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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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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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丽姝第一个变了脸色,三皇子殷铭也是微微侧目,一脸的意外。
  众人皆是惊诧楼樾的请求,只有宁贵妃眸光冰寒的看着他身后的苏流萤,她就知道,他心里对这个贱人从来没有死心过,如今求这个恩典,只怕也是为了她!
  广袖下双手紧握成拳——只要有她在,她是决不允许这个贱人成为世子妃!
  慧成帝同样对楼樾的决定很是意外,但他的意外不是他的请求,而是他竟是用这种方式拒绝了与丽姝的婚事。
  苏流萤不禁停下步子——
  对于楼樾这个请求,一心想让他成为自己乘龙快婿的慧成帝会答应吗?
  心里不悦,面上,慧成帝却是一脸爽快的答应下来,但楼樾是他心里认定的驸马,岂会轻易放弃,话锋一转,不动声色笑道:“朕知道你一向有主见,你既然要自己做主,可是心中已有意中人?若是有,朕亲自为你赐婚!”
  宁贵妃生怕楼樾说出要娶苏流萤的话,连忙拦在前面,娇俏的开口。
  “皇上,楼世子身份尊贵,依臣妾看,这大庸上下,也只有咱们皇家公主才能与之相配。世子爷既然要自己做主,不如让他在咱们几位公主中挑选一位做世子妃,陛下意下如何?”
  宁贵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是将楼樾求来的恩典瞬间打破,说好听是让他自己做主,到最后,还是让他娶公主,只不过,放宽条件,不再是逼着他娶丽姝,大度的让他在慧成帝膝下成年的五位公主中任选。
  宁贵妃的话正合慧成帝的心意,那里有不答应,不由抚掌点头,“贵妃言之有理,就这么定了!”
  圣上金口一开,再无回旋。
  众人都艳羡的看向楼樾,从来都只有皇家选驸马,没有驸马选公主的,所以,众人都羡慕的看着楼樾,也只有他才能得到慧成帝如此厚爱。
  然而,这一切看在楼樾眼里,却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将他扣上,偏偏他还回绝不得——
  皇上纡尊降贵的将公主给他挑选,若是他再推却,抗旨不说,更是藐视皇家,那一条,都是大罪!
  俊脸越发的阴郁,眸子里一片寒芒,楼樾捞起桌上的酒杯,朝上举杯,“微臣谢皇上的隆恩!”
  话毕,一口干尽杯中酒。
  慧成帝龙心大悦,众人见了,更是说了无数奉承的话,一时间场内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虽然一直低首默默无闻的站在角落,苏流萤也感觉到来自宁贵妃的阴冷眸光。
  见她看过来,宁贵妃挑着烈焰般的红唇得意的笑着,那形容仿佛在告诉她,此生,她注定与楼樾无缘!
  而一旦没了楼樾的庇护,她要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容易。
  苏流萤心里落满冰雪,冬狩很快就要过去,既不能杀了慧成帝为阿爹报仇,也不能出宫,她不得不再次回宫,再次面对狠辣的宁贵妃与可怕的于宝……
  散宴回营,楼樾已有几分醉意,苏流萤为他煮了解酒茶,端着送到他手边时,他迟迟没有接过,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冷冷道:“为何最后又不动手了?”
  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苏流萤低头敛目,“奴婢不明白世子爷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瞬间对慧成帝起了杀心,更不会告诉他,正是因为不想牵连到他,所以又放弃了……
  闻言,楼樾冷冷一笑,如墨的眸子里深沉如海,接过她手中的解酒茶喝了一口,许久,他冷冷道:“你可曾知,你父亲当年并未定案,他是畏罪自尽于牢中。”
  震惊抬头,苏流萤不敢置信的看着楼樾。
  “当年,皇上接到密折,说你父亲勾结北鲜王庭,当时,证据确凿,我父王奉旨彻查你父亲一案,没想到,案件尚未查清之前,你父亲已自尽于牢房……”
  时隔四年,再提当年之事,苏流萤结痂的伤口狠狠的被扒开,再次鲜血淋漓。
  “即便是自尽,也是他们逼迫的。我父亲铮铮铁骨,一辈子为了大庸镇守边关几十年,最后却落下一个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如何忍受?!”
  苏流萤失控的冲楼樾嚷道。她红了眼睛,牙齿死死咬着,双手握拳,身子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
  她永远忘记不了父亲满身是血躺在冰冷牢房里的可怜样子,父亲那么开阔的一个人,若不是心中有太多的冤屈,他如何肯舍下他心爱的妻女自尽?
  “你既然如此笃定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就找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而不是冲动的做傻事。”
  面对苏流萤的失控,楼樾神情反而缓和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她涨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匕首,是让你保护自己,不是让你做傻事。你以为,就凭你,凭一把匕首,就杀得了他吗?”
  苏流萤心里翻腾起巨大的波浪,她看着楼樾咬牙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父亲的清白。”
  ……
  余下的日子,众人陪着慧成帝在辽阔的云岭猎场狩猎,箭术一流的楼樾当然要陪伴君侧,回营后也时常被慧成帝留下喝酒,苏流萤与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留守狩场的宫人名单也下来了,毫无意外,苏流萤的名字并不在名单之列。
  林炎一直记着出宫那晚对苏流萤做下的承诺,要想办法趁着冬狩帮她出宫。
  他提议,让苏流萤趁着没有回宫——逃跑!
