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深不见底、有如天堑的深渊像一条无法飞渡的护城河将这孤崖环住,那吊桥所在的位置竟是最狭窄的一处,就算现下灯火通明,九条熊熊燃烧的火柱所射出的光芒至少笼罩了半径两百米左右的范围,却仍看不到深渊跨度最宽的那处尽头。
崖下五六十米处是一条宽约三十多米飞流直下的瀑布,那仿佛银河匹练的激流直泻而下,众人只觉得目眩神迷,这深渊不知道有多深,竟然看不到不停坠下的瀑布究竟流向何处,只能在隆隆声中看到水流撞击激起的濛濛水雾。
巨大的漆黑穹顶距离众人头顶高达百米,就像一个硕大无朋的圆弧巨罩将这奇特诡异的石崖、瀑布和深渊一起罩在下面。
所有人就这样痴痴地站着,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奇伟雄壮的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麦发出wωw奇Qìsuu書com网了一声没有意义的呻吟声将泥塑一般的众人惊醒。
“我的上帝!简直是不可思议!”唐离下意识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喃喃道:“这是神迹!”
如果这一切出现在地面某座山峰上,景色虽然壮丽,却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惊骇,然而这里却是在地下,在一片绵延的荒山石岭之下,除了感叹造物神奇,所有人都再想象不出更好的解释。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连秦麦都觉得只有神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观。
人类自以为是这世界的主宰,却不知道世界的主宰只是它自己,它冷眼旁观看着这群居住在它身体里的生物对自己肆意地享用、挥霍、破坏,直到它感到愤怒和厌倦的时候,轻轻地摇动一下身躯,便会天崩地陷、地动山摇!
“你们看那是什么?”铁莘指向平台的中心大声叫道。
平台的中心是一座用光滑平整的岩石垒砌而成的高约三米的圆台,九级高大的台阶通向顶端,一尊米许高闪烁着银白色耀眼光芒的五角形尖顶器物静静地摆放在最高处。
秦麦连忙将还在燃烧着的马灯熄灭,对众人沉声嘱咐了一句:“小心!”率先走向祭坛似的圆台。
魔王的咽喉走到这里在没有去路,显然此处便是尽头,而这孤崖的面积虽大,却是一目了然,除了九座硕大半圆的石球外,便只有这一座圆形石台。
众人的心情激动无比,剧跳的心脏直欲透胸而出,就连铁莘都看出来那件置放在石台上的器物就是魔王的咽喉里最为重要的东西。
“这好像是个密封的容器。”黄平兴奋至极,每一条皱纹里都好似透着红光。
这件五角形的器物底座直径大概半米,向上渐渐收拢,直到顶部,十条如同房屋龙骨似的脊线汇聚在中心处,形成了一个至高的尖顶,看起来就像一座微型的宝塔。
黑漆漆的塔身反射出黯淡的色泽,摸上去冰冷坚硬,似乎是用某种金属材质制成,最为奇特的是在如此潮湿的环境里存放了千多年的时间,它竟然没有一点被腐蚀或氧化的迹象,甚至连一丝锈迹都无。
秦麦按在塔身的手渐渐施力,心中的惊奇随着力量的不断加大而逐渐变成了惊奇,虽然是单掌发力,可他全力推出至少有数百斤的力量,而这座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器物竟然纹丝未动!
难道这宝塔被嵌在了岩石之中?秦麦暗暗思忖,仔细观察了一番塔基四周,却看不出它与基座的岩石有连接的痕迹,不过也许塔基下另有玄机也说不定,秦麦想着便转而思考这宝塔是不是真的如黄平所说的那样,是个密封的容器。
如果那本传说中的秘典真的被存放在魔王的咽喉里,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放置在这宝塔似的的器物之内,仅仅从它完好如新、浑然一体的外表就可以看出来它的密封性能有多么卓越。
众人围在这座宝塔四周,仔细地观察,都不敢轻举妄动,看来看去谁也没发现这座周身光滑无比的宝塔有任何缝隙表明它是一件可以打开的容器,铁莘瞪大了眼睛问向紧张的黄平:“黄皮子,你确定这东西能打开?”
