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阮蓁走上前,叫了他一声,旋即又看向一旁的霍成,“大哥哥怎么来了?”
霍成依旧是一身素面玄衣,面容冷肃,目若寒星。见到她,他眸中微暖,“刚巧路过。”
他住在定国公的府邸,与宣平侯府隔着一条街,若说顺路,倒也勉强能说的过去。阮蓁了然,回头问阮成钰,“哥哥,温表姐今天会来吗?”
从西山回去后,温雨燕因云雀的死很是难以释怀,已许久未出门走动。
阮成钰闻言勾了勾唇,道:“自然要来。”
看来哥哥昨日那一趟没有白去。阮蓁狡黠地朝阮成钰眨眨眼,转身上了马车。
阮成钰和霍成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城郊云霖别庄而去。
今日邺城的百姓几乎是倾城而出去城郊踏青,通往城门的路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车艰难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本该两刻钟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地走了近半个时辰。
好容易到了城郊,别庄的管事早在门口候了许久,忙迎着三人进去,“太子殿下已等候许久了。”见霍成很是面生,他凝眉迟疑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霍成觑了他一眼,冷声道:“霍成。”
竟是那位将军!管事忙低下头,连连赔罪,心下却暗自诧异,早听闻镇国大将军手段残忍暴虐,他家婆娘还猜测他是个凶神恶煞之人,今日一见却大大出乎意料——面前这位公子身材颀长,眉目俊朗,若不是身上的气势和眼神慑人,恐怕也是邺城少女们的春闺梦里人。
。
别庄建在一面湖泊上,依循着江南的格局,沿着回廊一路走过,处处可见亭台轩阁,奇花异葩点缀其间,风格雅致婉约,疏朗自然。
管事带着阮成钰与霍成往右侧踏波亭去了,另有丫鬟引着阮蓁往后花园走。
后花园有一处占地极大的桃林,此时三月暮春,桃花灼灼,团团簇簇拥在枝头,连绵一片如天边云霞。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喝茶吃点心。
阮蓁一到就被常乐公主叫了过去,随口埋怨道:“你怎么才来?”
“出城的人太多,马车走得慢。”阮蓁随口解释道。
常乐公主递给她一盅玫瑰清露让她润润喉,看了看四周,附在她耳边道:“昨日你走后我去找先生了。”
贺瑾如今已三十有一,而立之年便入了文渊阁,乃是大奕开国以来年纪最轻的阁老,当朝百官莫不要唤他一声“贺阁老”。常乐公主不愿这样叫他,又不愿随着太子叫他太傅,总觉得这样叫太过生疏,便依着自己的法子叫他“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一下,霍成成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地等了两个多小时,然后面无表情地跟阮蓁蓁说:刚巧路过。
蛤蛤蛤!!!
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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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负能量差点爆棚,还好我家彤彤拯救了我_(:зゝ∠)_
然后突然想起来刚才忘了祝大家元宵节快乐^_^
我今天吃了十二个汤圆。
都是我娘逼的,她吃了四个,然后觉得自己是个弱女子,吃不了了,于是都给了她家大胃王女儿:)
#我吃多了说我该减肥了,她吃不了了就说我应该胖一点,啊……娘,这是一种何等神奇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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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决定以后不放防盗了:)
因为我这个废物一看到防盗就紧脏到手抖……
本来就废,手一抖码字更慢了。
#论废物码字工的自我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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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二更不是在凌晨就是在明早(。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阮蓁愣了一愣; 没想到她这样着急,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就去见了贺瑾。她昨天拐着弯儿劝了她近半个时辰,她转头就抛到了脑后!她有些泄气; “那他说什么了?”
提起贺瑾,常乐公主心里便是止不住的欢喜; “他说我原本的模样就很好。”
难怪她今日又换回了往日的装扮。阮蓁若有所思,她虽与贺瑾没见过几面,可却听说过他的许多事; 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君子,再温和不过的人。这样的人本就不会说出让人难堪的话,况且……
他如今尚不知晓思若对他的情谊。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他这么说; 是不是对我也有几分喜欢?”常乐公主双目盈盈,盛满希翼。
阮蓁狠了狠心; 正要开口,一个身着碧色衫裙的妙龄女子从桃林里走出来; 步履轻盈地来到她二人面前。
常乐公主立时噤了声; 目光游移看向别处。
“温表姐。”阮蓁滴溜溜转了转眸子; 旁若无事。
“你们在说什么?”温雨燕乐呵呵地问。
唯恐阮蓁对这个未来嫂嫂知无不言,常乐公主朝她瞪了瞪眼,阮蓁心领意会地眨眨眼; 示意她放心。
见她这般反应,温雨燕便知她们刚才说的是女儿家的私密话,自然不能与外人说。她方才本也是顺嘴一问; 并没想着她们当真回答她,便自个儿把这事揭过,笑盈盈地从背后亮出一枝桃花,“你们瞧!”
