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在持续,“不用看了,你看不到的。”
蓝晓一个激灵,目光慢慢移到自己脚下,棺材里面。女人安静的躺着,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绝对是一个死人。
“向前看。”
蓝晓咽了咽口水,目光顺着棺材朝前移,这才看清棺材前方摆着一只玻璃小瓶,瓶里有什么在流动。“你……说话?”
轻笑的声音,“就是我。”
蓝晓完全懵住了。“你是……谁?”
“我……”声音变得幽幽的,“我只是一缕魂。”
“一缕魂?”蓝晓有些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准确说,我是你的魂。”
蓝晓睁大眼,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声音笑起来,“你竟然不知道,果真瞒你瞒的紧,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一定很舒服吧?”
蓝晓呼吸急促,她脑子里乱乱的飘起许多碎片,却怎么也拼不到一块。“等一等,”她大口喘着气,“这都是怎么回事?!”
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个声音幽幽地说,“你以为君皇羽为什么把你掳来这?”
蓝晓瞪着眼,说不出来话。
“因为你是萧婉的转世,他要你身体的灵魂。”
“什么?!”蓝晓目瞪口呆,她原先只以为自己只是碰巧长得和君皇羽口中的“婉儿”一样,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萧婉的转世?!
蓝晓颤抖着手看向棺材里的人,这个时候她依稀明白,这里的人,恐怕真的是她。
“不要碰那具身体?!”见蓝晓想去掀开棺材,那个声音顿时急促起来。
蓝晓停住手,怔怔地抬头。
“那具身体已经毁了,遍身都是僵尸毒,你碰上去,立刻就会被毒控制!”
蓝晓捂起嘴,身体猛地摇晃起来,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萧婉是僵尸?
此刻在蓝晓的房间里,窗帘是拉着的,而站在窗边的白夜却仿佛能穿透厚厚的窗帘,目光寥寥的落在不知明的远处。他的双眸幽幽泛着光,犹如星辰散落。
谛听轻着脚步缓缓走向他,“对不起……”
“通知地藏王,”白夜悠悠地打开手中的扇子,扇面上的红莲犹如吞吐的火焰,“十殿阎罗已经全部叛逃。”
谛听眼睛中闪过一丝讶然,它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一阵青烟里。“这群畜生……”
讲述是冗长而寂寞的,蓝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忍住那些令她血管收张的事情。那个声音已经不再说话,她坐在冰凉的棺材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这一切,有时简单、却又残酷的令人发指。
君皇羽,他说他爱萧婉,他以人类的身份娶萧婉为妻,却在之后让萧婉知道他僵尸的身份,他还要把萧婉变成僵尸,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他不可谓不坦白,但他的坦白,却丝毫不顾及萧婉的意愿。于是萧婉遇见了夜清渊,走投无路的女子,便去求这个法力高强的男人,说她宁愿死也不愿变成僵尸。于是……夜清渊杀了她。
可是,君皇羽却发了疯,他咬萧婉的身体,让其时魂魄尚未完全离体的萧婉,生生被这只僵尸留住了一缕魂。他不放过夜清渊,不放过他手中萧婉剩下的灵魂,他放纵僵尸在人间肆虐,他要逼身负守护人间之责的夜清渊就范。
于是夜清渊只能把萧婉的魂魄送到地藏王身边,带着神犬谛听决杀僵尸一族。君皇羽千年修为毁于一旦,不得不暂时罢手。
而地藏王,就把萧婉残缺不全的魂魄加入了一滴自己的血,送入了轮回……
蓝晓剧烈咳嗽,说到底,原来……原来她只不过就是……
她想笑,眼泪却瞬间流了满脸。荒唐,整个一场荒唐闹剧。
让她这么久日日担惊受怕的原因就是一场闹剧。君皇羽一开始想要她的灵魂,所以变尽了法子害她。后来他发现萧婉的僵尸身体由于缺少灵魂不能用了,就不再步步紧逼,这也是为什么她每次遇险,最后却都可以化险为夷的原因。
蓝晓脚下一滑,再也支援不住向后跌。紧接着一双手臂却将她紧紧抱住。她凄然地笑:“你来干什么?来要我的命?”
