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尸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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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尸踪-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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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蓝晓面面相对的这个男人,白夜。

蓝晓一瞬间有些恍惚,还有一些狼狈,因为是正面遇上,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脸颊上的摔伤,全部都被白夜看了个正着。

在她的脸颊还有唇边,有之前摔落山谷的时候那种擦伤,还有撞到石头留下的红肿。

整张脸绝对色彩缤纷。

而白夜靠在电梯里面,看到蓝晓的目光却是沉静的。就好像他对于看到蓝晓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意外一样。

看到白夜此时清水一样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蓝晓觉得更加尴尬,尴尬的、甚至连电梯都不敢迈进去了。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这时候她的腿脚已经支持不住了,独自从山上走下来,一路回到酒店这段路途,真是差点让她把双腿给走废了。

这时,她撑着旁边墙壁的手一松,两腿就像失去支撑一样虚软歪倒。

可是白夜那边更快,已经拽住蓝晓的胳膊,在她要腿软跌倒的时候,迅速把她拉到了电梯里面。蓝晓给这劲道一带,整个人都靠进去。

然后白夜闪电抬手,关上了电梯。

小文那边抬起头正往电梯那儿看,却什么也没看着。

进了电梯的蓝晓,腿还是软的,她整个人支撑回到酒店,所有力气已经都耗光了。现在是任人宰割,谁要是把她这么丢出去,她都没有分毫反抗之力。

白夜手握着蓝晓的胳膊,保持她不摔倒。蓝晓只觉得鼻端靠近他的下颔,肩膀也抵在人家胸膛上,一时间,尴尬和不知所措并存。

“你……”蓝晓艰难吐出一个字,嗓子却好像被人扼住了,极为干涩疼痛。

白夜无心思跟她说话,抬头望着电梯一层层跳,终于到了九楼上。电梯门开,白夜立即带着蓝晓,从电梯里出来。

一路沿着走廊来到蓝晓门前,白夜微微看着她:“房卡带着么。”

蓝晓想用手去掏背囊,但是伸到一半又垂下来,她实在太累了。白夜朝背囊看了看,已经伸手,把系在蓝晓肩头的带子全部解开来,蓝晓为了怕背囊摔落,后来都是把带子胡乱系一气,有些还是死扣。

就见白夜一只手极为灵活,却是不费功夫把背囊卸到了自己手里。而另一手扶着蓝晓不动,已经迅速从最浅的口袋中拿出了蓝晓的房卡。

蓝晓若非此时无力,她靠近看的真切,白夜这手上的功夫,真是远非她练得那些花架子能比的。

白夜却没有多言一句,抬手一刷已经开了房门,一边扶着蓝晓走了进去。

房内的大灯被白夜全部打开,蓝晓这间房的格局和他的相似,都有一张沙发。他把蓝晓扶到了沙发边,她就毫无力气地躺在了沙发里。

挡在脸两旁的长发,全部都垂落到沙发边缘,蓝晓露出的整张脸上,可以看到更多擦伤。

白夜此时就是半俯着身子端详蓝晓脸上的姿势,蓝晓觉得喉咙有些发涩,暗自吞咽了一下口水。

白夜轻轻道:“你带消炎的药水了吗?”

蓝晓垂下眼眸,一说话才发现声音干哑,她已经连续三个小时没有喝水:“我、……有药箱,在我包里。”

白夜看着她,蓝晓咳了几声,却觉得嗓子更不舒服。

白夜目光一扫,在蓝晓的背囊边的网兜里,正放着一只淡蓝色的水杯。他把水杯取出来,接了一杯水,重新回到沙发边。

水杯递过来,蓝晓其实有些尴尬,但她现在手连拿杯子的力气也难,只好将就喝。

白夜喂水很轻柔,蓝晓现在呼吸道不畅,就是再渴,喝水无论如何不能过猛。蓝晓顺顺畅畅喝完一杯水,却觉得心里那股燥气还在,显然一杯水根本不够。

白夜也知道,又去接了一杯,过来喂蓝晓。蓝晓却不喝了,这样子被人喂水,她还是不能适应。既然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干涩难捱,她宁愿等自己手能动了再去喝。

