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期咳嗽两声:“你想什么呢?这是阿芜的意思,届时她会偷偷跟着一起去,然后在宫外把楼解城解决掉。”
“这个‘解决掉’是什么意思?”卫洛书猜测,“难不成阿芜想杀了他?”
慕云期幽幽道:“看阿芜心情吧。”
卫洛书不由得冒出一脑门子冷汗:那个小丫头这么恨楼解城吗?会不会连带着也要收拾自己?
卫洛书与慕云期谈完了事情,便紧张兮兮地离开了御书房,壮着胆子去找百里芜:毕竟他已经说过要去找她赔罪的。
他刚走出御书房没多远,便瞧见了坐在墙头上的百里芜。
“小百里早上好。”卫洛书底气不足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摸出早上同母亲要的一袋银子,想着等会儿把这个当成赔罪的礼物。只是他刚将钱袋掏出来,百里芜已经从墙头上跃下来,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好个屁!”一记直拳拳捅到肚子上,“让你摸我肚子!”
卫洛书:“对不起嗷!”
一记上勾拳捅到下巴上:“让你剥我衣服!”
卫洛书:“我错了唔!”
左右勾拳捅到脸颊两边:“让你咬我脖子!”
卫洛书:“这也怪我?”
一脚踹出三米远:“啊打~”
第39章 恩怨
百里芜正胖揍着卫洛书;白敛跑过来;喊道:“阿芜,不要……”
卫洛书以为来了救兵;正要往白敛身后躲;又听见他喊了一句:“不要停!”
你妹的白敛!老子记住你了!
其实百里芜下手也是有分寸的,除了方才打在脸上的那两拳;再也没打过他的脸。她拿捏着力道;既让他觉得疼,又尽量不留下痕迹,毕竟过几天还得指望他将雪轻尘和楼解城骗出宫去呢。
她昨天晚上还问过慕云期:“我去偷偷教训楼解城,算违法犯罪么?万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雪国会追究么?”
“你放心去做;剩下的事情交给朕。”
“好。”有他这句话;百里芜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百里芜被楼解城气懵了,一时也想不到太多;她只知道楼解城想害她和卫洛书,这里面或许有雪轻尘的事情;却想不到太后也有可能参与了此事。
慕云期则想着,若百里芜真的除掉楼解城,虽然后续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但至少解除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只是百里芜要一人解决楼解城;慕云期不太放心,让白敛挑了几个武功高的侍卫,届时暗中偷偷保护着百里芜。
雪轻尘一直命人关注着宫里的消息;没有等来卫洛书和百里芜的丑闻也便罢了,她没想到慕云期居然已经宣布了她和卫洛书的婚事。
雪轻尘关起门来,发了好大的火,她随身带来的婢女劝不住,便只好去找楼解城。
楼解城推不开房门,便翻了窗户进去,看到满屋的狼藉,雪轻尘被杯子的碎片割伤了手,坐在地上哭泣,沾着泪水的脸庞,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楼解城是雪国最厉害的武士,在十八岁那一年,他有幸见到了雪国最美丽的公主,对她一见钟情。
他从来都是自傲自大的一个人,可自见到公主后,他便放下自尊和自由洒脱的生活,进了雪国的皇宫做了一名侍卫。
雪国国君欣赏他的武艺,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可楼解城心中念的仍是雪轻尘。
后来雪国与岐国开战,雪国战败,岐国占了雪国三座城池,国君有意将雪轻尘送去岐国和亲,以换回这三座城池。楼解城听到了这件事情,主动请缨来岐国刺杀慕云期,国君抱着几分希望,派了几个死士跟着他。
可惜那次刺杀他遇到了百里芜,最终以失败告终,只他一人逃回了雪国。
雪国国君便也不再抱有希望,雪轻尘的美貌天下皆知,又生在皇室,注定她要为皇室做出贡献,雪国国君虽是不忍心,却还是下定决心让雪轻尘前去岐国和亲。
雪轻尘本是不同意的,无论雪国国君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雪轻尘就是不同意。只不过雪轻尘有一个地位低下的亲生母亲,她的母亲原本本是国君身边一个宫女,承了一夜皇恩后怀上了雪轻尘。
后来雪轻尘的美貌实在招人注意,雪国国君才将她寄在皇后名下,给她的亲生母亲封了一个良人而已。
此番来岐国之前,雪国国君便以她生母的性命想要挟,叮嘱雪轻尘一定要嫁给岐国国君,若是嫁与旁人,以后两国若是再起纷争,她怕是说不上话了。
可今日岐国的皇帝已经宣布让卫洛书娶雪轻尘,已经说出口的事情没有办法再改变,楼解城亦能明白此时雪轻尘的心情,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看着她哭,他的心中亦是难受万分。
他屈膝跪在她的面前,想要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公主,无论如何,属下都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
雪轻尘听到他这句话,却忽然抽出手来,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你如今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倘若你当初带我离开,我又怎么会来这岐国受苦?”