常乐公主见了桃花立时便忘了方才的事,拿过桃枝嗅了嗅,轻摘下枝头一朵盛放的桃花别在发间,映着面前的杯盏照了照,目光流转间盈满潋滟春意。待她照够了,抬头便见阮蓁抿着唇看着她笑,她顿了顿,欲盖弥彰地也给她别了一朵。
。
云霖别庄有一处自山中引来的温泉,流经地底,是以此处的桃花便开得比一般的桃花要早上许多,花期也长,加之别庄的桃花大多都是别处难寻的珍稀品种,是以云霖别庄的桃林可算得上是邺城一绝。
阮蓁和常乐公主从桃林中折了几枝桃花回来便见一群姑娘们围坐一圈在玩蝶几图。
蝶几图乃是前朝庄乐公子所创,其后数百年经过后人的发展,到如今已是老少皆宜。最是适宜三五好友相聚时玩。
被围在最中间的女子赫然就是刘凝,她今日着湖蓝重莲绫描银月华裙,梳凌云髻,腰身挺得笔直,身段纤细玲珑,坐在人群中间甚是打眼。
她凝眉稍作思忖,手上不断动作,黑漆牙雕小几上的蝶几图便又换作另一个样子,千变万化,叫人叹为观止。
“我从前只知道郡主擅长书画,诗赋也是一绝,没想到郡主竟然连蝶几图也要的这样好!”一旁围观的一位圆脸少女不无讨好地感叹,“郡主可真是聪慧灵巧!”
她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连声附和,刘凝看似全神贯注地玩着手上的蝶几图,实则将她们的艳羡尽皆收入耳中,她自矜地扬起下巴,正要开口便听那连片啧啧声中突然响起一道不屑地轻嗤声。
“这有什么的?”
见众人看她,常乐公主撇撇嘴,不以为然道:“阮蓁会的花样比她多多了!”
常乐公主从小就与刘凝不对头,过了这么些年二人都已长大许多,可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些许和缓,反倒越来越看不惯对方。
阮蓁一时阻拦不及,她的话便脱口而出,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哦?”刘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阮蓁,挑眉道:“她说你会的比我的,你来。”
说罢当真起身让开位子。
常乐公主这才发觉自己又为了逞一时口快把阮蓁拖下了水,可这时候如果退缩,岂不是会落下口实?她懊恼地咬了咬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性使然,阮蓁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什么,可现下……
她抿了抿嘴,也不同刘凝客气,占了她的位子,低头慢慢地摆弄起小几上的蝶几图。刘凝玩的时候尚且需要时不时停下思忖一番,她却好似全然不需要思考,不多时已换了不下十种花样,且每一种都是众人见所未见的。
“阮家妹妹好生厉害!”方才还信誓旦旦地夸赞着刘凝的圆脸少女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又连忙捂住嘴,小心地看着刘凝。
说话的功夫,阮蓁的手又动了动,不过寥寥几下,便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样子。她这几年在家中养病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事便是钻研蝶几图,若要当真论起来,在坐的众人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的,可她并不欲张扬,故意将一张图放错了地方,顿了顿,佯作思路穷尽,起身。
刘凝的脸色在这不足一盏茶的时间里几度变换,直到阮蓁站起身,她才咬牙克制住自己,扯出一抹笑,道:“阮家妹妹果然聪敏,想来是在家中花了大功夫的……”
下一瞬却是话锋一转,“可惜姐姐素日里还要忙着随西席先生学习琴棋书画,空不出多少功夫来玩这些小玩意儿……可比不得妹妹,有的是闲暇。”
她这话的意思好似是阮蓁不学无术,只知道玩这些讨巧的东西。常乐公主听不得她这样说话,尤其说的还是阮蓁,她怒冲冲地正欲开口,却被阮蓁悄悄扯住袖子。
刚才她一时口快已经害了阮蓁,自然不能再蠢一次,便压下心头的怒意,默默站到一边。
听了刘凝已有所指的话,阮蓁也不恼,顺着她的话道:“若论学问,我自然是比不上郡主的,阿娘总训诫我,要我学学郡主。”
她抿嘴软软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若是我长到郡主这般大的时候也能如此就好了!”
经她一说,一众姑娘们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笑得绵绵软软的小姑娘如今不过十一岁,比刘凝小了足足五岁。可刘凝方才竟当真与这个小姑娘较真,为的还是个蝶几图!
一时间众人瞧着刘凝的眼神都变了。
刘凝看着阮蓁,她噙着笑意看着她,无辜又天真,她一噎,竟接不上话来。
“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文安郡主何必认真。”太子妃早站在一侧看了许久,见刘凝面露恼怒,便站出来开口。
“太子妃。”众人这才发觉太子妃竟也到了,慌忙见礼。
太子妃陈湘乃是抚远大将军的嫡长女,去岁抚远大将军回京述职,把她也带了回来,原意是想着在邺城为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不想没过多久霍皇后便看中她端方淑良,做主为太子聘了她为正妻。她也没让霍皇后失望,把东宫上下打点的服服帖帖不说,对太子更是无微不至,事必躬亲。
“我从前总听太子提起你,说老太君的小孙女儿囡囡是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陈湘牵着阮蓁的手,亲昵道:“今日见了才知太子所说不假!”
