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帮说是势力遍布洞庭湖,但到底不过是一个有着修行者背景的黑帮,又不是政府机构,爪牙并不能遍布四周,这个时候倘若是乘坐交通工具离开,或许还会有迹可循。
但如果是隐入人群中,未必能够瞧见。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估计能够认识我们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张威表哥并不是江湖中人,但许多事情都清楚一二,对于张威的到来也并不意外,当初搞这个养蟹塘的时候,就特地弄了一个地下室,就是专门用来给他避难用的,这会儿倒也用得上。
年关刚过,场子里的工人也放了假,就他表哥、表嫂和一个十几岁的外甥在,张威跟他说明了来意,他便把我们带进了里屋来,然后叫儿子去外面放哨。
张威用几句话,将自己现在的处境讲明,他表哥听完,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我着急另外一件事情,待张威刚刚说完,便问起了太岁的事情。
他表哥听到我问起此事,先是看了一眼张威,在得到点头之后,这才告诉我们,说这是他老婆娘家那边发生的事情。
张威他表嫂是湘湖郴州的人,在她们乡里,有一人在钓鱼的时候,钓出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来。
这玩意长着壳却又有些像植物,有一条透明的尾巴,大约有四十公分长度,一十三斤重。他将这玩意用水桶带回家之后,邻居都跑过来看稀奇,有一个懂行的人说这个东西,有可能是太岁。
什么是太岁呢?
这玩意又称肉灵芝,传说是秦始皇苦苦找寻的长生不老之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把它奉为“本经上品”,功效为“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而据《神农本草经》记载,说“肉灵芝,无毒、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而现代医学之中认为这是一种大型黏菌复合物,即便是在显微镜中观察,也不能看到它的细胞结构。
这样神奇的东西,自然是极为稀少,是百药之中的上品,道家将其称之为长生不老药炼制的主味,吞服可多活百年。
之前历史记载的那位从明朝一直活到清朝末年的长寿老者,据说就是吞服了太岁。
当然,太岁也有品质高低,并不能说每一个都有奇效。
然而即便如此,那也是异常珍贵的,所以那人在得知此物是太岁之后,就没有再给人瞧,将其锁在厨房的水缸里面,准备隔了天,去市里面买一个好价钱。
那人听说太岁老值钱了,说不定这辈子就指望这玩意翻身了,于是不放心,还特意跟老婆将水缸挪到了卧房里面来。
当天夜里,他们村支书带着副乡长过来找他,说准备花五万块收购这个东西。
那人不肯,觉得这东西绝对能够卖大价钱,于是死不松口,结果惹怒了村支书,临走前放了狂言,说你龟蛋的,有眼不识泰山,你要是这么犟,五万块钱都拿不到。
村支书和副乡长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那人心中也惶然,几乎一夜都守在了水缸边,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多,才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还没有睡多久,便感觉房间里有动静。
他打开灯来,瞧见一个黑影从窗口跳了出去,急忙追出去,结果那人快得跟鬼一样,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回过来瞧那水缸,里面一缸子浊水,哪里还有什么太岁。
后来有老板闻讯而来,据说价格出到了七位数,只可惜东西都没有了,拿什么来卖?
那人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唉声叹气,不过没两天,就听人说那玩意,居然出现在了他们县里的一个县领导家里,他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是他们副乡长联合村支书干的,就去找人对质,结果三两言语不合,就发生了口角,后来还打了架。
这人最后被派出所给扣押了起来,年都是局子里过的。
至于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前两天说人说了一回,好像是准备上访吧?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一晚上就被人给偷了,事情也并不确定,要不是他老婆正好是那个村子的,那天又赶巧回娘家,赶热闹瞧了一眼,说不定也不晓得呢。
至于时间,应该是在年前的时候吧?
