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无数次的来找他,说要带他走,可他没有,圣旨赐婚,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家人,楚言清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想过跑,又好像从心底,他不愿意跑,或许是从他听到晏祁这个名字开始,他就注定同她牵扯一生。
那年洞房花烛,他初见她,他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那个人了。
尽管被这样对待,楚言清发现,他竟然从来没有恨过她,他只是个渴望被爱的人罢了,他只会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反反复复的挣扎,遍体鳞伤,掉尽眼泪之后又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她也是对他好过的,那些好来的很突然,莫名其妙的,却让他相信了,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是温柔的,看着他,不说话,就这样抱着他安安静静的坐一下午,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个梦。
可每一次好过以后,却是更狠的折磨,转瞬即逝的好,让他惶恐害怕,或许她把他当成别人了吧,可他却眷恋着那短暂的好,不愿意放手。
所以当他被告知有了孩子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叫人去告诉她,以为会挽回什么,可她听了这消息,却不认:“谁知道这荡夫是不是偷情得来的野种,真是下贱!”
她轻蔑的神色像一把尖刀,狠狠的剜着他的心,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这就是她的孩子啊,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她被王夫狠狠的斥责了,并勒令在他生产完之前不准靠近他,王夫人很好,很多次维护他,甚至多次在他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叫大夫救了他的命。
楚言清开始怕她了,他不敢睡也不敢出门,惶惶终日,生怕她会杀了他的孩子,但确实,她无数次要杀了他的孩子,可没有得手,最终他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未出月的身子,又被折磨了多次,疼的他死去活来,哭着求她放过他…但身上的女人却笑的越来越开心要他要的越来越激烈,那眼里的兴奋让人脊背发凉。
到了后来,可能是她厌倦他了,便再也没有对她好的时候,也懒得再折磨他,只是把他和孩子丢弃在后院,不闻不问,那时他对她的惧怕,已经沦为了一种本能。
楚言清独自撑着破败的身子,将孩子养大了,她没给孩子取名字,他看着与她极为相似的小脸,有时候就是一日,他还是喜欢她,可他已经怕她怕的不敢去靠近了,直到后来,她经历了一场暗杀,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可他发现,她好像变了,变得像从前一样,清冷却对会对他温柔。
她的很多习惯都变了,但他却觉得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从前的影子,他觉得,这才是真的她,他心心念念的她,他欣喜若狂,会因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心思,楚言清很怕她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可他还是忍不住靠近,这是他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了。
妻主,或许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哪怕你这样对我,我还是爱你。
第33章 生意
没来过?
像是一颗巨石狠狠的砸进平静无波的心湖,牵动了她的心。
小尼姑说完这话,只觉得在这个施主的注视下,心头一冷,晏祁一贯冷漠的眼闪过一抹惶恐,又慢慢变成了满腔戾气,遮在黑纱下的脸色有些阴霾:“鸣绍,你在这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回府!”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阴冷和暴躁。
小尼姑怔怔的看着一瞬间就没了人的小道,惊讶的张着嘴,半晌没有缓过神来,但她也很快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只是摇了摇头又进了寺庙。
晏祁一想起爹爹的失踪,只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又急躁起来,她几乎是用了她最快的速度,依着她前世应付各种地形的技巧和这身子的内功,完全把鸣乘和鸣彦甩的没了影。
出城用了半个时辰,回来也不过用了一刻钟。
晏祁刚到了王府门口却一眼看到了她心中正想找的人,她原以为他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或者被人劫持了,却不想他回来了…父亲,晏祁看着那马车上下来熟悉面孔,直直止住了脚步,眼中有些复杂,难不成他去寺庙只是为掩盖他行踪的借口?没有人会怀疑他…
宋氏也看到了晏祁,一下子神色变得惊喜起来:“祁儿?”
晏祁抬步走了过去,也没有多说什么,任他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心,让她的的心有些震动,晏祁喃喃道:“爹爹。”
“诶。”宋氏看着几日不见的女儿,她真的不像从前那般暴戾了,宋氏想着,眼角有些湿,他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去:“祁儿,来,你看,这是爹爹给在寺里求的平安符,快,戴上?”
“好。”她看着他眼里浓浓的关切,缓和了神色笑了,顺从的低下头让他把那四角的明黄系在脖子上,贴身放好,这平安符的材质不见得多好,样式也有些丑,戴在脖子上有些难看,可她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这是她头一次收到这种东西,晏祁看着笑的温柔的自家爹爹,弯了弯嘴角也笑了,无论他怎样,他都是他爹爹啊。
“祁儿这是刚回来?”聊了两句晏祁便见鸣乘跟在后边来了,见了宋氏,眼角眉梢尽是暂时不住的惊讶,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不,打算出去,爹爹刚回来想必有些累了,不如我扶您进去休息?”
