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王爷。”红腰盯着东西问。
九王勾唇:“这就是陈王姬芜君的药引。”
红腰多少觉得吃惊,她看着九王:“陈王的药引是什么?”
九王握住红腰的臂膀,把那东西放入了她手心,顿时红腰如过电一般,那东西竟然有温度。
九王这才解释:“这东西跟魏国公主身上的血蛊虫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有些蛊是为了延续性命做出来的,你也见识到蛊虫控制人身体以后会怎么样。”
甚至能操控身体,就好像当初红茹被操控了一只手,抓住了床边红腰的手腕。正是那些蛊虫想过寄到红腰身上的作为。
红腰默默地把那东西拿出来:“王爷为何要给奴婢这样的东西?”
九王盯着红腰的脸:“这蛊虫或许对你也有用。”
红腰目光惊怔地看着九王,有些不信地,“王爷要给奴婢用蛊吗?”
就算她异于常人,难道像姬无双那样用蛊虫控制人身,就不算更大的异常吗?
九王愣了一下,道:“当然不是,这只是从陈王姬芜君的身体中提取出来的药引,如果有人能分离出来,就可以做成类似解毒剂的东西。”
魏国公主红茹那些蛊虫,也会害怕的一种毒剂,就是俗称的以毒攻毒。
红腰看着手上那猩红的东西:“王爷为什么要炼解毒剂,炼了之后,王爷想对谁用?”
九王终于发觉了异样,他幽深看了红腰一眼:“要是这解毒剂练成了,能帮你,岂不是好事吗?”
红腰也抬眼向九王看去:“可是奴婢没有中毒,王爷把解毒剂给我,是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九王抿起了嘴角,眼睛却盯着红腰脸上,小婢女脸上此刻有点困惑,不像作假。她是真的不明白他要解毒剂干什么。
红腰把“药引”推到屏风旁边,慢慢地跪下来:“之前婢子对车夫说过,婢子知道这大晋王宫的每一条密道,被掩埋的小路。如果王爷需要,婢子现在就可以帮王爷把王宫地图画出来。”
九王盯着红腰看,记忆的揭开就意味着很多的秘密被拽出,他轻轻说:“那你为什么不利用你脑子里的东西,逃出这座王宫。”
红腰半晌才道:“婢子无处可去,只有王爷这里可以容身。”
九王幽深的眸内收缩,而红腰跪在地上好像毫无所觉。“你起来,不要跪着说话。”
红腰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起身,但目光却依然盯着地面看。
九王这才向桌边走去,看到桌上平铺的笔墨纸砚,他脑中现出了一个想法。
把笔从悬挂的丝线上取下,他沾了沾墨:“过来画吧。”
红腰从屏风边看过来,这才动身走到书桌旁,犹豫了一下,才从九王手中拿过笔。
九王的声音响在侧:“我们知道的地方就不用画了,就画出你知道的隐秘小道。”
红腰明白了,便提笔画了起来。
写字需要练习,但是画面只需要把脑海中的展现出来,尤其那些线条落在纸上就更容易。
红腰专注的画,大晋王宫是极为庞大复杂的地形,里面隐秘暗线不知其数,却不知九王在旁边看的不是画,而是她。
正文 118章 放虎归山
九王把红腰画好的地形图拿出来,盯着看了看,问她:“你还能记起什么。”
红腰低着头:“只有这些了。”
九王看向她一眼,对门口叫了一声:“车夫。”
白面车夫从门外闪现进来,一言不发看着九王。
九王把手中的图纸递给他,白面车夫结果之后,淡冷的眸子里一动。
九王说道:“你三日内找出晋宫换防的弱点,结合红儿给的图,看看有没有空隙,可以绕过晋宫的布防。”
白面车夫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看向红腰,红腰的神色茫然,根本没有一点信息透露出来。
白面车夫慢慢地:“是。敢问王爷此举的意图是什么?”
