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心中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冤枉?”晏征荣被气笑了,三两步走到书案前,翻开堆积在上层的折子,甩到晏泠脸上:“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说你太女殿下做的好事!”
“贪赃枉法!收授贿赂!泄密考题!卖官?!”哪怕是已经看过,再看一次,晏征荣都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滚,眼前简直是一片发黑,只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是天要倾覆她大晏宗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大权在握!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吗!你以为没了你就无人…”
“陛下!”突如其来的男声厉声打断了晏征荣的话,也陡然唤回了晏征荣的神智,硬生生咽下剩下半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话,憋屈不过,“哐当”一声砸了砚台。
只见书房门大开,一华衣男子急步走了进来,陈遥眼见着御书房内的一片狼藉,眼睛都急红了,顾不得行礼,上去就将晏征荣扶住:“妻主…”
四下无人,夫妻两个私底下的称呼就叫出来了,也最有效的缓和了晏征荣暴怒的情绪。
将晏征荣扶着坐下,轻抚着她的脊背,将气顺下去,才道:“妻主,我们泠儿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人品,你该是一清二楚啊!她万万不会做出这些事的!”
眼睛不经意瞥到跪倒在地上的女儿,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暗叫遭,心知缘故,更是又急又痛,语气也带了几分急切:“你如何能不信我们泠儿!”
晏征荣显然也知自己差点出口酿成大货,更是已经伤了女儿的心,然性子使然,拉不下脸来,更多是气不过:“是朕不想信她吗!是朕针对她吗!朝臣的折子都摆到朕桌子上来了!”
她信,大臣们信吗!天下人信吗!
“是!母皇英明,头脑通彻,心中自然是早有决策,儿臣为人低劣,万不及一,太女之位也无法胜任,自是听凭皇上发落,还请皇帝陛下另择…”
“你闭嘴!”陈遥知女儿心中委屈,却不想她竟然会方面顶撞自己妻主,完全没有平日半分理智沉稳,简直要气的背过气儿去,小腹恍惚一阵阵坠痛,气急之下,却反应缓慢。
“混账东西!”晏征荣闻言更是炸了,’哐’的一声拍案而起,指着晏泠的鼻子说不出话来,身旁陈遥来扶,袖子一拂,气极躲开了。
“你……”
“父后!”晏泠第一个大吼出声,此时的晏征荣更快反应过来,接住陈遥往下倒的身子,抱紧,目眦尽裂:“遥儿!”
陈遥已经疼的蜷作一团,感觉到双腿间暖流阵阵,一张脸唰的白了,攥着晏征荣的领子,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暗红色的血从陈遥腿间沁出来的时候,没有人再敢乱动了。
“太医!太医!”
* * * * *
这边皇宫里乱作一团,楚言清这边却恍然不知,反是身处危机,听着阿久的话,身心俱震。
“你……”楚言清完全没料到他提起棠绘当初被送走一事,不知始末,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久对楚言清现在的反应十分满意,唇角微翘,眼角瞥到已包扎好伤口回来的池一,眉毛一挑:“呐,还得谢谢池一。”
池一被点到名字,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楚言清脸上顿了顿,“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你一定觉得祁姐姐很狠心吧?”不给楚言清半点反应的时间,阿久的脸上带着知情者的优越感,高高在上:“实际上她把棠绘送走,只是为了保护他而已。”
说到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那个时候晏祁方意识到自己中了毒,已经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更不知道身边还有什么人正盯着她,便有意识的想将身边的人送走,这其中,就包括从小待在她身边的棠绘。
晏祁心中一清二楚,棠绘是王府中为数不多对她真心之人,她虽对他无意,确始终有一份相伴之谊,而到了这个时候,谁跟她走的越近,谁就最有可能身处危险之中。
说到这,阿久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飞快的看了一眼楚言清。
“那时正逢杨昕做客王府,看上了那个小贱人,祁姐姐便顺势把棠绘送离了王府,给了杨昕,同时派人暗中保护,不让他遭杨昕……”
“是你!”楚言清瞪大了眼,顶着喉间的剧痛,艰难的开口道,阿久脸上扭曲的笑容让他不寒而栗。
“对啊。”见楚言清明白过来,阿久的嘴角越咧越大:“我做了手脚,瞒过了祁姐姐,将去保护他的人,换成了——池一。”
原来,晏祁将棠绘送走的同时,暗中写了封信,一并交给你了保护棠绘的人,让她告知棠绘事情原委,在保证了他安全的同时,安心待在国公府,可阿久把人替换了之后,自然不会让池一保护棠绘,那封信,更是被当场销尸灭迹了。
“祁姐姐发现了也来不及了。”阿久笑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你!”从小大家闺秀的教育让他找不到骂人的话,杏眼圆瞪,怎么也不敢相信,怎能会有人如此毒辣的去害人,轻描淡写的,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甚至还引以为豪。
脑海中浮现一张清秀爱笑的脸,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心里的愤怒。
“祁姐姐才舍不得责罚我!”阿久被’妻主’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向楚言清的心窝,听着他因剧痛而发出的闷哼,无比解气。
眼珠子一转:“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阿久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楚言清缓过神来,才慢悠悠道:“你现在,已经是个私通外人,私奔而逃的荡夫了…”
对上楚言清睁大的眼,阿久心中充满了畅快感,比当初毁了棠绘之时还要兴奋,还怕楚言清听不明白,阿久笑着,居高临下,又解释了一遍。
“带走你之前,我特意把所有人都引过来了…”
“到了明早,你楚言清,同人私通,被发现之后与人私奔的丑闻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才发觉已经到了100章啦(笑眼)
嗯,让大家久等啦》3《
这章发一波小红包么么哒~嗯…留言选人送么么哒^O^/
第101章 折磨
“你……”楚言清克制不住双手发抖, 眼角急出了泪:“你无耻!”声音沙哑的不像他的, 喉间包扎的白布瞬间晕出大片暗红的血迹。
第一个想到了自己妻主,鼻尖更是泛酸, 不敢往下想,如果他被毁了, 会怎么样?
