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怼人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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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怼人会死吗-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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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敛低下头,慕容卓得寸进尺的凑上去,忽的抬手掰住了她的下巴颏,重重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苏敛浑身一僵,骤然被激起一身戾气,嘶声骂道:“慕容卓你王八蛋!我咒你浑身生疮,烂头烂尾!被车马撞,断子绝孙!”
  慕容卓被骂的火起,抬手要打,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煞有介事的收了手,在房间里转了转,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根藤条,他搁在手里颠了颠,扭头笑出一口参差的牙:“这个你还记得吧?”
  苏敛的瞳孔收缩——当然记得。
  那年在所有下人的面前,她跪在地上,被这根藤条抽的衣衫褴褛,皮开肉绽。
  天气炎热,汗水化渍,淹进伤口里去,她痛的紧咬袖口也不肯出声求饶,生生逼仄出了眼泪。
  她被抽了百来下也没有示弱,反倒是慕容家两父子被消磨了耐性,回屋纳凉歇息。她带着满背疮疤被丢进柴房,衣裳黏在血痂上动辄都是剧烈的痛楚,血痂结了破破了结,引得多日高烧不退,水米不进,她的好母亲忙于求饶示弱,鞍前马后的侍奉慕容泰安,连大夫也不曾给她请,以至于她险些丧命。
  就是那时起,她开始觉得这座大宅可怖阴翳,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出洋相,等着她坠入深渊好将她的血肉吞噬殆尽。
  苏敛望着那根藤条,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冷汗如泉涌,顷刻湿透了衣料,那是重创后的遗留问题,无论时间过多久都无法痊愈,无论她平日里有多么坚强都不能掩盖。
  “你再敢让我不高兴,我就抽你。”慕容卓狠声说:“怕不怕?”
  苏敛呼吸急促,她嘴唇抖的厉害,只能咬紧牙关抵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知道怕就好,我看你就是犯贱。”慕容卓挥动藤条抽了一下桌面,发出响亮的“啪”一声,苏敛的瞳孔随之一缩,慕容卓满意道:“好好伺候我,把你哥我侍奉高兴了,衣裳首饰,都会赏给你的。”
  她安宁不过五六年尔尔,噩梦再次降临,苏敛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恐苦了杏林堂中两人,尤其是老洋人,他会哭的吧。。。。。。。
  可末路穷途,别无他法。
  敛敛对不住你们了。

  ☆、第十二章

  “咚咚”,俄而有人叩响了门。
  “少爷,有贵客来访。”
  “贵客?”慕容卓道:“找我爹让他去家里找。”
  “不是找老爷,找您的。”
  “找我?”慕容卓茫然道:“我今儿才第一次来,谁啊?”他不耐的起身。
  仆从站在门口,恭敬的呈上一柄折扇,墨色的扇骨隐有流光,慕容卓不解其意的展开折扇,扇面不知是何材质,湖光跃金,其上以水墨绘一片静水白莲,工笔细腻,婷婷素雅,慕容卓只觉得这扇子莫名的烫手,惶然翻过,发现背面赫然书了一个“歧”字,此字一气呵成,与那莲风格迥异,俨然米氏章法,若蛟若尨,尽显凌厉傲慢之美。
  慕容卓的手腕有点发抖,他自是不能鉴赏字画,可是被那张牙舞爪的一个歧字所惊,“金缕歧字扇”的名讳如雷贯耳,这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皇子的象征。
  他惊愕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床畔的苏敛,少女此时如同失了神志,双瞳无光,也未曾领会他们交谈的内容,只在原地细微的发着抖。
  “少爷?”仆从试探性的问道:“七殿下已经候着了。。。。。。”
  “他一个人来的吗?”慕容卓问。
  “是的。”
  “他有说为什么来吗?”慕容卓急声道。
  “七殿下说他有件东西落在您这儿了。”
  顾歧端着茶杯,似是闭目养神,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掀着杯盖,令侍奉的仆从们心惊肉跳。
  自打他进来开始,整个宅邸就冷了好几个度,顾歧面无表情的往那儿一坐,几个家仆腿差点直接软了,生怕是来抄家的。
  慕容卓赶到时,蹩手蹩脚的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勉强笑道:“参见七殿下。”
  他跪的歪歪扭扭,肥硕的身躯摇摇欲坠,巴巴的等着顾歧说“起来”,顾歧偏偏不说,慢条斯理的喝茶,俄而抿着茶叶,皱眉示意,几个仆从面面相觑,有个机灵的回过神来,连忙端了个小缸来,奉到顾歧嘴边,顾歧以袖掩面吐了茶叶,摇头道:“陈茶,难喝至极。”
  他举手投足尽显慵懒,赫然是娇生贵养的千金之躯,慕容卓有些自惭形秽,陪笑道:“此处私宅,不常有人来,也没备什么好茶叶,七殿下突然造访,只能怠慢了。”
  顾歧从仆从手上接过折扇,随意在掌中把玩,良久也不说话,慕容卓跪的腿酸脚麻,苦不堪言,过了不知多久,顾歧终于抬起头,奇怪道:“都愣在这儿做什么?我的东西呢?”
