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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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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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三把自己一直想问的给问出来了:“假如说,那两根凶简再一次脱缚的话,聘婷是不是又会被附身?我爸的骨灰盒已经埋了,凶简总不会再找上它吧?”

神棍说:“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

他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每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了,才打了一段很长的话过来。

“对付第一根凶简时,人数不全,误打误撞。但对付第二根时,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个人已经聚齐,而且第一次真正以凤凰鸾扣的形式困住了凶简,这等同于正式表明立场、完全暴露自己、站到了凶简的对立面。你们的目标太大,很有可能一旦凶简脱困,首要会选择对付你们,或群而攻之,或各个击破。”

木代把这段话读了两遍,后背渐渐泛起凉意,炎红砂也哆嗦了一下,警觉地看看窗户,又看看门,好像凶简已经在外头伺机而动似的。

过了会,曹严华悻悻来了句:“这意思就是说,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呗,谁也没法中途撂摊子说不干了呗。”

神棍说:“我建议你们五个人,尽量不要分散,你们现在,可能都是目标。”

因着神棍最后的这句话,炎红砂愣是不敢回自己房去睡,又和木代挤了一张床,熄灯之前,再三检查门锁,还有窗扣。

木代叹气说:“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凶简要真在附近出现,门啊窗的什么的哪能挡住它们。”

炎红砂蔫蔫地爬上了床,过了会说:“我不关灯行吗?”

木代朝被窝里缩了缩,拉着被角遮住眼睛:“行。”

说是这么说,但有光照着,总是睡不踏实,躺了一会之后,忍不住伸手又去摸手机,看到罗韧发过来的信息。

“你们路上尽量拖时间,我很快到。”

我很快到。

她攥着手机,轻轻贴近胸口,想着:要是罗韧在就好了。

曹严华和一万三又在收拾行李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打包轻车熟路好多。

曹严华委托一万三去跟张叔报备:“我这刚回来又跑路,张叔肯定得把我开除咯,我都不敢去看他那张脸了,三三兄,你去帮我说一声好了。”

一万三说:“难道我就敢去跟他说了?他跟我认识的时间更长,骂起我来,更凶残。”

商讨的结果是,两人写了封言辞恳切的留言条,拿透明胶粘在高低床的床框上。

留言条上,他们恳请张叔:这趟又溜号,想来房间也是保不住了,但是,请务必把高低床给他们留下,至少回来,还有个躺的地方。

收拾完毕,关灯、屏息静气、摸着黑从后门溜出了酒吧,直奔罗韧的住处。

罗韧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他们到了之后出发,郑伯正帮着罗韧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看到曹严华他们,一脸的没好气:“我真是不懂你们在搞些什么,还股东呢,一两天里跑了个精光,这凤凰楼,到底开是不开了?”

“开开开!”曹严华忙不迭点头,还行使了一下股东的权力,“郑伯,装修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我会给你发奖金的!我们一定赶回来开业的!”

车子终于缓缓驶出这片古城,曹严华倚在后车座上感慨:“我现在感觉我像个成功人士似的,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忽然又想入非非:“小罗哥,我富婆妹妹她们是去采宝的,那第三根凶简很可能在她们采宝地附近——要是这一趟,能捞点宝石回来就好了……”

又拿胳膊肘捣一万三:“听说,宝井里很多宝石呢,玫瑰钻啊,猫眼儿啊,琥珀啊,咱要是能捞一笔,回来再在凤凰楼边上开个练歌房……”

一万三斜他:“你还挺乐观,你觉得是玩儿去的是吧,胖胖,严肃点,这种事不好玩,搞不好命都没了。”

木代她们走的早,又是用飞的,罗韧这边开车过去,即便马不停蹄,预计还是要比她们落一天多的路程,所以路上尽量不休息。

快天亮的时候,曹严华看到罗韧疲惫的很,自告奋勇跟他换手开,并且拍胸脯保证自己是有本的。

罗韧将信将疑,但自己确实有些精神不济,所以让曹严华试开了一段——好像还行,技术不算太好,但能让车动起来就是胜利。

罗韧说:“我先睡会,你待会换我。”