黄平之前说出的判断只是出于直觉,可观察了半晌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他的判断的证据,信心不由得动摇起来,不敢确定地涩声道:“我、我也是猜的。。。。。。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这座宝塔再也没有其他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何止是没有其他能藏东西的地方,这偌大的孤崖之上,除了这座圆台和九座岩石半球,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老彭,你怎么看?”秦麦心中拿不定主意,征询彭施民的意见,目光却逐一扫过所有人,显然是在鼓励大家集思广益,“想到什么说什么,先别管是否合理。”
彭施民皱着眉头沉思,闻言缓缓摇头,显然他此刻也没想到什么头绪。
黄平得到了鼓励,惴惴的心神大定,眨着小眼睛道:“我记得几十年前在洛阳发生过一件轰动一时的奇事。。。。。。”
铁莘嘿了一声,不耐烦地抬脚轻踢了下黄平的屁股,“我说,现在可没时间听你讲故事!”
“让黄老板说吧。”秦麦朝铁莘微微摇头示意让他不要阻止黄平,他也知道黄平这人表面上猥琐老迈,可他这一辈子的阅历却颇为传奇,说不定还真能够提出些建设性意见。
铁莘哼了声,瞪向黄平,那充满了威胁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你要是真说出点有用的也就罢了,如果胡说八道浪费时间,别怪我不客气!”
黄平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朝秦麦挪近了些才多了几分安全感,“洛阳郊有一座年久破败的小庙叫灵庙。。。。。。”
“舍利灵塔!”秦麦和彭施民同时失声叫道,两人眼睛亮了起来。
“啊?二位知道?”黄平怔了下,露出惊喜的神色连连点头,“我说的就是舍利灵塔,我曾经有幸亲眼目睹开塔的整个过程。。。。。。”
说到这里黄平停了下来,他觉得既然秦麦和彭施民既然知道舍利灵塔,想必也知道了他想说什么,谁知道秦麦几人等了片刻,见黄平迟迟不说话,秦彭二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催促道:“然后呢?”
铁莘还以为黄平老毛病又犯了,故意吊人胃口,“砰”、“砰”不由分说便是两脚,黄平惨叫一声,争辩道:“别打了!我还以为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秦麦哭笑不得地对黄平说了句对不起,“我的确听说过这件舍利灵塔,这件事轰动一时,传闻甚多,只是这宝塔出土后不久便不知所踪,至于其中细节却是一无所知的,不知道与它有什么联系?”他指了指面前雪一样闪耀着银亮光彩的宝塔。
黄平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尽量远离铁莘,哭丧着脸道:“有个英国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灵庙后院埋藏着一件佛家至宝,开出了天价请赵老三帮他找,赵老三挖出来以后找上我,让我帮他看看这东西的价值,秦先生、彭同志,您二位是专家,应该知道这东西最大的价值并不在宝塔本身,我一时间也没办法估价。。。。。。”
“那它的价值在哪里?”郝韵好奇地追问。
秦麦简明扼要地解释道:“所谓舍利灵塔是专门收藏佛门高僧火化后结出的舍利的器物,其价值当然就是塔内的舍利。”
黄平点头说是,“能够衡量出那东西价值的办法就是开塔验证其中是否真的有舍利,所以我们请来了刘五爷。”
京城四大家中的刘五爷以手巧著名,非但仿造出的赝品让世人难辨真伪,而且秦麦更知道这人精擅破解机关,一件舍利灵塔竟惊动了京城四大家中的三位,想来其价值定然非同小可,只可惜居然被利欲熏心的赵老三卖给了外国人,真是让人愤恨扼腕。
“你能不能痛快点说那座舍利灵塔与这东西有什么关联?废话恁多!”铁莘脸色深沉地喝道。
郝韵鄙夷地哼了声,嘟囔了一句:“卖国贼!”
