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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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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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有条微信进来,木代单独发给他的。

“看枕头底下。”

枕头底下?罗韧心里咯噔了一声,走回床边,把枕头掀开。

枕头下头,靠床框的地方,有个黑色的丝绒长条袋。

伸手拿起来,只凭手感,就知道是什么了。

冰冷、坚硬、流畅的刀身。

打开了看,是直刃钢刀,和他原先的那把很像,牛皮质的黑色刀鞘,扣带处凹印着小小的标记。

罗韧拿近了,侧着光看。

看清楚了,那是个小口袋,口袋口还扎着扣绳。

罗韧伸出手,摩挲了好久,突然笑起来。

起身之后,依着惯例,先去隔壁存放凶简的房间。

电脑已经黑了屏,随意点触,屏幕又亮起来。

七张照片,一字排开,差别显而易见。

罗韧站着不动,很久之后,才转身去看那个鱼缸。

这样的变化,有什么意味吗。

他沉吟着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沙发的位置低,抬头看,像是仰视那只凤凰了,隔着缸水,可以隐约见到墙上模糊的地图。

地图?

罗韧的心里微微一动。

为了佐证,他找了支镭射笔,去到鱼缸后头,打开镭射线,变换了几次角度之后,选定了方位。

镭射线不偏不倚,贴合着那只凤凰微微扬起的尖喙延伸开去,在地图上打下一个亮点。

原本,是需要到地图那里确认方位的。

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打下亮点的那个地方,摁着根摁钉,为了跟找到凶简处插的红色摁钉做区别,他当时,特意选了根蓝色的。

贵州,四寨。

为了确认,罗韧把鱼缸挪了个角度,挪动的时候,缸水左右晃漾,待到完全静止,用镭射笔从凤凰的尖喙再试,还是同样的位置。

也就是说,不管把鱼缸放置在哪个位置,高或者低,左或者右,凤凰尖喙所指的,只有一个方向。

罗韧在微信群里发了条信息。

——最近,关于凶简,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不对的?

炎红砂第一个回:“没。”

紧接着是曹严华和一万三,都没有。

木代没有回,罗韧先还以为炎红砂的回复同时代表了她的,正沉吟间,她的电话打过来了。

背景音有点杂,可以想象到是在高速大巴上,他听到木代说:“你等一下,车子后头空,我去后面的座位给你打。”

她选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那时候我开灯看了,但是没什么反常的,就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自己睡的迷迷糊糊,感觉上出了偏差。”

罗韧问她:“大致是个什么形状,说的出来吗?”

这对木代来说有点难度,她不是一万三,对这种线条或者形状的敏感度很低。

罗韧说:“不用急,咱们慢慢来,你先闭上眼睛。”

大巴有点晃,木代慢慢闭上眼睛,右手试探着伸出去,触到了前座的椅背。

她努力试图还原前一个晚上的感觉。

罗韧引导她:“大致是个什么形状?”

“好像是个人。但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古代人还是现代人?”

说不确切,毕竟穿的不是长袍大袖,姑且算……现代?

罗韧想了一下:“那个人的手,是什么动作,胳膊是张开的,还是并在一处的,或者只是自然下垂的?”

木代仔细去回忆,有些迟疑:“一只手是下垂的,但是手里好像拿着长的什么东西,另一只胳膊,胳膊上挎着什么……”

挎着什么呢,昨儿个晚上,她想了好久,只觉得是个圆不溜秋的……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反应过来了:“挎着个篮子。”

篮子?

罗韧脱口问了句:“那另一只手上,你说的长的东西,是不是扫帚形状?”

扫帚?