为了让罗韧能睡的舒服些,一万三主动坐到副驾驶座,把后排的空位留出来给罗韧——他自己不会开车,罗韧是主驾驶,自然要让他尽量休息的舒服些。

一夜赶路,车子已经进了地无三尺平的贵州地界,颠簸是难免的。

罗韧开始睡不着,曹严华一直在唠叨一万三,一会让他学武功,一会又嘱咐他学开车,但是过了一会,这声音像是催眠,他终于慢慢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身忽然陡然一顿,罗韧险些被掀到座位下头,好在及时抓住车门稳住了身子,前头的一万三正打瞌睡,忽然被甩了这么一道,要不是有安全带勒着,直接飞出去了。

天已经大亮了。

一万三大吼:“曹胖胖,你到底会不会开车,有病啊你!”

罗韧有些昏昏沉沉,他扶着车门坐稳,听到曹严华带着哭音似的声音:“我撞到人了一万三,我撞到人了!”

我擦!

罗韧心中一紧,想也不想,推开车门下车。

风很大,沙子飞土迷过来,罗韧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顿了一顿,他睁眼去看。

这是一条沙土道,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土山,或许是因为时候还早,路上没车,前望后看,只有他们停着的这一辆。

一万三也下来了,跑前跑后的去看,顿了顿纳闷地说了句:“没人啊。”

这一句提醒了罗韧,前后没有人,也没有血,沙土路上,只有一道刹车的痕迹,又绕到前头去看车,车前身锃亮,没有任何的刮擦或者碰凹。

曹严华还坐在驾驶座上,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一万三嘀咕了句:“是不是看错了啊。”

罗韧心中一动。

风大,砂土路,风把沙尘掀起来……

曹严华是能从土里看到东西的!

罗韧过去,拍拍曹严华的肩膀:“曹胖胖,你没撞到人,路上没人,不信的话,你自己下来看。”

曹严华抬起头,半信半疑的,腿哆嗦着,扶着车门下来。

风又大了,前看,沙土茫茫,后望,茫茫沙土。

罗韧笑着宽慰他:“放心吧,没撞到人。”

曹严华长长松了口气,他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脸色更白了。

罗韧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一万三也在边上帮腔:“曹胖胖,你属‘土’呢,上次你就是在扫帚的扬尘里看到的仙人指路,这次看到什么了?是不是也是扫晴娘?”

曹严华愧疚似的看了一眼罗韧。

罗韧有点奇怪:“怎么了?”

曹严华小声说:“是小师父,是妹妹小师父……小罗哥,我看到撞上来的,是妹妹小师父……”

依着昨天约好的,司机师傅一大早就过来接,想着罗韧吩咐的“尽量拖时间”,木代旁敲侧击地让师傅开慢点。

司机还以为是怕他技术不过关,吹嘘着自己的多年行车经验:“不用怕,再快一点都没问题。”

木代拿炎老头当借口:“不是的,车上有老人家,你慢点开。”

司机恍然,果然就开的四平八稳,稳到每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

罗韧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木代说:“我没事啊。”

又笑:“哪能不坐车去呢,只能坐车啊,怎么了啊?”

罗韧不想吓到她,沉默了一会才说:“不要站在路中央,一定要看着车子,有车开过来的话远远躲开,懂吗?”

这都是常识,为什么罗韧要这么郑而重之地嘱咐她呢?

挂了电话之后,木代沉默了一会,问炎老头:“爷爷,到了四寨之后,我们还得坐很久的车吗?”

