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动作和眼神神情,白家的人见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嫁女儿最担心的就是过得不好,丈夫待她不好,可见常飞流的动作,和白茵茵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俩过得很好了。
卫冀带着人把贺礼全部抬进来,白知府连忙让人把东西都放下,让管家带着卫冀一行人去休息。
“娘!我好想你啊!”白茵茵抱着白夫人的胳膊,“我还以为今年都见不到你们了。”
“还跟小孩子一样,都是别人的妻子了,怎么还这么小孩脾气。”白夫人望着白茵茵,再看一眼另外一边正和白知府高谈阔论的常飞流:“世子待你好吗?”
闻言白茵茵脸上一红道:“相公待我很好,公公婆婆也待我很好,都护着我。”
“真的?”
“恩,这次回来还是相公亲自安排的,这么多东西还有跟来的人都是婆婆一定要这么多人跟着来。”白茵茵道:“娘,我不能在跟前侍奉你和爹,你们别怪我。”
“傻孩子,你两个哥哥都在我们身边,我们担心的是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真的很好,相公还答应我,日后在府内时间多的话,每年都会陪我回来两次。”
白夫人一听,倒真是放了心,欣慰的点头:“回不回来都好,只要他待你好就好了。”
常飞流一边和白知府说话一边不时看一眼白茵茵,“岳父大人,这林州这些年百姓安居乐业,全都是您的功劳,不必边疆连连战火,民不聊生呐。”
“多得贤婿这样的将才,威慑沙场,那敌人也不敢来犯。”
“恩,不过我瞧林州内好似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岳父大人,这次来不瞒您说,皇叔有令让我协助岳父大人将一些毒瘤彻底清除,免得脏了林州的名声。”
闻言白知府一怔,望着常飞流,立刻会意道:“为百姓考虑,实乃明君。”
来林州可不光是陪着白茵茵回门,来这里是有公事。在京城时,常飞流尽管不用上朝,可以在家中修养身心,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被召入宫中。
皇上召他进宫,知晓白茵茵是林州人士,便将一份奏折递给他看,让常飞流黑了脸,将事情交给常飞流来办。
借着回门的事由,暗中调查这不法盐商的事情。
“二柱哥!哇,你又长高了!”
正在暗中思忖这件事情从何着手,白茵茵的一句话瞬间让常飞流抬起头,脑子被白茵茵的话给塞满,容不下其余的。
眼神犀利的看向门口出现的布衣蓝袍的男人,常飞流不悦的皱起眉,全家人都意识到常飞流的不悦,惟独白茵茵还望着张二柱。
小杏嘴角抽搐,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白知府和白夫人对视一眼,端着茶杯故作喝茶。
白茵茵的大哥白若峰捂脸不忍看下去,打算待会儿让自家媳妇去给白茵茵上一门课。白二哥白若林清了清嗓子,和自家夫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白家上下都是一个反应,因为白茵茵打小就比较……迷糊。
张二柱只觉得如果常飞流的眼神能化作刀子的话,他此刻肯定是千疮百孔。
“小、小姐,我还是出去帮我爹看看厨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还有,我没长高,你看错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白茵茵眨眼,回头看向常飞流,又眨了眨眼,常飞流脸上挂着的笑容很熟悉,可是……刚才她怎么看到常飞流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啊。
“相公,我是不是讨人厌啊?为什么二柱哥见到我就跑呢。”
“……不,你不讨人厌。”常飞流对着白茵茵招手,白茵茵听话的过去,一脸苦恼。见状常飞流道:“待会儿你带我到林州内转转,你在京城时我带你出去玩,这次还你带我。”
“咦?好啊!林州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恩,慢慢说,待会儿你一一告诉我。”
白家人见此,全都长出一口气。
☆、十二、闺房谈话
从前厅散去,白茵茵带着常飞流回自己未出阁以前的房间。
两人一路来,路上奔波风尘仆仆的,得好好休息,待到晚上时,家中再大摆筵席,替两人接风洗尘。
白茵茵如今被常飞流握着手也不会害羞,反而心里甜滋滋的,人一下变得开朗了不少,拉着常飞流给他介绍府里的东西,还有这些假山池塘回廊飞檐,花草树木,似乎每一样都想说给常飞流听。
常飞流一直笑着点头,不时出声询问。
白茵茵这十六岁以前的人生他没有参与,现在跟着白茵茵回来,听着她说从前的事情,好像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软软的白茵茵,呆呆的样子,总是会苦恼的皱起眉,一脸委屈。
手指在白茵茵手背上不自觉的磨蹭,白茵茵抬头问道:“相公,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恩?”
“其实……我只是想让相公知道,以前我生活的样子,小时候可笨了,哥哥们倒是不欺负我,可我一直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每次总是拖后腿。”白茵茵苦恼的说完,有一些担心的望着常飞流。
她对常飞流来说,是不是也是拖后腿的累赘呢?