是的,帚身长长的,末端像个三角,是扫帚。

木代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罗韧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说出是个扫帚来了呢。

脑子里有什么画面,渐渐清晰。

那是个年轻的农家女子形象,系围裙,戴蓝印花布的头巾,右手握一把扫帚,左手挎了个篮子,胳膊上还吊了个包袱。

那是在……奁艳看到的。

☆、第六章

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搞装修的师傅已经在丈量门窗尺寸了,拿着粉笔在地上画间距,郑伯觉得自己效率真高,赶得上改革开放之初的深圳速度了。

他心情大好,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看外头渐渐热闹的街道。

咦,那个走过来的,是……罗小刀?

郑伯大为欣慰:居然知道过来帮忙,真是孺子可教……

然后,他目送着,目送着……

罗韧进了奁艳。

连殊正拈了擦银布,沾着海棠香粉,擦拭一个新收来的护甲戒套。

和清宫女人用的长长的戒套不同,这一个已经简化很多,银质的做成指甲形状的盖面,上头刻着一茎轻荷,套在指端的环巧妙的做成莲茎的延伸,带上之后,显得手指尤为纤长白皙。

她带了戒套去取边上的天青色瓷杯,戒面与杯身相碰,美妙的轻音。

觉得整个人都不同了。

就在这当儿,罗韧推门进来。

没想到他会再来,连殊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是一慌,手指下意识掩到衣袖里:如果没记错的话,罗韧似乎不大喜欢这种闺房珍巧的调调。

末了,心头升起淡淡的嗔喜。

原来你还会再来的。

罗韧向着多宝格上看过去,那个泥人还在,格子里专门有射灯,打亮泥人的周身,像是红毯上的镁光灯。

他直接取下了看。

连殊过来,并不着急开口,等他看得差不多了,才柔声介绍这物件的来历:“这个,叫扫晴娘。”

罗韧没听过:“这个有什么寓意?”

“起自汉朝的时候,民间用来祈祷雨止天晴,一般的形象就是妇人拿着个扫帚,扫走了雨神,迎来晴天,通俗上就叫扫晴娘,在北方,陕西汉中一带,把她叫扫天婆。”

“各地都有吗?”

“一般都有,最常见的是剪纸,挂在屋檐下头。其实国外也有,像日本晴天娃娃,外形不同,寓意都是一样的。”

她指了那个泥人给罗韧看:“这个,就更具体些,右手拿着扫帚,扫晴。左胳膊上挎了个包袱,包袱里包的是土,因为土克水。又挎着篮子,篮子里是祈愿者孝敬她的米——麻烦人家扫晴,总得给些报酬的。”

“哪还有卖的吗?”

连殊的脸上有一掠而过的自得:“没有,我这里大多都是孤品,独一件。”

“那你是在哪看到的这个,或者收到的这个?”

连殊看了罗韧一眼,好一会没再说话,过了会拿出锦盒,帮罗韧把扫晴娘包装起来:“我只是网上搜到,觉得描述的可爱,所以自己仿着做了,刷卡还是……”

罗韧掏出钱包,直接从其中一个隔层抽了一叠钱放在柜面上,拿了锦盒跟她道别:“谢谢。”

连殊半天没回过神来,她数了数那叠钞票,不多不少,12张。

也就是说,罗韧在来之前,已经备好了钱,就是奔着这个扫晴娘来的?

连殊有点失望,她目送着罗韧离开,看到他原本是要走,蓦地停顿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对面的店面。

木代足足坐了一天的车,近半夜的时候才到炎红砂家,草草洗漱了之后,困的倒床就睡。

炎红砂却被炎老头叫了去,不知道吩咐些什么,很晚才回来。

睡的死沉死沉的时候,被炎红砂晃醒:“木代,起来了,要走了。”

天亮了吗?木代觉得自己醒不过来,她颇为痛苦的翻身,抽出手机看。

凌晨三点半。

她说:“炎红砂,我非得把你杀了不可。”

炎红砂跪在床上,双手合十给她作揖:“不赖我,爷爷的规矩,说是一定要起的比鸡早,这样这一趟才能避开耳目,保密又顺利。”

木代面无表情:“那加工资。”

