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这么一拳下来,非但没有把冰层砸开,反而弄痛了自己的手。
‘嘶’
他抽了一口冷气,收回手一看,虎口处被锋利的冰渣子给划伤了,瞬间就溢出了鲜血。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事情发展太超出预料。
她说阿绣死了?!
怎么会死……
至少还有两年的寿命啊……这么现在就给死了?
不行,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他转身走到了桌子旁,抄起椅子走到了榻边。
望着榻上已经变成冰雕的颜天真,举起椅子就砸了上去!
“砰”的一声响,冰层没有被破坏,反倒是椅子被弹开了。
他不死心,这一回使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对着颜天真的身躯继续狠力砸下!
椅子脚都给砸飞了,她身上的冰层依旧完好无损。
“见鬼了。”
南弦磨了磨牙,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要去厨房拎一桶热水来,浇了她身上的那层冰!
他的行动十分迅速,不多时,就提着一桶热水回到了房间,朝着颜天真身上缓缓倾倒。
滚烫的热水浇在冰层上,全都顺着冰层表面流淌下来,湿了被褥。
可就是没有损害到那层冰。
南弦火冒三丈,将手中的桶朝着颜天真身上狠力一甩!
木桶四分五裂,冰层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是什么玩意!”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究竟是冰层还是铁片?为何利器砸不开,热水浇不化?
他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颜天真关于南绣的事。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唤醒冰封的颜天真。
颜天真不醒,他就只能在地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床沿,胡思乱想。
阿绣死了?
是良玉故意骗他的,还是真的?
阿绣消失了半年……
若是她真的死了,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连她的遗体都无缘一见。
这一刻,南弦的脑海中浮现南绣的音容笑貌。
南绣,我唯一的妹妹。
你——真的死了吗?
望着纱窗内透进来的月色,南弦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夜,他做了个噩梦。
梦中,被南绣一遍遍地声讨——
“大哥,你好狠的心啊。”
“你为了练成上乘武功,置我的性命于不顾。”
“大哥,你曾说过,只要有你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可是,最终害了我的却是你。”
“哥,我死了,离你死也不远了。”
“哥,地下好冷啊,要不要下来陪我——”
南弦从梦中惊醒——
“不要!”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
天亮了。
他的脑门与背后的衣裳,却被冷汗浸湿。
梦中南绣的声讨,还依稀在耳畔回响。
他晃了晃脑袋,不愿意再胡思乱想,转头望向榻上,惊奇地发现此刻颜天真身上的冰霜已经化开。
那一层坚固的冰霜是怎么化的?
他没有目睹过程,此刻自然觉得很是纳闷。
颜天真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迅速坐起了身,一转头就看见南弦趴在床沿边上,脑门上的冷汗都还没擦拭。
就连脸色也是……一言难尽。
“这么差的脸色,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颜天真慢条斯理道,“昨夜,阿绣的魂魄来找你索命了吗?”
“不要拿些鬼神之说来吓唬我。”南弦冷笑一声,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昨夜子时过后,你为何身上结出冰霜?”
“中毒了呗。”颜天真道,“我身上被人打进了一只冰蚕,这是剧毒,每到夜里,我就会化为冰雕,第二日太阳升起,我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我将会彻底结成一尊冰雕,并且永远不化,我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可我的遗体将会保存完好,你可以称我为——自由女神像。”
此话一出,南弦自然是狐疑,“世间存在这种东西?”
“你这么邪门的武功都能存在,为何邪门的冰蚕就不能存在?你昨夜也看到了,我化为一尊坚固的冰雕,在我被冰冻的期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拯救我。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不怕你威胁我。”
颜天真漫不经心道:“你也别想着拿我去威胁谁,逼急了,我就自我了断,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顶多再活个几十天而已,为了不拖累亲人爱人,不活也罢。”
颜天真说得十分随意,仿佛视死如归。
南弦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昨夜他的确尝试过破冰,用了多种方法,均没有成功。
可见——她被冰封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法子可以解救她。
“南弦,此刻的你看上去似乎没有昨日那么自信了。”颜天真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因为良心难安吗?难得你对南绣还会有一点点记挂,可惜,你救不回她。”
南弦豁然抬头,“她真的死了?”
“我亲手将她火化,亲手将她的骨灰带回来,还能有假?阿绣死在我的怀里,我们已经冰释前嫌,她心地不坏,是你毁了她!你毁了她的一切!”
“不是我!是你们这些该死的皇族!不是我!”南弦低吼着,声线颤抖。
颜天真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该死的皇族?
尹氏皇族的人,谁对不起他了吗?