白茵茵打小就想的不多,每次认真思考的事情就只思考那一件事情,其余的事情就会被抛开。她不争不抢,身为幺女却一直静静地在家中,不出色也不出彩,若不是嫁了高门显贵,怕是那种很容易被忽视掉的存在。
可白茵茵也有一些死脑筋,钻进牛角尖里就很难出来。
若是常飞流娶了一个公主或者郡主的话,再不然丞相的千金,日后前程似锦,一路高升,封王封爵不是难事,可——
一个林州知府的女儿,她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贤内助都算不上。
常飞流见白茵茵一下情绪低落,有些不解,猜不透白茵茵这是怎么了,问道:“怎么了?”
“啊……我想起小时候被一条狗追的事情,真是吓死人了,如果不是我跑得快,肯定被咬了。”白茵茵不好意思的吐舌:“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相公我们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不过……我的床好像比较小。”
“你小小的一只,能占多大地方。”
常飞流脑子里出现一些不和谐的画面,眼前的白茵茵还一点没察觉到,仰着小脸对着他笑。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杏忽然道:“世子,小姐,刚才夫人说,小姐房中的东西已经都换成了两人用的。”
“真的?还是娘心疼我,都换了。”
“……恩,换了好。”
白茵茵回到自己的闺房,推开门,熟悉的味道让白茵茵瞬间放松下来,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架边上,望着以前自己放上去的书,扭头看向正进来的常飞流:“相公,我书架上的书也不少吧?不过哥哥们说我是死读书。”
闻言常飞流道:“多读一些书,是好事。”
“我也这么想的。”手指抚过一片书页,白茵茵往里走,掀开帷幔,望着眼前的床,愣在原地:“娘是不是以为……相公身材比较魁梧?怎么换了这么大的一张床?”
常飞流进来,瞥见那张床的时候,忽然有一点理解白茵茵的性格是随了谁。
“已经换了,那便用着。”
“可是……”白茵茵想,这张床都占了好宽的地方,原本放在不远处的桌子都给挪开了。
小杏也被吓到,吞咽了一下,道:“世子和小姐肯定累了,我去外面打水给你们梳洗,老爷和夫人说是你们先休息,晚上到前厅用饭就好了。”
“小杏,你打水了也回家去休息,这段时间你都不用在府内了,这里还有其余的人伺候,而且我们又不是四肢不勤,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的。”白茵茵心疼小杏作为自己的陪嫁,远到京城,日后和家中人分开的时间会越来越久,回来了还是回家中去。
白茵茵的话让常飞流想到什么,把钱袋取了下来,道:“你拿着这个回去,我们的马车上应该还有一份东西,你去找卫冀拿,带回家中,也算是对家中的老人的孝敬。”
惊讶的看着常飞流,小杏可是怕死了常飞流,没想到常飞流还想着她家里人,一个卖身为婢的人,有一个好东家不容易。
“谢谢世子和小姐。”
“回京的时候,我会让卫冀去你家中。”
“恩。”
待小杏离开后,白茵茵拧干帕子,递给常飞流,脸上的笑容又自豪又骄傲:“相公你可真是好人,连小杏你也对她那么好,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叫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常飞流接过帕子,擦脸后擦手,笑着道:“那你没有没听过一句话?”
“恩?”
“战火连天尸横遍野,你相公我是一个军人,在外杀敌无数,手上沾染过许多人的鲜血,你还会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吗?”
“可那是敌人不是吗?他们侵我疆土,该杀,可他们也可怜。他们的皇上有野心,想要称霸却牺牲多少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这样想来,我认为不值得,天下安定,各据一方,这样下去不是很好吗?”白茵茵手浸在盆里,轻轻揉搓了帕子后擦擦手挂在木架上。
一直觉得白茵茵会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新鲜感,可是常飞流没想到白茵茵是这样看待战争的。
拉着白茵茵站在自己面前,见她请蹙眉头,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揽着她的腰:“茵茵,你说那些人该杀,所以我依旧是一个好人是吗?”
