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而对自己心存猜忌。
“元帅,此言差矣。元帅虽算不上皇上的嫡系,但也算是同皇上征战多年的老将。应该知道当今皇上为人坦荡,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皇上若是真对元帅您有所猜忌,当初就不会让您指挥第四军团。更不会让您担当收复辽东的重任了。”阎应元语重心长的说道。
其实对于黄得功的这些心病,阎应元同监军梁权可早有察觉。由于身为监军的梁权可乃是广东一系的将领,不便同黄得功谈及这些事。因此这开导军团长的任务便落在了阎应元的肩头。就目前来看,他的一番循序渐进的开导似乎已然有了些效果。觉得阎应元说的极有道理的黄得功,若有所思着附和道:“是啊,皇上为人向来坦荡。如此说来倒是老夫多虑了。”
“其实,元帅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历来掌握兵权的藩镇,都是皇帝的心腹大患。没有一个皇帝会不想削去将帅们的兵权以防他们起兵造反。因此,这兵权迟早都是要收归回皇上手中的。至于何时收?怎样收?不仅取决于皇上的圣意,更取决于臣下的表现。”阎应元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臣下的表现?”黄得功眉毛一挑反问道。
“是的。君不见昔日北宋的石守信、王审琦杯酒过后功成身退。而前朝的蓝田等诸将惨遭灭门。这其中固然有君主的性情差异的作用。但臣子们不同的表现,也是导致最后不同结局的一个诱因。”阎应元直接抬出宋、明两朝的例子解释道。
而他的这一招也确实管用。却见黄得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多亏了阎老弟这一番提醒,让老夫茅塞顿开。老夫这就让家人准备行装随老夫一同南下,也好向皇上表明老夫的心迹。”
“元帅能如此看得开,属下也就放心了。其实,据属下所知这次去京城的似乎不只有元帅您一人。姜镶、游沛龙等军团长也会陪同科尔沁部吴克善亲王等人一同去京城面圣。”阎应元适时地补充道。
“哦,姜镶、游沛龙也收到皇上的圣旨了吗?”黄得功微微一惊道。在他看来这确实是皇帝想要收回兵权的一种信号了。
“这个属下并不清楚。属下只知道是科尔沁部吴克善亲王自个儿要求向朝廷献降纳贡的。姜军长和游军长或许觉得此事是关重大才会一同配那蒙古王爷进京的吧。”阎应元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这么说来姜镶、游沛龙他们是逮到了一个蒙古王爷,急着想进京邀功去咯。”黄得功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他也清楚科尔沁部的蒙古王爷,远比自己这里的土著酋长要值钱得多。至少,他们的归附能让中国军队进一步控制漠南蒙古。
“元帅您这可就猜错了。据说让吴克善决定归附我中华的不是第三、第五军团的雄壮之师,而是一份家书。”阎应元摇了摇头道。
“家书?”黄得功惊愕地问道。
“是的,一份来自南京的家书。”说到这儿,阎应元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三节金銮殿藩王投新主 御书房众臣议北疆
且说那黄得功接了圣旨,在属下的一番劝说下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忙不迭地开始打点行装备船南下。与此同时蒙古科尔沁部的亲王吴克善,则在姜镶等人的护送下进抵了帝国都南京。同他的妹妹小博尔吉特氏一样,吴克善这次走的也是水路。这一来是因为水路快捷便利,这二来也有向蒙古人展示天朝实力的意思。就目前来看这两个目的似乎已经圆满完成了。船队不但安全抵达了首都南京,沿途中华帝国的繁荣强盛亦给吴克善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也难怪,位于漠南蒙古东部的科尔沁部在蒙古诸部中本就算不上什么大部落。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他们沿途所遇到的中原城池,每一座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庞大,那么的繁荣。吴克善曾经以为辽东的盛京已经算得上壮观繁华了。可后来他去了一次北京,盛京当下在他眼中成了个不起眼的小城池。而如今看着这一路看了扬州、镇江等城,他又觉得以前看到的北京城破败无比。哪儿比得上眼前的人间天堂。
是的,此刻的吴克善确实觉得自己掉入了仙境。中原丰富的物资,富饶的土地,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年满人为什么要削尖了脑袋南下。为什么在明知实力不济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留在中原。中原确实是个充满诱惑的地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倾城美女。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东西是中原没有的。有那么一瞬间吴克善甚至也有了一种想将这一切占为己的冲动。
然而这种冲动来得快,去得更快。因为那些架在高大城头上的火炮正毫不留情地警告着吴克善不要心存非分之想。每当他的目光扫中城头的火炮,他的心头便会不自觉地打起寒战来。这位蒙古王爷在数年前就已经尝过汉人火炮的滋味了。作为与满清联姻最频繁、人数最多的蒙古部落,科尔沁部理所当然地参与了满人同南明的诸多战斗。至于明军的炮弹更是尝了不少。看着自己一手带起的看家人马在对方的炮火下,被成批成批的消灭,那种恐怖的感觉至今还萦绕在吴克善的心头。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吴克善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窍,竟会答应那多尔衮来趟这么一倘混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在自己在当时的最后一刻还是幸运地逃回了草原。若是那时给汉人在关内被俘获的话,自己的人头可就真的不保了。更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来中原纳贡。当然吴克善并不知晓如果没有孙露的一道命令,他是不可能如此“幸运”地逃回草原老巢的。正如没有孙露的安排他也不会有资格来南京。