白夜没说什么,把水杯轻轻放到了沙发前的桌子上面。然后回过身,找到了蓝晓所说的药箱。

一打开,里面是极为基本的药品,消毒酒精和棉球,还有一口袋的创口贴。看来蓝晓什么都想到了,连可能受伤需要处理伤口的必需品,都带在了身边。

白夜什么也没说,将酒精盖子打开,用棉球沾湿,就转过身来,面对沙发上的蓝晓。

蓝晓看着他,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白夜已经坐到了沙发的边缘,目光再度落到蓝晓受伤的脸部。平心而论,蓝晓受的伤还算轻的,脸上的伤虽然乍看起来多,但的确都只是浅表的皮外伤,甚至不必担心留下疤痕。

酒精擦在脸上,有淡淡的疼痛。蓝晓看白夜从见到自己,就完全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现在更是平静的给自己处理伤口。她的心底倒也一点点定了下去,也轻轻的问白夜:“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白夜正专心给她擦额头的伤,这一块直接和谷地的碎石接触,伤口最深,他语气平静:“你不是上山了吗。”

蓝晓听着白夜这不见波澜的话语,心里忽然说不上就是什么滋味了。

“你、在电梯里等我?”低低的,蓝晓半是猜测和试探地问出口来。回想起白夜刚才在电梯里的样子,不知怎么,她就是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白夜擦酒精的手顿了一顿,随即紧了紧手里的镊子,语气却还是轻轻地:“你暂时不要说话了,我给你清理嘴角的伤口。”

嘴角的伤口是蓝晓撞到石头上弄的,当时疼的她以为半边脸都麻了,后来才发现是嘴角都肿起一块。

白夜又沾了沾棉球,便轻轻放到了红肿处。蓝晓此时不能再张嘴,可她的目光,却幽幽盯在了白夜的脸上。

虽然两个人都暂时陷入了安静,但是不经意相碰的目光里,却都带着别的深意。

虽然都是擦酒精,但专业的毕竟还是能看出来,蓝晓等嘴边的棉球拿下去,就淡淡笑起来说:“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医生了。”

白夜看了她一眼,似乎含着淡淡微笑:“莫非之前都是不信的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我们认识吗

屋中安静下来,毕竟夜色已经开始降临。白夜给蓝晓收拾完了脸上的伤,就把酒精棉球一一收拾起来,往药箱里面放置了。

这会儿,蓝晓四肢百骸也已经开始神清气定,喝了水,又休息躺了躺,她也是有底子的人,渐渐就恢复过来。如今手脚已经俱都能动,但是她看着白夜收拾药箱的背影,脑海深处忽而恍惚。

“白先生,你以前认识我吗。”

白夜拿着酒精瓶的手突地就是一抖,差点把瓶子松开,但还好他背对着蓝晓,很快就再次握紧酒精,眼眸暗暗垂下来。

在蓝晓这里,只能看见白夜忽然停了动作,也片刻不说话。

白夜重又开始收拾,淡淡道:“怎么这么问?”

蓝晓目光投向一边,嗓子还有些黯哑:“不然无缘无故,萍水相逢,为什么帮我到这种地步。”

白夜目光渐渐回归清淡如波流,他从桌边转身,眸光便落在蓝晓苍白的面上:“哪种地步?我只是今天偶遇你,恰逢你受伤,帮你上了药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眸光也平平如水,倒似真的对蓝晓只是泛泛。

蓝晓看着他,他突如其来露出的一丝疏离感也让她有些抓不住。就在她以为产生错觉时,白夜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里仿若一席华丽的流水:“你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蓝晓点点头,白夜走过去,忽然又把桌上那杯水,向蓝晓的手边推了一推,这才向门边走过去。

