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
“是。”
小杏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和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不一样,地位一下区分出来。白茵茵见小杏换了一身衣服,一下不一样了,对着小杏一笑。
小杏兴奋的看着白茵茵,但是看到常飞流的时候瞬间泄气,退在一边跟着他们。
花厅里里外外都是常飞流亲自派人按照他们喜好来摆设的,卧房的褥子都是上等的料子,还有梳妆台,一一检查了一遍,常飞流才舒展了眉头。
“茵茵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张叔那边一趟,交代一些事情。”
“恩,相公慢走。”
目送常飞流离开,白茵茵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小杏招手道:“小杏你过来,我看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小姐小姐,刚才张管家对我说,我以后就是这里的管事的,你说,我是不是就是王妃身边红梅姐那样的?”
见小杏一脸激动,白茵茵蹙眉疑惑的答道:“应该就是这样吧,你跟在我身边就像是红梅跟着婆婆,大概是没错了。”
“哇!看来世子,啊呸不对,侯爷对我还不是恨之入骨,给了这么一个差事。”
“你怎么能这样说相公呢。”
“小姐我错了,你什么都没听见。”
白茵茵抬眼指了指小杏后面,小杏背脊一凉,颤巍巍的回头,扑通一下软到在地:“世、侯爷好……”
常飞流站在那里挑眉,绕过小杏径直走到白茵茵面前:“茵茵,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啊,没有!”
“真的?”
“恩!”
“你耳环挂在我衣服上,我出去了看见,才回来拿给你,我走了。”常飞流替白茵茵把耳环给戴上,白茵茵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直到常飞流离开,白茵茵才放松僵硬的身体,看向小杏:“相公应该……没听到吧?”
☆、三十、思乡情怯
侯府的生活,很是悠闲。
小杏倒是对自己的新身份很满意,每日领着两个小丫鬟在院子里打扫,把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白茵茵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坐在那里望着小杏招呼人抬着一个大物件进来,白茵茵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惊讶的看着小杏,“这是什么东西?屋子里不缺什么呀。”
一边招呼那些工人把东西搬进来一边回答道:“小姐,这是侯爷差人打的摇篮,你看看,比原来林州咱们府上的要好许多。”
“咦,摇篮?可是孩子出生还有很久啊。”
闻言小杏忍不住吐槽,“我的小姐咯,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这些东西都是用原木打的,尽管没有什么味道,可是也得放在屋子里晾一阵子,侯爷不是怕到时候小侯爷睡着不舒服吗?所以这会儿就差人打了。”
白茵茵倒懂不懂的点头,站在一边看着那些人在那里安置,正觉得无聊的时候看到常飞流外出回来,眼睛一下变得很亮,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常飞流身边。
常飞流伸手揽着白茵茵往外走,“去花园里面走走,这几日朝中有事,一直没能和你好好说话,疏忽了你。”
“没有,相公在朝为官,是应该的,就跟原来我爹一样,小时候经常在外办公,偶尔我半夜醒来还能听到他和我娘说话呢。”白茵茵摇摇头道:“不过要是孩子出生了,你可不能一走就是好一段时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快说啊。”
“皇上今日召我进宫,说是让我不必再去军营中驻守了,已经派人前去,我只需要在战况吃紧的时候披甲上阵,其余时候都可以在京内。”
“真的吗?!”
这个消息对白茵茵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皇上怎么会忽然改变了主意呢?如今常飞流还年轻,就算是要养老也不会这个时候吧。
见白茵茵脸上的笑容一下变成担心,常飞流道:“是爹去给我们请命的,爹膝下只有我这么一根独苗皇上再如何也不会和他过不去,更何况是爹亲自开口了。”
“爹怎么会……”
“人老了,不求别的,以前他把我亲自送上战场,今天他看明白了,又亲口把我召回身边。”
细数下来,常飞流征战沙场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二十四岁,便已经是军中老将,战功赫赫,加官进爵全部是靠安阳王,都是自己在沙场上拼杀来的。
白茵茵望着常飞流的脸,盯着他的双眼,伸手贴在他胸口,语气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相公,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对不对?以后不会了,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白茵茵想到常飞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本该是京城贵胄,即使没有作为也能荣华富贵一身的出身却戎马十年,在生死之间徘徊了许多次。
握住白茵茵的手,两人手指交错,常飞流对着白茵茵舒心一笑,“这些年,很久没好好的睡一觉了,不过有你在身边,才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踏实了。”
“真的吗?这样话,那日后我都陪着相公一块,哪儿也不去了。”
“傻瓜,好了,刚才那个摇篮是我让人定做的,看着还喜欢吗?”
“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些,以前那些小侄子有这些玩意儿,我都还小,跟着好玩,懂得这些的时候,那些摇篮都给放进库房里了。”
伸手点一下白茵茵的鼻子,“好了,这些我来操办,这两日跟着张叔有学会些什么吗?”