  想起宁贵妃的狠毒不肯罢休,还有于宝的可怕,如今还多了一个视她为眼中钉的丽姝公主,苏流萤真想如林炎所说,一走了之。
  可是,一想到父亲,一想到楼樾那晚同她说的话,她却犹豫了。
  如果逃走,以后的生活注定是过着隐姓埋名的逃亡日子,也就是说,她再也不能以苏流萤的身份为父亲洗涮冤屈,而父亲永远是世人口中那个通敌叛国、畏罪自尽的罪人……
  这些年,她苟延残喘拼命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为父亲洗涮冤屈。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逃走。
  她要以苏家之女的身份为父亲正名!
  既然要留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与于宝的对食关系。
  然而,要想解开与于宝的对食,关键人物还是宁贵妃。
  而她以后想在宫中继续生存下去,宁贵妃也是关键。
  那么,能有什么办法化解宁贵妃对她的仇视,从而放过她?
  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第二天,苏流萤终是主动踏进了宁贵妃的帐篷。
  听到宫人来报,正在镜前画妆的宁贵妃微微一愣,下一秒,她冷冷笑道:“这个贱婢,本宫不去找她,她倒是主动送上门了,倒正合本宫的心意。”
  刚被传进营帐里,菲儿就重重一脚将苏流萤踢倒在地,狠狠骂道:“在楼世子的帐篷里躲了那么久,如今倒敢出来了?!”
  苏流萤就势跪在了宁贵妃面前,开门见山道:“奴婢今日来,是请求贵妃娘娘放过奴婢,取谛奴婢与于宝的对食……”
  话未说完,宁贵妃不禁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菲儿嘲讽的走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冷冷笑道:“一大早上的,你个贱人发什么疯,说什么痴话?”
  菲儿手劲很大,扯得头皮生痛。苏流萤抬手捉住菲儿的手,“姐姐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菲儿是宁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仗着宁贵妃的权势在宫里比一般的主子还威风。平时教训人,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见苏流萤敢拦她的手,菲儿抡起另一只手就要朝她脸上扇巴掌,苏流萤已抢在巴掌落下之前,急忙道:“娘娘敢不敢与奴婢做一桩交易?”
  闻言,菲儿手在半空顿住,迟疑的看着上首的宁贵妃,等着她的指示。
  杏眼微睇,宁贵妃慵懒的斜靠在软椅上,俏脸冰寒,神情间全是厌恶与不屑,冷冷道:“就凭你一个下贱的永巷宫婢,也敢同本宫谈交易——你是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么?”
  眸中漫过精光,宁贵妃一眼看穿苏流萤的心思,得意笑道:“明日就是返程回宫的日子,没了楼世子的庇护,如今你倒知道怕了,懂得来求本宫了?!呵,本宫有没有同你讲过,只要有本宫一日在,不会让你过一天好日子。”
  说罢,嫌恶的挥手,冷冷道:“撵她出去,别污了本宫的眼睛,等回宫后再好好收拾她。”
  菲儿得令,扯着苏流萤的头发倒拖着她往外走,苏流萤再顾不上其他,慌乱道:“难道娘娘忘记自己失子之痛了?娘娘不想找出真凶为你枉死的孩儿报仇吗?”
  语毕,整个营帐都安静下来,连菲儿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震惊的看着苏流萤。
  宁贵妃小产,是她心中最深的伤痛,连慧成帝都避讳的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身边的宫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如今,听到苏流萤这样直白的当众说出来,不仅菲儿的脸变了色,其他几名宫女后怕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空气仿佛凝固。呆愣片刻,菲儿回过神来,更加用力的扯了苏流萤的头发往外拖,气狠道:“口无遮拦的贱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住手!”
  眼看苏流萤就要被拖出营帐,久久没有再出声的宁贵妃突然开口,冰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止的恨意。
  “你……有办法帮本宫找到真凶?”
  菲儿松开手,苏流萤的心‘怦怦’直跳,她咽下咽喉,艰难道:“娘娘,事在人为,只要你相信奴婢,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帮你找你害你孩儿的凶手……”
  宁贵妃俏脸上覆上冰霜,一步一步走近她身边,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想拿这个戏弄本宫,你只会死得更惨。”
  知道她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苏流萤白着脸颤声道:“请娘娘信奴婢一回……只要娘娘答应不再让奴婢对食,奴婢一定会为娘娘找出真凶。”
  阴冷的眸光久久的落在她的脸上,宁贵妃神情间一片复杂——
  不得说,苏流萤提出的条件正中她心,害她小产的真凶一日不找不出,她一日不得安生,更是将那害她孩子的人恨之入骨。
  但是,面对苏流萤,她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但偏偏,她自己暗下里调查,却一点结果都没有……
  良久,她收回目光,缓缓启唇,冰冷的声音比外面的北风还寒冽。
  “给你二个月时间!新年之前,若是你找不出真凶,本宫誓必让你生不如死!”