炎老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倒是司机大笑起来。

“四寨?姑娘,四寨再往下去,就没什么路了,有拖拉机、骡车、摩托车就不错了,有的地方,得单靠两只脚去走,哪还有车让你坐啊。”

☆、第8章

司机说的没错。

事实上,没进四寨之前,已经像是在茫茫大山里穿行了,炎红砂拿手机搜了谷歌卫星地图给木代看,满屏的墨绿、浅绿、大绿、小绿,点缀着遥遥几个地名,之间的通道细的像白色的线。

而且也没了省道国道,走的叫县道。

中午时到的四寨,车子停在县农贸市场附近,镇子不大,网上资料说,全镇人口两万不到,少数民族就占了80%,果然,下了车,打眼看去,行人穿的衣服跟平时见到的都两样,很多妇女还是梳发髻的,头发上插着或银质或木头的簪子。

木代觉得好奇又新鲜,虽然说起来,云南也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但这里跟云南又是两样了。

炎老头找了家饭店,喊司机师傅一起吃饭,等上菜的当儿,打发炎红砂和木代去买补给,特别吩咐,要买把铁锨。

宝井在山里,估计免不了野外用餐,受不能吃肉的限制,只能买饼干面包素食面,木代和炎红砂一人提了一大塑料袋。

铁锨买了小的,也有一米来长,店主特意帮忙磨利了铲口,又拿硬纸板包了口,提防路上削到自己或旁人。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农贸市场回饭店,路上,木代看到好多人都抿嘴冲着她们乐,心里纳闷的很,回头一看,哭笑不得。

炎红砂扛着那把铁锨,那一大塑料袋吃的挂在铁锨杆后头,走的晃晃悠悠的。

见木代回头看她,她还翻白眼:“干嘛?”

木代说:“形象呢?红砂,你可真不讲究。”

炎红砂振振有词:“怎么啦,你看看这菜市场,反正也没帅哥,要那么形象干嘛?”

又问:“你要挂吗?这样前一个后一个,我挑的稳。”

木代毫不犹豫地挂上去了。

炎红砂皱眉头说:“你可真不客气啊。”

木代两手甩空,乐得轻松,开始有心思看两边的贩摊,路过一个卖鸡蛋的摊头,对方拎着一长串鸡蛋招呼她:“姑娘,买串鸡蛋呗。”

这里居然跟云南很像,鸡蛋是用稻草编了串套绳,一个个窜起来,一拎就是滴溜溜十来个,跟小灯笼似的,木代买了两串,又挂炎红砂的“扁担”上。

炎红砂抗议:“你再给我买顶草帽,我活脱脱就一卖菜的了。”

木代说:“这一路肉不能吃,我们可以吃煎蛋啊。”

她拿手指弹了弹铁锨的锨面:“我见过有人用铁锨当平顶锅煎蛋的,可好使呢。”

于是又买了一小瓶油。

回到饭店,菜已经上齐了,木代她们吃的都是全素,倒是特意给司机点的大鱼大肉,吃完了,司机抹抹嘴说:“我再把你们往下送送。”

木代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炎老头打发她们去买东西的当儿,必定是跟司机商量过什么了。

往下送送,往下送的地方,才是关键。

木代和炎红砂两个商量好,两人分坐面包车的两边,分别去记沿途的地标,以便给罗韧他们留下更多的指引。

但是开了一段就有问题了,炎红砂尖叫:“我刚刚看到一块店招上写着‘广西’了,不是在贵州吗?”

炎老头没吭声,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姑娘,四寨本来就在黔贵的交界线上啊。”

车子上了土路,颠得人七荤八素,木代不得不抓住车门上头的把手才能稳住身子,也不知开了多久,炎老头忽然说了句:“停。”

车子惯性往前冲了几米,然后停下。

炎老头下车,木代和炎红砂不明所以,也跟着下车,司机帮着他们把行李提下来,跟炎老头说:“老人家,要回去的时候,还打我电话啊,即便我不在这头,也能让我朋友接活的。”

说完了,摆摆手,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木代吃惊极了:到地方了?

这里静极了,前后左右,看了都是山,炎老头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说:“等着吧。”

等谁?难不成有人来接?

