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窗朱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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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朱户-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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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斟酌着道:“这位大爷,我看你也是落了难,既如此我便出一百两银子,你卖了这块玉佩也好有银钱归家,不如还是卖予我算了。”
  “一百两银子,加两匹好马,我要现钱不要银票,银子最好是换成散银,方便我路上使。”裴昶然朗声道。
  他见那掌柜的还想再说什么,便抢先道:“这已经是我最低的价钱了,如若不行,你即刻就把这玉佩还了给我。”
  金掌柜笑道:“大爷,您想错了,我是想说,我这里也没有马匹啊,不如这样我给您一百二十两现银,从这里过去两条街有个卖马的铺头,眼下的行情二十两足够您买二匹好马了,您看如何?”
  裴昶然沉吟了一下道:“如此,你便写了当票给我,不是死当,日后有机会我还是要赎回来的。”
  金掌柜摇头:“这位大爷,您若不是死当,这价钱还得压一压,而且赎回的期限也只有一年,您再想想,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不如痛快些。”
  裴昶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娘亲给他挂上玉佩时的笑脸,转瞬又到了那个时刻,他的脸青了又黑,黑了又青,久久不说话。
  老金也不催他,把那块玉佩放得离眼皮子底下极近,细细地瞧,越瞧越喜欢,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他今天出来对了,这玉佩他要定了。
  裴昶然痛下决心,开口道:“既如此那就死当吧,你即刻把银钱给我,当条也不必写了,省得我一会儿后悔。”
  金掌柜猛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当条还是要写的,您得给我签字画押,要不然日后后悔了,说我偷您的玉佩可糟糕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写。”
  他写的当口,裴昶然推了小丫头一把,大声道:“你出去门口候着,不许逃跑,要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一会儿看我怎么罚你。”
  说完这话又凑近低声道:“你去看着你爹回来没,要是回来就跑去叫他等我片刻。”
  片刻后,裴昶然抱着一包散银出来,果然在门口看见袁宝山已经回来了,只是他一无所获,依旧背着那山羊,并没有卖出去。
  他把银子塞进怀中,淡道:“走,先去找找看有没有小客栈休息一晚,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明日一早就走。”
  三人走过二条街,果然就看见一间卖马的铺子,再走几步恰巧有个看起来小小阵旧的客栈,却是关着门的,袁宝山上前去敲门,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应道:“来了,来了,是什么人敲门!”
  袁宝山大声应道:“我们要住店。”
  三人要了二间靠近的屋子,一间给珍珠住,一间就是二个大老爷们一起住,裴昶然叫了一声珍珠,进了屋就把银子分成三份,道:“一路上可能会不安稳,银子分成三份,各人都带一些,我多拿些一会儿出去买两匹马回来,袁叔你们出去看看买三身衣裳回来,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再住店了,记得给珍珠买一身男装,安稳些。”
  他说着一边分银子,一边看着袁宝山,直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应该会骑马吧。”
  袁宝山并不会骑马,他哪有什么机会骑马,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道:“会一点点,我能行的。”
  裴昶然瞧出来了,安慰道:“我给你买一匹温驯的母马,珍珠到时候就跟我一匹,一开始我们走慢些,不用太过担心。”
  

    
第10章 太原
  当下三人就分头去办事。
  袁宝山掂量着这山羊卖不出去,不如就叫客栈的人帮忙煮熟了带着自己吃,他出了几文钱特意叫客栈的厨子细细切成块,再放多一些盐巴,路上再买些馒头也能当个菜吃。
  他交代好了,想着拿几文钱给伙计,那人却道:“不如把羊头,羊下水,还有一些大骨头都留给我们,这也带不上路,权当给咱们的工钱了,你看如何?
  袁宝山连连点头。
  裴昶然牵着两匹马回来的时候,袁宝山和珍珠都已经回来了,三人分头去洗漱干净换了一身新买的干净衣裳,他再次见到珍珠时,她已经换上男装,看起来就是个小个子男孩了。
  袁宝山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顶,深觉自家闺女长得真不赖,即便换了男装小脸红扑扑的还是挺好看的嘛。
  三人吃了晚膳,分头休息不提。
  第二日,三人约好了辰时出发,珍珠背着包裹下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在吃早饭了,白粥加馒头就咸菜,另外还煮了几个白水鸡蛋。
  珍珠昨日仗着身边银钱不少,布衣也不是很贵,一人就买了二身替换衣裳,加上买了几块粗布当包裹使,现下两人身边也有包裹带着,除了替换的衣裳之外,羊肉和馒头分了两份都由两个男人带着,另还有几个水壶。
  吃完早饭,结了帐,三人背上包裹就准备出发了。
  裴昶然双手一举就把珍珠抱上了马背,自己一个翻身也上了马,只剩下袁宝山站在一匹棕色皮毛的母马面前发抖,他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上去就给这马折腾的掉下来。
  裴昶然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袁叔,你倒是上马啊,这马温驯不会有事。”
  袁宝山哆嗦了半天,连滚带爬上了马,还没等他策马前行,那马已经慢吞吞的迈步前行了,吓得差点整个人趴在马背上。
  裴昶然只得陪着他慢悠悠往前走,一直到出了县城,袁宝山才算有些适应了,好在这马也真算是乖巧听话,渐渐加快步伐却始终没有把他给颠下来。
  此去太原快马飞奔一天一。夜也就到了,裴昶然原本打算中途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憩一下,至多到第二日黄昏一定是到了,却不料袁宝山第一次骑马,到了日头当空找了一个空地休憩的时候就瘫倒起不来了。
  结果足足休憩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力起来重新上路,到了黄昏时分,裴昶然看他的表情就是: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他只得放弃夜间进行飞奔的想法,在一个小县城里找了客栈,休憩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接着赶路。
  好在第二日,他起身后精神恢复,再加上也有些适应了骑马,第二日黄昏的时候就跑到了距离太原最近的一个小县城里,这时候裴昶然又有些迟疑要不要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跑,他的那处小田庄并不是在太原城中,因此即便太原城门已关也不碍事的。
  只是,这中途会穿过一座山头,夜间走马怕不是很安全,早前又听说那山上有劫匪出没。
  他一边带马穿过县城,一边想事情,速度就明显变得很慢了,和他共骑一匹马的珍珠就有些奇怪,这虽然是在县城中,可这城里不是很热闹,街上的人也不多,怎么就走得这么慢呢?
