儿!”容姐儿两岁了,已经开始学着小哥哥,抱着刘氏的腿,摇晃着也要去。
她说的珍姐儿是楚洵的嫡长女,才五六岁,还有个弟弟琛哥儿,正是好玩儿的时候。
二房因楚溆不在老宅,澄心院里的三个孩子只能自己玩儿,容姐儿已经开始喜欢跟着小姐姐、小哥哥到处跑了。
自己家都是哥哥,她倒是更想小姐姐一起玩儿了。
刘氏被两个软乎乎的小儿磨得不行,想发火又舍不得,只朝两个孩子瞪眼睛。
石初樱见了笑着问道:“今个儿都不用去宗学么?放了冬日假不曾?”
“婶婶,这两天宗学不上课,提早放冬日假了。”
石初樱自己家没孩子读书,还真没关注这些,略带惊讶地瞧了周氏和刘氏一眼,难怪周氏那天把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带去了,她还以为特地请了假呢。
“宗学里不少人家的孩子也是要服丧的,还有学里的学士、管事都忙着丧仪,只能放假了。”
周氏拍了拍石初樱的手,给她说了说,又道:“过几天只怕外头的学院也得提前放了。”
石初樱一想也是,毕竟民间也守制三个月,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得学,万一赶得课程巧了弹琴作画总不对劲,不如放了。
“嗯,这倒也是。”石初樱点点头,“既然不上学,一起去看看也没事儿。”说着招呼容姐儿几个一起去。
“劳烦大嫂给找辆车罢,这许多人坐轿子也忒费事了。”石初樱瞧了瞧一干的大人孩子,笑着跟周氏提要求。
周氏赶紧让得力的婆子去吩咐,自己则道:“那咱们得往驾道上去,油车可进不来这院子里。”
因周氏和刘氏都是‘大嫂’,两个人都在的情况下,大家默认本房的叫‘嫂子’,大嫂指周氏。
在老宅这些都不算事儿,没分家又时刻准备分家就这么乱的。
从‘澄心院’和三房一个是西南角,一个是东北角,即便坐了小油车,这路也不算近。
石初樱独自抱着昭哥儿坐了一辆,她要在路上给孩子喂奶,不然到楚漫那更不方便了。
昭哥儿一边吃奶一边玩儿,今天他高兴得很,石初樱能感受得到,儿子也是喜欢兄弟多的,看来她和楚溆还真得多生几个,不然可不是太空了?还有小侄子忱哥儿,她也是真喜欢。
这孩子聪明伶俐,又格外懂事,不过这次来京城她也发现了,到底还是有差距,一群孩子在一起玩儿,忱哥儿明显怯了。
这不是孩子的问题,是环境造成的。从小城一下子进了京城,别说几岁的小儿,就是大人也难免气势弱半截儿,连地方官儿进京也是一样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
只不过,别人的孩子她都帮了,像李栋,自己亲侄子没道理丢开去。
石初樱盘算着,忱哥儿虽勉强开了蒙,但远远不够……
她记得当时给俩‘小白’在府里可是安排了读书习武师傅的,嗯,得回头跟爹娘和哥哥说一说,让忱哥儿到将军府先读两年书,习武也不能丢下。
唉,这么一想她还挺忙的,要是楚溆在家就好了,她只说说,自然有人去办了的……
第218章 第二百十七章楚漫的亲事
“喔、喔!”石初樱的思索被儿子的招呼声打断,昭哥儿的小手正扒着他娘的衣襟,努力把小脸扭开,朝另一边够。
“呀,这么快吃完一边啦?”石初樱赶紧给儿子换了个方向,昭哥儿又赶紧扑上去吃了起来。
石初樱见刚给昭哥儿吃过的乳头上还有白色的乳汁溢出,赶紧抽出帕子按在上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止住了。哺乳期的妇人如果奶水足,常常会有溢奶的尴尬,石初樱也差不多。
不过经历了最初的几次溢奶后,石初樱便用意识去调节和控制自己的奶量,现在看还是有效果的。这也难怪很多贵妇人不亲自哺乳,自然有习惯的原因,恐怕哺乳期间的各种不便也是因素之一。
昭哥儿吃饱了奶,便含着乳头玩儿,也不肯吐出来,偶尔是象征性地吸一两口,“吃饱了就吐出来吧,这样习惯可不好。乖宝宝,听话!”
听奶娘说,小儿有时候恋奶,就是刚才这样,所以,石初樱一经发现就严格禁止了昭哥儿的这个毛病。只是他也不是立刻就改掉了,从刚开始怎么都不松口,到现在被提醒后能主动放开,他是慢慢在改。
石初樱希望儿子能养成好习惯,知道错了能主动改,而不是被强行制止,毕竟那样对小儿的自尊心不好(如果这么点的孩子也有的话)。
小婴儿也是敏感的,昭哥儿感觉他娘不高兴了,屁股上又被提醒地拍了一巴掌,他知趣地别开脸,倒是把乳头松了。
“嗯,好儿子,果然有长进!”石初樱把衣襟整理好,把昭哥儿抱起来,软乎乎的小身子竖起来,伏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后背,哄道:“拍一拍,打奶嗝,打个奶嗝好舒服……”不多时,昭哥儿果然打出了奶嗝,小肚子也确实舒服了不少。
昭哥儿吃了奶,用不多久就会撒尿,这是他的习惯,石初樱刚想给他换个尿布,却想到了什么,朝车外问道:“还有多远?”