黄平委屈地瘪起嘴唇,所谓众口难调,说得详细了,有人嫌啰嗦;要是直奔主题,却又怕有人听不明白,这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至于卖国贼就更加冤枉,自己只是帮朋友的忙而已,半点好处也没得到。
秦麦微笑着拍了拍黄平的肩膀,递过去一个鼓励赞赏的眼神,“黄老板,尽量简明扼要些,咱们时间有限,刘五爷一双巧手天下闻名,想必开启灵塔是水到渠成吧?”
“刘五爷确实是巧手无双,可对那座舍利灵塔竟然也是束手无策!”黄平叹息一声,“最后唯有从塔底入手,强行破开了灵塔!那座灵塔虽然与此塔形状不同,颜色也各异,但却同样予人无处下手之感,而且大小也极类似。。。。。。”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早已经急不可耐的铁莘给打断。
铁莘嘿了一声,“说来说去,就一句有用的,不就是从塔底下入手吗?”说话时,铁莘双手已经扳住了那宝塔的上部,开声吐气大吼一声:“给我起来!”双臂肌肉蝤起,猛然发力!
“不要!”黄平与秦麦同时大惊失色,却已经晚了半步,铁莘硬生生用一身蛮力将这做宝塔扳得倾斜了半寸!
“吱呀”塔基传来一阵低沉刺耳的呜鸣,仿佛被镇压在地底沉睡的怪兽被惊醒发出了呻吟,铁莘勉强将宝塔扳动了下,却已经无以为继,身不由己地被宝塔扯着落回了原位,“砰”的一声闷响,众人只觉得脚下的石台都隐隐震颤了几下。
从地下传来的轰鸣渐渐转低却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激荡坠落的瀑布所发出的巨大声响给彻底掩盖了,连秦麦都没有发觉。
铁莘大惊,死死盯着宝塔,骇然吐舌道:“娘咧!居然这么重,怕不得有五、六百斤!”
除了秦麦和黄平,其他人都是满脸震惊,谁也没想到这么个看似水桶大小的物件竟然如此沉重,简直就像块实心的铅锭一般!心中便都有些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是中空的容器。
“是很重的!”黄平脸上却露出喜色,“那舍利灵塔也是极重的!”转而又对铁莘认真严肃地说道:“铁老板,这东西只怕是不能靠蛮力开启的,那舍利灵塔被刘五爷以外力自底部破开,外部看起来毫无损伤,却触动里隐藏在塔身之内的机关,一把毒龙暗火将里面的宝贝给烧得连点灰烬都没剩下!”
听到黄平郑重其辞的一番话,众人都流露出惊疑之色,固然是因为没想到当年那件轰动一时的舍利灵塔还有这么曲折奇特的故事,另一方面也在怀疑中原与西藏崇山远隔,就算那舍利灵塔里暗藏机关,这座宝塔却未必也有。
“什么是毒龙。。。。。。暗火?”郝韵看大家都不说话,趁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铁莘虽然没有继承家传的盗墓绝技,可年少时铁父也曾给他讲过许多奇闻异事,凑到郝韵身旁笑嘻嘻地讲解道:“这个毒龙暗火最初用于墓葬,在极脆薄的中空琉璃瓦内藏有遇空气即燃的磷粉,下有易燃的油料,墓穴封顶时先用这种琉璃瓦盖在最下方,然后再夯土,一旦有人盗墓,将琉璃瓦破坏,便会燃起熊熊大火将墓内的一切焚烧一空。”铁莘越说越得意,哈哈一笑,“从上面向下挖,那都是没有经验师承的盗墓人干的蠢事,真正的高手却是要把盗洞打在侧壁。。。。。。”
“铁子!”秦麦狠狠地瞪了铁莘一眼。
铁莘一惊,立刻收声,一时得意之下差点泄露了自己的底细,虽然他没干过盗墓倒斗的勾当,可作为一位嫉恶如仇的警察,郝韵如果知道了他的家史,必然会影响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幸亏秦麦制止的及时,心虚地瞥了眼郝韵,见她听得入迷,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渐渐放下了心。
“等我们回北京我再给你讲。”铁莘应付道。
郝韵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美眸在铁莘脸上打了个转,“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啊。”
许久没有说话的唐离咳嗽了一声,“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毕竟。。。。。。时间有限。”
众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沉重,黄平迟疑了一下,“刘五爷后来说过,那件舍利灵塔机关巧置,精妙异常,可开启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只是佛家讲究机缘,无缘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的。”
彭施民眼睛一亮,“舍利灵塔的开启方法是什么?”