“你呀,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了,别每天就知道往外跑,多留在府里陪陪清儿那孩子,爹爹看你们最近关系挺不错的…什么时候再给爹爹生个孙女儿才是好的……”看着懂事的女儿,宋氏又不免唠叨起来,见她没有丝毫表情,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了。
晏祁扶着他进了主屋歇下,便再度出门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去了茶楼。
晏祁停在了茶楼门口,却发现只有鸣乘一个人跟着,不见了鸣彦:“鸣乘,你马上回去,爹爹要是有什么事马上来告诉我!”
今日她知道的异常,何尝不是被跟着的鸣彦和鸣绍看见了,鸣绍还在寺庙没回来,而鸣彦这时候不见了,呵。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戾气,动她倒无所谓,她要是不识相的这样去表忠心,就不要怪她了。
“小姐,你要的的茶已经备好送到二楼天字包间了,您看还需要些什么?”掌柜的见她来了,笑着迎上来做了个揖:“阿唯,带这位小姐上去!”
“有劳。”她颔首应了,随着小二便上了楼,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茶楼的一应摆设布置,心中慢慢有了底。
“小姐,人来了。”小二冲门内说了一句便听里头有了动静:“快快请进。”
晏祁随手丢了颗银锭子给那小二,这才推门进去,果不其然便见到多日不见的宋岑禹,见她来了,宋岑禹三两步走过来便亲密的勾住她的脖子笑道:“阿深,你总算是想起我了。”
晏祁蹙眉,对于她这样熟稔的勾脖子的动作还是有些不习惯,虽说她确实说要跟她做朋友,她也不讨厌她,可算起来,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吧?晏祁有些不理解,莫不是这样“自来熟”的性子才适合做生意?
宋岑禹也是明白她的清冷性子,见她不搭她的话也不在意:“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噢不对,阿唯,上菜上酒!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宋岑禹直接拉着她坐下,便开始斟酒:“阿深,来来来,喝一杯…”
晏祁有些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好意,取下纱笠同跟她对饮了三杯,却也不多喝歉意道:“我晚些回去还有事,怕是不能多喝。”
宋岑禹有些失望,但也点点头,看晏祁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有事同她讲,便挥退了一行人,心中却又高兴起来,晏祁有事能第一个想到她也说明她是把她当朋友的,说起来宋岑禹也许久没有这么欣赏一个人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优秀,最重要的她打败了她的弟弟…即便到了现在,宋岑禹想起自家弟弟输掉比赛时候的表情还是一阵偷乐,可不能怪她幸灾乐祸,谁让他总是仗着骑术好来虐她呢?
“你是生意人,消息路子定然比我广些,我也不兜圈子了,你可知道京城里有什么楼子铺面要出手的吗?”晏祁沉吟半晌,终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宋岑禹闻言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阿深是打算做生意?”暗暗将她又打量了一番,宋岑禹的的眼神有些幽深,看她的一举一动,穿着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大晏一向轻商,说是商人卑贱,她万万想不到,锦衣玉食的她居然会想经商?她会缺钱花吗?
晏祁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深处的诧异,也不解释,半晌宋岑禹大约觉着自己有些一惊一乍,不好意思的笑了,想了想神色慢慢严肃起来:“阿深,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前些日子我的手下便无意发现好像有人在大肆收购京城里的楼铺,正查着呢。”
晏祁端着被子的手顿了一下:“他们都收了些什么地方?”这个消息来的有些突然,她不禁多看了一眼神色坦然的宋岑禹,心情有些复杂,她倒是都愿意同她说。
对她的目光,宋岑禹报以一个淡淡的笑容:“城西的红楼你可知道?阿深有没有兴致同我去瞧瞧?”宋岑禹挑了挑眉,看着晏祁,笑的有些暧昧。
晏祁看着她“猥琐”的笑容,再结合这名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那种地方,她向来都退避三舍,且不说她喜静,而那儿都是莺莺燕燕的闹腾,就说那些浓妆艳抹的男人…晏祁想着都忍不住皱眉,平白却想起楚言清来,他的皮肤极好,脸上也向来是清清爽爽的,不会扑…晏祁的思绪蓦然顿住,灌下一口酒来,眼中又是一片清冷。
到底是生意场上混久了的人,即便晏祁依旧没什么表情,宋岑禹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排斥,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晏祁说话了。
“好,何时?”晏祁却不管她怎么想,想着去红楼,她倒是蓦然想起一茬来,便爽快的应了。
“阿?”宋岑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她突然答应了,还“急不可耐”的问了时间,一下子有些怔愣:“不如就明晚戌时?”
“嗯。”晏祁想了想点头应了。
宋岑禹刚说完就后悔了,她这是要跟她相约去逛窑子?她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想着要把自己弟弟嫁给她呢?这不是带坏未来妹夫吗?宋岑禹心头懊恼,又想起一茬来,刚想开口问她娶亲了没,便见晏祁的脸色一冷,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小姐…府里有些事……”一打感受到鸣乘的出现,晏祁的心头就暗暗有些不妙,不待她说完便冷了眉眼猜到了几分,眼里漫出几分戾气来,起身抱拳:“岑禹,抱歉,我府里出了些事,就先失陪了,下次我请你喝酒赔罪!”
