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说该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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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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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笑容无害的青年,眉宇间堆满了厌恶与烦躁。
  “我什么都没做啊。”
  左清羽靠着墙,抱着手,低头看着楼湛,唇角微微勾着:“倒是阿湛,似乎从昨日开始,见到我就很火大烦躁,我能问问阿湛,为什么那么厌恶我吗?”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受伤之色,“明明上个月见面时还不是这样,是因为靖王世子?一个外人?”
  楼湛面无表情,淡淡道:“少跟我套近乎,左清羽,你似乎忘记了,于我你也是外人。”
  “阿湛怎么能如此说,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左清羽的受伤之色更甚。
  “左清羽,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面前,你还是不要装了。”
  左清羽沉默。
  半晌,他突然低声笑起来,原本温文尔雅的柔和轮廓,竟染上几分妖异,唇角的笑容依旧,却充满了嘲讽,整个人瞬间从云京盛传的谦谦君子变成了个邪里邪气的妖异青年。
  “楼湛,你好像变聪明点了,是因为萧淮?”他的眼波流转,干脆撕破脸皮,不再虚情假意地亲近。
  “和世子没有关系。”楼湛冷淡地退后两步,“我和世子不熟。”
  “可是这支簪子是他送给你的吧?”左清羽的目光落到楼湛发间的骨簪上,笑意愈胜,“楼湛,现今在这云京里,几乎谁只要和你沾上点关系,名声都会随之转恶。你说太皇太后的乖孙儿若是也和你沾上关系,会怎么样?”
  “左清羽,你厌恶我,有事尽管冲过来,暗地里耍阴招算什么。”
  “我可还没有耍。”
  左清羽低笑,凑近楼湛,那神情诡异,楼湛不由自主地再退了两步,背后却抵上了墙,退无可退。左清羽的手按在墙上,唇边似笑非笑,浅淡的兰香也随之而来,让楼湛一阵皱眉。
  君子配兰,左清羽这种人,还配不上。
  “楼湛,我问你。”左清羽的脸色不变,眸光却认真起来,“你我婚事,你当真不愿?”
  楼湛仰着头看他,面无表情:“当真。”
  “那好。”左清羽眸光一闪,真心笑了,“等你把楼息这件麻烦事解决了,来国公府,给我父亲说清楚。他一直盼着你成他的儿媳妇,我只要稍稍露出要退婚的意思,就会被直接关到祠堂禁闭。”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厌烦,“你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不过是昔日和你爹随便说的话,他还当真了。”
  就这样?这就是他的目的?
  这就是他厌恶楼府厌恶她的原因?
  楼湛略略无语,半晌,点了点头,“我也有几句话要问你。”
  “前夜,戌时末,你在哪里?”
  左清羽挑了挑眉,看着楼湛冷肃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城西河岸。楼湛,莫非你怀疑是我杀了张家小姐?”
  楼湛没有理会他,继续问下去:“你什么时候离开城西河岸的?”
  “亥时末。”左清羽耸肩,答得轻快,略带笑意。
  楼湛的呼吸一滞,目光陡然冷下来:“你的意思是,你目睹了所有过程?”
  “是啊。”左清羽胸膛颤动,笑得畅快,“我想你已经知道是谁杀的人了,没错,就是他。我那夜也是无聊,去河边坐了会儿就碰到了张家小姐,和她交谈了几句,便找了个地方休息。没过多时,那位就来了,啧啧,下手也真够狠的。”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楼湛感到脑中有什么在跳动,一颤一颤地让她头疼得厉害,脸色也阴沉下来,目光冷厉。
  虽然知道左清羽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没想到他居然能眼睁睁看着一起凶案发生在眼前,言语间还颇有看戏的意味。
  左清羽倒是一脸诧异,“我又和她不熟,为什么要救她?”
  楼湛气得说不出话。
  果真是将面具直接摘下来了,还以为他会冠冕堂皇地编出个诸如敌强我弱的理由,未料他居然这么直白露骨。
  不过,虽然手上已经有了证据,但若是左清羽愿意出面作证,那把握就更大了。
  左清羽看着楼湛,似乎是猜出她心中所想,点头笑:“好啊,作为你去国公府解除那见鬼的婚约的条件,我帮你去扳倒那家伙。”
  楼湛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左清羽:“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楼湛的唇角忽然微微一勾,笑了。
  不是在酒楼里露出的那种扭曲笑容,而是自然而然的微笑,看着这幅冰山解冻一般的画面,左清羽有些愕然。
  在他的印象里,楼湛从小到大都没有笑过,那唇就像画师画上去的,永远都平平的抿着,面无表情。
  现在她笑起来,却显得明媚亮丽,黛青的眉眼也仿佛微微晕开,在眼底染上了色彩。
  左清羽缓缓眨了眨眼,张口要说什么,眼前忽有黑影一闪,左脸上猛地一痛,他的脑袋都被打得歪开,踉跄着退了几步,一阵目眩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看着还扬着手的楼湛。
  “这是我代张家小姐给你的。你这种见死不救,冷硬心肠,两面三刀,虚情假意的人,该受的。”
  楼湛鲜少说这么长的话,左清羽捂着脸,又是一愣,连生气这茬都忘了。
  楼湛却已经转身走了。
  左清羽终于在莫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不由气结。才一月没见,楼湛似乎就变了许多。
  不过,只要能解除那个可笑的婚约,这点细节就不必在意了。
  他看向栋宇连片的不远处,放下手,脸色里有着幸灾乐祸。
  ***
  院子里的花开得盛,芍药开得灼灼逼目,似乎在炫耀自己的美丽,却没有人去看一眼。
  裴驸马与大长公主的大儿子正缩在房间的一角里,瑟瑟发抖。
  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听着面前的管家低声汇报,哆嗦得更严重了。
  “……你是说,楼湛快要查出来了?”