君皇羽死死地盯着她:“谁说我要你的命?”
蓝晓瞅着他,吃吃一笑:“对,萧婉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你要把那缕魂弄到我身上,然后再把我变成僵尸……”
君皇羽面色比寒霜还冷,他缓缓收紧手臂,蓝晓吃痛地呼出声。她仰脸,目里尽是嘲讽:“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认为我还会怕你?”
君皇羽看着她,眼神瞬息变化,突然,他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他抬手温柔地抚摸蓝晓的鬓发,仿佛他此时不是那个千年的妖怪,只是一个温柔的情人。
“你想死,很单纯,夜清渊真是把你保护的太好,居然让你有这样单纯的想法。其实他应该告诉你,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比死,更痛苦。”他的手向下滑进蓝晓的衣领。
蓝晓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白。
“我可不是夜清渊,他那种人,什么不喜欢做,就喜欢做正人君子。每日里同床共枕,也只抱抱而已。千万不要指望拿我跟他比,我最讨厌他那种假正经。”
蓝晓被他控制在手里,身体一阵阵战栗,她咬牙颤着声道:“你,龌龊!”
君皇羽笑起来,意兴阑珊,“说得也对,你我是夫妻,做这些事本无所谓。”
“谁跟你是夫妻!放手!”
君皇羽拍着她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果然是刚烈贤妻。”
他眼里的神情叫蓝晓倒抽口冷气。
“不过,你最好听话。”俯身吻住她的唇,君皇羽低声道,“况且,你还有在乎的东西。”
“死僵尸臭不要脸!少对蓝晓动手动脚!”冷不防一个牛气冲天的声音插进来,蓝晓浑身一震,她立时转脸大叫:“渺渺!我在这儿!”
君皇羽一甩手,重重地将她摔到床上。一股猛烈地狂风旋进来,门“咣当”一声大开。一个身影出其不意地窜进来,他挥起手,那个身影便被重重击出了门外。
谛听迅速挺起身,愤怒地嗷叫着。
“夜清渊,你来的很快,我是否该感谢你对我妻子这么上心?”
风卷起,清瘦的身影缓缓走过来,他的脸如冰似雪,修长的手指捏着象牙白的扇子。
君皇羽冷冷看着他:“来的很好,我们的债也该好好算算,把你欠我的,一分不少还回来!”
“错了,”白夜摩挲着扇子,打开的扇面上红莲火焰吞吐,“我欠你的,千年前就已还清,而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我欠你的?!”君皇羽怒极而笑,他话锋一转,目露嘲讽,“十殿阎罗只怕已经上路了,你们不赶紧过去吗?”
谛听张牙舞爪大骂:“呸呸呸!你当地藏王死人哪!在他眼皮底下搞动作,你还不配!哼!十殿阎罗?!那群畜生早被老子一爪子拍死了!有眼无珠的混蛋,居然投奔你这种东西!”
君皇羽面容阴沉,“好!都好!”他定定地站着,目色深沉不见底。
蓝晓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就要向门边走。
“不要动!”忽然一道雪白的身影凌空飞起,扇影清风,凌厉的招式化开,却犹如花前月下,暗藏机锋。
她扶着门框站定,那人让她不动,她就不动。
君皇羽微一沉身,脚下的地面瞬间裂成千万块,尘嚣直上,逼向空中的那道白色影子。白夜挥动折扇,土石离他一尺远的距离灰飞烟灭。
君皇羽冷笑,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这啸声沉厚,比之当日刘旭的不知高明多少倍。蓝晓身体直抖,哆嗦着就要倒下。身后有什么轻轻一托,她堪堪站住,转眼看见英武的谛听。
谛听伸出两只前爪一左一右按住蓝晓耳朵,“臭僵尸叫什么叫,比赛啊?!你以为老子叫不过你呀?!”说着话它也开始龇牙咧嘴扯着喉咙叫,很有不压下君皇羽的气势不罢休的味道。
蓝晓眨着眼,谛听的爪子温暖厚实,毛茸茸堵住她,她听不到丝毫的声音。但她抬起头,却看见天空上乌云耸动,且有不断铺盖的趋势。再看向对面那个白色身影,她的心再也控制不住狂跳起来。
君皇羽停止了啸声,一个纵身跳上空中。他獠牙毕露,眼睛赤红,面色却是奇异的苍白,邪魅森森。在他的周身缓缓凝聚起一股黑雾,这些黑雾越来越浓,将他密密地包裹其中,远看如一个黑色的圆球。
这个圆球准确地向夜清渊撞过去,白夜飞身避过。圆球掉转方向,继续朝他迫近,他足下一点,飞向远处的屋顶。圆球紧追不舍,不管他到哪里,圆球总能精确地找到他的方向,再以雷霆之击压倒上去。并且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有几次甚至差点碰到他的衣角。
蓝晓急得就要站起来,被谛听用爪子压住,它狠狠一瞪:“急什么?!你以为他还是那个法力低微的白夜?他是天人!是天人!向来只有僵尸怕他,没有他怕僵尸的份儿!”
