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山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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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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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些同族同胞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怪异地停顿了下来,然后撩开自己的大胡子,一个非常怪异、像是嘴巴上蒙着一层纸的声音从胡子里传出来:“…他们想要烧死我!”

第十九章 。第二张嘴

尽管之前已经听师父说起过,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突然见到,还是让人非常吃惊。秦不空的胡子非常茂密,是那种别人一看到他,就会觉得这个人胡子里有跳蚤的感觉。所以当他半侧着脑袋,用自己的左腮帮子对着我的时候,我不光听到了那个极其古怪的声音,还看到胡子堆里,有一张小小的嘴巴,嘴巴边上不远处就有两个很小的眼睛。和嘴巴一起,勉强组成了一张还不如巴掌大的一张脸。而脸上其实是光滑的,并没有胡子,只秦不空周围的胡子太长,于是卷过来遮住了这张脸罢了。

听到那句“他们想要烧死我”之后,我目瞪口呆。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秦不空伸出自己的左手,然后从那张小嘴里似乎在掏着什么,很快他取出了一粒差不多米粒大小、白色上还染着少许红色的东西,凑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那竟然是一颗小小的牙齿。

看样子是我刚刚那猝不及防的一拳,竟然打断了他第二张嘴里面的牙齿。接着秦不空的那张小嘴巴,啐的一口,就从嘴里吐出一泡带着血迹的口水,小小的一泡,但却直接吐到了我的脸上。

接着他将自己的胡子重新撩拨了一下,遮住了第二张嘴,然后转头用自己的脸对着我,对我说道。现在你是不是知道了,为什么我当初要杀人。因为我帮过的人,到头来都会害我,我从小就这幅模样,被人一路欺负取笑到大。在所有人眼睛里,我就是个怪物,既然所有人都不肯真心去接纳我,那我就索性不跟他们接触,在其他人还没遗弃我的时候,我就先遗弃了所有人。

他站直了身子,对我说道,但是你师父,我并没有那他当挡箭牌。他受重伤虽然是因为我的缘故,但却不是我害他这样的。只能说他自己倒霉,没有来得及防备,被那只鬼魂给抓了过去,当时我被鬼魂攻击倒地,其实拉他一把是想要让他也跟着倒在地上,这样能够安全一点,可你师父被鬼抓过去的时候,我的力量不如对方那么大,没来得及帮上忙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但是在我听来,我却隐约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毕竟现在我整个人都被他抓住了。他要整死我的话,也就是一个响指的事,所以他的确没有理由来骗我。于是我跟秦不空说,可我师父当时觉得是有个力量在推他,现在你空口白牙就说你没做过。你有证据来证明吗?

秦不空冷笑了一声说,证明?我有任何理由来跟你这么个小王八蛋证明吗?我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信不信是你的事,为什么要跟你证明,你是我的什么人啊?他说得其实没错,虽然有点像是在耍无赖,但的确没必要对我证明。他接着说道,我秦不空一辈子都只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且不说你师父不是我害的。就算是我害的,你又能那我怎么样?

说完秦不空指着那道破损的石头门说,害你师父的家伙,如今就在门后,你若是要报仇,只管找它报去便是。这句话话音刚落,秦不空就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那股束缚着我的力量就瞬间消失,我一下子站到地面上,还差点摔倒。现在我能够自由活动了,秦不空又近在眼前,而我却再也不敢冲上去动手了。因为他既然敢放了我,说明有恃无恐,我还是别自讨苦吃的好。

可心里不服气,我哼了一声说。你也就会点邪法,让你的阴兵帮你制住对手罢了,除了这些之外,你也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我这句话其实有点赌气,我当然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谁料他听后竟然笑了起来,就好像我刚刚的那句话说得有多么愚蠢似的。他笑着说,阴兵?你们就玩点这么低级的东西吗?你这弱智,刚刚缚住你手脚的,不是阴兵,而是我的魂蛇。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魂蛇”这个名字,但很快我就联想到他苗人的身份。在苗疆的许多地方,有些巫术使用者会收集动物魂灵来为己所用,大概秦不空收的,就主要是蛇吧。难怪可以把甘木养在身边长达三十年。

秦不空朝着石头门指了一下。然后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我等着看你报仇呢。我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但却不得不朝前走了几步。在越过秦不空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冷冷的说,原本我都快解决这件事了,你这么一闹,那鬼魂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就让路。你自己闯的祸,你来给我摆平。