九王坐在书桌后,看着桌上那只华美的宫灯,“晋王要是真的想开战,大兵出城之日,我们也就再也出不去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白面车夫目光动了动,便握着地形图出去了。
九王看向红腰,似乎还在笑:“但现在有了红儿你的地形图,我们也许就有离开的机会了。”
红腰看着他,片刻福身:“婢子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九王眸子幽深不见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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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突然天牢里传来钟响,说是重犯魏大监已经越狱。看样子是有神秘人接应,而且地牢守卫言之凿凿说,来接应的人身法很像魏国刺客。
就地牢那种守卫,派一支军队过去也未必能打通,想不到的是,魏大监怎么就能跑出来。
这种胡扯的话竟然也有人信,而御天行更是大发雷霆,把一干守着地牢的人全都罚了一遍。斥责为酒囊饭袋,魏国来了十几个人,只有魏大监一个人跑了出去,剩下的人更加遭殃,御天行直接吩咐押往刑场。
一个细面白嫩的晋宫宦官,手里捧着青蓝色的旨意,来到九王居住的小院宣读。
“九王殿下,陛下想让你作为监斩官,监斩那群狼子野心的魏国使臣。”
九王穿着蓝色的衣袍,看着那来传旨的宦官,宦官脸上是谄媚的笑。
现在魏国诸人都倒了霉了,这“九王”还能安居一隅,实在是君恩浩荡。也不知是否真的那般让晋王陛下舍不下,才这样格外优待。
白面车夫冷冷从旁说:“有什么理由让王爷监斩。”
要处置人的是晋王,他为何不自己做监斩官,却让九王手染血腥。
宦官把眼里的轻蔑掩饰的很好,笑着说:“自然是陛下对九王殿下的看重和信任,现在旨意已经下了,就请王爷做准备,尽快前往监斩台吧。”
言外之意就是,君王的旨意都下了,你乐意也得干,不乐意也得干。
白面车夫周身冰冷,晋王这做法分明腹含蛇心,就连魏大监逃了,那么明显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厢九王伸手接了旨,传旨宦官谄媚一笑:“奴才就在监斩台等着王爷。”
白面车夫目视宦官离去,冷冷道:“这是个陷阱,王爷不能去。”
九王转头一笑:“你都说是陷阱了,不去还行吗。”
手中的灰蓝色君旨仿若在讽刺九王。
传言中因为气愤魏国奸细逃走,而大发雷霆的御天行,此刻却正在寝宫里,含着赵国进贡来的新鲜果子。
他半边身子泡在温泉水里,眼睛半寐,除了身旁没有美人,他可称得上享尽金玉之福。传旨的宦官谄媚笑着上前:“不出陛下所料,九王已经接旨了。”
御天行头发沾着湿气,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池水,眼睛里有釉色:“你说,本王要是找一个像九王身边那样的婢女,日子会不会不至这般乏味?”
宦官一愣,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是想要婢女了吗?奴才可以这就吩咐下去……”
御天行皱眉,冷声打断道:“不必了。”
宦官立刻噤声。
御天行声音冷漠了起来:“九王是不是魏国的皇子,本王谁的话都不相信。就让他亲自去斩了那些真的魏国使臣,本王就不信,魏国不会做出反应。”
宦官幽幽一笑:“不管是真皇子斩了自己国家的臣民,还是假皇子斩了魏国的子民,魏王都不可能继续装聋作哑,只消看他的反应怎么样,真假自然露出水面。陛下真是睿智。”
御天行舒服地闭上眼,重新回想起红腰的身影,那样的婢子,可真是尤物。
红腰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九王和白面车夫都站在树下阴影里,刚才宣旨的话她也听到了,居然让九王去监斩魏国使臣,这招真不是一般狠毒。而现在他们都被困在晋国中,想要抗旨根本是不可能的。
笑容之下都是暗刀,都是阴谋,红腰跟九王走遍五国,都是这样的感触。
九王发现了红腰,看过来。
红腰也立刻上前,福了一下身:“王爷。”
九王停止了和白面车夫交谈,倒是眸子若有深意地看着红腰:“这么久才起来?”