怔怔看着他,蓝晓只觉得这人似远非近,让她越来越看不透的感觉。

片刻闻得门开门关,白夜已经出去,屋子里安静如尘,又只剩下蓝晓一人。

蓝晓动了动手指,慢慢地抓住沙发边缘,就轻轻坐起来。桌上药箱还在,被白夜收拢的齐齐整整,就搁在那水杯的边上。

拿过那水杯,咕咚咚又是一杯见底,这时候才觉得,是真正活了回来。

几小时前在那谷地,四处无人无踪,当真有种天地皆是空茫的感觉。

那金三爷尤为狠心,将她扔在那谷里就走的不管不问,当真是要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蓝晓痛恨起来,一边试了试胳膊和腿脚,只觉得体力终于又充盈起来。她料想自己这次实在也叫阴沟里翻船了,早看出那三爷心术带邪,但她却还是侥幸,觉得自己足够应付一切变故。

哪想到,人家三爷根本没想要和她正面交锋,直接背后推她下谷,可谓阴狠的很。

由此可见,三爷的心思也实为阴沉,他先是不动声色带蓝晓进山,然后又故意慢慢把她带到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路途中对于蓝晓的错误行为更是不加以纠正,这也是蓝晓从谷地出来之时,身上带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就知道了。

蓝晓忍着伤痛和干渴,幸好是凭着之前记出来的路线,一路从深山摸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她还一路小心谨慎,生怕遇到了三爷。

但看来三爷对于蓝晓会走出深谷,根本也不曾抱过希望,是以也根本没有在附近的山中埋伏。蓝晓一路下山,再也没有看到三爷踪影。

若说三爷唯一没有计算到的,就是蓝晓早有准备的记下了路线,还有,蓝晓本身是有点身手的。三爷自然想不到,一个外表看着柔弱温和的女孩子,能够从那个深山的谷底再次爬出来,这样的事,的确太不可能发生。

可是偏偏是蓝晓。这个事先为了桑海之行,做足了他难以想象的准备的姑娘。

也幸好,蓝晓从没有在三爷和那对向导父子的面前,丝毫露出过自己的那点身手。

蓝晓想起刚才白夜临走之前,说有事,就到隔壁叫他。不知为何,她突然就觉心里有股暖流。

对金三爷的痛恨稍微歇了歇,蓝晓迈着酸软的脚步行去洗手间。她现在都能闻见自己一身的刺鼻泥土味,那山谷间的碎草沙石,更是夹裹在她袖子里衣服里,叫个不舒服。

若不好好洗一洗,这一晚都别想好睡了。

蓝晓深吸口气,已经站到了洗手间的大镜子前,首先看着自己的脸。真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凄惨些,可以说,整张脸上,额头的伤最终,其他地方虽然只擦破了皮,但是脸这么大点地方,竟然是看不到什么好肉了。

女人家都注重模样,就算是蓝晓这样的性格,多少也是在意的。想到白夜刚才对着自己这张大花脸,竟还能如此平顺,不由暗暗想,这样有定力的男人,实在也不多见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的舒服了一点,蓝晓裹着睡袍,重新坐倒在沙发上。她一丝睡意也无,眼睛盯着桌上,却是将所有的事都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自己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还格外顺利。没先到出师不利,就遇上了这般的阴险骗子。今日休整过后,待得明日,她也一定要去找到那索吉父子,看看他们与此事,究竟有无关联。

蓝晓也是颖慧之人,那金三爷居然敢做出故意推搡自己下谷的事情,简直超出了一般的胆大范围。况且她在谷底那一抬头,站在山谷之上的三爷,分明是眸子里闪着愤恨。

如此深的愤恨之色,在她跌落谷底以后,终于在金三爷脸上显露了出来。

居然都恨到,不惜去害蓝晓性命这一步了。

蓝晓按着心口,生死之间走一遭,不能不心有余悸。金三爷恨的人当然不会是她,那就是、沈书伦。

当年,金三爷跟沈书伦之间,到底有什么是非恩怨?

