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有消息了。皇子殿下今早迎来了二百三十三人。”
“二百三十三?”皇上眉头一皱,“有没有没动作的?”
“回皇上,没有,所有大臣都出来了。”
皇上点点头,挪步想要出门,身后公公忽然开口;“皇上,刚才接到一个消息,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说!”
“皇后娘娘也天不亮地出宫了,好像去了皇子那里。”
。。。
第709章 :刑场惊变
新的一天,京城街道又多了新的落叶。秋风萧瑟,落叶卷动着怕打在街上百姓的裤腿上,顶风的老狗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穿梭。
天刚亮,街上却已聚满了百姓,自然地站在街两旁。
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不陌生了,京城之中,皇权之下,死个把人是经常的,公开处斩的也不在少数。
要说不同,两侧的百姓只是没有带上烂菜、臭鸡蛋之类的。
因为今日要问斩的人有些不同,所有百姓都知道他有点儿怨。
李权事件,在官场中是一种看法,在百姓眼中又是一种看法。
百姓都认为李权是承受了皇上的怒火,按道理来讲是不该处死的。百姓虽然被夷洲事件激起了愤怒,但他们还算明辨是非,所以今日没拿臭鸡蛋来招呼李权。
人群中藏着形形色色的人,三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行,她们都是一等一大美人儿,所以看到他们的人都友好地让开了。
“金牌!金牌!金牌偷来了没有?”裹着头巾的姑娘满头大汗,拧着的眉头看上去非常着急。细细一看,不难认出此女是李芙。
三个身影在人群中汇合,另外两人是李芷玉和柔怡。
两女的表情也不好,同样是满头大汗,而且吓得不轻,三人在人群中挤成一团,像夜里交头接耳的小耗子,悉悉索索不知说着什么。
听着李芙说金牌,李芷玉左右看了看,从袖筒内拿出一个小布包裹,打开一角,亮出其中的金色,赶紧又裹了起来。然后抱怨道:
“李芙,这次我为了你姐夫算是闯破天了!可事先说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呀!”
“你给我!你给我!”李芙着急地就想抢过来,李芷玉不放心,死死的攥在手心。
“急什么?先给我保管着!那不仅是你的姐夫,还是我的先生呢!放心好了,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柔怡也帮腔道:“对!还是让芷玉妹妹放着比较好。李芙你太激动了,要知道,这块免死金牌是咱们偷来的。万一出了岔子,咱们谁都拖不得干系。”
李芙跺跺脚:“我才不管呢!我只要我姐夫好好的!”
柔怡狐疑的看着李芙:“我说你是不是太在乎你姐夫了?没看到你姐姐都没动作么?”
李芙被柔怡看得心虚,小声嘀咕了两句,也没听清说得是啥。只听柔怡接着解释: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觉得此事还有回转余地。”
李芙不服:“又不是你姐夫,你当然不急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要知道天底下关心你姐夫的可不止你一人,你姐姐,还有你姐夫的夫人们,哪个不关心他?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动静?而且我当听说就在之前,京城中所有的大臣都秘密进入皇宫。我虽不知其中奥妙,但肯定是因为你姐夫。你姐夫这次闹的动静太大了,如果皇上真心要你姐夫死,完全不用如此,至少不用公开处斩。你没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他们都对你姐夫抱有同情态度。想象以前公开处斩的那些人,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你姐夫现在根本配不上这样的排场,所以这其中肯定有文章!”
“可是……”李芙想反驳,但又找不出话来,只能小声嘀咕道,“反正你就是说法多,我说不过你!但最后时刻一定要用免死金牌保我姐夫一命。”
话音刚落,周围人群忽然嘈杂起来。
“来了!来了!”
议论声瞬间吸引了密谋三人的注意力。
三个姑娘全都踮起脚望着人影攒动的远处,一架囚车的影子模模糊糊,更远处旭日在影子周围洒下许多光斑。
李芙心头一颤,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泪眼朦胧:“姐夫。”
……
……
“安心便是!安心便是!***都到了这时候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李权被囚车束缚着,虽然衣着赶紧,但披头散发看着极其狼狈。李权低着头,不想看周围环境,也没注意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三个女人。
李权坐过牢,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上刑场!
一路至此,好似风平浪静,李权真的担心自己会被莫名奇妙的一刀砍了。
到了这时还安心便是?
李权可不是傻子,正准备运功,关键时刻就算捅破天也要先保住命再说!
下方,三个女人也在就要不要亮出免死金牌而争执,就在这时候,刑场西面沙尘骤起,昏黄的烟雾遮天蔽日,不知来了多少人!
李权心情一松,心说“***终于有事情发生了!”
西面街道人群乱作一团,留着八字胡的行刑官表情凝重,正了正官帽,起身大喝:“速去查探,将作乱着立即拿下!”