“好的好的好的。”炎红砂点头如捣蒜。

“把我衣服拿来。”

炎红砂赶紧赤着脚下床,抱了木代的衣服颠儿颠儿跑过来。

木代叹了口气起来,慢腾腾穿衣服,穿到一半时怅然:“我要想办法早点嫁给罗韧,这样有人养着,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是那是那是。”炎红砂心存愧疚,木代说什么她都赞同。

哪晓得木代想了想又改口:“不行,女人嘛,还是要独立自强的,不能依赖别人,靠不住的。”

炎红砂说:“对的对的对的。”

早饭是白粥馒头咸菜,可真不像豪宅风格。

炎红砂给木代解释说,这一路都得这样,吃的东西不能有肉,因为肉就意味着见血有死杀,不吉利。

路上如果遇到要饭的,一定要给钱,因为你是靠天吃饭,凭白得来的东西,一定要施舍点在命硬的人身上。

身上不要带任何金银珠宝的首饰,因为你得“穷”,一穷二白,才好去取……

木代心里咯噔一声,伸手抚住了胸口,隔着衣服,她摸到口哨上的那颗珍珠。

炎红砂看出来了,她凑近木代:“别理我爷爷,他也是糊弄人装样子,他哪穷了?”

又说:“到时候,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吃肉去。”

木代的心里登时就踏实了。

去四寨,路程颇为兜转,先从昆明飞贵阳,又从贵阳飞黔南荔波。

到荔波时已经是下午,为了紧赶行程,几个人去客运站找包车,炎老头一把年纪,炎红砂又万事不懂的,侃价比价这种事,只能木代来。

她被好几个包车司机围在中间,听着半生半熟的普通话,自己心里都有点忐忑,却要故作老练。

——“你开几年车了?平路还是山路?”

——“这个报价,包餐食吗?油费怎么摊?”

——“我们去了,当然也得回来。待几天再看,要是回来,也可能坐你的车的……”

好不容易敲定一家,司机把木代她们送到定好的酒店,约好了第二天一早来接。

进房的时候,木代看到客房打扫的服务员,心念一动,借着跟她随意聊天的机会,打听了一下这头的包车行情,综合比对下来,她选的这个,性价比还挺高。

木代觉得自己怪能干的。

晚上躺在床上给罗韧打电话,她重点渲染了这事,罗韧听完之后,点评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

木代不满意,嘟嚷说:“都不夸我一下。”

罗韧在那头笑,顿了顿说:“我估摸着你们到了四寨之后,还是要换车的。”

不错,采宝的具体地点,炎老头只肯说到“四寨”,下头再怎么问他都三缄其口,连炎红砂都套不出话。

“到时候,你注意路线,有地标的话发给我。”

木代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

她自己想到了:“罗韧,你也要跟着吗?这样不好。”

说到着急的地方,翻了个身,变躺为趴。

“炎老头对这事神神秘秘的,唯恐多了人知道,到时候你开辆车在后头跟着,他的脸得多黑啊。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肯定会事事小心……”

她保证了好多,罗韧没打断她,一直听完,然后问:“你想我去吗?”

木代不说话了。

真会说话。

“你想我去吗?”

五个字,像小金箭似的,倏地钉在她心上,酥挠弄痒,箭的尾羽还颤悠悠地晃着。

她拿手指搓捻着身下的被子边角,吞吞吐吐:“想啊。”

罗韧笑起来,顿了顿说:“自己要小心一点,第三根凶简,可能就在四寨附近。”

凶简?

木代一下子清醒了,这些天,她几乎把这回事给忘了。

她结结巴巴:“怎……怎么又出现了呢?”

