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谨慎从事,免得惹祸上身。
她之前最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如今也只能看刘婷是何打算,是如以前一般各自相安,还是一争长短,都得等着刘婷先出招。
林木兰没料到的是,刘婷居然安安生生过了一个月,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虽然有叫她带着七皇子去见,却也只是面带怜爱悲伤的看着,倒让林木兰心中不忍。
其实刘婷听了李昭的劝,知道当务之急不是打击林木兰,而是保养自己。所以每日忙着食补药膳,外敷内服,总算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枯瘦吓人了,就派人去请了宋祯来,先感激宋祯纵容自己,以及对鹤龄的爱护,又说自己精神好些了,打算接回宫中事务。
宋祯见她走出阴霾,也觉得高兴,拉着她的手好好抚慰了一番,还说六哥虽然去了,他们也可以再生,并真的在坤宁宫留宿了。
刘婷见他果然还算看重自己这个皇后,总算多了些底气,之后一直尽力侍奉宋祯,可惜宋祯似乎就是不喜欢在坤宁宫留宿,多半还是要召她去福宁殿服侍,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她搞不清楚,只能存在心中,除了自己想法再怀孕之外,还不忘提携李昭,回报她的“共患难之情”。
前方战事未歇,宋祯本就忙碌,如此一来,除了刘婷和李昭,竟再没什么空闲召幸旁人,连林木兰和陈晓青都被冷落了。
☆、第118章 对策
刘婷重整精神之后,最关注和最先抓在手中的竟是官家和宫务,实在让林木兰有些始料未及。不过细想一回,刘婷为人一向分得清轻重,要不是之前六皇子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多时,她也许根本就不会做那些不怀好意之事。
既然这位皇后知道自己该用心的地方在哪,想来就不会再有精力来打压自己和晓青了。林木兰如今升到淑妃位上,已觉心满意足,在她头上,除了皇后,只剩一个空着的贵妃位,李昭肯定不具备从天而降、落到贵妃位上的本事,所以林木兰暂时没什么隐忧,又交还宫务,多了许多空闲,便把心思都放在了教养孩子上面。
七皇子满了周岁,已开始咿咿呀呀的学话,也能扶着大人的手走路了。他样貌多像宋祯,皮肤白白嫩嫩,又胖嘟嘟的,十分惹人喜爱,林木兰每日里有他陪着,几乎没什么时间会想起宋祯来。
陈晓青依旧常带着延寿和二公主来映雪阁打发时间,延寿已经四周岁,跟个小大人似的,双手扶着七皇子延平的手,教他一步一步走路。
“七哥真厉害,走的真好!”
二公主就跟在延平身后,看他颤悠悠迈一步,自己也便跟着迈一步,看延平停下不走了,她便也停下不走,延平知道她在身后,份外好奇,就扶着延寿的手,扭头去看二公主。
“姐。”他看见二公主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就也咧开嘴笑,嘴里含糊糊叫了一声。
二公主十分高兴:“七哥真乖。”接着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延平自己都站不稳,被她这样一抱,脚下站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延寿忙松手去抱住他的腿,又埋怨妹妹:“哎呀,你把七哥摔倒了。”
延平要摔倒,本来吓了一跳,但随即被哥哥抱住,又觉有趣,咯咯咯笑了起来。二公主看他笑得开心,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丝毫不理会哥哥的埋怨。
林木兰和陈晓青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幕都不由满脸笑容,林木兰还说:“四哥越来越懂事了。”
“他是做兄长的,不知道照顾弟妹怎么能行?”陈晓青理所当然说道,“对了,二哥得封节度使,听说是圣人向官家进言的。”
本朝不同前朝历代,即便是皇子,要封王也得多次迁转。高祖时起,皇子初封多为防御使,不过至先帝时就已打破前例,先帝八岁即封国公,宋祯因是太后独子,六岁就封了国公,十三岁封王,十五岁封太子,虽没有一蹴而就,却也比前人快得多了。
如今二哥实谨已经十一岁,才封节度使,实算平平,不过想到宋祯对这个儿子的不重视,也在意料之中。