自太子大婚,常乐公主便时常在阮蓁面前念叨,说什么四哥有了娘子就不要妹妹了云云,是以她对这位只在太子之日遥遥见过一面的太子妃并不陌生。闻言仰着小脸儿对她浅浅一笑。
陈湘摸了摸她的的头,牵着她回身道:“花厅已备好宴席,大家随我来。”
言讫,牵着阮蓁与常乐公主一同在前面走着,众人落后几步跟着,常乐公主左右瞧了瞧,促狭地对她道:“四嫂,四哥舍得让你出来了?”
月前陈湘被查出已怀有一月身孕,太子便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珍宝,生怕她磕着碰着,甚至还跟常乐公主“约法三章”,可真真是把人捧进了手心里。
常乐公主这么一说,陈湘便想起方才过来前太子对着她百般叮嘱唠叨不断的场景,不由噗嗤一笑,区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嗔道:“我若不来,你们岂不是要翻了天?”
常乐公主知道她是在说方才的事,心虚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
用过午膳,一行人又去了后院蹴鞠场,男人们分作两队比赛,姑娘们则坐在台上观看。
片刻后,下场的十人换好衣裳,由各自的领队人领着从两边走了出来。其中一队自然是由太子带领,另一队……
阮蓁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霍成,有些惊讶他竟也会蹴鞠。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霍成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她,阮蓁便朝抿着嘴朝他笑了笑。
他弯了弯唇,收回视线。
鞠球被高高抛起,场上众人瞬时开始移动,其中一道玄色身影格外引人瞩目,只见他变换着身形穿梭在场上,动作敏捷干净,鞠球仿佛被粘在他脚下,紧随着他移动。
有人自一旁包抄过来,一个横腿欲要截过他的球,他似是早已料到一般,带着球一个腾起,竟是直接越过那人直直朝藤门射球!
进了!
阮蓁雀跃着一回头,却发现常乐公主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霍成:其实我一开始是拒绝上场的,但是我看到了我媳妇儿我就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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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踏波亭前的青石板甬道上。
贺瑾驻足; 不动声色地听着身后的动静,片刻,他轻笑一声; 道:“公主还要跟着臣多久?”
见她不说话,贺瑾回身看她; “公主可是有事?”
常乐公主连连点头,却又咬着唇不说话。
她不说话,贺瑾便耐心等着; 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极浅笑意。
“我……”踟蹰半晌,常乐公主终于鼓足勇气,问他:“先生昨日说我原本的模样便很好,是先生的真心话吗?”
她跟了他一路; 就是想问这个?贺瑾点头,道:“自然是真心话。”
她是大奕唯一的嫡公主; 被帝后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本就是再尊贵不过的身份; 何况……
她生在皇家; 却能出淤泥而不染; 这样一颗良善达观的心,最是难得。
贺瑾看着面前面带羞赧的小姑娘,眸中稍暖。
他也算是看着常乐公主长大的; 看着她从稚嫩的小姑娘长成如今的妙龄少女,不知不觉她已到了情思萌动的年纪,就是不知她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公子。
“那……”常乐公主急急抬头; 看着贺瑾,春日和暖的日光自头顶打下,他似是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有一瞬,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百转千回的情谊,她想告诉他,她喜欢她,不是小姑娘对大哥哥的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是想做他的妻子的喜欢。
可触及他的目光,她却迟疑了,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看她的目光,还是与从前一样。这样的目光她在父皇眼里见过,在四哥眼里见过……
他如今,还是把她当做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他心里,她好似,从未长大。
。
蹴鞠赛最后以霍成那一队获胜告终。
太子笑着把鞠球抛给霍成,不无遗憾道:“表弟蹴鞠玩得这么好怎么从前不见你上场?”
霍成闪身躲过抛过来的球,实话实说,“我以前不玩。”
以前不玩?太子一噎,讶异道:“你今天第一次上场?”
“嗯。”霍成解了腕间的束带,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带给了太子多大的震撼。
他在台上扫了一圈,却没见到他的小姑娘,眉峰低压,大步走出了蹴鞠场。
一出蹴鞠场,却见粉衫碧裙的小姑娘笑盈盈地候在小径上,他足下稍顿,大步上前。
等他走近,阮蓁道:“大哥哥踢得真好!”
小姑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惹得霍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反问:“是吗?”
他是当真不觉得如何,本就是依着从前见过的其他人蹴鞠的动作,加之他在战场上多年练就的反应才胜了太子。
“嗯!”阮蓁重重点头,想了想,又道:“她们都看得目不转睛!”
她口中的她们自然说的是方才观战的一众姑娘们。
她们如何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霍成垂眸看她,问道:“你呢?”
她自然也是看得目不转睛!阮蓁想也未想便道:“我也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