  他口气里有些许不耐烦,慕容卓受了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仆从纷纷上前去扶,格外滑稽,慕容卓边擦汗边道:“不知道七殿下丢了什么东西?”
  “你问我?”顾歧摇扇,前倾身体,对着慕容卓一双茫然牛眼,似有薄怒,一扇子敲到他头上道:“你拿了什么东西你问我?”
  慕容卓大惊,手忙脚乱的又跪好:“七殿下所见所得都是珍奇,能留什么在小的这儿啊。。。。。。。”
  “蠢货。”顾歧豁然起身,阖屋皆惊,慕容卓磕头道:“七殿下恕罪,小的是蠢,七殿下恕罪。”
  “我没工夫跟你消磨时间。”顾歧道:“起开,我自己去找。”
  慕容卓骇然,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歧身后道:“七殿下,您究竟要找什么,小的带您去找,或者,给您带路也行。。。。。。”
  顾歧不理会,他衣袂生风,沿着厢房一间一间查看过去,走到一扇门前,他低眸瞥见门前台阶上薄尘朝两边开,有进出踩踏的痕迹,便停下脚步,慕容卓有些发慌,上前半身掩住门面道:“七殿下,这里废弃多年,没什么可看的,那边,那边有花木,咱们去那边看看!”
  “谁要看你的花木。”顾歧用扇子把慕容卓的胳膊敲下去:“不知道自己大只,还挡在我跟前碍眼?”
  这位七皇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恶劣乖僻,“胖的碍眼”的慕容卓呆若木鸡,被仆从们拉到一侧,顾歧抬脚踹了一下门,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慕容卓虚弱的辩解道:“耗子,耗子受惊了。。。。。。”
  闻言,顾歧眉心一动,退开一步,慕容卓以为他放弃,稍稍松了口气,却见顾歧用扇子指点道:“去开锁,用钥匙开,轻点开。”
  话语里居然有那么一点难以捕捉的温柔,慕容卓彻底没辙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仆从开门,掌灯,顾歧提袍跨入。
  须臾的功夫,慕容卓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难不成那个小妮子说的是真的?!
  当今七皇子看上了他们慕容家的弃女,听起来像是行大运了!这可是皇亲国戚啊!
  一阵狂喜接踵而至,在心头徘徊不去,还没来得及等他做完梦,顾歧已经拽着一个人从里头跨出来,动作粗鲁,慕容卓刚要说话,被顾歧抬腿一脚踹在肩头。
  “你叫什么来着?”
  “小的,小的慕容卓。”
  “哦对,慕容卓。”顾歧拧着眉头:“你胆大包天!”他转而用扇子点着苏敛的脑袋:“这个丫头片子几日前在街上撞我,偷我的扳指,躲进你处。我都亲自找上门来了,你还敢包庇!是当我傻,还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慕容卓始料不及:“什么扳指?”
  顾歧将那羊脂玉扳指示与他看:“这是我母妃陪嫁之物!价值连城,你们慕容家是穷疯了?把心思动到我身上?”