  好奇心很重的珍珠,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大哥,是不是累了走不动了,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说 ?”
  裴昶然很矛盾,昨夜他和袁宝山夜间休憩的时候,他的亲兵裴三就在外敲窗,然后摸了进来,他这才知道,裴三带着找回来剩下五名亲兵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悄悄保护着他们。
  如果停下来休息,这五人当然也要停下来。
  可他们之前都没有住店,衣衫褴褛怕吓到人,都是随便找个地方过夜的。
  这县城看起来太小了,与其说是县城不如说是个较大的村落,根本没客栈更别说买成衣的地方了,他们只能去找村民借宿,这么一来这五个亲兵就要接着熬一个晚上。
  他们是不是也疲惫了,是接着走直接到田庄休憩好,还是现在就停下来休憩好呢?
  身后跟着的袁宝山也发现他的速度变慢了,骑到他身边开口道:“阿剑,我们应该快到了吧,我今日的精神还不错,不如我们继续走就不要停下来再休憩了吧。”
  裴昶然道:“前面有一座大山,我们要越过山头才能到,大约还需要一个时辰,这天色已晚,我怕你夜间骑马穿越山路会出状况。”
  袁宝山以为是怕他拖后腿,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和这马已经熟悉了,更何况不过就是一个时辰而已,我坚持得住。”
  裴昶然当下便不再迟疑,道:“好!那我们走!”
  他策马就快跑了起来,袁宝山紧紧跟在身后。
  太阳落山,黑夜笼罩了大地,三人在月光的照耀下,穿过重重树荫一直往前飞奔,身后的几个亲兵骑马跟在身后,他们渐渐深入,走进了一条狭窄的道上,穿过这条山道,前方就是平原了。
  走了一阵,裴昶然当先看见不远处隐隐绰绰的出现一排人马手持火把,他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果然是想啥来啥啊,看情形有些不妙。
  珍珠也看见了,她抖着声音道:“大哥,那都是些什么人,不会遇见山贼了吧,这,这可怎么办?!”
  裴昶然放慢马速,沉声道:“等下我下了马,你就跑到后面跟你爹躲起来,一切有我,不怕!”
  他这边慢慢前行,前面的人马也渐渐靠近,裴昶然定睛一看,八个壮汉身背弓箭,而他身上没有带箭,只能先压一压希望他们不要立刻就射箭了。
  他跳下马来,抱下珍珠,珍珠立刻跑去袁宝山那边,袁宝山瑟瑟发抖,心道要完,他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连把砍柴刀都没有。
  他一把拉着珍珠躲进旁边的树丛,心道:看看情形再说,不行没带刀靠拳头也只能上了。
  对面的山匪已经在喊:“留下买路钱,就饶了你们一条小命,不然就死在此地吧。”
  裴昶然重新跳上马背准备以一敌八,正要冲刺,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的哒哒声,他的五名亲兵赶到了。
  他一咬下唇,喊了一句:“今日谁死谁活还不好说呢,杀!!”
  他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五骑亲兵,一起飞快地冲了过去,只见刀光剑影,血气四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行八人都被斩杀在马前。
  袁宝山拉着珍珠从树丛中爬了出来,站在山道间父女俩搂做一团瑟瑟发抖,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等血腥又快速结束的场面,未免也太过刺激了一些。
  裴昶然一身血腥,朝珍珠招招手:“小丫头,过来上马,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珍珠软着脚,勉力走到他面前,抖着嗓子道:“大,大哥,你没受伤吧,这些都是什么人?”