“有!账本我会看了一些,张叔说,账本得会看,最重要的,因为这是侯府大大小小的开支,日后我都得过目,免得有人浑水摸鱼。”白茵茵掰着手指继续说道:“张叔还说了,现在府里的丫鬟,尽管都是亲自挑选进来的,可是人心会变,所以保不准日后就会出差错。”
“张叔的话,你好生记得,这都是张叔半辈子经验积累下来的话。”常飞流难得佩服人,不过对张叔倒是一直都很尊敬。
府内大小巨细,还未搬进来前,就是他在办,待他们住进来,也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做事,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闻言白茵茵重重点头道:“恩,张叔很厉害啊,我一边看账本一边问他,他都不需要看账本的,就能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而且啊,府内什么地方用了多少银子他都知道,还有用度都很清楚,真想知道他是怎么记下的。”
“张叔没告诉你诀窍吗?”
“啊……张叔说,看多了,便懂了。”
白茵茵沮丧的说,盯着自己的指尖。
常飞流强忍着笑意,搂着她往花园里的亭子走:“这句话没错,就跟你看人一眼,有的可以凭直觉,可直觉就是你以往积累下来的经验,你的经验在告诉你,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咦,相公你也很懂这些,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我都不问,不过我告诉你,其实王府里的事情也是你在管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
白茵茵坐下,望着常飞流,忽然眨了一下眼睛:“因为虽然平日里相公看着什么都不管,可是相公生气的时候,连公公婆婆也会不说话啊,就跟在林州的时候一样,我爹平时不管府中的事情,可是他一生气,谁都不敢说话。”
常飞流挑眉,替白茵茵将衣领拉拢一些:“恩。”
“再过一阵子,天气该转暖了。”
“还有一月,年过了,可还有冷着的时候,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险些摔倒,还差点病了。”
“那只是意外,谁会想到地上那么滑,不过幸好有相公。”
这句话让常飞流脸上瞬间有了笑容,无奈的看着白茵茵道:“待孩子要出生的那段时间,要接你娘过来住一阵子吗?不然得等到孩子再大一些才能带回去看他们二老。”
常飞流的话音落下,白茵茵脸上的表情僵住,慢慢的眼眶变得湿润,水润的眸子看着他,抿了抿唇点头。
“前两日见你一直发呆,还拿着你娘给你的东西看,我就知道你想家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明明才回来不过小半年,可是又开始想念家里的双亲,而且很像亲口告诉他们,她现在也是要做娘的人了。
可她在孩子出生前,一直到孩子半周岁怕是哪儿也去不了。
这几日一直在想着家中的事情,没想到,全让常飞流看在眼里,白茵茵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相公,我只是想……”
“我都知道,不用担心,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你快生产的时候,我派人去亲自把他们接过来,爹脱不开身,娘总是能来的。”
“谢谢相公!”
白茵茵扑进常飞流怀里,双目含泪。
常飞流禁不住笑道:“怎么又跟一个孩子一样,怀孕时不能多哭,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还以为你有长进呢。”
“什么嘛,不都是你惹我的。”
“真的吗?”
促狭的笑意让白茵茵不敢再说话,担心自己说做错多,还不如不说了,反正和常飞流拌嘴,白茵茵就很少有赢的时候。
拍拍白茵茵的背,常飞流问道:“昨天夜里腿抽筋,还难受吗?”
“啊?不难受不难受了!”
“要是还难受你就说,别担心吵醒我,知道吗?”常飞流望着白茵茵很是认真的说:“茵茵,有一些事情我也不曾经历过,我也需要和你一块学习,尤其是在为人父母这件事情上面,我也不懂,所以不要把我看得太厉害。”
“哎?相公,这和你上次说的话不一样诶。”
“恩?”
“因为……你上次说,凡事你都会做好,只要我希望的话,你就会是最厉害的,无所不能的,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一样了?”白茵茵托着脸颊,“娘说,真正的夫妻是风雨同舟的。”
闻言常飞流轻笑着揉了揉白茵茵的头:“这次你说对了,因为我也会有累的时候啊。”
“那相公累的时候,我把我的肩膀借给相公靠。”白茵茵对着常飞流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脸颊的梨涡越发明显。
“恩。”
“相公其实我也可以很坚强的,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而且有小杏在啊,上次公主的事情,小杏为了我都能和你红了脸,我还从未见到小杏敢冲撞谁呢。”
“就是因为她护着你,我才让她跟在你身边管事。”
亭子四周的幔帐还没撤下,里面也不会觉得凉,还有火盆,白茵茵靠着常飞流,盯着自己的手指头:“所以啊,若是相公真有脱不开身的事情,可以不用那么担心我的。”
“恩?”