这恩怨,跨过了六年时间,都没有消减掉。哪怕金三爷只是第一次见蓝晓,都毫不迟疑地对她痛下杀手。

这得恨到什么地步……

蓝晓心跳加快,她的的确确是在生死关走了一道,但是她突然发现了、似乎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金三爷这个人,和沈书伦绝绝对对撇不清关系了。

金三爷,就是这六年往事的一把关键钥匙,等自己再和金三爷相见,必定要从他嘴里套出真话来。

甚至,蓝晓不自禁想,沈书伦,会不会也已经被金三爷给……

想起金三爷对自己的狠辣,显然,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情绪仿佛被乍喜乍悲给笼罩,蓝晓不想让自己再瞎猜,她颤抖着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点亮了屏幕。

一看,略有些怔神。

她早上有给母亲发信息,告知她进山了,如今,手机上却并未见到母亲回复的信息来。

说不清有什么感觉在心底蔓延,或许更多的还是一种难言的诧异。

母女连心,她知道这是不会的,蓝晓知道母亲如果看到这条自己进山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会给她回复的。

蓝晓指尖轻颤了一下,母亲病房的号码就划了出去。

里面再次传来接通声音,嘟,嘟,极为有规律的不缓不慢。此时此刻却在挑战着蓝晓愈渐焦灼的神经。

最后声音停止,竟然和早晨一样,是无人接听状态。

蓝晓一瞬间连整个人都冷了,她的脑筋却还在转,挂断的刹那,她迅速地在通讯录翻找,又一串号码过去。

这是整座和平医院的总机号码,先前蓝晓都是只拨打母亲那间病房的号码,很少会去电话到医院总机。

但是此刻,这一串总机号,却成了蓝晓极为在意的信息。

这次只响了没多久就被接起来,温柔的女声想起来:“您好,欢迎致电和平医院。”

蓝晓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你好,我找重症监护房5号床病人。”

那女声依然温柔:“好的,我帮您转接到病房。”

蓝晓立即出声:“不,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病房、病房没人接。我想……你们是不是可以过去看一看?”

女声有片刻停顿,显然对于蓝晓这种情况很理解。因为打电话问的,是重症监护的病人,所以自然要与普通病人区分开来。

女声更加柔和:“好的,请您稍后,我们这就让人去楼上看看。”

蓝晓微微稳住声音:“好的……麻烦了。”

那边又让蓝晓先挂断,留下了蓝晓的号码,称待会有消息,便给蓝晓来电。

蓝晓在一片冰冷中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忽然之间心里刚才那一丝热气就都不见了。她木然着把手机握在手心,好像握着便能够心安一些。

她此刻是茫然,她在早上拨那个电话的时候,本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母亲从来没有不接过自己的电话,怎么那般巧,早上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多打一次呢?

其实多打一次,她就能感应出来的。

她现在却像是一具空壳一样,只能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发呆。

医院那边的效率很高,回复蓝晓的电话,只在五分钟以后,就迅速响了过来。看着来电显示的和平医院,蓝晓冷着手指,划开来接听:“喂。”

这一次的声音,犹如零度的湖水。

医院那边,还是那温柔女声,却在用尽可能简洁的、紧要的话语说给蓝晓听:“5号床的病人,昨夜呼吸衰竭,现在仍在抢救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衰竭

后面蓝晓都不记得电话里还有没有声音了,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昨夜出现的呼吸衰竭,医院说仍然在抢救,那么到了此时此刻,母亲已经抢救了一天一夜。

蓝晓心里仿佛都空了一大块,有丝丝的冰凉的风穿进去,浑身就一点热气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她缓慢抱住自己的双膝,忽然就怔然了,手机从自己的指尖滑落,屋子中是铺了细密的地毯的,手机跌落在地面上,也没有声响。

就像无声冰冷的夜。

唯一回旋在脑海里的,是医生充满歉意的声音,对不起,等抢救有了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

第一时间通知。

蓝晓不知道这第一时间究竟有多长,她自己也不知道自从手机落地后,又在沙发中枯坐了多久。

只知道她觉得已经过了几辈子那样漫长的时候,医院里的电话,也还是没有打过来。

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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