“是么?听谁说的?”林木兰不知内情,本来以为是宋祯自己想起来的,如今听陈晓青说是刘婷提起的,还真有些惊诧。
自来实谨和养母张充容在宫中都似隐形人。之前刘婷留皇子们陪六皇子玩耍,都没有提过实谨,虽然其中不排除实谨已经读书进学的缘故,但刘婷一次都没有多留实谨,也可见对这个孩子的无视之意,如今忽然向实谨母子施恩,倒是稀奇。
陈晓青回道:“是彭姐姐说的。她与张娘子有些少少来往,说张娘子对圣人极为感激。”
自从小狗咬人之事发生之后,刘婷就再没给过彭娇奴好脸色。另一方面,五皇子延福受了大惊吓、病了一场,彭娇奴心中也对刘婷少不了怨恨,这两方就此冷了起来,彭娇奴就又开始亲近陈晓青。
兴许是那段时间林木兰处置宫务颇有威信,彭娇奴并没有登映雪阁的门,虽然每次见了林木兰都态度恭谦、微笑示好,却并没敢多来往,只在延平周岁的时候,送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这是心里不自在了吧?”林木兰轻轻摇头,“六哥早殇,追溯源头,确实与当日那条狗有关,就算圣人目下没有追究的意思,恐怕彭娇奴心下也自惴惴。她说什么,你只听着就是,左右与咱们无涉。”
陈晓青听了有些迟疑:“可是当日四哥也在场,且就在六哥身旁,你说,圣人会不会?”
林木兰蹙眉:“若如此迁怒起来,连我都开脱不了呢。你且不要多想,也别听彭娇奴的暗示,她巴不得我们与她登上一条船,共同应对圣人呢!”
就算刘婷真的对自己和陈晓青怀恨在心,以林木兰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刘婷也不会轻举妄动,彭娇奴对刘婷既恨且惧,自然是要拉帮手的,可自己又何必费力去助拳?不如冷眼看她们如何作为。
她细细把这中间的是非轻重跟陈晓青说了个明白,最后说道:“我们现在正是以静制动的时候,只当看戏吧。”
陈晓青听了这番话,大为安心,再见彭娇奴,听她说什么便只听了就算,不再往心里去了。
林木兰这里,虽然安抚下了陈晓青,到底也还是对刘婷怀有戒心,便让蔷薇想法盯着坤宁宫的动静。托执掌宫务之福,林木兰这一番又与已经去了六尚的庆寿宫旧人们联络上了。
她为人一向友善亲和,在庆寿宫之时就人缘颇好,现在又有蔷薇在她这里,杜鹃等人无论是看旧情,还是看亲疏,都愿多伸手帮林木兰一把。
更不用提,林木兰如今是皇后以下的宫中第一人,且比皇后不知多了多少宠爱,皇后丧子,她却有个健康的儿子,两相对比,众人就更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为林木兰行些方便了。
坤宁宫是皇后寝宫,刘婷管事自有章法,看着似乎无处下手,可宫中上上下下那么多服侍的人,自然不可能密不透风,其中关系复杂处,只怕翠蝶、金蝉二人也未必都理得清楚。
于是林木兰没用很久就得知了刘婷还是把自己视为第一假想敌的消息。她自然不可能知道更多细节,刘婷那样的人,贴身服侍的自然都是心腹,不过这也够了,起码让林木兰知道防范,不会会错意。
她没有把这事告诉陈晓青,只是少有的派了马槐去见楚东,打听一下官家近日忙不忙,然后让楚东抽空回禀宋祯一声,说七哥会叫爹爹了。
宋祯当天就去了映雪阁,抱着延平叫他喊爹爹,延平侧着头望了他好久,才发出一声:“爹爹。”
喜得宋祯高高颠了延平两下,又在他肉乎乎的脸蛋上使劲亲了两口,用短须扎的延平咯咯直笑,然后才坐下来与林木兰说话。
“朕早想着要过来瞧瞧,只是这几日事务繁重,抽不开身。”
林木兰看见宋祯面带疲惫之意,就亲手点了一盏茶给他喝,还劝道:“妾知道官家忙于国事,只是国事繁多,总是没有能忙完的时候,官家还得爱惜自个身体。妾就怕您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又不听人劝,这才用七哥做托辞,请您过来歇歇。”
她语气温柔诚恳,让宋祯大为感动,心中暖意融融,遂笑道:“好啊,你有这番美意,朕可不能辜负。”当下就换了衣裳,陪着延平去院子里玩,还亲手扶着延平走路。
林木兰在旁相陪,偶尔与他说些闲话:“……四哥现在尤其懂事,能这样陪着七哥玩半个时辰不嫌烦,也真难为他。”
“做兄长的,理该如此。”宋祯听了也很满意。
林木兰就笑道:“理该如此的事情多了,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四哥才五岁呢,就知道让着妹妹、哄着弟弟了。”
宋祯听她这话,觉得很有些意思,便笑道:“你说的很是。朕一忙起来就疏忽了,四哥如今认字怎么样了?”