第九十七章孟婆汤
蓝晓本就被这一系列的事情搅得头昏脑胀,经它这么一喝,登时手酥脚软,惶惶不知所谓了。谛听一见她这样,语调也软了,气儿也不敢大出:“喂!你不是这么不经吓的呗……”
蓝晓怔怔转脸看它:“你是渺渺吗?”
谛听神气的劲儿顿时没影儿了,它软趴趴地垂下爪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蓝晓转过头继续看外面。
白夜停在半空中,黑球迎面朝他飞过来,他没有再让,敛眉垂眸,轻轻展开折扇,在黑球到达身前的一刻,他霍然抬起手,扇锋重重一划!
黑球刹时裂开一道缝,突然间四散裂开,君皇羽阴笑着飞出来,雪亮的长剑从他手里刺向对面,只一瞬间,剑已到胸前。白夜折扇一挥,堪堪拦下了这一剑。
“承影?”他眼内一动。
君皇羽冷笑:“死在自己的剑下,你也早点超生。”
白夜目光一凛,他发现刚才被他劈开的那些黑雾正一小团一小团地聚在一起,只片刻间,已然出现了几十个长着触角的东西。他沉声道:“魑魅。”
“不愧是天人,见多识广。”
谛听一骨碌窜起来,直着脖子叫嚣:“果然下作!居然找出这种东西!有本事单打独斗……”想了想又道,“当然了!你就算找出这些东西也不是清渊的对手!手下败将尽会弄些没用的!”
君皇羽斜斜一瞥:“久闻谛听威武刚猛,现在看来,嘴皮子上的功夫却是世无其二!”
“臭僵尸说什么?!”谛听怒了,抖开蹄子要冲上去拼命。跑了两下却发现跑不动,一回头,蓝晓正坐在它的尾巴上,仰面认真地看着天空中的两个人。
“你……”谛听立马泄了气。
白夜挥开扇子挡开一波企图接近他的魑魅,原本这些东西根本不敢靠近他的身,只是有一只纯血僵尸在这儿,这些魑魅便心存侥幸地胆大了起来。
而在魑魅攻击的时候,君皇羽更是没闲着,他的剑一刻不歇地攻向他,他躲过一剑,喝道:“滚开!”
摄于天人之威,那些魑魅的身形便缓了缓,君皇羽却立时轻笑:“不用怕他,杀掉他,他的道行就是你们的!”
魑魅们瞬间雀跃起来,天人的道行,谁不想要?得到了,说不定再也不用受这无形之苦。
“一群混账!”谛听又忍不住骂起来,它知道清渊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除,独自对付君皇羽已属勉力而为,再来这些东西,真是活活要命!这样想,它更加急躁的骂,“都是一群趁人之危的东西,你们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落到老子的手里,否则不将你们扒皮抽筋……”
“你去吧。”一声柔和的话语响起。
谛听猛地回过神,看见蓝晓呆呆望着它。“你去帮他吧!”
谛听愣了,它结结巴巴道:“不……不用!这点小事清渊就对付过去了,犯不上我出马……”
蓝晓仍是望着它,仿佛没听见它絮絮叨叨的许多话。
“再说了,”谛听一本正经,“我受命保护你,我堂堂地藏座下神犬,也不能听你一个凡人的调遣!”