“别怕。”阿久居高临下的笑道,眼中恶毒显而易见。强硬的抬起楚言清的下巴:“害怕也没有用呢。”
少年眼底的恶毒显而易见:“你知道, 你下个要去的地方是哪儿吗?”
楚言清眼底的愤怒和惊恐彻底取悦了他,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倌、楼。”
两个字重重的敲进心底,楚言清惊恐更甚, 掩在袖子里的双手被自己抠出血来。
爬起来, 想逃跑, 却被阿久扯着头发拉回来,惨叫凄厉, 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阿久却极为享受这种声音, 从袖子里拿出把锃亮的匕首, 贴着楚言清的脊背刮下去。
“你想怎么样?”身后冰冷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让人寒毛直竖,一寸寸想往后躲, 却被轻易制住,闺阁公子, 又怎么敌的过从小习武用毒之人。
“呵。”阿久眼底愈发兴奋起来,对人体的熟悉让他看也没看,手起刀落。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刀尖循着人身上最薄弱也是最疼痛的几处地方,狠狠捅进去,霎时喷涌而出大片的血花,翻出皮肉,惨不忍睹。
手一松,惨叫着的身体就被无情的丢在地上,蜷成一团,阿久抬脚踩中楚言清的手,看着那人在自己身前挣扎,心中充满了成就的快感。
半晌,嫌恶的移开脚,楚言清却抬起了头,嗫嚅着唇,好像挤出了一点笑意,瞬间就将阿久心中的得意击溃,感觉到被取笑,恼怒起来:“你笑什么!”
猩红的血液沁透了他全身的衣裳,在地上印出了一个血色的人形,楚言清漂亮的凤眸也进了血污,模样十分可怖。
可尽管如此,他好像又没有一丝狼狈的感觉,反倒是坚韧,骄傲,黑曜石般黝黑的眸子出奇请教,哪怕疼的快昏过去,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了几句话。
“有…什么用呢,就…就算你杀光了…所有人,她也不会…不会…喜欢你!她,是我妻主!”
只有他才能叫,妻主。
楚言清从未觉得如此满足过。
“你闭嘴!”
被戳中伤口,阿久怒不可遏:“你个贱人懂什么!”
一个耳光甩到楚言清脸上,宛若疯魔:“我和祁姐姐,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口血呕出来,楚言清在彻骨的剧痛中昏死过去,可嘴角的笑意却没有半分减退,明晃晃的,让阿久发疯。
抬脚再踹,却被池一阻止:“阿久,再踹就死了!”
神智才回来几分,一把推开拉住他的池一,压抑住满腔怒气,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你这样轻易死的!”
他要他痛,要他身败名裂,然后活着看着,他把他楚言清的一切,都毁掉。
阿久定神,眼中幽深一片,看着徒厉,蓦地想到了什么,唇边漾起了令人胆寒的冷笑。
朝着徒厉,命令道:“去,把他的儿子抓过来。”
池一的手抖了抖,看着面色阴翳的阿久,张口想说什么,到底还是闭嘴了,看着徒厉毫不迟疑的消失在门外。
“你给他包扎下,休息一晚,我们明早立即出城!”阿久嫌弃的的看着满身血污的楚言清,颐指气使,想到如今城门已经宵禁,不能立刻脱身,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池一也是没二话,给楚言清的伤口随意包扎了一下,应阿久的要求,将人带了出去,悄无声息的藏到了小院的柴房内。
毫不怜惜的将人丢在地上,确定没死之后便转身出去了,冷声唤来买来的两个会武的仆人:“里面的人,给我守好了!”
“是,是…”说话的是个身材壮实的黑脸女人,唯唯诺诺的应着,显然是对池一十分惧怕。
另外一个方脸的身材相较瘦弱些,但却极为活络,满脸含笑,半带讨好的道:“这位主人放心吧,小的一定不辱使命!”