林木兰简单说了几句延寿的情形,“……妾别的还勉强可以教他,就是书法一道,可不敢班门弄斧。”
宋祯想起自己教她练字的事情,不由一笑,说道:“既然如此,索性就给四哥选了侍讲伴读,让他开蒙读书吧。”
“这等事自然由官家做主,妾不敢多言。”林木兰盈盈笑道。
宋祯瞬间就拿定了主意,还说:“五哥只比四哥小几个月,正好一并入学。”说完看看眼前的小儿子,叹道,“一转眼孩子们就大了,我们七哥都会叫爹爹、可以学步了。”
延平此时已经走得累了,不肯再动,眼睛望着林木兰的方向,奶声奶气的叫“娘”,宋祯便弯腰抱起了他,笑道:“趁着他小,还可以多抱一抱。”
林木兰见他一片慈父之心,心中不由一酸,上前一步说道:“我们七哥真有福气,有官家这样的好爹爹。”
宋祯听她语气不同寻常,立时明白她是自伤身世,她从不在人前表露此事,此番一时感叹,立刻让宋祯觉着心疼,便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揽住她,柔声说道:“他有你这样的好娘亲,更是极大的福气。”
延平不明所以,见娘亲就在近前,立刻伸出双手扑向林木兰的怀抱,一家三口顿时抱在一起,在夕阳余晖中,演绎出宫中难得一见的温馨情意。
☆、第119章 自立
宋祯一言九鼎,回去就把延寿和延福二人的开蒙之事交办了下去,并亲自遴选了两位侍读两位侍讲,教导两个儿子读书。
这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延寿和延福都才虚岁五岁,官家在军务繁忙之中,忽然想起来要办此事,不由让人猜疑其中缘故。有消息灵通的,发现官家之前忽然去映雪阁留宿一晚,接着就开始操办此事,便都多了联想。
李昭为了此事还特意花心思向楚东打听。她因为早年不懂事,没在梁汾那里留下好人缘,这会儿梁汾姿态更高,她巴结不上,只得极力向楚东示好,私下送了他不少好东西。
可惜御前的人都猴精猴精的,楚东虽然勉强收了东西,却并不肯知无不言,至多告诉她一些官家饮食上的偏好,似这等官家去映雪阁跟林木兰说了什么的事,是绝不可能从他口里问出来的。
“……他虽没明说,但官家确然无疑是从映雪阁回去之后,就交代了四哥和五哥开蒙之事,要说这其中没有林娘子的手笔,妾怎么也不相信。”李昭坐在坤宁宫后殿内室里,一面轻摇纨扇,一面与刘婷叙说自己打听得来的蛛丝马迹,“不过,林娘子为陈娘子和四哥筹谋不稀奇,怎地连五哥也捎带上了?”
刘婷正托着玉碗吃里面切成小块的西瓜,听了李昭的话也没急着应声,而是慢条斯理吃干净了,又用帕子擦干净唇边,才道:“有什么稀奇?彭娇奴本就与她们有旧,现在更想找个靠山,淑妃可不就是她的不二之选。”
李昭故作小心的望了她一眼:“那圣人有何打算?”