“我是你的主人。”蓝晓淡淡的声音,“你应该听我的话。”
谛听一本正经的脸顿时露了破绽,装不下去了。不论如何,不论背负着怎样的使命,它曾经是这个女子养着的,这一点永远不能改变。它甩过头:“现在这种关系解除了。”
蓝晓看着它,忽然凑近前去。谛听警惕地盯着她。她贴着谛听的脸,一字一顿:“那,把你吃我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谛听眨了下眼,好像没明白蓝晓话中的意思。半晌,它跳起来,口里叫着:“这,这怎么可以呢?!”
“那你就去,听我的话。东西吐不出来,我就还是你的主人。”
谛听苦着脸:“蓝晓……”
蓝晓面色淡淡的,眼睛也越来越沉静。
“诶,你不能这样,”谛听抓耳挠腮,显然那句话触到了它的软肋,“你要对清渊有信心嘛,他可是妖魔鬼怪闻风丧胆的天人,虽然现在封印没有全都解开,不过也差不多了……”
谛听惊讶之下发现自己竟然又说漏了嘴,已是恨不得把舌头拔了。它心虚地看向蓝晓,却见她摇摇晃晃,脸上表情木然,轻飘飘倒了下去。
君皇羽被扇风逼得退了一步,白夜抬手,想将扇子再次挥下,却在此时手腕一阵剧痛,西藏天珠仿佛要生生将手腕勒断一般,他吃不住力,手一松,扇子便掉落下去。
君皇羽见状冷笑:“地藏王的西藏天珠发挥作用了吧?”
白夜身体微微摇晃,他伸手想去碰那串珠子,伸到一半时却骤然没了力气。紧绷还在持续,血从手腕间流出来。这串珠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哈哈,原来你所有的力量都是来自于那一串珠子!”这时一个刚才被扇子重伤的魑魅突然大笑,开始扑向白夜的手腕。君皇羽察觉它的意图,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听清脆的一声响,西藏天珠被生生扯断,珠粒簌簌落下来。
白夜惨白的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珠串从他手腕消失的瞬间,他周身似乎有微风轻起,他的头发如水纹一样层层荡起,笼罩在淡淡的光华里,悄然褪色。如同蚕蛹的蜕变,透出几许风华之色。
那只魑魅觉察不对,撒腿跑向旁边一脸阴寒的君皇羽:“救命啊殿下!救命……”它没有能说完,雪亮的剑锋刺入它体内,它的身体被瞬间切碎。
“蠢材,就是因为天人法力太强,地藏王担忧骤然解除封印会对夜清渊自身造成反噬,所以才用九尾狐的玉羽衣和西藏天珠推迟封印破除的速度,你倒好,去助他一臂之力!”君皇羽狠狠冷笑,“你叫救命,你指望谁救你?!”
长剑一劈,屋瓦横飞。
魑魅的叫声不绝于耳,白夜缓缓抬起头,雪衣华发在清风中徐徐飘荡。“魑魅魍魉,回你们该回的地方。”淡淡的话语,扇子一挥间,所有的黑影尽皆消失。
君皇羽恨声笑着:“果然天人之力!惊天泣鬼!”
蓝晓模糊地看着那袭白衣,脑子昏昏沉沉的重,看着他瞬间白发,她觉得自己好像遁入了一个空茫的梦里。
“清渊你动作快点!蓝晓要撑不住了!地藏王的血失去了作用,她的魂魄马上就会飞散!”谛听焦灼的声音仿佛来自千里之外,她眼前的一切逐渐消失,睡了……
疾风,寸寸都是利刃,毫不留情地卷住君皇羽,如丝网死死咬住猎物,白夜的眼冷如冰雪寒天。
风过去,君皇羽擦着嘴角的血,哂笑:“夜清渊,你恢复天人之力,也不可能一时半刻打败我。想救她,枉然!既然我得不到,不如毁得彻彻底底。”
白夜收拢折扇:“对不起,我不喜欢玉石俱焚,你也不配。”
“我不配,好,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人,就看你能不能赶上她魂飞魄散之前击杀我。”
白夜猛然抬头,折扇宛如利剑,笔直地穿了过去。君皇羽冷笑让过,然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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