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扑在我身上的这些人,要么已经当场死亡,要么则奄奄一息,一下子就挣脱了,从里面爬了出来,瞧见一大群穿着黑色传教士长袍的男子涌入其中。
这些人每一个的脸上都充满了狂热的表情,手中要么拿着十字长剑,要么则拿着左轮手枪,也有人拿着弓弩,彼此配合,冲到了里面来。
这帮人,真的专业啊,难怪说连那侯爵猎杀者过来,他们也不怕。
一阵轰击过后,大厅里面几乎没有站起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反应快的,直接就躲了起来,所以我一站起来,立刻就引人注目,有四五个黑牧师就冲到了我的跟前来。
我冲着他们说道:“大卫和艾伦在那里!”
在我刚才的炁场感应中,那两个家伙第一时间躲到了吧台的后面去,并没有受到伤害,得赶紧将这两个重要人物给拿住。
在这两人,一个是拥有恐怖实力的卡帕多西亚,还有一个是东巴黎区茨密希家族的代言人,倘若是给这两人逃走了,那么今天的行动,以及阿里的牺牲,都白费了。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听懂我的话语,伸出手来,就朝我扑了过来。
这是准备把我也给拿住的样子么?
我往后退去,一个跃身,避开了其中一个的扑击,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我找到了我的十字军血刀和刀鞘,将其收起,然后冲着这帮人用刚学的法语大声喊道:“自己人,自己人,我要见保罗!”
害怕法语可能不正确,我又用英语喊了两遍。
而就在这个时候,吧台那里突然传出了两个黑影来,朝着旁边的房间快步冲去,涌入房间里的黑牧师们立刻拔枪就射,而第二轮,则有好几个长袍比较华美的男子冲了上去。
有人速度快得让人惊讶,一把就堵住了那房间的门口,而其余人也一下子就将试图逃走的艾伦和大卫给围了起来。
瞧见这帮吟唱着圣歌的家伙,艾伦的脸孔变得有些扭曲,朝着角落厉声吼道:“你们居然敢勾结教会?”
角落处老鬼抱着胳膊,嘴角处还有鲜血流出,不过却开心地笑道:“为了给陌阡和米娅报仇,有什么不可以?”
大卫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老鼠居然妄想着跟猫一起携手对敌……”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有好几道狰狞疤痕的红发老头站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描金丝绸长袍,虽然是黑色,却有着一种柔顺的闪光,他被人簇拥着站在了前方,掏出了一本书来,对着这两人,以及无数躲藏在桌椅卡座后面的血族高声念诵着什么。
这房间里涌进来了二十几个黑牧师,除了这人在念着某种话语之外,其余人都在低声吟唱着。
这种场景,让人记忆深刻。
我自己的理解,打架嘛,就是抽刀子捅就好了,但是这帮人却偏不,搞得跟做礼拜一样,简直就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艾伦没有再管我们了,而是与这帮人开始了对话,双方讲的是法语,而且语速过快,我也没有听懂。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的目光游离,试图找到保罗。
然而这些人全部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很多人都看不出模样来,使得我半天都找不到保罗在哪儿。
就还没有等我瞧清楚,这边就已经开战了,那个红发老头与艾伦猛然相撞,而其余几个看起来明显很厉害的家伙则将大卫给围在了一起,其余的人则提着十字架造型的长剑和银色左轮手枪,冲向了角落。
让我郁闷的是,刚才围住我的那五个人,居然又朝着我围了过来。
我大声地冲着这帮人,反复用三种语言解释,说我们是自己人,跟保罗有协议的。
然而这帮人却不理不睬,一步一步地逼近。
他们的神情狂热,就好像是吸毒人员一般,有着一种迷离的疯狂。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十字军血刀,想要反抗,然而想起眼镜男告诉过我的,这把刀的名气很大,很多人都认得出来,如果我拿出来了,教会的人若是知道,说不定就会把它给没收了。
现在人家势大,真的没收了,我估计也要不回来。
这般想着,我决定还是不拔刀的好,反正这玩意伪装得很好,拔刀的时候也有机关,刚才我掩藏得很快,他们未必能够注意到这是一把刀。
而就在这些人将我给团团围住的时候,大厅中间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
那些人忍不住地回头,而我也透过了人群空隙,朝着前方望了过去。
一大股粘稠如墨的雾气从艾伦和红发老头拼斗的地方传递出来,这些雾气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旁边有几个黑牧师给沾染到,衣服因为是特制的,所以并没有事,但是手臂等地方,却一下子就肌肉剥离,露出了青灰色的臂骨来。
好强烈的腐蚀性,这玩意堪比硫酸王水啊?