“再不济,我还可以回王府找公公婆婆,他们撑腰,我才不怕。”白茵茵得意的道:“这样的话,我总不会被人欺负了。”
常飞流宠溺的握着白茵茵一小撮头发绕在指尖,应了一声。
☆、三十一、处理得当
坐在桌前看账本,白茵茵认真得连有人推门进来都没察觉,若不是小杏提醒,怕是屋子里东西给人拿走了都不会发觉掉了东西。
“小姐,张管家来了。”
“哎?张叔来了,你快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带人去清点仓库吗?”白茵茵如今对府内的事情已经了解不少,到了开春的季节,府里要新添置一些东西,所以昨儿张叔把账本带给她的时候说了今日要去清点仓库。
恰好也到了月底,本该去清点仓库的。
可这才正午,怎么也不会这个时辰就清点完了。
张叔对着白茵茵拱手行礼,见白茵茵合上账本上前来才道:“夫人,刚才我在清点仓库的时候,账房那边说是,有人虚报支出,金额不小,我来请夫人到前厅去主持,那拿了回扣的人已经在前厅等候发落了。”
闻言白茵茵吃了一惊,示意小杏把账本也拿上一同往前厅走:“怎么回事?中间吃回扣?难道是厨房那边采办出了问题?”
“厨房采办吃回扣若是金额小的话,倒也不至于这么明显,这一次,足足多拿了二十两银子,夫人一个月的用度也不到二十两,这事情不小。”张叔跟在白茵茵身边解释,“夫人,咱们这是新府邸,有些规矩还是要定下来,还有,杀鸡儆猴总比日后人人都效仿来得好。”
白茵茵听张叔话中有话,细细思索了一番倒也不是全明白,可也明白了一些,点头道:“待会儿我会处理的,不会包庇。”
“恩。”
这种事情白茵茵还是第一次处理,现在还有身孕不能动怒,自己不担心但是身边的小杏可担心死了。
“小姐,你现在有身孕,待会儿千万别置气,犯不着因为别人和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你放心。”
刚才她看账本的时候就发现有一笔钱金额很大,足足有三十两银子,可是府里并未添置什么物件,而且就算是真有,张叔也会告诉她。
她还想说等仓库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问个清楚,看看是不是记错了,谁想到她还没去问,便有事上门了。
穿过花园,走过回廊,白茵茵带着小杏和张叔出现在前厅,厅内已经站了两排人,全都是府内的丫鬟和家丁。
白茵茵进去后坐在上位,扫了一圈,示意小杏把账本递给自己。
“小姐,账本。”
“恩。”
伸手接过账本,白茵茵把账本放在手中,望着眼前不安的一群人,语气倒是和平常一样,“刚才张叔找到我,说是有人私自拿了钱,虚报数目,现在你们都站在这里,想必张叔已经告知过你们了,我也不多说,我只是想问问,拿了这钱,所为何事?”
盯着那被捆在中间跪着的人,白茵茵问道:“你据实回答,也方便我处理这件事情,你要是不说实话,待调查出来,到时处置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白茵茵看一眼张叔,张叔对着她点头,白茵茵接着道:“你不说话也没有办法否认钱是你拿了的事实,虚报数目多拿了钱,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都要被逐出侯府,你要是再不开口的话,即使我有心救你也没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犯了错就要受罚——”
“夫人,你把我逐出府吧。”
“啊?”
“都是我的错,我私自拿了钱,虚报数目都是因为我被鬼迷了心思,见钱眼开!”那人跪在那里说,“逐出府是我活该!”
白茵茵没想到这人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楞了一下倒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紧张得捏紧了账本。
还未想出怎么办,旁边一个丫鬟跟着跪下道:“夫人你绕过他吧,他只是为了他那可怜的爹,他爹好赌又贪杯,欠了不少钱,人家上门要钱,不给就要剁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翠翠,你不用替我说话了,都是我愧对夫人和管家的信任,命我办事,我却私自拿了钱……”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
闻言白茵茵望着两人,有些心软,正要开口,却见张叔对着她摇头,白茵茵立刻收住要出口的话。
可这件事情不是可以用一般规矩来处理的。
“你拿了多少钱?”
“一共二十五两。”
“按照规矩,你还是要被逐出府,不过这个月的工钱做了多少天我还是都让账房算给你,还有……你爹那边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处理的,但是你拿了钱,你必须再跟侯府签一张长工契,不能留你在府上,但侯府名下有铺子,你到铺子里做工,工钱的一半用来还债,一直到你还清为止。”
白茵茵说完看向小杏,小杏已经拿上纸笔放在桌上,对着她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
见状白茵茵轻笑,走到桌边,拿起笔写下一张字据,吹干了墨迹递给张管家:“张叔你过目一下,看看我写得可有什么错。”
张叔没料到白茵茵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