刑场的士兵不下两百人,迅速又一小队人马赶往西侧街道。
李权出了囚车,在刑架旁边站着。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李权根本看不清远处情况。
但是听声音好像发生了争斗,尖叫声从人群中传出,无数的人开始逃窜,场面几乎就要失控。
情况来得突然,刑场周围的士兵也开始骚动起来,红衫光膀的刀斧手有些茫然,看了看行刑官。
行刑官眉头紧锁,看了看天,拧着胡子咬牙道:“别管了!行刑!”
一听这话,李权眉头一皱,瞥眼看向那家伙,将他的相貌牢牢记住!
“****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出现情况,绝对是皇上安排好的,难道他没有收到讯息?直接行刑?”
李权还没回过神,刀斧手领命后就要将李权订在刑架上!
这个节骨眼上,李权如何能坐以待毙?正要挣脱铁链,忽见前方人群中一声高呼:“刀下留人!”
声音有些熟悉,还伴随着一股摄人心魂的气势!同时,一柄大刀直飞而来,准确命中刀斧手大刀刀身。砰的一声响后,刀斧手的刀瞬间碎成了一团废铁!
这下可彻底把场面点燃了。
尖叫声瞬间盖过了一切,场面像是引燃了爆竹,任凭行刑官大叫也无人理会。
下方的三个女人乘此几乎直接冲到了邢台上,李芙惊魂未定地扑倒李权怀里,大叫着“姐夫”。
“小芙?”李权一惊,随即又看到后面两人,“你们两个也来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芷玉吓得小脸通红,她虽贵为公主,但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么大胆的事儿,没好气地抱怨道;“还不是你的小姨子闹的?让我偷免死金牌来救你!”
说着,李芷玉悄悄地将金牌一晃,补充道:“这可是真正的偷来的!”
“小芙,她说的是真的?”
李芙轻轻地点了点头。李权浑身一震,心中感动无以复加。但此时还不是抒情的时刻,不远处的行刑官不停地叫唤: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来人来人!将闹事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骚动忽的戛然而止,百姓也站定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西侧。
人群渐渐闪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巨大的胖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魏忠?!”
竟然是魏忠!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李权恍然大悟,刚才觉得熟悉的声音就是魏忠发出的,也只有他才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下将刀斧手的刀变成废铁。
然而更让李权惊讶地还在后面。
魏忠出现之后,人群散开的过道里一个有一个士兵缓缓走出,每一个人都用刀驾着一名刑场的士兵。而他们就是从丘陵撤离的幸存者!
李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剧情!
先不说在此处见到魏忠和他的将士有多让人惊讶,光是他们手握兵刃闯入刑场的做法就叫人胆战心惊,这简直太大胆了!如此作为可视为公然造反,是什么让他们采取了如此极端的做法?就算是演戏,是皇上安排,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来扭转局面呀!
因为这是对皇权的挑衅,如果不用高压态势将他们全部击杀,皇权的威严何在?
隐隐的,李权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是不是他们擅自如此的?”
李权不敢肯定,而他们此时的作为已经没法挽回了!
刑场中接近三百名士兵全被扣押,魏忠带着千语将士直接将李权救下。
李权惊魂未定,但魏忠却轻松自在,抖着肥胖的身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李权面前:“总督大人,咱们好久不见呢!怎样?这样的见面方式是不是别别具一格?”
“魏将军,你……”
魏忠打断了李权的问话:“诶!大人无需惊慌,一切由末将处理。”
李权还想问,但那行刑官在一边叫嚷个不停:“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知不知道这里是京城?!”
魏忠脸色一变,一个跨步就是两三米,顺手就给了行刑官一个嘴巴子。两人体型根本不在一个层级,那行刑官像片树叶飞了出去。
“南宫进!你Tm给老子闭嘴!南宫晋孙都不敢在我面前如此说话!”
“南宫进?南宫家的人?”李权惊讶道。
魏忠笑了笑:“大人,您还看不出来?南宫家是李缘派系,要不然他如何会执意行刑?”
原来如此!
李权恍然的同时又发觉了另一个问题,听魏忠的口气……
“难道他是授皇上旨意?”
。。。
第710章 :请恕李大人无罪
刑场的动乱引来了另一批军队。御林军和锦衣卫的混编部队第一时间将刑场团团围住。
这就像是一出戏,李权虽是关键人物,但却沦为了看客。看着各路牛鬼蛇神在这么一片狭小的空间中表演。
百姓们也作为观众站在更远的地方看着。
这样的大戏,今天错过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权追问道。
魏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表情严肃地看着一个方向。
不多时,前方人群又挪开一条通道。
阳光下,六乘车架马蹄声齐整,一名公公撩开金线秀龙的车帘,皇上满面怒容地走了出来!