  “是的,大少爷,您……还是去求求老爷和公主吧,毕竟这件事,也只有他们才能够为您摆平。”
  “我不去!”
  裴骏脸色大变:“若是我爹知道了,不用楼湛来抓,我爹会直接打死我抬到张家去请罪!”
  管家失语。
  按照裴驸马的性格,的确会这样,就算裴骏是他唯一的儿子。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贱人,如果她不咬我我也不会失手杀了她!”裴骏心焦气躁,来回踱步,还算俊挺的面容上一片恐慌。
  蓦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裴骏脸色煞白:“谁!”
  外面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回答。

☆、第十三章

  外头的沉寂几乎要把担惊受怕了两天的裴骏逼疯,他暴躁地踹了桌子一脚,怒声:“谁!”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房门外传来,隔着房门都能让人感觉到女子的飒飒英气:“大哥,是我。”
  “宛儿?”裴骏浑身一颤,怒气瞬间像雪一般化尽,清醒过来。
  “大哥,你先开门。”
  裴骏连忙跑过去,准备拉开门闩,手才碰到门,便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到房里的管家,眼神阴阴的。
  管家被看得后颈一寒,自动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裴骏这才放心地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明艳惊人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眸子璨璨,身姿亭亭玉立,手里还抬着一个木盘,上面是裴骏今夜的晚饭。
  “宛儿怎么来了?”裴骏调整好表情,温和地笑笑,将托盘接过,转身走到房间里。
  身后的少女上下打量他两眼,跟着走进来,皱眉道:“大哥,你怎么了?连续两日没有出门,就连用饭时也不来,爹爹脸色可难看了。”
  裴骏僵了僵,干巴巴地道:“反正爹看到我也气闷,这几日我乖乖待在家里,也不去他眼前晃悠,他不应该很高兴才对?”
  “爹爹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知道了。”裴骏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又重新笑开了,和裴宛闲唠了几句,竟没有一丝不耐烦。
  对待这个伶俐聪颖的妹妹,一向暴躁阴郁的裴骏反而充满了耐心。
  裴宛细细观察着裴骏的神色,话锋突然一转:“大哥,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裴骏故意一滞,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就打了几个不长眼的人而已。”
  “那就好。”
  裴宛脸色平静,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裴骏仗着父母的权势地位在外头几乎无法无天,依他的脾性,这两日在府中乖乖待着,定是惹了什么大麻烦。
  她正想慢慢诱导裴骏说出事实,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随即房门被人推开,几个身配长刀的金吾卫走进了进来,为首的将军一抬手,彬彬有礼道:“裴公子,请随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一道冷厉的女声传来:“谁敢动我儿子!”
  院门口走进一个华服艳姿的高贵女子,正是先太神英帝的嫡长女,当今皇上的姑姑,大长公主萧凝。
  她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微微喘息着,紧皱眉头,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金吾卫将军,站到裴骏面前,冷冷道:“罗将军,小儿平日顽劣,但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一来驸马府便要抓人,是不是认为本公主不会将你告到太皇太后面前!”
  罗将军听她语气迫人,面色不变:“大长公主息怒,前几日张御史独女遇害,事发前最后见到她的正是贵公子。卑职奉命前来将裴公子带到大理寺,定会以礼相待,待查出真凶,定会放出裴公子,给驸马府一个交待。”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萧凝也挑不出什么错,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眼神凌厉地回头瞪了眼裴骏,回头冷声问:“奉命?奉谁的命?”
  罗将军犹豫片刻,道:“奉大理寺少卿之令。”
  “大理寺少卿?”萧凝皱眉想了想,脸色一愕,“那个卑贱的女吏?你们十二金吾卫何时竟成了个寡廉鲜耻的女吏的走狗了?”
  “请大长公主注意言辞。”
  “注意言辞?对那种人?还是对你?”萧凝冷嗤一声,明艳的脸倏地一沉,“都给我滚!驸马府不是你们能来撒野的地方!”