  从宁贵妃的营帐里出来,苏流萤才发现自己里面的絷衣早已被冷汗湿透,北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对食阴影暂时消散,这一刻的她,心境却是轻松了许多。
  头发被菲儿抓得一团乱,头皮还隐隐的痛着。幸好这个时辰楼樾陪着慧成帝狩猎还没回来,不然就得起疑了。
  苏流萤一面想一面往营帐走,没想到帘子掀开,楼樾今日竟然早早回来了,正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听到响动,转过头来,正对上蓬头垢面的她。
  来不及躲闪,苏流萤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呆傻般站在门口,楼樾见了,好看的眉毛不自觉的拧紧,一言不发,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苏流萤最怕被他这样盯着,直教她浑身不自在,正要逃回小隔间后面拾掇好再出来,耳边传来楼樾冷冷的声音:“泡茶!”
  无法,苏流萤不敢迟疑,折身去了茶水间,泡好茶送到书案前。
  “于宝干的?还是秀儿娟儿?”楼樾头也不抬,冷冷问道。
  苏流萤呆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连忙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谁信!
  楼樾抬头睥了她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闷声道:“绢帕呢?”
  苏流萤又怔了怔,不自然的将耳边的乱发拢往耳后,嗫嚅道:“奴婢……扔了!”
  她知道楼樾说的是那件素静的白色绢帕。
  绢帕她并没扔,洗干净上面的血渍收了起来。
  既然以后与他再无交集,也无需再将自己的东西留在他身边,那怕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绢帕……
  握茶杯的手微微一滞,楼樾形容恢复一往的冷漠疏离,冷冷道:“扔了好!”
  见他再不言语,苏流萤收拾好茶杯默默退下,先将自己拾掇好,开始收拾回宫的行李。
  明天一早就拔营回宫,这里将是她呆的最后一晚。
  很快就收拾好一切,苏流萤默默的坐在小床边,看着四周,心里蓦然生出了一丝惆怅。
  不知不觉,竟在楼樾的营帐里呆了一个多月,如今马上要离开,心里多少有些留恋不舍。
  她在他身边伺候,除了端茶递水,打扫营帐,其他很多事务,他都自已做好。
  知道她难为情,从不让她伺候他沐浴。夜里起床喝茶也不叫醒她。有时她做错什么,他也不多加苛责……
  虽然他常年冷着脸,像座冰山似的不易近人,但不可否认,他却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主子。
  外间,楼樾放下手中的书卷,默默看向隔间。
  南山从外面进来,神情肃穆道:“爷,已查到那日在山崖边放暗夹之人……”
  “去查查她刚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打断他的话,楼樾冷冷吩咐道。
  南山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爷都不好奇那人幕后的主子是谁吗?”
  楼樾面容冰冷,神情间一片了然,“还用说吗?我自然知道是谁。将那放暗夹之人好好留着悄悄带回去。”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事,南山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放心,反而关心苏流萤出营见了谁。
  再想说什么,他终是咽下,领命出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南山返回营帐,悄悄向楼樾禀告了苏流萤去见了宁贵妃一事。
  得知她竟是主动去见了宁贵妃,楼樾心里一片狐疑,蹙眉道:“可查清她与宁贵妃说了什么?”
  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南山闷声道:“这个倒是没查到。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嘴巴都很紧,什么都探不到。”
  闻言,楼樾细细思索苏流萤回来的神情,倒是比平时轻松了不少,不由心里越发的疑惑,但一时也想不出她主动见宁贵妃是为了什么。
  隔间里,苏流萤并不知道楼樾已知道了她方才去见宁贵妃的事。其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供桌上阿爹的骨灰罐子。
  看着供桌上的青瓷玉罐,她心里揪着痛,双眸凝上泪花,虔诚的跪下,痛心道:“阿爹,又得委屈你了……”
  终是揭开盖子,重新换成竹筒带在身边……
  弄好一切,苏流萤拿着棉巾重新洗把脸,神色如常的出来,营帐里已不见楼樾的身影,看时辰,应该是去主营陪慧成帝用午膳去了。
  苏流萤简单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回营后开始替楼樾收拾行李。
  先将楼樾的书籍一类整理好,再整理他的衣物。
  她坐在小杌上,一件件认真叠着案上的衣物,每一件都叠得特别仔细,一丝皱折都小心的抚平,再用包裹包起来……
  楼樾回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半侧着身子背对着他坐着,耳畔垂下一小缕柔软的头发,细长如玉的脖子娇柔美好,手中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竟没发现有人站在门口看了她半天。
  虽然她在身边伺候自己一个多月,见惯了她做婢女的样子,但留存在楼樾脑海里的,一直是四年前云梦台上那个一身红裙,欢快跳着胡旋舞的美丽姑娘。
  即使如今她卑贱如泥,在他的心底,她永远是苏家那个快乐活泼的大小姐。不似一般名门闺秀拘谨害羞,她热情张扬却不跋扈,就像冬日里开得最绚烂的红梅,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
  所以,陡然见到她如此宁静娴淑的样子,楼樾心底最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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