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千古,只求能顺心而为,问心无愧。”
程庆山一听,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合家安顺问心无愧,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志向,这天下才能太平。”
说完这话,程庆山便觉得这弟子收下也无妨,她平生学生遍布四海,如今却只觉得眼前的稚女之言更加贴合心意,一时之间看着越发喜爱起来。
永宁候见状便知道事情成了大半,笑着说道:“若是无知小儿,在下怎么敢带上门让程师困扰。”
程庆山瞥了她一眼,暗暗觉得这孩子这般聪明,恐怕也不是像了永宁候府的人,好吧,那位先侯爷倒是个人才,但这般的心机,倒是更像冯家的人。
无论如何,程庆山已然满意,永宁候看了眼自家女儿,笑着说道:“还不磕头拜师。”
孔尚瑾心中一喜,连忙拜倒下来,结结实实的行了拜师礼,再抬头的时候额头便是红彤彤一片:“弟子见过老师。”
程庆山见她这般作态,心中更是满意,心思通透的人不少,但还能秉持一份实诚却是少见,她亲手扶起未来的弟子,笑着说道:“好好好,以后你便是我程庆山的弟子,从明日开始,便每日卯时三刻过来,你还有两位师姐,到时候再与你说。”
孔尚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永宁候又把早就准备好的拜师礼拿出来,看着程庆山似笑非笑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倒是程庆山笑着拿出一块玉佩放到孔尚瑾手中:“这边当做见面礼吧,以后若是淘气,为师也不会手下留情。”
那玉佩通透异常,摸上去一片暖意,显然是一块上好的暖玉,若是一般的见面礼,孔尚瑾还要犹豫几分,但老师亲手送的,她却不得不收,只是心中对程庆山好感更甚:“多谢老师。”
程庆山不是个迂腐的,见状也是高兴,若是孔尚瑾推辞不受,恐怕她心中还要懊恼呢。等离开程家,永宁候才感叹了一声,笑着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说道:“看来程师很喜欢你,这块玉佩是先帝所授,程师多年来一直带在身上,如今却转送与你。瑾儿,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程师。”
孔尚瑾这才知道玉佩的珍贵之处,心中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对程庆山十分感激,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母亲,回去之后,让父亲帮我做个荷包,这块玉佩瑾儿也要贴身带着。”
永宁候听了,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师姐
拜师顺利,这是除了孝期永宁候府的第一件好事,冯氏知道永宁候母女瞒着自己就办好了这事,不免有些怨念,隔日的时候,又收拾了一份重礼让孔尚瑾带去,孔尚瑾看着,觉得自家老爹准备的东西,恐怕比老娘准备的更加符合那位师父的心意。
卯时就得去上课,孔尚瑾不得不调整自己的作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得起来,先把养生功连上几遍,活动活动筋骨,这才用了早餐坐上马车。倒不是她不愿意骑马,而是年纪太小,虽然在内城,冯氏也是放心不下,千万交代的准备好马车,她总不能让老爹在家担心不是。
到了程府,早有丫头候在门口,大概是程庆山有过吩咐,对待孔尚瑾的时候也多有几分殷勤:“孔小姐到了,夫人人在书房,还请跟小的来。”
孔尚瑾点了点头,跟着这丫头走了进去。
程家虽然当家主子少,但当年程庆山为了子嗣,没少娶夫纳妾,虽说老程太太已经去世,可还有小程太太和一群的小侍在呢。程庆山为了著书方便,索性将前后宅院划分开来,中间一道大门锁上,也不容易引来是非。
书房自然就在外院,孔尚瑾跟着丫头进去的时候,程庆山正在写字,丫头也不敢打扰悄立一旁,而孔尚瑾自然也不会开口打断老师的兴致,反倒是靠近了一些,细细的看着程庆山写字。
不得不说,程庆山担得起大儒的名声,不过是每日随性的书法,大家之风却浑然天成,草书行云流水,看得孔尚瑾心中汗颜,自己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这样的书法作品来,她的字虽然不错,但也就停留在不错罢了。
好半晌,程庆山才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看了眼旁边的孔尚瑾,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笑着问道:“这幅字,你觉得如何?”