不等她细问,南弦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平静了些,“这鸾凤国的天,该变变了,放眼各国都是男权之国,事事男子当家作主,鸾凤国怎么就偏偏格格不入?身为女子,你们个头不比男子高,身子也不比男子强壮,凭什么就要凌驾男子之上?你们女子的力量分明不如男子,却让你们统治这片国土,呵。”
颜天真额头一跳。
女权之国,出了他这么一个男权主义者。
他这是想翻天?!
“黑弦,你很有想法啊。”颜天真冷嗤一声,“这片国土不适合你生存,你可以滚到其他大国去谋一个职位,看看人家国君看不看得起你。”
“不,身在鸾凤国,我绝不离开。”南弦摇了摇头,“我所希望的,是鸾凤国跟上其他大国的脚步,全天下都以男子为尊,女子们皆匍匐在男儿脚下,鸾凤国不该是个例外。”
“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去生孩子?你们男人再怎么强悍,还不是我们女人生的?!”
“没有我们男人,又哪来的你们女人?你们女人跟女人能生吗?”
“生孩子苦的是女人!养孩子苦的也是女人!你娘生你是不是白生了?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应该让你娘把你塞回去,重新生一遍。”
“呵。”南弦冷笑一声,站起了身,“良玉,你对我很没有信心,那我就让你看看,这片国土,最终是不是被男人统治。我相信有许多男子都不满于你们女子的制裁,想要反抗者诸多,我会将这群人变成我的团体,让不服你们管制的人,都能英勇起义。”
“暴君当政,官逼民反,人民起义就无可厚非。你这他娘的叫造反!”
“我说起义,就是起义。”南弦摊手道,“我将会是这群起义民众的首领,我会带领着他们,创造一个新的盛世。而咱们尊贵的女帝陛下,应该沦为阶下囚,包括你们这群无耻皇女,谁都别想脱身。”
第215章 疯子(一更)
颜天真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了对皇族的怨愤。。
“尹家人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倒是说说。”颜天真注视着他,“莫非是尹家人对你做过了什么,才导致了你精神失常,分裂出了两个人格。”
“你不需要知道这一切,你只需要知道,等我再多吸收一些高手的功力,我就离天下第一不远了。”南弦唇角挑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先把凤云渺与你兄长吸了,怎样?你不如再跟我多介绍几位功力深厚之人,助我练功。”
“你还真就不怕撑死。这种旁门左道,说白了就是抢劫旁人的劳动成果,抢劫来的东西终归不是你自己的,万一你吸收不了,又走火入魔一次,那可真是喜闻乐见。”
“成大事者,不怕风险。若是畏首畏尾,还做什么大事。”南弦冷哼一声,“我就算是吸别人的功力撑死了,也不亏!我一人之死,有多人陪葬,你说,是不是也挺值得?”
颜天真:“……”
他是疯子。
一个真正的疯子。
“良玉,我现在就让你做一个选择。”南弦望着她,笑得一派和善,“你说,我是先对你大哥下手,还是先对凤云渺下手?我听你的。”
颜天真不咸不淡道:“你不如先对我下手。”
“不不不,我跟你只交手了几招,差不多也摸清你的本事了,你的拳脚功夫厉害,擅长近身搏斗,可是你的内功——少得可怜啊。”
颜天真悠悠道:“蚊子腿再少也是肉,你确定不要吗?”
云渺和大哥,练功长达十几年,当然不是她这个新手入门能比的。
前世所练习的格斗,与他们拼起来,拼不过的。
她来到这世道上不足两年,就算是勤学苦练,也比不过他们长达十几年的艰辛。
所以在他们眼中,她的武功……也就那样了。
这个世道,十个高手里面能出一个女子都算稀奇。在她的印象之中,所认识的女子,武功最为高强者是赵丹儿。
名门贵女几乎只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八般武艺几乎都是不会沾上的,家中长辈也几乎不会去请武师教导。只有男子们勤练武功,不会武功者,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平庸无能。
男子不懂武,是废物。
女子无才艺,是笑话。
哪怕她能文能武,在黑弦这疯子眼中,她那点功力他也根本看不上。
他如今的目标,就是紧盯着凤云渺和尹默玄了。
“我许久没有找一个高手来补一补了。我让你必须要在他们当中选一个,你选谁先来给我当补品?”南弦走到了她的身旁,催促着她,“快点选!你若是不选,我就默认是尹默玄了,我看你究竟是在乎大哥,还是在乎情郎。”
“我选——凤云渺。”
云渺无论是在脑力方面还是武力方面,都稍胜大哥,让他来,总比让大哥来好。
云渺若是出了个什么好歹,她总会不离不弃。
至于大哥……还是不拖累他了。
既然南弦让她作出选择,她只能选择与她最亲的凤云渺。
也是与她最默契的。
“我没有听错?你居然选了凤云渺?”南弦望着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我看你与他那么琴瑟和谐,还以为你会事事为他考虑,想不到,你会选择拖累他?”