“公主你……”楼解城万分惊愕,“公主竟是早就知道属下的心意?”
“我被囿于皇宫,自小便被当成一个棋子培养长大。我自见过你之后,便心存仰慕之情。后来听说你为我来岐国刺杀皇帝,我心中更是感动万分。”雪轻尘眼泪簌簌之下,“可你怎么就不能再勇敢一些?”
楼解城怔忪之后,便是狂喜。他握住她的手说:“我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
“晚了。”雪轻尘挣脱开来,慢慢站起身子,“我生母的性命握在父皇手中,我怎么能再去冒险。”
“公主……”她说的对,若是他真的不管不顾地将她带走,他们私奔的事情不日便会被岐国皇帝发现,届时可能会给雪国带来巨大的灾难。
“公主,属下对不起你。”楼解城跪在地上,忏悔道。
雪轻尘没有再看他:“滚出去吧,本公主想静静。”
三日之后,卫洛书身上被白敛和百里芜打的地方不怎么疼了,这才又入了皇宫,去了暖玉阁跃雪轻尘出宫游玩。
卫洛书因为雪轻尘陷害自己和百里芜一事,在面对雪轻尘时,不免更加谨慎一些,已经少了先前那种一见到她便像是迷了心窍一般的感觉。
而雪轻尘因为自己被慕云期许配给卫洛书而心中不痛快,可眼下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只好收起心中的悲痛,继续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两人都掩饰了自己真实的情绪,相处起来愈发客气而疏离。
卫洛书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公主来岐国也有些时日了,一直待在皇宫实在无聊,不若今日我带公主出去逛逛,让公主感受一下我们岐国的风土人情。”
雪轻尘本不想出去,可她看到楼解城时,心中总觉得赌了口气,便答应了下来:“有劳卫将军了。”
卫洛书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雪轻尘带着一个婢女两个侍卫,便出了宫,其中一个侍卫自然是楼解城。
而百里芜这边,在他们出宫之后,便沿着卫洛书暗中留下的记号,揉着肚子悄悄跟了上去。
不知怎的,今日小肚一直隐隐作痛。
没想到卫洛书最终选的地方竟是百里芜去过的,是那次她和慕云期以及萧秋雨和白敛一起做烤肉的湖边。那湖边有一片不小的树林,风景甚好,打架也甚好。
卫洛书约着雪轻尘去划船,那小船只能容纳两个人,楼解城等其他人自然留在了岸边等着。
划船的卫洛书异常紧张,因为他知道百里芜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了,他有些担心若是百里芜打不过楼解城该怎么办?
雪轻尘见他神色有异,神情也不怎么专一,便问:“卫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卫洛书尴尬地笑笑,“我第一次划船,有些紧张。”
雪轻尘本也不想同他单独相处,便“体贴”道:“若是卫将军紧张,便不要难为自己了,不若我们回去?”
“没事,难得出来一次。”卫洛书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看这湖里还有鱼,真大。”
“是啊。”雪轻尘附和了一声,却是觉得他的话实在是无聊极了。
岸边,楼解城一直时刻注意着雪轻尘。
身后忽然有异样的响动,楼解城神色一紧,立即转身瞧去:竟是有一人蹲在不远处的书上,拉紧了弓箭对准了雪轻尘的方向。
顷刻之间,那弦上的箭已经发了出来,楼解城抽出腰间的佩剑,将那只箭砍下。“你们保护好公主,我去看看!”
他立即往那个执弓箭之人奔去,而那人也发现了他,转身往林子深处逃去。
很快,楼解城便追上了那人,又或者是说,那人故意让他追上了自己。
虽然那人蒙着面巾,但楼解城还是认出了她的身影:“百里芜?”
百里芜拉下面巾:“楼侍卫好眼力。”
“不是我好眼力,而是你的身体特征太明显。”他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你是高手中个子最矮的,小矮个里武功最高的,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人么?”
百里芜:“……”你不说身高能死么?
“你引我过来是何意?”楼解城面无表情地问他。
百里芜冷笑道:“你识得我,我自然也识得你。我知道你是之前进宫行刺的刺客,在送去慎刑司的路上想逃走被我抓住,我也知道三天之前是你引我去了那处宫苑,想污蔑我和卫洛书的清白。”
楼解城扬了扬下巴,没有说话。
“所以今日,”百里芜眼神肃然冷煞,“我是来找你解决私人恩怨的。”
楼解城不为所惧:“你想怎么解决?”
百里芜丢掉弓箭,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既然是在宫外,便按照江湖规矩打一架,生死有命!”
楼解城瞧着她,眸中并未有过波动:“倘若我不想同你打呢?”