不但如此,那艾伦变成了狼人一般的直立巨兽之后,也表现出了极为恐怖的力量来,一拳一腿,都有着沉重的风声,两人将整个大厅弄得一阵喧闹,无数的碎片飞起,还有好几堵墙都给他用拳头,硬生生地砸通。
然而不管艾伦如何强大,那个红发老头都能够轻松自如地应付着,在那些吟唱圣歌的黑牧师的加持下,紧紧抵住了艾伦的攻击。
十几个回合之后,那个红发老头身上突然间就光芒大放,乳白色的光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他就像那谪落凡尘的天人,任何一个部分沾染到了艾伦身上,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伤害。
渐渐的,艾伦就有些受不了了,他在一阵游离之后,爆发出了最大的一次速度来。
他尝试着朝门口的人群之中扑了过去,准备逃离。
然而就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红发老头一拳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一股恐怖的圣力蔓延,乳白色的光芒讲艾伦整个人都给包裹,包括他散发出来的那种极具腐蚀性的黑色雾气。
而下一秒,立刻有人张起了银色闪光的大网,一把就将艾伦给笼罩。
当艾伦入网之后,立刻就有几人将网给收了,然后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泼洒大蒜汁和腥臭粘稠的红色液体。
在这些玩意的作用下,艾伦庞大的身形一点点地变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另外一名头目大卫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却是给直接击杀了去。
两个领头的一落败,其余人则如同摧拉枯朽一般地或死或被擒,而唯一在对峙的,只有我和老鬼两人了。
将近十余人把我们给围住,我们缓步后退,一直贴到了墙。
我大声喊叫着保罗的名字,而这个时候,那个红发老头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来,盯着我们一会儿,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异端,拿下!”
话语刚落,两张银色的大网,朝着我们兜头罩来。
第030章匪夷所思的卡帕多西亚
一直到被银色渔网给兜住,我还在试图跟对方沟通,说我们是与保罗·沃伊蒂瓦有过协议的合作者,跟这帮人并不是一块儿的。
对方根本就没有听取,而是将我、老鬼、艾伦和剩余被擒的血族都给用网兜住,然后抬走。
从那地下室里被抬出来,我给两名黑袍教士给抬着往外走的时候,瞧见刚才喧闹的大厅此刻静寂无声,除了地上偶尔倒伏着的尸体,什么也瞧不见。
空荡荡的通道,表现出了对方绝对的掌控力。
来到外面的街区,大队的警车在外面维持秩序,而远远的地方,警察们拉着戒备网,街上的人群给远远地驱散了开去。
我尝试向身边的人大声解释,然而依旧没有人理我,被一路抬到了那车门上绘得有十字架的囚车前来。
我瞧见老鬼被送上了另外一辆汽车,而我则与昏迷过去的艾伦给弄在一起。
临上车的时候,我瞧见了那个红发老头。
尽管这老头儿古板的脸孔看着并不好说话,我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大声喊道:“阁下,我和那位是保罗的朋友,我们是有合作关系的,他承诺过保证我们的安全……”
红发老头此刻在整理了那华贵的黑色袍子,闻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嘴角往上一翘,转身离开。
他明明能够听得懂中文,但是却并没有搭理我。
这个时候,我终于感觉到我和老鬼,有可能被那个保罗给出卖了。
他之所以一直都没有露面,恐怕是没脸见我们。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我被人隔着渔网戴上了手铐,然后押上了那囚车。
这种囚车跟警察羁押犯人的那种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里面多了许多宗教性的花纹,以及辛辣到让人眩晕的大蒜原液。
车身周围,都镶嵌得有银色花纹。
囚车的后半段,我被扔在了艾伦的身边,而我的十字军血刀则被人给收缴了,看押我的人摆弄着这木筒,并没有发现打开的机关,不耐烦地扔到了一边。
我瞪了那人一眼,结果对方隔着栅栏,重重地一脚踹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吐了一口唾沫。
他对我骂了一声,这话儿我明白大概的意思,不是杂种,就是蠢货。
我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也正是蠢。
宗教裁判所的名声一直都不好,我居然还真的选择和他们合作,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从对方扔闪光弹和手雷的动作来看,就能够明白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难怪阿里带着我们去吃法餐、住星级酒店,原来是最后的晚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没有看懂,到底还是年轻啊……
就在我暗自懊恼的时候,我的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语:“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你跟我安排在了一起来!”
这个时候的车已经开始出发了,发动机的轰鸣声有点儿大,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我方才低头瞧了旁边一眼,瞧见那艾伦居然已经苏醒了过来,睁开一双深凹的眼睛,对着我咧嘴笑。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发现他神情虚弱,显然是受到了重创,应该是为难不了我,这才放下了心来,说你以为我愿意啊?
艾伦长叹一声,说老子纵横一世,却没想到竟然会栽在这个鬼地方,真是大意啊!
我没有理会他的感慨,心中默默算计着。
那帮人抓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就在我思索的时候,艾伦突然冷笑了起来,说你是不是认为教会并不会为难于你们?真是个笑话,你那个朋友的身份,你觉得他们真的不知道么?事实上,对我那亲爱的弟弟,最痛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教会,因为如果他能够将“该隐的祝福”给传播出去,血族的实力将会大涨,首当其冲的,就是教会。所以任何跟威尔有着关系的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知道么?