红腰前一晚已经被白面车夫下药,昏睡了一夜,没想到紧跟着又是如此好眠。
红腰垂着头说道:“兴许是昨日累了。”
画那样一张地形图,所需要的是坚韧心力,还要承受很大压力。寻常人精神颓废,总要休整一段日子。
九王这时没再说什么,目光也从红腰脸上收回。
白面车夫说起刚才的话题道:“王爷如果真的去了,不管结果如何,魏国都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九王是真皇子,此举也必定激怒魏国上下百姓,九王的声誉本身就不太好,还有很多人从未见过九王,心里就把九王当做这辈子最大仇人。现在乱世苍凉,每个人骨子里都还有血性,哪怕面对大晋的欺压,魏国百姓也不会坐以待毙。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时候斩杀魏国使臣,还是借九王的手,可见晋王御天行这一步走的多决绝。
九王衫如广袖,站在玉琼树下看着树枝突兀,“凭着我们几个,逃出大晋王宫不可能,放了魏国的使臣也不可能。”
白面车夫冷然道:“我们可以拼死一搏。”
维持表面和平的时候都好说,御天行现在一点一点撕破脸就根本不会顾及九王,现在都是各为其主,谁还管他晋国魏国。
九王一笑,看着红腰:“红儿呢,有什么想法。”
红腰摇头:“婢子驽钝。”
天边的日头越来越升高,留给九王的时间也不多。九王是否是监斩官,并不影响那些魏国使臣的命运,影响的只是魏国其他还活着的人的生活走向。
白面车夫半晌问道:“属下有一点不明,为什么晋王要放走魏大监,魏大监如果安全回到了魏国,必然会告知魏王一切。”
不管魏大监再有人接应,也不可能插上翅膀从晋宫的地牢里逃走。除非是晋宫的主人晋王默许了。
红腰看了一眼九王:“晋王为什么只放魏大监一个人,却把其他使臣留下来送死?”
九王看了看红腰,从树下转过身:“因为传达消息只需要魏大监一个人就够了,放其他人只是累赘。魏大监在晋国已经失败,他一定会想办法讨好魏王,才能保住性命。这个讨好的办法,就是告诉魏王,两国战事已经不可避免,让魏王早做避难的准备。至少在大晋挥师之前,让魏王和王室其他人躲在安全的地方。”
一个君主国已经快要遭难了,这个国家的君主却只想着要保住自己性命。
白面车夫罕见地发问:“正是这一点,提前放魏大监回去报信,难道不是打草惊蛇吗。”
而且晋王还故意打草惊蛇。
红腰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不过没有说话。
九王注意到了,嘴角没有温度地一笑:“因为魏王宫里的人,能躲藏的地方只有一个。在魏国东北角的自语山,就是魏王修建的避风港。魏国的国土还是很大的,一座城一座城地打入魏王宫,哪里比直接焚烧一座山,来的轻易呢?”