“恩!”白茵茵点头道:“因为他们是敌人,所以不能手软,否则死的就是自己,相公我其实不想你上战场,可是我知道保家卫国不能人人都贪恋安逸否则国将不国。我见到过爹手下里有追捕犯人而死去的人,人人都说他是英豪,而爹回家后只是说,可怜一家孤儿寡母遗孀。”
“茵茵……”
“相公你听我说完,我不会阻止你上战场,但是你得知道,我一直都在家里等着你,还有公公婆婆。”白茵茵说完,不好意思的在心里想。
以后,还有孩子。
☆、十三、
白茵茵带着常飞流在林州内到处转了一圈,自己小时候偷溜出去的地方,还有一切有名的地方,每日白茵茵都很兴奋,让常飞流不禁觉得,眼前的白茵茵哪有书呆子的模样。
顶多是迷糊了一些而已。
两人回到家中,白知府站在厅内,面上带着着急,见常飞流和白茵茵回来,眼睛一亮,常飞流立刻意识到出事了,拉着白茵茵的手道:“茵茵,我东西好像放在枕头下面,你替我拿来,里面有给你的东西。”
“啊?什么东西啊。”
“你去瞧瞧,是给你的。”
“这么神秘,我去看看,待会儿我就回来,你在前厅坐着吧,快到吃饭的时辰了。”白茵茵说完松开手,期待的往自己屋里走。
还未到前厅,常飞流就顺利把白茵茵给打发走,走进厅内道:“岳父大人可是查到了什么,这么着急。”
“茵茵二哥,不见了。”
“什么?”常飞流脸色一变,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时辰前,我命人去叫回若林,可是去的人回来说是,若林不在那里,左等右等,到这个时辰也不见,已经暗中派人去找了。”白知府叹了一声,坐在椅子上道:“早知道我就多派两个人跟着。”
闻言常飞流安慰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定夺,岳父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胆子真大,竟然连知府的少爷也敢动,看来背后撑腰的靠山来头不小啊。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城,就是给足了时间让他们把尾巴给藏好了,让他们知道知府是安阳王府在撑腰,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这种动作,真是胆大包天。
白知府一听道:“哎,这件事情……”
“岳父先不要将这件事情让家中人知道,就说是府衙内的事情,外派了。”
“恩。”
白若林失踪这件事情就这么瞒住了家里的人,白茵茵拿着荷包回来,原来里面是一只镯子,做工细腻,模样精致,白茵茵拿着直接戴在了手上。
回到前厅时,其余的人都已经在了,白茵茵不好意思的笑了,走到常飞流身边坐下。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什么时候放在下面的,我怎么不知道。”
“给你的。”
“相公,这东西很贵重吧?”
常飞流笑着悄声说:“再贵重也比不上你贵重,茵茵你戴着就是,不能取下来,知道吗?也不能给别人。”
白茵茵尽管不解,但还是很认真的点头。
“开饭吧。”
“咦,爹,二哥呢?还没回来吗?”白茵茵问道:“这个时辰府衙那边还有事情啊?”
“恩,府衙有事,他出去办事,可能过几日才回来。”白知府面不改色的道:“好了,上菜吧,时辰不早了。”
闻言白茵茵下意识的看向常飞流,常飞流和往常一样给她夹菜,可白茵茵就是觉得有一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饭桌上面,其余的人都很正常,惟独白茵茵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会儿就放下筷子。
白夫人诧异的看向白茵茵,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白茵茵向来胃口都不错,怎么会一下自己就……没了胃口,难道是——
和两个儿媳交换了一下眼神,打算明天请个大夫来府上看看。
常飞流将白夫人和两位少夫人的眼神尽收眼底,忍不住嘴角翘起——这白家上下还真是迟钝得很。
“刚才不吃,待会儿不饿吗?”
“相公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白茵茵拉着常飞流,站在花园里面,不打算往前走:“真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
白茵茵竟然这么敏感,常飞流轻笑了一声,揉揉她的脑袋:“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别瞎想,你还是想想明日怎么应付娘和你两个嫂嫂。”
“啊?”白茵茵不解的发出一声疑问,常飞流觉得好笑,两只手捏着她的脸颊。
“刚才你胃口不好,娘和大嫂二嫂还以为你是有了身子,看样子是打算明日请个大夫来府上替你把脉了。”常飞流说完,好奇的盯着白茵茵,期待她的反应。
白茵茵整个人都傻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脸上烧热,嗔怒道:“相公!你好过分!”
“这话从何说起?”
“都是你啦,我不管,反正都怪你!”白茵茵说完跺脚往自己院里走,常飞流跟在后面,真担心白茵茵气糊涂了,会被绊倒。
“茵茵你慢点,小心脚下。”
“我才——啊!”白茵茵反驳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绊倒了。
常飞流吓了一跳,上前一把揽住她,稳稳地抱在怀里:“都说让你小心一点了,这么不小心,要是真有了,这一摔岂不是没了。”
“才、才没有!”
“茵茵,我发现了,我把你给宠坏了。”
“什、什么?”
“这段时间你的脾气见长啊。”
这一下白茵茵才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好像她真的脾气变大了。在常飞流回来之前,白茵茵在府上几乎是除了见安阳王和王妃的时候会多说一些话,其余的时候,别人再怎么说话,她几乎都不搭理。
至于发脾气,这可是从未有过。
可常飞流回来后,几乎是把白茵茵当做是女儿在宠着,事事都依着她,宠着她,白茵茵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加上公公婆婆待她很好,白茵茵就变得有一些嚣张了。
“相公……我错了,以后不会了。”白茵茵埋着脑袋,声音很轻,“以后不会了,相公你不要生气。”
“茵茵?”
“相公……你不要不要我。”
“茵茵,你听我说,先别哭。”常飞流有一些无奈,抱着白茵茵回到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