炎红砂朝木代挤挤眼睛,自己去套炎老头的话,炎老头吃不住她软磨硬泡,指着土路说:“这条路通到一个村子,村里惯常的,一三五大清早出去赶集,晚上回来,今天是周三,再晚点,我们能搭到车。”

木代坐不住,跑前跑后的看地势,拍了张照片传给罗韧,想想不保险,自己爬上一棵显眼的树,把上头的不少树枝都编成了辫子。

对着罗韧千叮咛万嘱咐:“这边的山形乍看都是一样的,那个树你可别找错了,一头的辫子呢。”

罗韧回:“知道了,女朋友。”

木代这才放心地下树。

夕阳快落下来的时候,得儿得儿得儿,路头来了一辆骡车,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小伙赶车,穿琵琶襟上衣,头上包着缠头布,炎老头挥着手拦停,跟他说了搭车的事儿。

说话的当儿,木代一直好奇地打量车上坐着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车上不少箩筐,有买回来的菜,也有没卖掉的绣片衣服,女人的衣服上都有滚边,还有个年轻的姑娘,戴花竹帽,怪好看的。

遗憾的是,除了那个赶车的壮小伙,其它人的汉语说的都不地道。

木代跟她们磕磕绊绊对答了好几回,才搞清楚她们说自己是“毛南族”。

赶车的小伙叫扎麻,很好说话,两句话没过就让他们上车,还主动下车搀扶炎老头。

于是晃晃悠悠的,骡车又上路了。

扎麻问炎老头:“老人家,是去我们村呢,还是翻月亮山?”

炎老头说:“今晚可能要在你们村住下了,明儿翻山。”

还要翻山?木代狠狠锥了炎红砂一眼,炎红砂抱着那把铁锹,用口型跟她说话。

说的是:我又不知道。

扎麻看了炎老头一眼说:“月亮山不好走啊,听说有走几天几夜的,都走不出去。”

炎老头闷头嗯了一声,吩咐炎红砂:“红砂,帮我把眼罩套上。”

这是要休息了,木代听炎红砂说过,闭目是最基础的护眼,炎老头的一双眼睛金贵,闭着的时候比不必多的多了。

今儿个都算多费眼了。

套上眼罩之后,炎老头两腿交叠着,像是打坐,炎红砂怕车子把他颠摔了,一直在边上扶着。

木代过去跟扎麻说话。

扎麻所在的村子叫七举,说是地图上查不到,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只住了十来户人,木代问起月亮山,扎麻挠挠头说,月亮山是他们村里人对这山的称呼——这名字来的近乎直白,因为月亮每天都从那山后头升起来。

至于地图上叫什么山,有没有什么专业的山系名称,扎麻就一问三不知了。

炎老头似乎睡着了,有节律的鼻息着,间着轻微的呼噜。

扎麻看着炎老头偷笑,又甩一记响鞭,催骡子快走。

木代问:“什么时候能到啊?”

扎麻说:“半夜吧。”

半夜?木代差点晕过去,看骡子走的不紧不慢的,心里急躁,说:“我下去走都比它快呢。”

扎麻哈哈大笑:“这样的路你当然能走,但是前头要蹚水,还有七八里的烂泥地,烂泥都能齐到膝盖呢。”

木代低头去看骡车的大轱辘,果然,除了中心的位置,外头一大周都是干结的烂泥,原本心里怪沮丧的,忽然想到,罗韧他们进来,也得坐骡车的,到时候三个大男人,束手束脚挤在这骡车上,真是怪找乐的。

又问:“月亮山怎么个难走的法呢?”

扎麻想了想:“月亮山很大,特别大,但是听说,里头也有寨子,还是汉人的寨子。”

“可不是普通的汉人呢,听说是早几十年,为了躲兵祸,躲到这深山里头的,都是富贵人家。”

这不稀奇,从先秦时代起,中国人就在孜孜以求梦想中的桃花源,远离人境、避居深山,例子多的不胜枚举。

“听说,月亮山往里,深一点的地方,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都在下雨,山里本来就难走,整天下雨,地不干,一脚踩下去,半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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