罗韧把扫晴娘的照片发到微信群里。

他在网上查找过关于扫晴娘的信息,连殊说的大致没错,扫晴娘大多是手挥扫帚的女人形象,以剪纸居多,也有扎成了小布偶的,依地域不同,式样各有差异。

没有找到跟手头的这个一模一样的,不过也不奇怪,因为有篇文章介绍说,也有人对扫晴娘的形象做个性化的自由想象和加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曹严华怯怯问了句:“如果我们不理会呢?会怎么样?”

自五珠村归来,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日子,聘婷身体渐好,一万三父亲的骨灰也终于入土为安,饭馆装修的如火如荼……

样样都是好事,实在不想再蹚这趟浑水。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罗韧把那幅一字排开的对比图发了过去。

一万三最先看出端倪:“变浅了?还有,凤凰的头的位置好像不一样了。”

罗韧简要把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我现在担心一件事,如果这鱼缸里,这只凤凰的颜色越来越浅,到最后,会怎么样?”

木代捧着手机看罗韧发过来的话,一时有些怔愣。

凤凰的颜色,似乎代表了凤凰鸾扣对凶简的钳制,如果颜色越来越浅,是不是表明,凶简会再次挣脱钳制呢?

这样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聘婷吧。

一万三也想到这一点了:“感觉上,如果曾经被附身的人没有死的话,凶简会重新找上她——不过,它不至于再去骚扰我爸的骨灰吧?”

没人回答。

因为这个时候,消息提示,有一个新人被邀请进了群。

——罗韧邀请“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加入了群聊。

——“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与群里其它人都不是微信朋友关系,请注意关系。

☆、第七章

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

这该不会是……

果然,那个人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发的还是语音信息:“小萝卜、小口袋、小三三、小胖胖!”

木代忍不住想笑,回点什么好呢,她摁住说话的语音键,打不定主意。

神棍说:“咦,有个新人嘛,这就是跟火有关的那个姑娘?”

炎红砂回:“是的,前辈,你好。”

炎红砂和曹严华都属于对神棍毕恭毕敬型的,炎红砂叫他“前辈”,曹严华叫他“神先生”。

有人敲门,木代小跑着过去打开,果然是炎红砂,她一个人待在屋里怪冷清的,正巧“开会”,于是过来找木代凑热闹。

进门的时候,她一直看手机:“木代,神棍为什么还不回我啊。”

木代说:“大概是忙着给你赐名吧。”

所料不差,神棍很快回了。

“红领巾,你也好。”

区别于之前的小萝卜或者小三三,当事人居然没有太多抵触,炎红砂摸着脖子一阵怅然:“我都不记得系红领巾的感觉了。”

言归正传。

罗韧跟神棍一直保持联系,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神棍都有耳闻。

“我还是比较赞同小萝卜的观点的,水里的那只凤凰,代表了凤凰鸾扣对凶简的钳制,但是不完整——要知道凤、凰、鸾,是三只,水里出现的,也只不过是一只。”

一万三说:“那要是我们再往水里加点血呢?”

“你们可以试试啊,没事就放血放着玩呗。”

一万三不吭声了,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放血这种事,有点治标不治本。

神棍说:“你们首先得搞清楚一件事,困住凶简的,不是你们的血,其本质应该是附着于你们血液中的,凤凰鸾扣的力量,颜色的衰退可能代表了凤凰鸾扣力量的消退。”

曹严华纳闷:“怎么说消退就消退了呢?”

“曹胖胖,我用绳子把你绑起来,开始捆的死紧,但你每天拼了命的挣挣挣挣挣,绳子能不松吗?”

曹严华知趣地不吭声了。

罗韧沉吟着发言:“你们说,凤凰鸾扣力量的消退,跟散落各处的另外五根凶简,会不会有关系呢?”

虽然截至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同的凶简之间可以互通讯息,但这个想法挥之不去。

神棍想了想:“也有可能,就好比两种力量在拉锯,目前来讲,是两根凶简和凤凰鸾扣之间的角力,如果另外五根凶简也加入进来,凤凰鸾扣的力量会消耗的更快的。”

一万三把自己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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