  “不,不是的!”慕容卓脑子里已然一团乱麻,他飞快的瞄了一眼苏敛,计上心头,竭力撇清道:“她不知是哪儿来的,我不认得她!许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小贼,对不对?”他转头冲家仆拼命使眼色。
  “对对对。”家仆们应和:“不认得,未曾见过。”
  顾歧冷冽的挑了一下唇,慕容卓心道大事不好,忙摆出义愤填膺之相:“这小贼连七殿下的东西也敢偷,还深更半夜私闯民宅,简直可恶至极,殿下您莫要出手,我替您教训她!”说罢,他抬手便要打。
  顾歧劈手握住他的手腕,冷冷道:“你未免太喜欢替人做主了。”
  “不敢,小的不敢。”慕容卓唯唯诺诺:“殿下做主,殿下做主。”
  “人我带走,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秋后算账。”顾歧将苏敛往身畔一拉,阔步走向门外,一壁走一壁不忘回头威胁。
  他平日本就无甚表情,眼下摆出威胁的狠色直接叫慕容卓一干人吓破了胆,纷纷以额触地连声求饶,看也不敢多看,顾歧趁此机会小跑起来,带着苏敛奔出了宅邸。
  天色已晚,行人归家,风起沁凉,袍服与长发飞舞,顾歧拉着苏敛在长街上奔跑,少女的腕骨纤细,肌肤滑腻如绸,却冰凉似水,顾歧想,似贴身所穿的湖光蚕丝锦。
  他微微一怔,觉得这比喻太过轻浮,无端忆起一句: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顾歧霎时停下脚步,用扇子敲了一下额头,这是搭救,不是私奔!
  “私奔也不能选她呀。”他喃喃自嘲。
  “啊”一声轻呼,苏敛足下一绊朝前摔倒,顾歧忙接住她,少女像是失了脊梁骨一样软在他怀里,若是一松手怕是就要瘫在地上了。
  顾歧刚想损她两句,忽而觉得她颤抖的厉害。
  “跑太快了?”他低头追问:“跑不动你也不出声。”
  苏敛被他训的哆嗦了一下,双臂使劲推搡,但她抖得太厉害了,这点推搡力度被顾歧轻易制住。
  “苏敛你抖什么?”顾歧皱眉道:“你抖得真的很厉害。”
  “我不知道。。。。。。”苏敛吐字如碎:“我控制不住。。。。。。。”
  她竭力咬唇,却依旧掩饰不住惊恐之色,顾歧将她往怀里摁了摁,抱紧,掌心扶住她的后脑,轻轻地揉,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慕容卓滚远了,不会来了。”
  许久,苏敛恢复了一丝生气,顾歧颔首问:“好点了吗?”
  “我走不动。。。。。”苏敛颤声说:“腿。。。。。。腿软。。。。。。。”
  顾歧吐出一口气,失了耐性,弯腰勾她膝窝,打横抱起,苏敛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但那挣扎微乎其微,被顾歧用力一楼给掐断了。
  “一个慕容卓把你吓成这样?”他一边往客栈走一边说。
  他私心指望苏敛反抗一下,但苏敛没有,顾歧的目光微沉,也不再多言。
  客栈里几个小二躲懒,打瞌睡的打瞌睡,嗑瓜子的嗑瓜子,顾歧跨入门槛,几个小二不约而同的站直了。
  “开间上房。”顾歧说。
  “几间。。。。。。。”一个小二直不楞登的问,被旁边同伴掐了一下腰,生生把疑惑吞进去,鞍前马后的去引路。
  不肖一会儿他就被赶了下来,垂头丧气。
  “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埋怨。
  “你这对招子白长了。”同伴嘲笑:“人家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急都急死了,哪儿有空听你的废话!”
  顾歧将苏敛放到榻上,苏敛翻了个身朝里,默然弓成了个虾,顾歧在床缘坐了一会儿,起身去让小二准备些吃食,复又坐回了床边。
  “面朝外。”他拍了拍苏敛命令:“我把你抱回来是为了看你的后脑勺吗?”
