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知道萧安是什么样的人,柳贞此时就得跪了,然而谁的孩子谁心疼,就算是知晓萧安说的有夸大,也架不住魏氏内疚的偏心眼,觉得柳贞确实是太过分了。
柳贞站在门口半晌,到底还是艰难开了口,“魏娘子。”
萧安一听到柳贞的声音,立即将衣服放了下来,转过身脸上已经带了笑,“柳叔来了?”
哪还有之前喊疼的模样,可见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柳贞心中暗恨,面上却也得带笑,
“我与你娘有些话要说,你不是肚子疼,不如让常夫人找个大夫来看看?”
潜台词就是,有多远滚多远。
萧安听明白了,不过眨了眨眼,“柳叔你要跟我娘说甚?”
柳贞心想,果然是之前揍轻了,这告黑状的王八蛋。
第062章 太孙呆愣惹人嫌
萧安这王八羔子不肯走,柳贞也还得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与魏氏说说话,也不就管她,直接跟魏氏将太孙吴带着陈十郎来寻自己的事儿说了,末了还感慨一番,“果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收买人心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就因为如此,魏氏对太孙吴才会更为忌惮,有些糟心的看了眼萧安,也不好当着萧安的面说太孙不好的话,免得把人激得逆反,就道:“他们本就是表兄弟,感情自然是要好一些。陈家郎君第一次出门,又年幼少阅历,有些担忧也属正常。”
可太孙吴年纪比陈十郎还要小些,然而却是比陈十郎要胆大心细得多,因有萧安在,两人只得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倒是十足。
萧安对陈十郎没多太喜欢,就像她骂他的,娘们兮兮的,在边关里连姑娘都比他利索,就不信他们这一件事,就让她觉得这人不识好人心。
她要不当机立断带着太孙与他一道来六关,等他被人切成块喂了狼都不知晓是为了何,也亏得他是太孙的表哥,不然她早把人丢落日城里,让他跟姓杨的一道当个冤死鬼算了。
不过到这会儿萧安才想起来,“呃,我们把南魏的人忘了……”
南魏要入仕,自然要跟着太孙仪仗,在查军务之时还得出大力立个功才行,自然不能与萧安他们一样躲着藏着。
柳贞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安一眼,就听得魏氏道:“不是之前已与他们报过信儿?南魏的人当然要跟随太孙仪仗在一起。”
从来富贵险中求。南魏既然要入仕,自然就要舍才有得。这事儿,就算是萧安拿着刀子架在魏九重的脖子上,只怕他都不会走。
萧安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转而说到另外一件事,“太子出行,护军一千,到太孙就只得五百了。”
这是早就想抱怨的,然而之前一直忘了,这会儿记起来,萧安也得为太孙不平,“也不怪姓陈的胆子小,谁不怕呢!”
要她说,老皇帝也太偏心了些,要有一千护卫队,她哪用着带太孙悄悄跑了,就是刘希庭那老匹夫真有反意,她也能带着人先跟他的人干一仗了,好让太孙看看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像狗追一样带着人就跑,简直没面子完了。
柳贞哧了一声,实在太明白萧安这人脑子里的想法了,“整天脑子就想着打打杀杀,就没装个正事儿!”
不过魏氏倒是叹息了一声,“陛下确实是偏心了些。”
就是锻炼太孙,又何必只给五百人,要说是去江南一带转一圈,五百人不算多但也不叫少,可偏偏是有驻军十多万的边关,五百就不够数了。
三关的五万、六关的七万、九关的五万,共实打实的十七万兵马,太孙带着五百护卫,在哪一关睡觉都得如芒在背。
不过回头想想当今这位陛下,柳贞就道:“他对魏侯的信任,恐比对太子都多了。”
要他说,要皇帝要查军务,就算是让太子来也无妨,虽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太子乃国器,然而要日后太子坐稳江山,也还是要与三方将领打交道。
皇帝真要为太子铺路,舍不得人来遇险,就是随便挑一个与皇后太子一系连个姻都成,偏生叫了个在别人眼里最不显的太孙来。
不说不吉利的太孙出了事儿,就是太孙这一次胜了,在边关留下的名声,与日后太子之间的父子情,说不得就要起些隔阂。
有个疑心病重的爹,也少不得儿子会有样学样。
说穿了就是对太子有着防心,宁愿信个常乐,觉得魏侯养大的常乐会护得太孙,给了五百人放心大胆的让太孙来,面上是对太子一系放了军权,实际上却是不想太子真摸到了军权。
萧安在一边听得砸嘴,“忒的麻烦。”再想起倒霉催早死的景王,皇家里就没个好东西了。
魏氏却是想得多,道:“莫不是也是一场试探。”
试探这边防里的臣服之心?