听到张威表哥跟我们讲完了这个事儿,我、老鬼和黄胖子三人互看了一眼,觉得这事儿可比那洞庭湖真龙要靠谱许多。
那龙涎液有无数高手大拿在争夺,稍有不对,立刻就性命全消,与其去那儿打酱油拼死,还不如跑到太岁这边儿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给我们找着了。
这般想着,我们恨不得饭都不吃,就赶紧离开。
不过张威表哥是个好客之人,哪里会放我们走,当下也是叫了婆娘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开了一瓶好酒来招待我们,席间聊了一会儿,张威说到自己的母亲,眼泪水就流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喝醉了去。
他本来就浑身是伤,饱受折磨,还逞强喝酒,喝醉了也不足为奇,我们把他送到附近的地下室里休息之后,洗了把脸,然后由张威表哥送到了附近的镇子上去。
当张威表哥开着他的破皮卡离开之后,老鬼长叹了一口气。
我问他怎么了,老鬼告诉我,说张威虽然心里一直没有说,不过他母亲死的这件事情,在心里面已经成了一个结,怪也不是,不怪也不是,心里纠结,这才是酒入愁肠,醉意弄人。
我们都叹了气,世事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几人感慨一声,然后收拾起这情绪,离开此处。
我们当天乘火车南下,到了郴州之后,已是夜里,不过大家都是急躁之人,一刻都等不得,于是在火车站拦了一辆的士,谈好价钱之后,就很直接奔往张威表哥告诉我们的县上。
这一地界离黄溯的老巢挺近的,若是往日,我们或许还会挺纠结的,但是现在就没关系了。
毕竟,那家伙已经给我轰碎了脑瓜子,再也凶不起来了。
我这几日里,先是轰碎了黄溯的脑瓜子,又是活生生地将秦长老的脖子给啃碎,特别是后者,每每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呕吐不止,想想都觉得可怕。
想着自己原先能够被一小鬼都给吓得魂飞魄散,现在的我,却已然是满手血腥。
恐怕就算是有鬼,害怕的可能是它而不是我。
因为我身上,已经有了凶煞之气。
到了那县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年节的时候,大街上人流不多,不过好在还有吃饭的地方,我们随便吃了一些,然后准备去一趟那个副乡长家里。
张威他表哥那边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尽管听说那玩意曾经出现在一位县领导的家中,不过却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他老婆倒是告诉了我们一个情况,就是那个副乡长的老婆是县教育局的一科员,家是安在县城里的,地址她正好知道,就抄了一份给我们。
我们吃过东西之后,就按照地址找了过去,那是一个教育局的集资楼,就在县工商局后面。
穿过一排狭窄的小巷子,我们三人边走,边讨论着一会儿过去之后需要注意的细节,另外还需要进行一下装扮,得找个地方弄一下,除此之外,还得看一下那楼里面是否有监控措施等等。
我们正说着呢,突然间感觉到前面有人在追逐,有一个家伙从远处朝这儿快速冲了过来,手上有一利刃,不时反射着光亮。
而他的后面,则有一伙人,正在追着他。
那人快要接近我们的时候,那边有人在喊,说前面的兄弟,帮忙拦住这个家伙,我们是公安局的,那家伙持械行凶,不能给他跑了。
我看了老鬼一眼,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黄胖子却出了手。
只见这个家伙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拽着那个人的胳膊,然后朝着地上猛然拽了下去,那人突然间受到攻击,下意识地想用匕首挥过来,结果被黄胖子给灵活地避开了去。
黄胖子单手将这人给死死按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面追逐的人也慌忙摸出了手铐,大声喊道:“嘿,张庆,敢行刺包家伟副乡长,看你龟儿子往哪里跑!”
张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莫不觉得古怪——这名字,可不就是钓到太岁的那个倒霉蛋儿么?
第047章顺藤摸瓜
真是张庆?
我们不由得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地上被按着的那人望了过去,发现他的模样,跟张威表哥跟我们形容的,相差不多,才晓得事情居然会这么巧。
我瞪了一眼黄胖子,他讪讪地收回了手来,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
他也真不知道是张庆,要不然绝对不会出这个手。
其实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应该能够想得到张庆此刻的来意,几百万本来应该就到手的巨款,不翼而飞,这事儿叫一个在田里刨食一辈子都未必能够挣得了这么多的农家汉子,哪里忍受得住。
他这回过来,估计又是想要跟副乡长理论一番,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犯了这档子事来。
好几个人将张庆给压倒在地,给他上了手铐,有一个领导模样的家伙过来跟我们握手,说多谢这位同志仗义出手,要是让这家伙跑了,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
许是我们帮了忙,对方倒也不好公事公办,多少也透露了一些,说嗨,这家伙也是狗急跳墙,拿一破刀子去威胁一副乡长,能有他好果子吃么?结果刚刚划伤了人胳膊一下,就被我们给发现了,一路跑到这儿来——不过说句实话,意图对国家政府人员行凶,这事儿可够他好好地喝一壶了,关上几年是没得跑的。
我感慨,说还是你们这县里的警察厉害,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旁边一人插嘴,说什么啊,这家伙本来就是重点监控对象,他一进城,就有人通知我们了,现在这个叫做自投罗网,哈哈哈……
众人抓到罪犯,哈哈大笑,而我们则听得有些心寒,我朝着那领导拱手,说行呗,你们都挺忙的,我们也有事,先撤了,回见吧您!
那领导说哎,同志,你们仨留个姓名和联系方式呗,改天我给你们单位发一个见义勇为的旗帜去?
我连忙摆手,说别介,不用的,见义勇为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何必这般大张旗鼓?
黄胖子在旁边闷声说了一句:“叫我们雷锋就行了!”