“嗯。”池一的脸色看不出太大变化,冷冷的应了一声,又四处察看了一番,这院子特意买的偏僻,安全倒不担心,想着就走了。
眼见着池一走了,阿莽才算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又想到身后那人方才带来的人,那血腥味…
眼中有些惶恐,扯了扯那方脸女人的衣角:“大…大姐…你看……”
方脸女人瞥了她一眼,脸色也有些白,没好气:“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够了!她们做了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儿,别瞎这些心!”
她们不过是这院子的主人买来的仆人,平日里无人时打扫下院而已。
虽是这么说,她也是暗中后悔,不该贪图轻松来做了这户人家的下人…她们自从来了这儿,只见过主人一次,平日这院子都是空的,也不知道买了干啥,平日她们还暗自猜测的主人身份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好像干的不是什么光彩买卖……
也不敢猜测下去了,见阿莽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好歹安慰了一句:“大不了我们明日不干了就是。”
“好,好,好!”阿莽自是点头,两人也不闲聊了,安分的守在柴房门前,方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影,定定的看着她们。
吓得魂飞魄散,还没看清,便见那人手一扬,眼前就是一阵晕眩:“你……”
根本来不及反应,“哐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神智消失的前一秒,只隐约看见那人闪身进了柴房。
……
解城。
此时的解城已经化了雪,一派明媚天气,度了一个凛冬,城池中各种小生意也已经重新出摊了,大街上又是一派热闹景象,
然军中却与此不同,上下一片紧张气氛,仿佛风雨欲来,虽还是井然有序,却好像被笼上了一层沉重之气,兀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近各营的将士们都不约而同的发觉到自家将军的脸色十分不好,手底下的训练也愈发严厉苛刻,让许多士兵都怨声载道,纷纷猜测自家将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事急从权,本将已经上书京城,并联络了临近的连城刺使,让他们想办法调动附近可用一切资源,暂时提供这段时间大军的粮草被服…”
清朗的人声隐隐从主营帘帐中传来:“消息已经全面封锁,绝不能透露出去,若是有人敢在此时扰乱军心,一律处死!”
不怒自威的大将气魄,冷眼一扫,众人自然知道此事轻重,凝重应声。
因前几日山中暴雨,运送粮草被服的先锋队逾时未到,晏祁不放心,便派邓州前去接应,却还是来迟一步,只在泥泞碎石中找到了那支运输小队的尸体。
她们在护送途中便遇到了山体滑坡,全军覆没,粮草毁了大半,被服更是脏乱。
几万大军的日常所需,便遭天灾人祸,不复存在,邓州军中老将,当即严令随行将士不得走漏风声,回禀了晏祁,紧急处理,于是才有了方才那幕。
解决了一系列军务,晏祁回到主帐,那名叫婉儿的男人已经早早等着了,见她回来,露出个讨好的笑:“将军,奴已经让人将热水备好了…”
晏祁看她一眼,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黑黝黝的眸子深不可测。
月余的军旅生活让晏祁的身上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势和魄力,五官仿佛更为深邃锋利,带着说一不二凛冽气势,直看的婉儿脸色一僵,退出去了。
晏祁直接让鸣跃进来了,坐到书案前,揉着额角问道:“京城有消息吗?”
算起来,她派去的人已经在京城滞留了三四日了,该有动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来自神秘人的留言
“美人们,我前文出现过(滑稽脸)”
第102章 来信
见晏祁问起这事儿, 鸣跃心中满是敬佩:“回主子, 事情已经成了。”抬头飞快的瞄了一眼晏祁,还是看不出她什么表情:“众事并发, 现在太女已被皇上禁足府中了…”
话是这么说,还是暗暗心惊晏祁的手段, 恭恭敬敬继续道:“现在她们母子已经生了嫌隙,朝臣…”
话未说完, 便被晏祁皱眉打断,冷声盯着她,看的人心中发毛:“众事?”
“是。”鸣跃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卖官和受贿, 还泄密了春试的考题, 给皇上气的不轻,皇夫都险些失了孩子。”
揉着额角的手指随着鸣跃的回答顿住, 放下来缩在手心里, 轻微的有些抖, 深不可测的眸子盯着身前的鸣跃, 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主子?”鸣跃承受着若有若无的压力,有些拿捏不住晏祁的心思, 却听她开口了,语气毫无起伏:“知道了, 下去吧。”
……
晏祁盯着鸣跃转身出去的背影,缩在手心里的手指紧紧捏起来,黑黝黝的眸子深不可测, 心中十分清楚,她只让人将晏泠受贿的证据,也就是让鸣毅从郡守府找到的那本小册子,附带上晏泠和那郡守的来往信件,送到了京城…
大约是心底原就有恨,尽管还有些记忆依旧是一片模糊,这恨意也半分没有减退,由着那封私信牵扯出来,愈发浓重。
万不能让晏祁掌权,若得机会,就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