黄平舔了舔嘴唇,苦笑道:“那灵塔的塔身上镌刻着一部多达千字的佛经,其中有一个字便是开启的机关。”
彭施民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眼前这座宝塔周身光滑,别说铭文,就连划痕都没有半道。
众人围着宝塔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茫茫然毫无头绪不知道如何是好,既找不到开启宝塔的机关,又投鼠忌器不敢动用蛮力,就连想把这宝塔带出去慢慢寻找开启的办法也不可能,它实在太重了!
秦麦的手在宝塔冰凉透骨的光滑塔身上来回摩挲着思索对策,突然间在轰隆的流水声中听到一丝奇异的声响,就像粗糙沉重的物体摩擦发出的噪音,秦麦最初并没有在意,可那声音越来越响,他下意识地凝神倾听,感觉那怪声似乎从地底深处传来。
他的心头猛地一跳,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脚下的震颤好像也比他踏上这座孤崖时激烈了少许,这种变化极细微,却透出一股让他不安的味道。
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异常,众人眼中升起茫然之色,显然都感觉到了这震颤并非是由那瀑布引起的,秦麦脸色愈加凝重,俯身把耳朵贴在的石台上,从地下传来的宛如龙吟的呜鸣砰然撞在他的心头,“要地震了!”这个点头恍如一道闪电般重重地轰击在他的心头!
其他人看到秦麦的动作,也有样学样,郝韵猛地弹起,双颊苍白如雪,眼中射出无以复加的恐骇,颤声叫道:“天、天宫!塌!塌。。。。。。”过度的惊恐甚至让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除了懵然不解的黄平,其他人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起当日离奇地突然崩塌的冰川石宫,众人骇然色变,那日可以说惊险至极,一行人差点便被活埋,难道魔王的咽喉又要重蹈覆辙?
此时的地面颤抖得如同害了风寒的病人,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无助而茫然地望着秦麦,四周都是无尽的深渊,若是这魔王的咽喉真的将要塌陷,就是想跑都无路可逃!
秦麦心乱如麻,哪里还有时间去思考这惊变从何而起,如今唯一之计就是立刻从来路撤退,可是秘典还未找到,就算秘典真的就藏在这座宝塔里,打不开、带不走,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众人身侧传来,一座正燃烧的石球划出一条火线正翻滚着坠下深渊,几息后,脚下地面猛地一颤,数声闷响传进了秦麦等人的耳中。
秦麦打了个激灵,知道再犹豫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咬牙对铁莘等人大吼道:“走!你们快走!”他一把将郝韵和铁莘推下了高台,又转向黄平、彭施民等人疯狂地大叫快走,平日总是温和的好看俊秀面容此时已经变得狰狞可怖。
“我不会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在这里!”当秦麦扭头望向唐离,不等他说话,唐离已经率先开口,语意决绝,眼中射出毅然而凄凉的目光毫不退缩地与双眼充血的秦麦对视着。
“麦子!”站立不稳跌下了石台的铁莘踉跄地奔向秦麦,额上青筋绷起,“你们在干什么?快下来!”
秦麦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回头朝铁莘狂吼道:“带着他们走!快滚!”铁莘执拗地叫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咱们兄弟就死在这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她呢?你也要看着她死在这里吗?”秦麦指着努力想从狂震的地面爬起来的郝韵厉声喝道,这么一会儿又有两座石球滚下了悬崖,地面甚至出现了裂缝。
铁莘额头创口绽裂,鲜血流了满面,听到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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