  裴昶然皱皱眉道:“你别管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
  这一路再无阻碍,他们一路飞奔,半个时辰后到了太原田庄的门口,裴昶然上前敲门,惊动了屋中难得见到主人的一对老管家夫妇,即刻就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个宅院占地不大,也就三进宅院,每进才一个厅堂三个房而已,几年前他路过此地,心喜这宅院附带的桃树果林才买下来的,买来后就过来住了一两次,这对管家夫妇是这里的老人了,他就一直留用了下来。
  管家姓刘,见主人回来了,就急急叫人准备热水给他们洗漱,又准备了晚膳上来,裴昶然叫珍珠父女俩一起坐下来吃了饭,又叫人带他们下去休憩,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第二日,珍珠在鸟叫虫鸣中醒来,几乎疑在一个美梦中。
  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睡在一个宽大檀香木的床上,身上带着一床锦被,还有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热水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见她醒来就道:“小姐,你醒了?起来洗漱吧,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叫上来?”
  珍珠惊得不能自持,怎么一觉睡醒,她就变成小姐了?
  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什么小姐!”
  那丫鬟甚是会看人眼色,见她这个表情心中暗暗嗤笑,面上却半点不显,轻声细语道:“大人说,从今天起就叫我侍候珍珠小姐,您自然就是府上的小姐了。”
  “大…大人?”
  “是的,您昨夜不是和大人一起回来的吗,您不知道他是这位宅子的主人?”
  珍珠打了一个结巴,想起之前让她叫他大哥时,一副这是你的荣光的表情,心下忐忑,自觉是不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
  半响,她坐起身来,摸索着准备穿上昨夜的那身衣裳,却摸了一个空,衣裳不翼而飞了。
  那丫鬟看她的表情呆愣,微微有些发笑,放下手中端着的木盆道:“您的那身衣裳有些脏了,奴婢拿出去叫人洗了,这府里也没别的女主子,您看能不能先穿奴婢的旧衣裳,回头再叫人去买新的来?”
  珍珠心惊胆颤地道:“行,行吧。”
  

    
第11章 怼死你
  那婢女拿了旧衣过来,殷勤的要帮她脱下衣服换上,珍珠惊得连轰带赶把人弄了出去,好在拿来的衣服也不算是什么繁复的样式,她略琢磨了一会儿穿上了。
  门一开,珍珠走出房门,候在外头那丫鬟就有些憋笑,这旧衣穿着珍珠身上明显太大了,袖口被她卷起来好大一截,裙子也拖拖遢遢显得太长,走路都不甚方便的样子。
  她笑嘻嘻地说:“大人和袁老爷都在厅堂用早膳,小姐要不要过去和他们一起,还是奴婢帮您端过来?”
  “袁,袁老爷…”珍珠觉得太没真实感了,这说得是她爹吗?
  她往上提了提裙子,走了两步试试,瞬间就不耐烦了,扯了扯过长的裙摆,皱着一张小脸道:“你叫我怎么走路呢,算了算了,你去给我再找一套短一些的衣裙来,找不到就拿剪子来吧!”
  那丫鬟眼睛眨啊眨,半响呆愣愣地道:“剪,剪子,小姐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珍珠不耐烦了:“你还不快去,再不给我弄来合身的衣裙,我一剪子把你的头发给剪喽!”
  她似乎完全没想到这小丫头能有这个厉害,原本心里头也确实有几分怠慢的心思,给她吼了一嗓子,倒有几分吓住了,转了一个身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
  珍珠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屋子里头坐了下来,坐不到五秒,突然就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荷包来,那可是她眼下唯一的身家财产了,比小姐不小姐的名头重要的多。
  她冲到床边,摸索枕下,见鼓鼓的荷包依旧和她睡前一样好生生的待在原处,这才放下心来。
  坐在床沿发了一会儿呆,肚皮就开始咕噜噜叫唤起来,抬手摸摸饿得扁扁的肚皮,珍珠心中突然就生出几分豪情壮志来,哼哼,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要想办法挣银钱,还要挣好多好多的银钱,这样子才不会整天发愁饿肚子了。
  到时候,她要一天三顿都有肉包子吃,还要吃肉,大块大块地吃肉,也许还能喝一口她从来没喝过的小酒,只听袁三叔说过,喝了那个整个人能美上天。
  她饿得眼冒金星,脑海中漂浮着各种各样想得起来的好吃食物,鸡蛋,羊排,牛肉,肉包子,热乎乎的大饼,冒着葱花的鸡汤面条…
  完全沉浸在美好画面中的珍珠压根没听见,她爹咋咋呼呼叫着她的名字冲了进来。
  “珍珠,珍珠,你肚子不饿吗?半天都不出来,你窝在房间里干嘛呢?!”
  袁宝山一边嚷嚷一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着一个穿着完全不合身裙装的傻丫头,这丫头眼睛直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珍珠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地道:“我也想出去啊,可这叫我怎么出门,我怕是没走几步路就能把自己给摔死喽,爹,你吃过饭了,快去给我找些吃的来,我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正说着话,那个丫鬟又重新拿着一身衣裳进来了。
  珍珠重新换上衣裳,和袁宝山一起走出房门,走到前面厅间坐下来端了碗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直到她吃得肚皮舒畅了,抬起头才注意到对面坐了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
  只见他穿了一身墨绿色镶银丝的宽袖锦袍,头上戴了一个玉冠束着墨色的青丝,眉若刀裁,双目犹如星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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