哈、哈、哈……
大伙儿都乐了,领导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逗,那行吧,天儿也挺冷的,我们先带人回去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一行人押着张庆走出巷道,而我们则朝着前面的教育局集资楼那边走了过去,闷了一路没说话的黄胖子瞧见左右无人,闷声闷气地问道:“唉,老鬼、老王,你们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老鬼愣了一下,说啊,没有啊。
我跟他分析,说张庆这事吧,其实挺值得同情的,毕竟太岁是他钓上来的,别的老板肯出七位数、好几百万的价格,但偏偏又被偷走了去,搁谁都受不了。他是受害者,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心里憋屈,但你总得找到合理的渠道来发泄和表达诉求吧,直接过来拿刀子捅人,那事儿就不对了——侠以武犯禁,他一拿锄头的庄稼汉子,能跟咱们这帮子混江湖的人相比么?
黄胖子嘴一撇,说你特么的混江湖也没有几天好吧?
我没有理会他的吐槽,而是问是不是这个理。
黄胖子点头,我又说:“他就算是现在逃了,那又能怎么样?负罪潜逃,还是躲起来隐姓埋名啊?都不能吧?他还有老婆孩子呢,那该怎么办?关键的问题在于,最好让那个副乡长不好指证他,也许能够挽回一些来。”
他听我分析得头头是道,说我操,还是你小子脑瓜子精,既然这样,咱找那副乡长去。
我摸着脸,说那是,好歹也多读了几年书,那可不是白念的。
我们匆匆赶到了那教育局的家属楼,瞧见有一辆120急救车,将一个人抬了上去,旁边还有几个穿警服的男子在调查取证,围了一圈人。
急救车开走了,我们围了上去,听到那目击者说老包好像就跟那家伙吵了两句,对方情绪激动挥了挥刀子,轻微划了一下,衣服都没咋事,包扎一下就好,咋就坐救护车走了呢?你们有啥事,问他去吧,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晓得张庆并非有意寻事,揣一把刀,只不过是为了壮胆,此番是过来跟副乡长理论的。
只是他脑子太单纯了,还真的以为对方会跟他理论啊?
我们没有再围过去,而是找到一个旁边的阿姨,问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是哪里。
阿姨告诉我们是中医院,我表达感谢,然后跟老鬼、黄胖子马不停蹄地赶往那中医院。
赶到医院之后,在厕所里黄胖子给我们再次装扮了一番,然后由我出面,在医院里打听了一下,得知那包副乡长处理好了伤口,已经被安排住院了。
我们赶到住院部,瞧见病房门口有几个警察,便没有进去,而是在楼道里等了一会儿。
等那些警察离开了,世间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医院的人变得很少了,我们没有走过道,反正三楼也不高,于是从外面的水管子和空调架上攀爬进了病房。
首先进去的是身手最为灵活的老鬼,其次是看似痴肥实则灵活不已的黄胖子,而我是最后一个。
我翻窗而入的时候,两人已经控制好了现场,有一个中年妇女给敲晕了,放在了旁边的陪床上面去,而黄胖子则弄了把小匕首架在了病床上那男人的脖子上,来回地剐蹭着。
我进来的时候,老鬼正在笑,说哎呀,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的,故意找医院要一个伤害证明,这是准备把张庆往死里整啊?
往死里整?
也对,有这么一个家伙在,天天上访也挺烦的,还不如整进牢里去呢。
那包副乡长是个地中海半秃头,戴着一副眼镜,长得白白胖胖的,眼睛细而狭长,一看就知道是在办公室里坐久了的官僚。
他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尚且镇定,沉住气,问我们,说你们是张庆请来的人吧,有什么话,大家都可以谈,没必要把刀子架在脖子上说话吧?
老鬼瞧了我一眼,示意我上前来审问这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副乡长,我就想起了我爸他们厂的那几个厂领导,一个厂子亏损成那样,工人的工资五六个月没有发,退休工人的医保也不报销,他们却有钱天天喝酒,开好车、住好房,子女还特么的去国外留学。
真的,我越看,就越觉得像,没有二话,直接上前过来,噼里啪啦就是七八个大耳刮子,毫不留情。
啪、啪、啪……
我这一通耳光打得对方都懵了,而旁边的黄胖子赶忙过来拦我,说哥,别打了,你这两天杀人太多了,凶性重,一不小心把这个也打死了,不划算……
这话儿说得那包副乡长更是一阵哆嗦。
我的天,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
黄胖子拉扯着我,好说歹说,才将我的心情给平复了一点儿下来,再一看,这家伙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实在恐怖。
这般一看,倒是跟我爸他们单位的那几个领导又有一些区别了,也就不再有恨意。
我打爽了,停了手,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知道黄溯么?”
黄溯?
包副乡长先是一愣,继而浑身就是一哆嗦,连忙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冷声笑了一下,说黄老大的做事风格,我相信你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你若是想要凑合着对付我们,那也行,回头自然会有人过来跟你玩,不过就不会像我这样温柔了,懂么?
包副乡长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说大哥,规矩我都懂,你吩咐便是,我能办的,都办。
我看着他一脸讨好的表情,冷笑了一声,说你要是别给我摆出那一副官架子来,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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