不过克善可没考虑到这么多东西。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抵达南京城的他,不由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了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塞着一封他妹妹小博尔吉特氏给他的家信。正如阎应元所言,如果没有这封信,吴克善亦不会主动归附中华朝。毕竟之前同汉人十数年的战斗让他十分害怕汉人会趁势出关,来找他算帐。因此他那日逃回草原后,便立即下令将自己的部落向北迁移了数百里。此外他还派出了大量的斥侯日夜监视长城附近的明军,打算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往北逃窜。直到小博尔吉特氏的一封家书传到科尔沁,才结束了这种惶惶不安的日子。
在这封不算太长的家书里,小博尔吉特氏对自己的哥哥,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竭尽所能地想让吴克善知道中原的皇帝并不打算找他兴师问罪。更想让他明白同中原皇帝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小博尔吉特氏一番推心置腹的开导无疑是起到了一种推波助澜的作用。事实上,当时的吴克善本人亦处在不知该如何抉择的两难境地。
与满人一样,在之前中原的战争中科尔沁部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大量的青壮男子战死沙场,使得整个部落元气大伤。对于科尔沁部来说,南方的汉人固然是一个恐怖的威胁。可迁移去北方亦不见得会有好果子吃。因为他们同北方的察哈尔等部也都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由于科尔沁部世代游牧的科尔沁草原水草丰富,又地处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时常会遭受到周边其他部落的威胁、侵扰。于是感到自身势单力薄的科尔沁部当年以联姻的方式同满人结成姻亲之盟。这一选择无疑是增强了科尔沁部的势力。但是在当时科尔沁这种投靠满人的做法,却为众多蒙古部落所不屑。特别是势力强劲的察哈尔部更是将科尔沁与后金的联盟视作一种对蒙古的背叛。自诩蒙古大汗的林丹汗为此曾不止一次的率军征讨过科尔沁。不过在后金与科尔沁部的联手下察哈尔部最终被降服。并同其他漠南蒙古部落一同归附了当时的后金。
然而这种臣服是建立在满人强大的武力压迫下的。一旦满人倒台,那些心怀鬼胎的蒙古王爷们当然不会伟大得去为他们的“大汗”报仇。相反他们还会磨刀霍霍直等着向满人清算。一直以来都与满洲人穿一条裤子的科尔沁部同样也成了他们清算的对象之一。因此对于战败逃回草原的吴克善来说,那一段时期的感受可真算得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小博尔吉特氏的家书无疑是给绝境中的他开启了一道希望之门。虽然这道希望之门看上去亦充满了凶险。
“王爷,我们的船很快就要靠岸了。瞧,那里就是南京皇城。”随行的文官突然指着远处巍峨的皇宫,得意的介绍道。
“哦,真是壮观啊。咱们就是要去那里进谏皇帝陛下吧。”吴克善循着文官所指着方向赞叹着说道。虽然此刻的他还对于那个汉人女皇还有着一份戒心。但眼见中华上国如此的威严,他当下便觉得如此强大的上国确实值得自己用生命来放手一搏。
于是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吴克善在随行官员的指引下踏进了帝都南京城。从码头到皇城的长街此刻均已被警跸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两排荷枪实弹的侍卫。雕梁画栋的建筑,笔直宽阔的长街,以及周围军容严谨的士兵。一种未曾有过的庄严感顿时泛上了吴克善的心头。先前的憧憬也在转眼之间化作了对上国无限的敬畏。而这种敬畏之情在他面见弘武帝孙露时达到了最顶点。
虽然在这一路上吴克善不止一次的想像过自己晋见女皇的情景,也不止一次想像过女皇的模样。然而真当他三跪九叩着来到女皇面前时。却又不敢抬头面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女人了。只见他紧低着头恭敬的叩首道:“外臣吴克善参见女皇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亲王远道迩来辛苦了。”从宫殿最高处的龙椅上传来了一阵威严从容的话语。这声音似乎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吴克善的头压得更低了。心中萌生卑微的感觉的他,连忙以略带颤抖的声音回答道:“罪臣属部冒犯过天朝上国,今日特来负荆请罪。不敢在陛下面前造次。”
“亲王当初冒犯中原,乃是受奸人蛊惑。尔今亲王回头是岸,归附中原,乃是行顺应天命之举。我朝自然会敞开胸怀欢迎王爷同科尔沁的部众。至于从前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朝向来大度。”龙椅上的声音虽依旧威严,却又带上了一丝和蔼。使跪在底下的吴克善听罢当下便心头一热,感激的高声道:“谢皇上既往不咎之恩。”