“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重复着一句话,全都跪伏在地。
李权半蹲着,单手着地,视线却扫着周围。
皇上在此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那愤怒的表情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皇上高傲地扫视众人,并没有让的众人起身的意思。从车架上下来,一尘不染的鞋底与地面的细沙摩擦着发出阵阵沙沙声,气氛极其压抑。
“魏忠!你这是要造反不成?”一声大喝,帝王的威压镇的在场数千人都不敢呼吸。只有魏忠低声回答道: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不想让皇上错杀栋梁!”
声音虽低,但字正腔圆,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错杀栋梁?你是说朕错了?你敢质疑朕!”
是啊!天下有谁敢直接说皇上做错了?魏忠的行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愚蠢之极的。
但魏忠已经有了觉悟,从一开始都没打算就此妥协,争锋相对道:“皇上远在京城,哪能知夷洲之事?末将奉命驻守边疆与李大人患难与共。夷洲事情种种末将了然于心。夷洲荼毒已久,是末将不查,才导致夷洲落入他国之手。此乃末将之罪,非李大人之过。李大人远涉夷洲,毫不知情,遭奸人暗算险些丧命。朝廷拨给李大人的五万军队,李大人连看都没看到一眼便被白莲教分儿歼之。此罪怎能算在李大人头上?
再者,李大人本有机会独自离去,却心系我五万边防将士安慰,只身翻山越岭,于深山中徒步数日前来报信。若不是李大人来得及时,末将和五万将士早已被白莲教吞并。此时大庆已是大难临头!李大人智计卓绝,于丘陵城中屡屡献计,让我五万将士与白莲教二十万军队纠缠数月而不败。决战之日,又是李大人用妙计逼白莲教攻城。我军将士虽阵亡四万余人,而白莲教却付出了数倍于我军的代价。
最后,又是李大人率领我等自深山撤离,以求最大限度地保存大庆兵力。”
魏忠低着头,一口气道出了如此多的讯息,皇上听得清楚,百姓听得更加清楚。
片刻间,议论就此展开。
百姓虽知李权在此事上有冤,但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么详实的内容。如果真如魏忠所言,那么要治李大人之罪好像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议论声中,越来越多质疑的眼神投向了皇上。
皇上好像也不知这些细节,若有所思,沉吟道:“你所言属实?”
“句句属实。从夷洲幸存回来的七千将士皆可为证!”
场中,魏忠带来的千余将士齐声高呼:“大将军句句属实,我等皆可用人头担保!”
数千人作担保,世上没有比这更值得信任的事情。
“这么说,那李大人当真是为大庆倾尽所有了?”
“那那那……那李大人是好人呐!皇上若为一时之怒杀了他岂不可惜?现在可怎么办?”
议论声中,无数百姓暗暗摇头:“难呐!皇上一诺千金,岂能随意更改,就算皇上知道不该杀,恐怕……”
就在这时,魏忠再次开口:“皇上!如果这样您还不能免去李大人的死罪,那么末将再与你讲一事。”
“说!”
“夷洲境内,白莲教起誓之时,敌人二十万大军包围丘陵城。此前,李大人早已下令我军分兵而动,主力叁万军进攻白莲教后方,副军一万五千人于二十里外扎寨接应。丘陵城中仅仅五千军士。当日,白莲教攻城,仅声势就将我五千将士吓得肝胆俱裂,几无一战之勇。是李大人在城楼一首慷慨激昂的陈词,震慑敌人二十万军,换气我军战心,靠着五千将士成功守住了二十万大军进攻!”
魏忠此话一出,不仅是百姓,连周围的御林军、锦衣卫以及控制刑场的三百士兵都倒抽一口凉气。
五千人抵御二十万人的进攻?这怎么可能?
凭一番陈词就可以?
谢谢!这不是童话世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百姓中有人嘀咕起来。
皇上表情不变,继续道:“说来听听。”
魏忠表情肃穆,仰天回忆:“当日,李大人如此说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当魏忠一字一句地将《满江红》念出,场面变得寂静无声。
是怎样的豪情壮志,又是怎样的爱国情怀才能作出这等精彩绝伦的诗词?
就算不是将士,没有亲自站在城楼面对二十万敌人压境,听到《满江红》的百姓、官兵、大臣,听到这首词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热血上头,那种怒发冲冠,收复山河的英雄气似乎收到了召唤,自内心深处不断涌现!
这是何等的感染力?
这是一首能让所有吟诗弄月的才子都感到羞愧的词,男儿就要将心中所学化作此等济世救国的精神信仰才对!谁说文不能杀敌?谁说文不能立功?
此词既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当时小城面临的景象。
试问,在那种情况下能做出此等诗词的人不是忠诚?还不够爱国?还不足以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