孔尚瑾又仔细看了一遍,才说道:“老师心怀天下,是弟子远远不及的。”
程庆山哈哈笑了两声,也没有说她好还是不好,倒是看见她身后两个丫头手中都带着礼物,倒是摇头说道:“这是你父亲准备的吧。”
孔尚瑾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程庆山,暗道这位莫非与冯氏还是旧相识不成,不过说起来,他们年岁也相差不大,若是相识倒也正常。
程庆山并没有追问,只是让丫头收下东西,这才说道:“跟为师去见见你的两位师姐。”
孔尚瑾连忙跟上,这才知道原来那丫头带她进来的,是程庆山自己的书房,而平时上课却是在旁边的院子,那里头该有她的两位从未谋面的师姐。
孔尚瑾心中有些疑惑,毕竟从永宁候得到的消息来说,程庆山只有一个弟子,还是自己的亲生孙女儿,如今她说两位师姐,另一位却是何人。程庆山作为士林大儒,收徒并不是小事儿,没理由外头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孔尚瑾眼神微微一动,先把万千心思按捺下去。
程庆山一直带着孔尚瑾走进院子,却见这个书房里头,巍然坐立着两位少女,一个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与程庆山有几分相似,穿着青色长袍一看就知道该是那位孙小姐。而另一位却又十三四岁的模样,剑眉星目,嘴角微微挑起,看起来十分和煦,头上带着紫金冠,端然多了几分贵气。
孔尚瑾打量他们的同时,那两位也是打量着这位新出炉的小师妹。程庆山的眼光有多高她们心中明白,所以对这位新来的师妹多了一份好奇。如今一看,先不说别的,这位师妹的模样却是出落的十分好,皮肤白皙粉雕玉琢,凤眼微挑,眼神清正,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更加年幼一些。
人都是视觉动物,这般一来,两方都对对方印象不错。程庆山见自己不在,这两人也是认真苦学,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皓辰,明儿,以后这便是你们的小师妹,孔尚瑾。”
孔尚瑾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瑾儿见过大师姐,二师姐。”
见孔尚瑾乖巧懂事,被称作皓辰的少女微微一笑,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来:“瑾儿不必多礼,这算是见面礼,瑾儿可要收下。”
见状旁人不说,她身边的程明倒是微微吃惊,她们相处也有几年,知道这位大师姐看着是个温和平易近人的,实际上对谁都是淡淡。
因为昨日就知道会多一位小师妹,其实皓辰和程明都准备好了见面礼,如今皓辰一见孔尚瑾,却觉得那些东西太应付了一些,居然将自己喜爱的玉佩送了出去,可见这位对孔尚瑾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要知道孔尚瑾出身永宁候府的事情,他们是早知道的,突然换了东西,可见不关侯府的事情。
孔尚瑾自然不会推辞,这年头见面礼拜师礼之类的,送了若是人家不收那才是失礼的事情,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拿出让人为难的贵重礼物来。
见小女孩抿嘴而笑的模样,皓辰心中倒是觉得满意。
程明也把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是一套很精致的文房四宝。孔尚瑾也是双手接过,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不得不说,她两辈子的皮相都十分不错,这辈子尤其好,十分符合明朝的大众审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弯,让人不由自主便要放下心来,在家的时候,对着长辈们都是无敌利器。
见她们师姐妹相处融洽,程庆山心中满意,摆了摆手说道:“在学堂里头无需虚礼,瑾儿先去坐下。”
除了皓辰和程明所坐的位置,就只有一个空着的,孔尚瑾自然走到那边坐下,来顺来喜却只能在外头等着。
等她坐下,程庆山并不马上布置任务,转而对着皓辰和程明提问起来,从问题可以看出,皓辰的进度应该比程明更快一些。不管是皓辰还是程明,学识都显得十分扎实,从她们回答流利程度就可看出,孔尚瑾心中感叹,自己上辈子十几岁的时候,还在中二呢!哪里能像她们这般满腹诗书。
她们的问答有些略深一些,孔尚瑾并不能听得很懂,但只觉得旁听也是受益匪浅,不得不说,一个好的老师,几个优秀的同学,对于读书就是来说就是极大的财富。
程庆山也暗暗的观察这位小徒弟,见她一副好似能听懂的模样,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惊讶。
等考校完两个徒弟,程庆山又给他们各自布置了任务,这才走到孔尚瑾身边,开口问道:“四书五经,你学到哪里了?”
孔尚瑾不过六岁出头,虽然聪慧,但程庆山琢磨着,学到论语就不错了。
孔尚瑾倒是没有隐瞒,开口说道:“诗经和论语已经通读过一遍,在家的时候,夫子开始讲大学。”
程庆山微微有些惊讶,又觉得自家小徒弟不该是信口开河的人,便问了几个题目,孔尚瑾果然原原本本的回答出来,不说倒背如流,至少是滚瓜烂熟,对文意也颇为通透,有些地方还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程庆山叹了口气,暗道永宁候府请的夫子倒是真有几分才学的,不是那种盲目赶进度,只为讨了主人家开心,其实学过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的。
孔尚瑾的进度超过程庆山预料,倒是也解决了她教学的问题,否则三人进度不同,她还得分开教导。
虽然心中满意,程庆山还是厉色说道:“以你的年纪,现在的进度已经略快了一些,难免有些根基不稳,这些日子再将这些通读一遍,为师确认没有问题,才会教你后头的大学。”
孔尚瑾也无不满,知道她这般是为了自己好,点头答应下来。
程庆山见她眉目间没有任何的不满,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小聪慧的孩子惯有的毛病就是自视甚高,缺乏耐性,她故意打压也是有锤炼这孩子的意思,如今看来,这孩子年纪虽小,心思却够稳重,假以时日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程庆山心中喜欢,对着孔尚瑾却并无多少和颜悦色,大概自古以来的老师都是如此,就是永宁候在她面前,也是笑的时候少。