“夫妻本是同林鸟,患难与共有何不可?此事我不想拖累大哥,你现在就可以写信告诉凤云渺了,让他来。”颜天真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够自信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打败他。”
“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他写信。”南弦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让他来做我的补品,一定大补。”
颜天真冷眼看南弦离开的身影。
南弦一走开,就有两名黑衣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人还拿着一副金手铐。
到了她的面前,将手铐铐在了她的双手手腕上。
颜天真心中冷笑一声。
黑弦从菩光寺偷来的的缥缈心经残本,被白弦还给了花无心。
当初花无心从他的房屋中翻出这一本时,他说——让花无心物归原主。
等白弦再一次沉睡,黑弦再次醒来之时,想必要被气得吐血。
那本缥缈心经,如今是在花无心手上,还是已经物归原主了呢?
总之不会是在黑弦手里才对。
他想把噬功法练到最高层,当什么天下第一。
想得美。
补得太多,迟早有一天要撑死。
不过——
苦了白弦。
黑弦白弦共存亡。
南家兄妹,难道终究要黄泉相伴?
颜天真想到这一点,又觉得实在是造化弄人。
南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
摄政王府的大堂之内,尹默玄与凤云渺相对而坐,二人的脸色均是黑如锅底。
凤云渺没有料到,才到这鸾凤国的国土上,颜天真就再一次被掳走。
昨夜去颜天真房中寻不到她,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吩咐府中的下人一起去帮忙寻找,却在高墙之外发现了两具护卫的尸体。
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是:五脏六腑俱损,受严重内伤而死。
劫走颜天真的人,是个高手。
他与尹默玄两人一夜没睡,领着王府众人去大街上寻找,从摄政王府边上的房屋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偌大的帝都城,搜上一整夜,也搜不完一个城北。
“太子殿下,王爷,刚才有人从远处射箭,将这封信钉在了箭头上,就射在咱们王府门口的柱子上!”
说话之人正是王府外的守卫,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封信件,急速奔跑过来。
凤云渺当即伸手,“拿来!”
接过守卫递来的信打开,他发出了一声冷笑,将信拍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
“站住。”尹默玄唤住他,“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让本王先把信看完再说。”
尹默玄长臂一伸,拿起了那封信,只是扫了一眼,便眉头紧锁,“让你独自去十里郊外的杏花林,闲杂人等不能多带一个?这分明就是引你上钩的圈套,你就这么去了,肯定中计。”
“知道是圈套,也不得不跳。”凤云渺看了他一眼,“若是你收到这封信,明知是陷阱,你会去吗?”
“会。”尹默玄道,“但是就这么贸然前去,也不合适,咱们要不要计划一下?”
“这事我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计划不了。对方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只能独自前往,不能多带一个人,你若是想远远地跟着,只怕也会被发现,他把地点定在郊外,就是为了能够一眼望去一目了然,你多带几个人,根本就没地方可躲。”
凤云渺说着,转过了身,“我独自前去即可,若是天黑了我还没有回来,你再出马。”
……
“良玉,吃饭了,你看看这些菜色,你喜欢不喜欢。”
落梅飘零的园林之内,南弦与颜天真一起坐在石桌边,看似十分体贴地给她递上了一双筷子,“吃饭后休息半个时辰,我们就要去见凤云渺了。”
颜天真面无表情地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扫了一眼饭桌,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饭?
这一桌子菜……不,一桌子花草,怎么吃?
全都是喊不出名字的植物,据说是他自个儿在后花园种的,吃下之后,可强身健体,对于练功有极大益处,并且养脾脏、驱寒活血。
这人一定是想当天下第一想疯了,就连一日三餐也要吃一些有助于练功的东西。
“我是人,不是牛马羊。”颜天真不咸不淡道,“你让我吃草……”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草算什么。”
南弦说得轻描淡写,一边伸出筷子,夹起面前的一盘子黑草就往嘴中塞。
“你要吃草,好歹也拿去煮一煮,开水烫一烫,再放点调味料,我还能勉强当成菜来吃,你就这样直接摆上桌?”
“你不懂,生吃最有益,拿来煎炸煮,就流失了它本该有的养分。”
颜天真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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