皇帝多疑,然而从来都不敢轻易动边关,但魏氏觉得就皇帝那德行,说不得看着都年老快要翘腿了,最后放手干这么一场。
把太孙往边关里一丢,看边关里的武将们,是不是对大庆江山忠心,是不是对皇朝忠心。就不忠心,死的也不过是个太孙,他也不心疼了。
要真是为这,柳贞觉得太孙也忒可怜一些,再看一眼萧安,幸亏这孩子没听懂,不然还不可怜起太孙来,巴不得把一颗心都送上去。
萧安确实没听太懂,但也明白太孙的处境不好,她又不是没眼力的,就是在京城里也知道东宫里太孙泽的名气就要比太孙吴的要大,更别说还有个得皇帝喜欢,没过继成到她大姐名下的小皇孙。
不过她倒是想得简单,只要说服常叔日后暗中支持太孙,有了兵权支持的太孙吴,总比得过以后可能有读书人支持的其他皇孙。
更何况,嫡长继承,祖宗家法,也不是能轻易变的,就是那群只会读书的酸儒,也还讲这一套呢。
萧安还真有些不是多操心,再难也就太孙的身体不好这一点罢了,回头让他跟着自己学一套拳法,都解决了。
当年程谨安不也是个弱鸡一样的,自从跟她混了,到如今一口气能杀三个山匪!
所以第二天萧安也不在乎之前自己打的那个喷嚏了,大清早的等太孙吃完饭食,便要太孙与她一道去练拳。
太孙吴身体弱,对习武之事一直都不热衷,就是东宫里需得学那几样,也不过粗粗而已。
萧安说要教他练拳,太孙吴本想拒绝,然而早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的萧安已经把人攀住了,直接往外拉,嘴里还说道:“当年程谨安也说不行呀,身体弱呀,现在都能上马杀敌了!公子你就是被关太久了,多练练身手总没错!整日吃那些汤汤水水的苦东西……”
一说到这个,萧安才想起来,“哎呀,把御医给忘了!”
京城里的官员们都知道太孙吴病弱,因此此回也带了太医跟着太孙仪仗一路相随,结果在谷阳城里,太孙吴一路身体好得很,就把这人给忘了。
萧安琢磨了一下,想着将军府里也不是没有老郎中,给军士们看病都是那几位,经验还是足的,就又放心了下来,等会儿就让几个郎中来给太孙把一把脉,看能不能把太孙的病都治利落了。
就这般愉快决定的萧安就将打算给太孙说了,也不顾太孙拒绝的神情,极力推荐道:“都是有经验的老郎中了,以往我要发个烧,起了热的,都是他们治好的!不比那些御医差!”
太孙吴知道萧安是为他好,然而是真不喜欢看医,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萧安已经又在说练拳的事情了,“柳叔教了我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说是先炼筋骨用的,我从三岁开始就练了。等会儿你跟着我学,多练几回就会了,简单得很。”
“强身健体,百病全消。我总不会害了你!”萧安斩钉截铁道。
太孙吴本拒绝的话,在萧安这说不完的关怀下就此咽下了喉咙,再也说不出口来,只得顺着她道:“好。”
萧安见太孙吴答应了,十分高兴,竟是松开了太孙吴,直接在他面前打了两个筋斗,然后回过身来对太孙伸开双手抖着肩笑。
太孙被那一笑差点闪瞎了眼,只觉得心里又热了起来,也对着她笑了笑。
萧安更为得意了,一路打着筋斗与太孙一道进了演武场。
演武场里早热闹着,常将军的儿女在一旁练着棍,程谨安正耍着枪,陈十郎在旁边跟偷学似得,看得津津有味儿,见到萧安与太孙吴进了来,纷纷停下来打招呼。
“公子安。”
萧安对着四人摆手,“练你们的去,我教公子打会儿拳了。”
太孙吴跟着道:“诸位自忙去,我与小安随便练练。”
几人见此,也没客套,又回了原地,拿起武器练了起来,只舞得耳朵里传来一阵一阵的长、枪长棍破空的声响。
太孙吴其实也是懂强身健体的五禽戏的,不过萧安的拳法却是要霸道一些,就是手脚在空中舞动也能使得外衣猎猎作响。
在跟着萧安练了一遍之后,太孙吴就觉得有些累。
不过萧安这人却是当没事儿似得,连汗都没一滴,练完后就来问,“公子可是记得了?”
鬼使神差的,太孙吴摇了摇头。
萧安自以为理解的道:“那行,我再练两遍,慢一点,你跟着我学,尽量记多一点。”
太孙吴点了点头,又继续跟着萧安练了起来,只不过盯着萧安那不断变换的身形,觉得萧安教的这个拳法好似有些熟悉,但因对练武之事一直不热衷,倒是没看出来是哪家的拳法来。
萧安的身形矫健,又因是女子之身有些玲珑,太孙吴跟着练着练着就有些走神,觉得萧安这拳法虽然看起来是霸道,跟她练着就比宫里跳剑舞的娘子还要好看,不由得有些呆了。
然而他们身后练了会儿枪就停下来的程谨安,却是发现了太孙的呆像,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这人一开始就霸占了萧安,让萧安都没时间与自己一道出门去玩,可见是个招人嫌的。
要自己有机会,看收拾不收拾他!