百里芜甩出一个剑花:“那你可以选择原地自|杀!”然后便冲了上去。
她来势汹汹,剑还未及楼解城眼前,楼解城便已经感觉到凌厉的剑风。他举剑招架,随着百里芜的招式而变化自己的招式。
高手过招,剑气裹挟着树叶在空中飘舞,剑刃划过的地方,落叶尽数被震碎。百里芜招式凌厉而繁杂,软剑犹如一条灵活的蛇,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而楼解城亦是人剑合一,忽快忽慢,虚实难辩。
终究是百里芜略胜一筹,她凌空跃起,幻化出无数光影,当头洒了下来。
楼解城被逼得直直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一棵大树,挡住了他的退路。而百里芜的剑已经笔直扎了过来,楼解城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做出最后的挣扎,举起剑来想要将她的剑打落。
因为百里芜的剑气太过强势,这本是没有希望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百里芜的剑马上到他的身前了,她却忽然少了许多力气,待他拿起剑来用力一挥,竟是将她连人带剑一起打落在地上。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楼解城也不会放过这个绝地反杀的机会,立即用剑指着百里芜:“你那会儿说,生死有命,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杀了你?”
没想到百里芜捂着肚子,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不要脸,你胜之不武!”
楼解城一怔:“我如何胜之不武?”
百里芜只觉得小腹绞痛,还有一股热流从腹下流出:“你又给我下毒了!”
楼解城只觉得她这是输不起了:“无理取闹,我何时给你下过毒?”
“你们雪国人惯会使用这种伎俩!”百里芜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楼解城见她脸色苍白,额头细汗不断,不像是装的,便蹲下来查看情况:“我真的没有下毒,你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不可能……吧?”百里芜本来还很坚定的,但是好像腹部疼痛的感觉,确实有些像拉肚子。
楼解城见她底气没有那么足了,便将她搀扶起来:“你若实在疼得厉害,我便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百里芜念叨着:“咱们还没打完架呢?”
楼解城瞥了她一眼:“以后再打。”
“你不跑么?”
“今日虽是输给了你,以后不一定。”
虽然他现在有机会可以趁人之危解决了她,但也许是难得遇到高手,他舍不得杀了这么好的对手。
百里芜肚子依旧很疼,她弓着腰站起来,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了两步,只觉得又有一股热流从腹下涌了出来,好像有些粘稠。
百里芜身子一僵:“不对,我一定是中毒了,我都流血了。”
楼解城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问:“你哪里流血了?”
“我……”流血的部位难以启齿,叫她怎么说?
而这时楼解城已经看到了她身后的零星的一点血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登时涨得通红。
而百里芜还沉浸在中毒的惊恐与纠结中:毕竟她现在的身子扛不住毒素了,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还能不能见慕云期最后一面。
“到底是谁给老子下的毒?老子要弄死他!”百里芜恨恨道。
楼解城见她还在纠结中毒的事情,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没人给你下毒,你这不是中毒的症状。”
听到他如此肯定自己没有中毒,百里芜眼睛一亮,问他:“那是什么?”
面对她如此求知若渴一般的眼神,楼解城登时有些不知所措:“你应该是……来葵水了?”
百里芜一脸茫然:“什么水?”
楼解城连脖子都红了,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反正不是中毒!”
百里芜仍是不解:“那跟水有什么关系?”
“你母亲死得早啊,没教你这些东西么?”
“我母亲约莫死得很早吧,我是孤儿。”
楼解城:“……”
第40章 苏醒
楼解城想着雪轻尘和卫洛书应该会多游玩一会儿;他带着百里芜找个医馆便回来;可是他们刚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有人喊着楼解城的名字;应该是在找他。
“公主唤我回去了。”楼解城松开百里芜;他凡事都以雪轻尘为先,自然不能为了百里芜而忽略了雪轻尘;“东边不远处好像有马车;你找一辆送你回宫,去太医院看看。”
百里芜虽然疼得厉害,但是他毕竟是雪轻尘的人,不趁人之危已经算是不错了;也不能真的指望他送自己去医馆。
“那你去找你家公主吧;咱们改日再约架。”百里芜还没忘打架的事情。
楼解城笑了一声:“七天之内你怕是打不了了。”
“啥意思?”
楼解城没有回答;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然后转身便走了。
百里芜弓着腰艰难地走了几步;忽然林中又冒出几个人来——是先前慕云期不放心而安排的几个暗卫。
“百里侍卫,你没事吧?”其中一名暗卫关切道。
百里芜第一次觉得慕云期真的是太细心了:“我有事;快送我回皇宫!”
几个暗卫雇了一辆马车,立即往皇宫赶去。到了皇宫,有人陪百里芜去太医院;有人去找慕云期。
慕云期正在和白敛在御书房讨论一些事情;听闻是他派去保护百里芜的侍卫,便立即召了进来:“怎么了?”
暗卫答道:“陛下,百里侍卫身子不舒服;已经送去太医院了。”
慕云期和白敛一惊:“她被楼解城伤着了?”
“不是,好像另有隐情。”
“走,去太医院。”慕云期立即出了御膳房,白敛也随即跟了上去。
他们赶到太医院的时候,陈太医正红着一张老脸,给一脸懵懂的百里芜解释:“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经者常也,有常规也……”
慕云期听到这话,也霎时明白了什么。
陈太医见到慕云期过来,如释重负般:“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