刘婷眸光暗沉,面上却淡淡一笑:“我要打算什么?皇子开蒙读书是正事,也是好事,我只须派人前去关怀一番,送些笔墨纸砚就是了。”
她说完,立时叫人去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文房四宝,分别送到春明阁和遴香阁去了。
彭娇奴接到皇后的赏赐,甭管心里怎么想,都得带着延福去坤宁宫谢恩。她特意打听了一下,知道四哥那里也有,便有意约上陈晓青,与她一起带着孩子去见皇后。
刘婷见着她们一同前来,脸上淡淡的笑容里就多了些深意,并有意将两个孩子叫到跟前来勉励了几句。两个孩子都很拘谨恭敬,显然来之前都被嘱咐过。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要入学的孩子,不可避免想到自己早夭的鹤龄,面上笑意不知不觉消散,要说的话也忘记了,只望着两个孩子发呆。
下面陈晓青和彭娇奴看见这一幕都莫名心惊。皇后面上神情似伤痛似怅惘,一语不发,眼睛直直望着面前两个孩子,那眼神又空洞而吓人,延福胆小,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彭娇奴则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陪笑叫了一声:“圣人?”
“唔。”刘婷侧头瞥了彭娇奴一眼,唇边重新挂起笑容,“我瞧着这小兄弟两个,样貌并不太相像,都是肖母多些,倒是七哥更似官家。”
陈晓青笑应一声:“圣人说的是。”
彭娇奴心里的紧张稍微平息,也僵着脸应了一声。
刘婷却在这时,同时伸出双手,左手摸了摸延寿的头顶,右手要去摸延福的脸蛋,可延福似乎惊魂未定,见她伸过手来,竟毫不犹豫的躲开了,刘婷右手落空,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彭娇奴立刻跪倒认罪:“圣人恕罪,都是妾没教好五哥,他认生不懂事,圣人勿怪。”
刘婷缓缓收回双手,眼睛盯着低头瑟缩的延福看了几眼,才淡淡说道:“起来吧,不过是小事,也值得你下跪请罪?”接着似乎完全没了兴致,让陈晓青和彭娇奴告退回去了。
彭娇奴一路紧紧拉着儿子的手,直到出了坤宁宫大门,才缓缓松一口气,延福到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亲,你拉的我手痛。”
彭娇奴忙松开手,弯腰抱起了他,软语安慰道歉。
陈晓青在旁提醒:“彭姐姐,有话回去说吧。”
彭娇奴点点头,抱着延福走了一段,才因力气不济,放他下来自己走。两拨人走到岔路处分开,陈晓青带着延寿去了映雪阁,直到进去坐下以后,她才问儿子刚才怕不怕。
“有点怕。”延寿老老实实回答。
林木兰不明所以,插嘴问道:“怎么了?圣人难为你们了?”
陈晓青摇头,把刚才的情形简单一说,“……圣人果然还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
这也是难免的,林木兰拉着延寿过来安抚了几句,叫他去找七哥玩,然后与陈晓青说道:“这次开蒙的事,是官家自己想起五哥的,到底只与四哥相差几个月,一同开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圣人那里,却少不得以为咱们是合起伙来谋划的。”
“她现在恐怕看着我们就觉得不安稳。”
陈晓青自己寻思几回,也大致能明白刘婷的心思。她的儿子没了,自己和彭娇奴的儿子却要开始进学,以后一点点成材,博得官家的关注和赏识,进而声名远播,深受朝臣瞩目。再反观刘婷,就算现在就怀上,等好好生下来,要读书进学也得六七年以后,那时四哥和五哥想必连文章都做得了。
何况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或者说,能不能怀上。现在再看着这两个与鹤龄早夭有些千丝万缕关联的孩子,她心中的滋味,恐怕十分不好受。
“其实古往今来,无子的皇后不在少数,也不见得就怎样了。”林木兰想过,易地以处,她定然不会把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