  没想到萧凝态度会这么强硬蛮横,罗将军不由皱眉,思索了一下,将怀里的东西摸了出来。
  一枚色泽艳丽的翡翠戒指。
  萧凝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
  “这是在案发的城西河岸边寻到的,料想大长公主应该识得此物。”
  萧凝黑着脸不语。
  她当然认识这物什。
  那是她当年尚裴驸马时,太皇太后赠给她的陪嫁礼之一。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枚指环,却价值不菲,更是意义不凡。前年裴骏加冠之时,她将这枚戒指给了裴骏。
  心中的不祥之感更甚,萧凝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隐在长袖下的手攥得死紧,回头看裴骏。
  裴骏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神闪闪烁烁,满是惊慌恐惧。
  这么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心中有鬼。
  “如此……”萧凝看了半晌,长长地舒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淡声道,“把这孽障带去吧。”
  “娘!”裴宛失声。
  裴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不,不,我什么都没做,楼湛在污蔑我!那个戒指,那个戒指是她派人偷去的,她要陷害我!娘,娘,你快告诉他们,这里是驸马府,他们不敢胡来的……”
  他愈是惊慌愈是头脑不清,退了几步,一下子碰倒了身后的翠玉屏风,摔了个结实。
  屏风下也传来一个痛呼声,这声音突然冒出来,让众人都是一愣。
  罗将军定了定神,一挥手,两个金吾卫跑上去,一左一右地抓住了裴骏,将他拉了起来。裴骏吓得腿软,竟然连反抗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哆哆嗦嗦地被两个金吾卫提到一边。
  罗将军在旁看他这副窝囊样,摇了摇头,上前去移开玉屏风,就见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倒在地上,还在嘶嘶倒抽着冷气。
  旁边一个金吾卫眼神贼亮,瞥了眼那中年人,“啊”了一声:“这不是昨日在义庄外看到的那个人吗!”
  罗将军挑眉,细细看了看,“将这个也带走。”
  证人不嫌多,能将裴骏扳倒就行。
  见两人都被金吾卫抓了,罗将军不再多言,拱手道了句“得罪”,便领着一众金吾卫退去。
  裴骏的院子里又迅速恢复了宁静。
  萧凝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眼神冷厉阴郁。
  “娘……”裴宛有点害怕她这副神情,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试探着问,“大哥他……”
  “他不会有事!”
  萧凝立刻打断她的话头,深深吸了口气,“就算我儿在外杀了人,也是那个人该死!骏儿不会有事,宛儿,你回房好生待着,待你爹下衙回来也别告诉他此事,为娘现在要进宫一趟。”
  裴宛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点了点头。
  但愿,真的能平安无事吧。
  ***
  外头的天幕渐暗,乌云沉沉,冷风阵阵,似是将要下一场暴雨洗刷夏日的炎热。
  楼湛眯了眯眼,收回目光。
  她现在正坐在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静候罗将军带回消息。
  上辈子她见过大长公主萧凝几面,知道她护短成性,但凡有人敢招惹她的一双儿女,她就算拼着不要公主殊荣,也要将那人置之死地。
  可裴驸马相反。
  当今尚书省左仆射裴琛,是出了名的正气凛然、六亲不认、刚正不阿,尚书省长官尚书令之职一直空悬不落,他便是尚书省默认的长官。
  要想让裴骏伏法,就不能不利用裴琛。
  是以,她此前拜托罗将军去抓人的同时,也请人去尚书省走了一趟,送去一封信。
  待明日当堂审问裴骏时,一定会有变故,届时能否成功,裴琛品性也有一定影响。
  楼湛低着头兀自发愣,房门忽然被轻轻扣了两声。楼湛抬头一看,罗将军正站在敞开的房门前,她连忙站起:“如何?”
  “大长公主见到了戒指,果然无话可说,让卑职带走了人。”
  “嗯。麻烦罗将军。”
  “楼大人不必客气,卑职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罗将军笑了笑,抬手一揖,转身离开。
  楼湛坐回椅子上,翻开书案上的文书,再次梳理了一下此案的脉络,揉了揉眼睛,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这辈子的事情不按上辈子出牌,好在得人相助,不至于慌了手脚,勉强应付得来。
  她闭了闭眼,脑中突然冒出萧淮的身影。
  ……啊,好像中午拉着左清羽离开时,又忘记垫付银钱了。
  不过,萧淮应当不会介意什么。
  楼湛伸手摸了摸发间的骨簪,缓缓睁开了眼,明澈的双眸里有异彩闪动。
  世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她不能再和他有所接触。
  正如左清羽所言,她接近谁,或者谁和她接近,就会流言不断,虽她不在意,但焉能忍受旁人受她之累?
  她静默片刻,将骨簪从发间拔出,妥帖地放在怀里。
  过了此番,到了月底太皇太后寿宴时,她不会让那一剑刺到萧淮身上。如此,也勉强算是报答了点他这几日的恩情。
  心中正无端烦闷着,外头忽然一阵闪电闪烁,随即传来“轰隆”一声,闷雷炸响,下一刻,便有噼里啪啦的雨点坠落之声响起。
  楼湛揉了揉额角。好像没有带伞。
  外面的天幕已经沉黑,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她有些无力地站起身,正想四处看看哪里有伞,一道闪电劈过,猛然映出门前修长挺拔的身影。
  楼湛的心跳一滞:“谁?”

☆、第十四章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白中带金的光芒仿若利剑,直直劈开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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