“嗯,亲王舟船劳顿,今日就到这里吧。”龙椅上那慈祥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跟着宣布道:“传朕旨意赏科尔沁亲王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彩绢千匹。”
吴克善没想自己才回了女皇几句话便得到了这么一笔不菲的见面礼。又惊又喜的他当下便再次下跪叩谢起来:“女皇陛下宽厚慷慨。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叩罢他便在鸣礼官的指引下退出了大殿。直到此时他依旧还是没有勇气敢抬头望一眼龙椅上的弘武帝。甚至都不敢偷偷地瞥一眼那个曾经让他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女人。不过吴克善虽然没能见到女皇的圣容。但通过寥寥数语,女皇的声音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庄严中带着慈祥,从容中透着睿智的声线,让吴可善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他坚信拥有如此高贵声音的人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就在宠若惊的吴可善认为自己这次的南行是一次成功的选择。退了朝的孙露亦在御书房中,同自己的臣下们讨论着这一次的投资。却见此时已是枢秘尚书的陈子龙高声赞美道:“皇上龙威。适才那藩王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瞻仰皇上的龙颜,可见那些夷酋已然将我朝是奉若天尊。”
“科尔沁只不过是漠南蒙古的一个小部族而已。之前又与东虏狼狈为奸犯我中土。因陛下大度才未追究他们的罪责。他若是真敢有所造次,那我天朝的大军刹时就能象碾死只蚂蚁一般,让他和他的部族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身为陆军尚书的张煌言傲然地说道。在他看来朝廷完全没有理由接受科尔沁部的投降。相反应该对其进行严厉的惩罚,好让草原上的鞑子们明白同天朝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张将军可别小看了那科尔沁部。他们的实力虽不济,但他们所处的科尔沁东连沃野莽莽的白山黑水,西北毗邻绵延千里的兴安林山地,南面又与辽河平原相接壤,乃是兵家必挣之地。因而也有欲征服蒙古,必先得科尔沁之说。陛下此举不仅是在收服科尔沁部,其实也是在为日后经略蒙古做准备。”一旁的军务尚书萧云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怕就怕,蒙古鞑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拿了我朝的赏赐,还要翻脸不认人。”张煌言摇头冷哼道。其实他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这样事情经常发生。中原的政权一般都会投入大量的财物想要换取北方的安定。可北方的游牧民族依旧还是会侵扰南方。
“张将军的顾虑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现在不是在安抚科尔沁部,而是要让他们归附我朝。其实吴可善目前在草原上的情况并不乐观。作为一个身处四战之地的小部族,科尔沁各部历来都是归附于周围强势部族的。他们曾经依附过察哈尔,也曾依附过满人。总之谁的势力强劲,他们便臣服于谁。如今满人已然倒台,失去了靠山的吴可善正急着找新主子呢。我朝现在向其敞开怀抱,无疑是雪中送炭之举。相信经过这次的事科尔沁部应该会象当初支持满人那般支持我朝。”萧云进一步分析道。
“萧尚书所言甚是。但是科尔沁部是否值得我朝投入如此大的投资呢。他们毕竟不是草原上强势的部族啊。对周围弱小部族的号召力也十分有限。陛下,选择察哈尔等大部族不是更有影响力吗?”时任外务尚书的李启新试恭敬地向皇帝问道。
眼见臣下将问题抛给了自己,孙露自然也就不能再坐在龙椅上不发表想法了。却见她悠然地一笑道:“是啊,朕也知道论实力和号召力,察哈尔部远甚科尔沁部。但正如萧尚书所言,我朝接受科尔沁部乃是雪中送炭。至于实力颇强的察哈尔部,在满人控制漠南蒙古之前便已经是那里的霸主了。而今满人失了势,漠南蒙古群龙无首。估计察哈尔部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应该是在忙着重拾霸主地位呢。朝廷若想在这时候招抚他们估计付出的代价将远甚于现在。而且还要时刻提防那些草原狼反咬一口。相比之下科尔沁部虽然弱了一些,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是比较可信的。况且科尔沁部对于周围弱小部族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原来如此,陛下的意思是要扶持科尔沁部,让其纠集其他弱小部族来对抗实力较强的察哈尔部。让蒙古人来对付蒙古人,这样一来鞑子们自相残杀,我天朝的北方边境就可永享太平了。陛下您真是英明啊。”陈子龙恍然大悟道。
面对陈子龙的说法,周围的群臣也跟着附和称颂起来。然而孙露本人却显得颇不以为然。却见她欣然起身渡到了窗边,背手望着北方的天空,意味深长的说道:“光这样是远远不够的。那些草原狼都十分凶残狡猾,只有将他们驯化成狗,再栓上粗大的链子,我朝的北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第四节中华悍龙心系大漠 北极恶熊指染东土
“将狼驯服成狗?”御书房中众臣异口同声的惊讶道。世人均知这狼是一种野性十足,难以驯服的动物。而狗则是一种忠良温顺的动物。两者虽极其相似,但在性情上却是天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