第063章 郎中言太孙无病
被程谨安记恨了的太孙吴毫无感应,只跟着萧安比划了三回,已经是大汗淋漓、
萧安回头还跟没事儿一般,只当动了动手脚,再一见太孙吴满脸的汗水,伸手擦了擦,在太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心里一声糟了,那手就顺着伸进了太孙的后背。
萧安的手部分春夏秋冬都是热腾腾的,伸进太孙的衣服里,只觉得太孙的背十分的鲜嫩滑手,随后便感觉到了那一背的汗水。
太孙吴只觉得有一股热气进了后背,然而因本就身热,那骨子热气竟像是与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混在了一起,完全不觉得有多异样。
然而太孙吴到底还是反应了过来,一张俊脸顿时爆红,只觉得脑袋里跟炸了一般嗡嗡作响。
此时萧安已将手收了回来,一脸担忧道:“出了这么多汗,赶紧回去擦干净了换身衣服了,不然着凉了怎么办!”
萧安在医道上没多少见识,不过对于起热、风寒这种常见病症却有经验,因年幼初到边关,受不得边关苦寒,病多回了就长记性了。
太孙吴红着脸一时没反应,萧安瞥了眼,心想这人红着脸做甚,别是这会儿就开始起热了罢?
想到这,萧安更不在此磨蹭了,攀着太孙吴的肩就把人往外带,“你先去换身干衣服了,回头我就把几个老郎中给叫来……”
萧安一边说一边走,太孙吴像个木偶一般只跟着萧安动了起来,内心里一片哀嚎,萧安个王八蛋、王八蛋!
虽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吧,可萧安着实没那个想法,只把太孙撵进屋子里,让收拾屋子的丫鬟与太孙换衣服。
太孙在让丫鬟擦背后的汗之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脸色也不那么绯红了,再换上干净衣服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
必然要先教会萧安男女有别才行,就今日的事儿,摸自己背不要紧,可要把别的郎君那背摸了,可不就得名声有碍?
这日后还怎的嫁人?可愁死太孙吴了。
好在萧安现在才十四,嫁人过几年也都还成,要教说不得还来得及。
带着老郎中回来的萧安不知道太孙吴已经为她嫁人的事情愁上了一回,只把人带进了太孙的屋子,道:“云老爹,你可得他好好瞧一瞧,看能不能吃上几贴药就从根子上治好了。”
云老爹是个七十多的老人,只一把山羊胡,胡子与头发都已经花白了,被萧安一路叫着过来,走路却是稳健得很,挎着一个小药箱子,嘴里道:“不急,不急。”
萧安觉得自己也没急呐,不过跟老人家说话,对方说不定耳背误会了,误会就误会了也不是甚大事儿,跟着道:“没急,没急。”
云老爹垂着嘴角,心想没急你跑的飞快作甚,要自己是个手脚不灵便的,还不得被拖着来了。就是个重色轻长辈的王八蛋。
太孙吴见得这渐冷的天还穿得十分单薄的老人家,不由得有些心酸,道:“老人家实在是穿得薄了些。”
云老爹被开口的太孙吴吓了一跳,才认真看起萧安要他来看的这个少年郎。
少年郎长得是好看的,穿着也讲究,再一看面色白净,一瞧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来,这一声关怀把老头儿给感动坏了,忙咬着牙道:“不冷,不冷,小老儿都习惯了。”
这话要换萧安来说他穿薄了,准还会被拍下头挨骂一句,这个天穿薄表示身体好啊,就算云老爹是个郎中,才更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身体不好的。
太孙吴本不想让云老爹看病,不过萧安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也只得伸出了白皙的手腕来。
云老爹眯着眼把着脉,良久后才问道:“公子可有哪不适?”
太孙吴摇了摇头,“不曾。”
云老爹点了点头,便放开了手,摸了摸胡子,道:“老儿还要看一看公子的眼脸、舌尖,舌苔、不知冒犯否?”
也都是宫里御医一样的手段,太孙吴自没有不应允。
萧安在旁边盯着太孙吴的舌尖,心想连舌头都要比别人的要粉一些,可见这世上有小白脸也不是没缘由的。
云老爹却是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才道:“公子身体倒也没哪不好,只注意休息就行。平日里多练练拳脚,晨起练一套五禽戏就好。”
这话直说了就是太孙吴没病了,联想到京里的传言,还有太孙吴自己说过的多病之言,萧安不由得眉头直跳。
云老爹的医术,萧安是信的,然而太孙病弱的……
“不过,”云老爹一个转折,便将萧安的思虑打断。
云老爹看向太孙吴,道:“公子肌肤白里带着有些沉淀,又身形单薄,恐是用药过多有些伤脾胃,影响食欲,才致使体弱。是药三分毒,日后公子当要避讳一二。”
这就是嘱咐太孙吴要少吃药了,云老爹觉得这些大户人家也挺奇怪的,没病都要吃上几碗补药,生生能把一副好身体给淘坏了。
换上穷人真生病了,却反而没药吃,只能去山里挖药根熬水赌命。
云老爹半份药都没开就溜溜达达的走了,才走出院子就被请到了柳客卿的院子里。
柳客卿不得不关怀一下太孙吴的身体,还是因之前吃多了的缘故,“云郎中,我侄子的身体?”
云老爹跟柳客卿也熟,柳客卿当年脸上的伤后来一直发痒还是他给治的,因此十分不客气道:“你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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