说完他就一只脚往后蹬着墙壁,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这次飞去不可了,这种明知结果的送死,感觉是让人觉得特别奇怪的。于是我开始有点懊恼自己当时的冲动,只不过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慢吞吞地走到门边,眼睛一直盯着那裂缝背后黑洞洞的空间。除了漆黑一片之外,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无论如何,眼神都没有办法从那个黑色的缝隙里移开。在我距离石头门只有半尺左右距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从门内传来一声极其哀怨的叹息声。那个声音透过石门的缝隙直接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听上去像是一男一女。同时用一样的腔调,在一个空荡但却很大的空间里,带着回声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这样的叹息声,虽然哀怨,但却并非那种伤心至极。而是带着一种无奈和失望。就好像是它一直在劝我别开门别开门,但我不听,还是打开了一样。其实我也不想打开,可是秦不空在一边胁迫,我也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我把手放到门上,手指抓住缺口处以便用力。接着我开始往后拉,在一阵沉重的石头门声响之后,门也已经被我拉开了一半。

而就在这个时候,早有防备的我。也没能够料到竟然有一个人影好像是山里的豹子一样迅速,突然从黑暗当中窜了出来。我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我没有料到它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快到我还没来得及抬起左手的紫微讳,就已经被一股力量扑倒在地。

这种扑到我的感觉很奇怪。不想是那种两个物体之间的对撞,而更像是一阵聚拢在一起的强风,而在倒地的同时,我明显感觉到脚的部分好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吸力而拖动,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朝着门的方向滑动。而就在这个感觉刚刚出现的时候。那张我从未见过的鬼脸,也具体而分明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切就好像先前师父在病床上跟我说的情况一样,那个鬼魂只是用一个类似骑马的姿势,跨在我的腰部。但我无论看得多仔细,都没办法看见鬼魂的下半身。它似乎有整个下半身的外形,可是却就像一块刚刚被熄灭了明火的棉布,里头还依然在燃烧,于是冒出浓烈的烟雾一般。下半身那飘渺不定的“烟雾”四处飞扬,很快我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臭鸡蛋味道。这个味道的强弱和鬼魂本身力量的大小是有直接关系的,而我当时闻到的味道,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而是异常的刺鼻。

我试图扬起手去打,但却发现四肢除了头还能转动之外,别的地方都无法动弹,在不断扭动挣扎的时候,我抬头看到了视线中倒立着的秦不空。他的表情依旧非常冷漠,就如同要站在那里看着我死去一样,完全没有帮我一把的意思。而那个鬼魂的脸,也迅速地变化着,每张脸都是我不曾见过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在咧嘴微笑,这样的感觉其实是很诡异的,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它就在我跟前连续变幻了至少十张脸。

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我的全身肌肤。都有一种被无数只手四面八方在拉扯的感觉,倒并不是很痛,而是觉得非常紧绷,就好像自己的肌肤会随时都被撕裂一般。难受之下,我开始咬着牙闭着眼用力地忍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针刺的感觉从我的胸口传来,我立刻睁开眼去看,却发现这个鬼魂的身体上冒出一个手一样形状,但是却是不同颜色的粉末状的烟雾组成的,而手上握着一个一头是把手,另一头却是倒三角形、开了十字刃的尖锐的铜器。

这个东西我认识,它的长度比一般的匕首稍微更长一些,没有刀柄,刀把的尾部,有一个不知道是神佛还是鬼怪的头像,刀把连接十字刃的部位,则雕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图案,虽然没有仔细去分辨到底刻的是什么,但能够区分出,那是带着明显的宗教意味的东西。这柄铜器属于铜的光泽已经非常暗淡,更多的则是黑色和绿色的斑,这是铜器多年不动被氧化后形成的,而我之所以认识它,是因为曾经在老书中见到过前人笔记里的示意图。

是的,这是一柄一尺长的金刚橛。

第二十章 。石门之后

毫无疑问,师父当初就是被这柄金刚橛所刺伤,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鬼魂竟然可以直接手握铜器,因为按照常理,铜器尤其是这样的东西,对鬼魂而言,就好像是一块烧得通红的铁,会伤害到它们。

难道说还是我资历太浅,无法体会到这个鬼魂的强大吗?

至于它的强大,我想此刻我已经深有体会,这一金刚橛刺下,我就算不一命呼呜。恐怕也会伤得只剩半条命。金刚橛本是密宗的法器之一,在古代印度,也被用在战场上当做兵器。其作用和矛头、短刃相差不大,但因为是开了十字刃关系,只要捅在人身上,就是一个十字状的大洞,十字的每个内转角,都是用来放血用的,所以被这样的兵器刺中的话,比被刀枪所伤要严重得多。

而在密宗的秘法里,金刚橛的作用却和降魔杵是相差不大的,二者只是形状上的区别。金刚橛因为有一头是尖锐的,所以可以插入地面,所以在密宗里,它也常常被当做结阵的边界来使用。这石门背后就是八卦阵,每个阵眼若是都有一个金刚橛的话,那就是说,这门背后,至少还又另外七根。

然而我却没办法想到那么远,因为那种尖锐的针刺感,持续不断地从我的胸口传来,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强烈,那种长满铜锈的硬物和肌肤直接接触的冰凉。让我突然从后脑勺冲上来一股子抽筋的痛感。我开始忍不住大叫起来,大概和每一个将死之人一样,这一声大叫,除了不甘之外,还有绝望。