瓮中捉鳖,可以烧山。
白面车夫那张假面上,好像也出现了一道震惊的裂缝。红腰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足尖,乱世相逢,都是昏君。
晋王御天行,想的就是把魏国王室的人集中到一起,越是贪生怕死,他们越是主动进入翁中,简简单单一把火,就能收了一个君主国。现今想夺天下,不仅需要野心,还得要狠心。
“禽、兽。”白面车夫冷冷的。
九王抬头看着日头,笑了笑,手按在白面车夫身上:“快中午了,我们要去监斩台了。”
红腰突然道:“婢子也去,请王爷允准。”
九王眼中划过一抹异样,在他心里,红腰应该是有阴影的。怎么愿意主动再靠近监斩台那个地方。
红腰却缓缓地轻声道:“婢子想去看看,那些走投无路的魏国使臣,他们会怎么样。”
看濒死的人去挣扎,去想自己站在悬崖边上的样子。世人有红腰这种想法的,还真是少见。
九王静静看着她:“你想好了吗。”
再次看到残忍景象,掠夺生命,她敢保证自己还能承受住吗。
正文 119章 我要红腰
监斩台上,那个传旨的宦官一双眼睛眯的像是老鼠。那个高高在上的九王爷,今天就会原形毕露。在他们晋国被扒下优雅的皮,成为全天下不齿和唾弃的人。
“九王怎么还没来?”宦官脸上有点扭曲,九王可不像是宁死不从的硬骨头,一个被天下人厌弃的妖孽,怎么会为了顾及几个使臣的命,就让自己抗旨。
曾让他们大晋王室和其他五国,都噤若寒蝉,就因为手里拿不属于他的玉玺,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该死了。
一想到九王为天下不齿和唾弃,晋王会不会因此还赢得了人心?
宦官立刻道:“来人!去把九王给带过来!”
一声懒懒声音传来:“大监这么着急,午时不是还没到吗?”
只见监斩台上白影一闪,九王已经出现在拐弯处,身后是白面车夫和红腰。
宦官脸上堆起来笑容:“王爷姗姗来迟,可是心有疑虑?”
割了伤疤,偏偏还要在人心口上撒盐,这位宦官从前一直是跟着晋王,到底是多恨九王。
红腰看着那宦官的脸,这才看向监斩台下,有六七个魏国的使臣跪在烈日炎炎之下。
为什么每逢此时,总是有烈日当头。
九王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下,像是神祗,带来的却是死亡寒意。底下跪着大魏国人,都眼中迸射出愤恨。
这个妖孽,顶着他们皇子的身份,却害了他们的命。
九王对周围目光似无所觉,淡淡一笑:“心有疑虑,又能如何。”
宦官假笑了一下,目光斜向那座椅:“请王爷就坐吧。”
“王爷,”红腰垂眼眸,“婢子想去方便一下。”
宦官不悦地瞥了红腰一眼,监斩还带这种不上台面的奴婢,九王有多不满这个安排。
九王道:“去吧,监斩台不比别处,不要乱走。”
红腰和他对视一眼,发现他眼中饱含深意。红腰低头便退下去了。
宦官也没心思去管一个婢女怎样,总之九王已经来了,待会他盯着九王监斩,不怕他耍花样。
绕到没人处,红腰忽然把手伸入袖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抛向了角落里。
看着火势烧起来,今天这烈日灼灼,好像是专门为了火势,一眨眼已经窜到老高,包围了眼前一间宫室。
一肩之隔的监斩台,宦官还在得意阴笑,今天一过,就算是武帝玉玺,也保不了九王。
那些魏国使臣们在台下叫嚣起来,愤怒怒吼着,将九王骂的不堪入耳。
可九王手边已经拿出了令牌,掌管这些人生死的就是这斩立决的命令。
宦官看着日头:“王爷,还等什么,这群人这么不识好歹,王爷对他们难道还有不忍。”
九王看着台下,那群人狰狞的表情恨不得吃下他,慢慢笑了笑:“鼓声还没有响,大监急什么。”
宦官悻悻地,一边斜眼看着负责击鼓的官员。
小小令牌在九王细长指间转动,就好像人间的美玉握着必死的杀令。
“九王殿下,您不是拖延时间吧?”宦官满目怀疑。
晋王的心思九王不会不知道,这令牌一下,他就没有回头地了。
九王看了他一眼,慢慢抬起了手上的令牌。
烈日骄阳下,忽然一股热浪席卷过来,让监斩台上所有人都懵了。这时台下面骂骂咧咧魏国众人,都一瞬间闭了嘴巴,瞪大眼看着冒浓烟的那处。
宦官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