程庆山自己是书法大家,收下徒弟之后,对她们的书法也是十分看中,想了想便又说道:“你的书法已经初露风姿,继续练下去,未必没有那些字帖上的好,从今往后,每日至少练字一个时辰,日日不可断。”
孔尚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暗道这还是托了上辈子的福,那时候她为了磨练心性,虽然练字的时间不长,但看过的字帖倒是不少,如今或多或少代入了一些,倒是引出自己的风姿来,虽说有几分抄袭的嫌疑,可也算是一件好事儿。她倒是不信,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练字,将来还不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字体,就算不能成为大家,至少也得写出一手好字不是。
从这一日起,孔尚瑾果然是定下了目标,每日都要练习书法至少一个时辰,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一日不停,而在未来,她这一份努力终于获得了成果。当然,这时候的孔尚瑾并没有多么高远的志向,她只想着这时候科举没有誊写制度,若是字写的不好,直接就得被人刷下去。
☆、皓辰
布置完任务,程庆山才板着脸离开了,孔尚瑾翻出诗经来重新复习,这一次可要完完全全吃透了才行。
旁边的程明见状,安慰着说道:“小师妹别难过,老师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她很喜欢你呢,不然的话,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这话倒是真的,程庆山满腹诗书,为人也有几分自傲,若是看不上眼的人,她压根都懒得搭理一句,更别说这般殷殷嘱咐细细考校了。程明素来知道自家祖母板起脸来看着有些吓人,瞧着孔尚瑾稚嫩的模样,生怕她被吓得反倒是对这位老师起了恐惧的心理。
虽然孔尚瑾一点儿也没有误会程庆山的意思,但对于这位二师姐的安慰还是十分感激,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了,二师姐,放心吧,我知道老师都是为了我好。”
程明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倒是放心说道:“这就好,平时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可以来问我。”
孔尚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连忙道谢。一旁的皓辰也开口说道:“我们作为师姐,照顾师妹是应该的,师妹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习惯,也尽管与我们说,老师虽然严厉,却并不是不近人情的。”
皓辰说这话是考虑到程庆山不准下人进学堂,就是小厮也不可以,要知道大户人家,许多孩子上学的时候,都是有人服侍着,有些连磨墨都不太会,孔尚瑾看着年纪小,以前在家恐怕也是被照顾的很好,若是哪里不方便却硬生生忍着反倒是不好。
孔尚瑾感激的看了眼皓辰,笑着说道:“谢谢大师姐,瑾儿记下了。”
大概乖巧可爱的小孩都是让人喜欢的,皓辰和程明自觉大了几岁,又背着师姐的名头,对孔尚瑾自然多有几分照顾,这让孔尚瑾很快的适应了这边的学习生涯。
不得不说,在程家学习的氛围,比在永宁候府浓郁许多,虽然李夫子也是个严厉的,但毕竟只是夫子,对她们也只是尽心罢了。永宁候府的几个孩子,除了孔青珏之外,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孔青琮聪明倒是聪明,但也太活泼了一些,总要闹出一些事情来。
可在程府却不同,虽然这两位的年纪也不大,却最是端庄稳重,有时候孔尚瑾面对她们,就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成年人。其中皓辰更加,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为人处世却像大人一般稳妥,有时候孔尚瑾看着都为之心疼,若是备受宠爱的孩子,即使早熟懂事,也不该是这般的。
程庆山从未提起皓辰的身世,程明也缄口不言,孔尚瑾回家倒是问过永宁候一次,但永宁候显然也不知道程庆山还有另外一个弟子,只皱眉吩咐她要好好相处。她们不愿意提起,孔尚瑾也就不再追问,只是暗暗猜测,皓辰的身世或许有一番说道,当然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那种。
程庆山的教学方法与李夫子大大不同,虽然也是重视基础,每天必须要将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通晓奥义,但更多的却在分析各种策论,有时候甚至会拿出明朝历年的大事件来。就是永宁候也没有这位知道的消息。
孔尚瑾一边心喜,一边觉得这位不像是培养学生,倒像是培养下一任皇帝似的,每次拿出一件事,就会让三人发表自己的想法,不管是讲得好还是讲得不好,她都不会特意指出,只是将事情仔细分析,让她们回家自己琢磨。
孔尚瑾上辈子能凭着自己的能力爬到高位,自然也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人物,这辈子确定了目标之后,也没打算成为直臣,程庆山这一招倒是真合了她的心意。对朝廷的事情知道的越清楚,将来少走的弯路也更少,古代和现代,为人处世还是有极大的差别,其中一个名声占有的地位,就天差地别。
恍然几月已过,如今的孔尚瑾除了每天锻炼身体,练习书法,还得背诵课本,通晓奥义,更有几日一篇的策论要写,任务实在是厚重,就是孔青珏偶尔知道自家小姨每日要做的功课,都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临了对于国子监的功课倒是更加认真起来。
几个月的相处,孔尚瑾倒是越发了解身边的两位师姐,二师姐程明虽然是程庆山的孙女,但在学堂向来以师徒相称,自小聪颖,对人却还算真诚。程明对程庆山十分尊敬,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