那一刻,好多从小到大的我原本早已不记得的事情。竟然跑马灯似的迅速出现在眼前,每一个画面停顿在眼前的时间都那么短暂,却让我再一次清晰地记住。我知道,这是我的脑子在告诉我,我快要死掉了,上路之前,就回想一下我这一生吧。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面前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鼻子里闻道一股好像灰尘在面前扑散的味道,身上的重负感戛然消失,而原本刺在我胸口上的金刚橛,竟然哐当一声倒了下来,撞击到石头材质的地面,发出刺耳而清脆的声音。

刺痛的感觉不见了,留下的是那种已经出现伤口的痛楚。而我睁眼一看,发现原本骑在我身上的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鬼魂,此刻竟然好像一道迅速移动的影子,在面前狭窄的门道里毫无规则地乱窜,一边窜动,一边还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由于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刚刚左耳听到了它的声音,马上却又从右耳传来,几秒钟之后,那个影子朝着石头门背后钻了进去。接着石门一下子就关上了,其速度比我打开它的时候,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声音消失了,只留下一阵绵长的回音,我瘫在地上,茫然地接受着这发生得太快的一切。当回声渐渐消失,整个通道里又变得无比安静,安静到我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那盏煤油灯里火苗哧拉哧拉的声音。

这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秦不空在说话,他问我道,现在,你这小王八蛋相信了吗?我咬着嘴唇,微微点头。因为刚才那个鬼魂从门里冲出来的时候,那股巨大的吸力,的确我是明显的感觉到的。这么说来,估计当时真不是秦不空推了师父一把。而是师父被这股相同的吸力给抓了过去。

秦不空依旧冷冷的问道,你还能走路吗?我点点头,然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但心里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也不敢轻易看着秦不空的眼睛。秦不空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煤油灯,以及那鬼魂逃跑时遗落在现场的金刚橛,然后朝着死门的入口慢慢地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却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我说,怎么着,你想继续在这儿待着,需要我给你点私人空间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泡壶茶下来啊?

于是我低着头,跟着他继续朝前走。我们俩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整个地道里,只听到我们蹒跚的脚步和偶尔因为煤油灯的灯罩撞动狭窄的通道壁发出的声音。秦不空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我也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所以当我从床底的洞口爬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正面朝着入户大门的方向,手抚摸在甘木的蛇头顶,一言不发。

我撑着洞口钻了出来,屋里的光线让我发现,原来我先前被金刚橛刺中的部位已经开始流血。并且血迹已经从衣服上浸染了出来。好在只是一点皮外伤,冲洗一下伤口就没有大碍。只是当我站起身来的时候,秦不空突然对我说,明天之内,你如果不给我把房门修好,我要你的狗命。

他的语气凶神恶煞,我才想到适才来的时候,那一脚踹开了门,门锁自然是因此废了。于是我点头答应,接着拱手行礼,憋了好久,才把那句谢谢秦老前辈仗义相救的话说出了口。

是的。刚才我原本快挂了,而却死里逃生。不用想,就知道在千钧一发之际,是秦不空救了我一把。至于是怎么救的,用了什么招数,我却完全不知道。秦不空却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对我比了一个闭嘴别再说话的姿势,然后朝着门外一指,就和一天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滚吧。

于是我低着头打算离开,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叫住我。把手上的那柄金刚橛递给我,然后说道,你把这东西给你师父,告诉他我秦某人一辈子虽然疯疯癫癫,但从不做过河拆桥暗箭伤人之事,林其山既然认为是我害得他身受重伤。如今凶器在此,想要报仇,随时来这里便是。不管他信还是不信,你替我把这句话带到即可。

说完他挥挥手,意思是要我赶紧消失。于是我沉默不语,就走出了他的家门。临走之时。我没有忘记将被我踢坏的门重新掩上。

深夜的街头上,除了猫踩动屋顶瓦片,以及老鼠翻动垃圾堆发出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我的脚步声。眼下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两点,我一边快速地走着。一边在心里回想起刚才在地洞里发生的一切,不过却没能够得出任何结论,于是胡思乱想了一路,大约在凌晨三点的样子,我才回到了卫生站里。

原本应该在值夜班的护士,却因为没有事情而睡着了,以至于我敲门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护士开门后也一脸被吵了瞌睡般的不高兴,我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回到了师父的病房里。师父依旧还在熟睡,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于是我就默默地坐在床边,背靠着墙休息着。摸了摸我放在包里的金刚橛,思索着天亮后师父醒来,我应该怎么转达秦不空的那番话。实在太累了,想着想着,我也睡着了。

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当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师父早已醒来,他并未叫我,而是坐在床上,满脸心事地看着我。于是我问师父怎么不叫我,师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昨晚是不是去了那个地洞了。

果然是个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他。于是我说是的,我本来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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