  苏敛又缩的更紧了些,仿佛在刻意压抑着呼吸,即便是如此,顾歧还是听到了一阵“呼啦呼啦”的阻塞之声。
  “想哭就哭吧。”他抬头看着墙壁上装点的字画无奈道:“这里没别人。”
  “我才不要哭给你看。。。。。。”苏敛小声说,带着鼻音,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凶。
  “那你打算憋死自己还是呛死自己?”顾歧唇角微扬,背对着她,语气仍是平静:“我看不见的。”
  他两手搁在膝上端坐如钟,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一沉,苏敛将额头抵在他的背心,哭声幽微。
  顾歧的心被牵动,微微转头,上臂忽被抓住,衣襟被后面那人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固定住他的上半身,又威胁似的凶道:“不准转头看!”
  顾歧嗤笑:“苏大夫,人的脑袋能不能转到那个地步你心里没数吗?”
  苏敛像是彻底放弃了那点矜持,用脑袋瓜子在他背后猛撞一下,将顾歧的上半身拉向自己,彻底“呜呜呜”起来。
  顾歧被撞得一晃,侧面方愈合的伤口隐隐传来刺痛,他扯了一下唇角,却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歧:大概是人肉沙袋。

  ☆、第十三章

  小二战战兢兢的叩门,叩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他一抬头,看见是那位年轻公子,这公子生的俊朗出挑,就是看起来不大好亲近,此刻正在着意整理着上半身皱巴巴的衣衫。
  小二脑袋里闪过大段大段不可描述的画面,“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
  “都有什么菜?”顾歧掸了掸前襟问。
  “回客官,有西湖醋鱼,冰糖溜肥肠,花椒鸡,韭菜炒芦笋。”小二嘚吧嘚吧报的顺溜。
  顾歧瞅着菜色,眉头慢慢收拢,最终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啪”门又关上,小二失魂落魄的走下来,同伴问:“怎么啦?”
  “我感觉我像是被宽恕了。”小二心有余悸的说:“那位公子的表情。。。。。。。好像我送上去的不是饭菜而是□□。”
  苏敛抱膝坐在床上,帕子夹住鼻两侧,“噗呲”呼气。
  顾歧将饭菜摆盘,抽空掀了她一眼:“帕子不用还我了。”
  苏敛还有点吐气不匀,瓮声瓮气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不然呢?”顾歧说:“你还指望我八抬大轿高头骏马的来迎接你?哦,那就不是迎接,是迎娶了。”他皮笑肉不笑:“醒醒吧别做梦了。”
  苏敛被他绕的有点神志不清,半晌才急道:“谁要你迎娶了,你不是还有伤吗?”
  “是有伤,但还过得去。”顾歧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什么区别?”
  “我是一个健壮的男人。”顾歧说:“而你是个脆弱又不堪一击的小姑娘。”他招了招手,笑的非常伪善:“小姑娘,来吃饭了。”
  眼泪鼻涕未干的苏敛此时脑子里大概都是水,警惕性和战斗力极弱,居然应声过去了,她懵懂的坐在桌边,被顾歧塞了一双筷子在手里。
  “自己吃。”顾歧说。
  苏敛“喔”了一声,埋头扒饭,显然也是饿狠了,她狼吞虎咽了一番,小声道:“你也吃啊。”
  “我不饿。”顾歧说。
  “怎么会不饿。”苏敛有样学样给他递筷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顾歧说:“我怕中毒。”
  苏敛:“?????”
  顾歧斜眼,用他那金贵扇子指了指西湖醋鱼,嫌弃道:“看看,内脏都没剃干净。”指着那冰糖溜肥肠说:“这个部位你确定能拿来做食材?”指着花椒鸡道:“花椒鸡,叫花鸡,名字不吉利。”又指着那唯一的一盘素菜道:“韭菜跟芦笋放一起炒,我完全可以怀疑他厨房走水,烧的只剩这两个食材了。”
  苏敛听完他一通振振有词的谬论,面无表情的吃了一大口饭:“反正吃不死人。”
  顾歧道:“你皮糙肉厚当然不怕,我脾胃金贵着呢。”
  苏敛吊起眼睛看他,半晌她腾出手抓住了顾歧的手腕,搁在桌子上。
  顾歧:“?”
  “号脉。”苏敛含着筷子说。
  她三根手指轻轻地落在腕脉上,像是触上了心里的一根弦,拨动,有乐声潺潺。
  顾歧目光一凝。
  少女的指尖纤细,圆润,透明的指甲下面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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