“ 回夫人的话,前面就到了。”
石初樱看着时间也不够,干脆等下了车再换。
昭哥儿很少出门,今天还跟很多小孩子玩儿得高兴,因此,吃完奶也没像以往似的立刻就睡了,还在‘喔、喔’地跟他娘‘唠叨’。
石初樱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满心都被这个小东西占了。她现在多少有些明白师傅当初把自己带回山上的心情了,有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别的真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如果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那一定是和孩子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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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漫如今在三房的院子不算大,三间正房带着厢房,后面还有个小小的退步,如今她一个主子用倒也算宽敞。
院子里春天的时候新移来了不少花木,有桂树、玉兰、还有几株茶花,香雪梅、红梅,墙边也有几株杏树和芍药花之类的,都是她见了石初樱的花园子后回来让府里的花匠给张罗的。
此外,原本院子里还养了两缸粉莲,天气一凉也都被花匠收进花房去了。
石初樱抱着昭哥儿,刘氏领着容姐儿和宴哥,并周氏一行也算浩荡地进了这小院子里来。
楚漫得了信儿,也早早迎在院子的垂花门前。
“你身子还在将养,这么凉的时候还出来干嘛?!”周氏握了握楚漫的手,感觉温度有些低,不由嗔了她一句。
“你们姑娘出来,也不知道给她带个手炉?”周氏很是不满地对楚漫身边立着的一个丫头训斥。
那丫头只是唯唯称是,可半点儿不见有什么认错的诚意,石初樱也不大高兴了。
虽然这不关她的事,可这丫头也太猖狂了些,当即沉下脸,对楚漫道:“漫姐儿也该立起来了,一个丫头都这么不听使唤,难不成你还想过以前的日子?”
别人能帮你一次两次,可自己立不住,就是亲娘也没法子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收拾的。
楚漫涨红了脸,她如何听不出两个嫂子是为了她,也是她自己不争气手软了些,唉,到底……
楚漫一跺脚,道:“原想着到年下了也不好开发人,好歹等过了年在打发了去,谁知竟越发不经心了。”
周氏一边携了她的手往里去,一边教导道:“你也别嫌你溆嫂子说得直,她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下人有不好的,就该立时处置了,你竟还等着过年不成?他们是过个好年,可你自己难道就该郁闷着?
你是主子,你自己提不起来,下头谁还在意你?
照你的心思,年下了不忍开发,可过了年就是十五,过了十五还有二月二、三月三、清明后马上就是端午,再然后七月半,中秋,重阳,冬至。
这期间还有你生日,府里各主子的生日,这一年算下来你能开发人的日子还真不多呢。如此,你是不是还得挑个黄道吉日?”
周氏的话可谓不留一点情面,她知道楚漫这张鼓只怕不重敲是没时间敲了,只好下狠心去敲打她。
果然,楚漫羞愧难当。
“谢嫂子们肯教我。”楚漫忍着羞,朝周氏和石初樱行了一礼。
她自知自己是三房的庶女,嫡母在的时候虽不难为她,到底也不可能费心教导她,后来嫡母去了,后来的继室孟氏比她大了不到十岁,更别提教导了,她其实就是混着长大、混着出嫁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什么也不懂,竟被蒋家一家子破烂人差点给折腾死。
如今大嫂子肯教,她只会欢喜,哪里会不高兴呢。
“你呀,刚回来那会就跟你说了,有些事一旦发现苗头,要果断处置了,即便不能立刻动手,也要有准备,你到底没听见去多少。”周氏还是有些小失望的。任谁费心费力把人捞出来,也希望捞出来的人能过得比原来好,也不白费事,可一点长进没有,岂不让人不值。
周氏也不难为她,直接朝跟在身边的一个管事媳妇比划了一下,那丫头就别两个婆子押着快步消失了,连挣扎都没敢。
院子里的丫头都吓得噤声,有事没事都拿个抹布或者什么假装干活。
周氏扫了一眼,对那管事媳妇道:“呆会儿你去跟管事的说,这院子里的人都换掉,不肯为主子出力的丫头留着也是无用,让他挑些个有脑子的肯下力的来。再挑不好,我就换了他!”
石初樱给周氏点个赞!瞧瞧那气派,只一句:“再挑不好,我就把你换了!”多么的有力啊!
“大嫂威武!”石初樱笑着赞道,得了周氏一个白眼。
到了正房,几个孩子正是给楚漫问了好,就带着人跑去找三房的几个小的玩耍去了。周氏也让管事媳妇去瞧瞧三夫人孟氏回来没有,如果回来就打了招呼,只说来看看楚漫,就不去打扰了。如此也不算失礼了。
楚漫把几个嫂子和小弟弟小妹妹让到自己平常待客的西厢房,这里因楚漫的身子不好,今年新修了地火龙,此时烧的正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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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门口的大屏风,几个人让了让,也就都没太客气,各自落了座。石初樱特地问楚漫借了里间,给儿子换尿布。
外间,周氏等人在说闲话。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你也好歹也精心些。嫂子说了你别不乐意,我们也到底是为你好。”
楚漫给周氏斟了茶,亲手捧给她,挨在周氏身边坐了,“嫂子们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如今嫂子们肯教我一二,我哪有不乐意学的?还请嫂子不要厌弃我,多多教导教导。”
楚漫自来不傻,如今她虽然敏感了些,但真心假意还是分得出来。
周氏也是打定主意给她速成了,她即便有心教也未必总有时间特地来,因此指点道:“……就说你屋子里。这都十一月里了,便是今年比往年暖和,你这进出也得有个尽心的人照看着。
出了门,手炉是一个,披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