我听得心中发凉,而囚车里负责看管我们的黑牧师则冲着我们这边大声叫嚷了起来。
他似乎是在让我们闭嘴。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艾伦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教会到底还是要脸皮的,不可能言而无信。”
艾伦嘿然而笑,说谁答应你们了?
我说保罗,保罗·沃伊蒂瓦,杜伦大主教的弟子。
艾伦说那他人呢?
我语塞了,如果保罗主宰了整个行动的话,现在他绝对应该在现场,但是他却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也就是说,他不准备实现自己的诺言。
我没有在说话了,心里却仿佛在滴着血。
看管我们的那个黑牧师瞧见我们依旧还在用他听不懂的话语在聊天,顿时就拿着藏有十字军血刀的木筒,使劲儿地瞧着那精钢栅栏,冲着艾伦大吼大叫起来。
他仿佛在警告着什么,而艾伦尽管已经是气息奄奄,不过却仍旧有着一名卡帕多西亚所特有的威严,冲着那人骂了一句话。
那人的脸顿时憋得通红,却没有再嚷嚷了。
我说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艾伦冷笑着说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知道你和你的朋友,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么?”
我摇头,说不知。
艾伦用一种极为阴森恐怖的语调说道:“你的话,因为不是血族,所以最有可能面临的,将是在审判之后,在某个教会属下的矿洞之中,服役终身,为自己的罪孽赎罪;而你的朋友,则会被绑在铜质的绞刑架上面,用火油,给活活的烧死,哈哈哈……”
他疯狂的笑着,仿佛在怨恨我们将教会的人带过来一般。
我终于忍不住了,回了他一句话,说臭名昭著的你,还不是一样会面临火刑煎熬,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艾伦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说你觉得一个卡帕多西亚,会被教会的人活活烧死么?
我诧异,说不然你还能干吗?
此刻的艾伦整个人蜷缩在了那银色的渔网之中,比起我的手铐,他受到了最特殊的对待,不但手掌、脚掌都被扎入了银钉,而且浑身都给淋上了净水,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这还不算他之前被人击成了重伤,整个人都只有半口气的前提下。
这样的他,还能够翻出天去么?
难道有人会来救他?
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时候,艾伦的目光却透过了车窗,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车子在高速行驶着,而这个时候,艾伦自言自语地说道:“瞧着模样,应该是快要过桥了吧?”
我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突然间我们所在的囚车猛然一个翻滚,居然腾空翻了起来,然后朝着那桥下砸落而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
当车扎入水中,大量的河水往车里灌涌而来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迷糊的,而这时艾伦却冲着我冷然一笑,说我说过,一个卡帕多西亚是绝对不可能被教会给抓到的,要么逃,要么死!
他的身子里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量,猛然一挣扎,浑身的黑毛居然又长了出来,手掌脚掌上面钉着的银钉朝着看管我们的黑牧师脸上射去。
噗!
那针全部射进了那两个家伙的面门之上,紧接着艾伦忍着疼痛,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银网给扯破。
他一脚踹开了囚车的栅栏,临走之前,还朝着我冷然一笑道:“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年轻人,当水从你的鼻子和嘴巴里一点一点地涌入肺部里面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绝望到底是什么了。”
他此刻也是虚弱不堪,甚至都没有对我动手,就跌跌撞撞地打开车门,朝着外面游了出去。
他之所以不杀我,并不是因为心软,又或者让我感受绝望。
他只是想要省下一些力气来逃命而已。
毕竟刚才的手段,已经消耗掉了他绝大部分的力量,而接下来的过程,他还需要避开整个教会的追杀。
艾伦推门而出的一瞬间,大量的河水从门口狂涌而入,而那根藏着十字军血刀的木头,则因为浮力,朝着我这边浮了过来。
囚车内的两名看守已经被杀,司机不知道什么情况,而这也正是我的机会。
倘若艾伦知道作为南海一脉出身的我来说,待在水里面一天一夜都不会停歇的话,我想他是宁可浪费一些力气,也要将我给宰杀了再说的。
然而他已经在逃命的路上了。
我的手被反铐着,只有伸脚过去,一把顶住那木筒,然后用膝盖将这刀给顶了出来,紧接着使用南海龟蛇技,将手掌缩骨变小,抓住了那刀锋,将笼罩在我身上的这银色大网给划破。
脱离了束缚,我顺着那通道,也游出了栽落到河床之下的囚车。
我刚刚出来,有人朝着我一拳打来,我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就是一转。
人头离开了脖子。
袭击我的人,却是刚刚从司机室里爬出来的司机,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在奋力游开了去。
是艾伦。
我心思一动,跟着尾随而去。
在地面上,你是恐怖的卡帕多西亚,而在水里,我是恐怖的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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