宋岑禹见她神色冷峻一下子也正经起来了,道了句无碍,便换小二将两人送了出去,只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街角拐弯处,摇了摇扇子又想起还未问她有无嫁娶呢,懊恼的一拍脑袋,才悻悻走了。
众人皆道宋岑禹生平的一大奇好——做媒,都说一个女人能走在这爱好,也是一朵奇葩。
第34章 叫板
晏祁一进门便见着双砚在自己爹爹的房门口踱着步子来回徘徊,一副纠结又焦急的样子,见着她眼睛就是一亮,像终于找到救星一般急步跑过来。
“殿下…”他还未说完便听见门内“哐当”一声又凳子被踹倒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身惨叫,晏祁的脸色一沉,径直踹了门就冲了进去,别人听不出,她又怎么听不出,这分明就是自己爹爹的声音。
晏祁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神色痛苦的宋氏,他的半边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此时已经肿的不像话。
“爹爹!”
宋氏见她来了,强忍着腹部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来,他没有哭,只是怔怔的看着手还没放下的晏征毓,她的眼里还带着隐隐的怒气,而对他的摔倒没有半分别的反应,又瞥过女儿阴翳的侧脸,抬眼对上晏征毓的目光:“妻主,我不会让你…”
“放肆!”晏征毓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动了真怒,他眼里的坚定让她烦躁,这是他头一次跟她作对,从前能控制的人却一下要反抗,这让她有种被忤逆的感觉。
晏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旁若无人的扶着宋氏坐下,又让双砚拿了个软垫来让他靠着,一切做好之后才将视线放在晏征毓身上:“你凭什么打他?”
她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冷冷淡淡的问了一句,晏征毓闻言却气笑了:他是我的人,需要理由吗?”
在大晏,男子出嫁从妻,说是妻主的所有物都毫不为过,晏征毓说的理所当然。
“鸣彦。”晏祁看着拉住她袖子摇头的宋氏喊了一声。
房梁上跳下一道身影来:“是。”
“噗…”人影还未站稳便直直喷出一口血来倒飞了出去。
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再看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意识的鸣彦,一些胆小的小厮已经抖起了身子,再看晏祁,只是事前用袖子挡住了宋氏的视线,又轻描淡写的理了理乱了的绷带,仿佛方才动手的人不是她一般,接着吩咐了一句:“鸣绍,鸣乘,拖出去吧。”
屋里一片死寂。
“祁儿…你…”宋氏的视线被挡住了也没有看到鸣彦的惨状。
“好,好啊,好啊…”晏征毓一连说了三个好,明显是动了怒,连她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当着她的面就这么动手,打的还是鸣彦,她这是在告诉她她的态度呢,叫那两人看了鸣彦的惨相,给那两人一个警告啊…若不是鸣彦通风报信,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事,她这是借着她方才的话惩治“背主”的人呢,也是告诉她别想着监视她,派给她的人就都是她的人了,她想怎么处置她都没有过分的权力,呵,好一个父女情深,好一个杀鸡儆猴。
晏征毓满腔怒气,偏偏她方才的话却又堵的她说不出什么来,又遇上鸣绍惊骇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鸣彦大概也差不多废了。
“晏祁,你的胆子和武功都长进了啊。”
宋氏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眼里的冷意,一面拉着晏祁,有些惶恐的唤道:“妻主…祁儿她……”
“你,有伤药吗?”晏祁对上他为难的眼,本想说什么,到底是忍了下来,心中却暗暗不快,晏征毓都这样对他了,他就一直这样忍着?晏祁想表达的也已经表达完了,便懒得看晏征毓的脸色,只对着宋氏的脸一阵皱眉,这要是留下了疤可如何?
突然被她点了名字,双砚吓得手就是一抖,下意识的就照着她说的去找了伤药,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脸,一时也忘了害怕,仔细为他涂抹起来。
“禁足三个月。”晏征毓冷冷挥开宋氏的手,对着他呵斥道,眼里满是警告。
宋氏闻言,心里一慌,三个月…不…不行的…也顾不得晏祁在场,冲着晏征毓的背影就失声喊道:“妻主!”
他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就连晏祁看着都察觉到了不对:“爹爹?”
宋氏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晏祁有些担忧的眼,心头一酸,心头的想法更坚定了几分,面上却支起一个笑容,柔了声音安慰她:“没事…祁儿,你莫要和你娘亲吵知道吗,这次…是爹爹的错,你娘她…”他本想说她也是关心你的,可想着她对她的态度,却是说不出口了:“你娘她没什么错…”
“爹爹,这几日你到底去做什么了…”她沉默了一会,到底是问了出来。
宋氏闻言身子一僵,只是笑:“没什么,去处理一些私事罢了。”
“我有些累了,祁儿,你的伤也还未好全,早些回去休息吧,对了,今日的药记得喝,可别耍小孩的性子,喝了药才好的快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