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去吃酒席,自带筷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身上带着根牙签火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吧!一会上了桌你可要小心那些三姑六婆,她们可能前一秒还跟你嘘寒问暖的,但那只是在麻痹你,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两只手夹八根牙签,迅速出手把桌上的红烧鲤鱼扎到塑料袋里了一整条的红烧鲤鱼啊!”
虽然我还没有体验过老家的坐席吃酒,不过我大概了解堂姐对于红烧鲤鱼的怨念了。
我们没等多一会,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有人声也有车声,紧接着一大群人呜洋一下都进来了。
打头的依旧是三姑六婆,走在最后面的才是新婚夫妇和他们的父母。
一见到有人来,堂姐迅速抹去了她藏起牙签的痕迹,然后在一群三姑六婆中精准的找出了奶奶和姑姑,依偎着她们,一副温柔乖乖女的模样,还像个大姐姐似的摸摸我的头示意她把我照顾得很好。
为什么我有种一头栽倒的冲动呢?我的表姐要不要这么虚伪!
新娘也就是王寡妇,我们儿时的王老师看到我们,主动走了过来,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常流,凌欣,好长时间不见,最近还好吗?”
我跟堂姐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笑容是真心的,虽然总是寡妇寡妇的叫着,但是对这位扎根我们村多年的女教师,除了感激还有别的情感吗?
“我们挺好的,王老师,您今天真漂亮!”
王寡妇娇羞的低下了头。
夸她漂亮并不是在婚礼日对新娘容貌惯例的吹捧,她确实很漂亮!洁白的婚纱衬不去她皮肤的光泽,冗长的裙摆掩不了她丰满但不臃肿的身段,更别提她那张多了几分成熟但却更具韵味的脸了。
一句话,她要是底子不好当年本村的最高领导人也看不上她,而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谢谢,我的学生们等婚礼结束之后,咱们再聊”
说完,她就拖着婚纱,跟二傻子一样的蒋沉浮飘然而去。
这时候,三姑六婆们正乱哄哄地往席位上挤呢,谁能挤到一个离厨房比较近的位置,就能早一步吃上菜。
堂姐毕竟年纪轻,身体好,虽然拉着我,但是也比那些三姑六婆跑得快多了。她拉着我,飞速的跑到了离厨房最近的那张桌子,然后一屁股坐下,还给我也占了个位子。
不知为何,在她一屁股坐下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口,也就是黑爷平时跟我对话时会亮起的那个地方,突然一突。我问黑爷,黑爷还是不答话,但刚才我分明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了,就是在早上,堂姐迎头碰上婚车时,黑爷那道黑光抵消掉的无形之力的感觉。
在我们坐下之后,那些三姑六婆还屁股挨屁股的挤着呢,堂姐可能是整个宴会第一个坐下的人了。
如堂姐说的那样,主持人一顿磨叽,不过也没人听,我们村的传统是先看看厨房的菜熟了没。
很快就上菜了,果然不出堂姐所料,我们这一桌是第一个上菜的。
第一道凉菜刚上,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堂姐就抢先一步,双手同时夹着八根牙签先下了手。
而堂姐也确实第一个“插”到了慢慢两手的菜,虽然只是凉菜而已。
“堂弟,姐左手给你插的,你快吃!”
说完她就把右手的菜送到嘴里去了。
“真是个女战士!”
可是女战士也有失蹄的时候,堂姐把菜送进嘴里之后,原本红润的脸色马上就变灰了,两只美丽的大眼也彻底瞪成了灯泡。
我见她不对劲,以为她噎着了,就拍了拍她的后心。
然后堂姐就咕咚一声,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而当时我心里的想法是:太好了!我可以去告庆和园出食物中毒事件了,这下我家饭店又要火了!
堂姐倒了,大家也都顾不上吃了,慌慌忙忙搭着手要送她去医院,我也跟着乱跑。
不过因为黑爷附身的缘故,我始终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就比如现在堂姐身上那一层淡淡的红色气息,鲜红而又躁动。
“这是什么玩意,这气息怎么跟早上黑爷打掉的看不见的无形力量那么像啊”
。。。
第52章看大仙儿
虽然堂姐被送往了医院,但是婚礼还再继续。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因为堂姐一个人的倒下影响了气氛。
不过这菜到底能不能吃就得斟酌了,三姑六婆们甚至都在讨论堂姐是不是被王寡妇克的了虽然用捆过窍的眼睛,我已经看到了堂姐身上并不属于食物中毒的一样,但是有这样一个埋汰庆和园饭庄的机会,我又怎能错过
“老爸呀,我堂姐在庆和园吃坏了,现在往医院去呢,我不跟你多说了啊!这边婚礼快结束了,然后你就来这主持公道吧”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跟到医院去了,我还是很担心堂姐的,毕竟她身上那东西连黑爷放出的黑光都没有完全抵消掉,而黑爷在跟那股淡红色的力量拼了一下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仔细想来,黑爷今早在提醒我小心时,声音多少有些慌张。
我们送堂姐去了镇医院,因为她曾经在这里上班,所以无论医生还是护士都给了我们照顾,堂姐迅速的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镇医院最好的大夫给她做了检查,然后皱着眉头,在病床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姑姑心疼女儿,看不得她脸色灰锵锵地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问大夫,到底怎么样啊?我女儿没事吧?把大夫的脸问得青一下白一下的。
“这个从医学的角度上讲,病人她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呼吸平稳,根本就没病啊可是她脸色不好,还处于昏迷状态,这”
医生吞吞吐吐的,姑姑急了,赶紧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夫!”
医生哼哧了半天,最终憋出俩字:
“没病!”
无论我姑怎么问医生,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我姑急的一脑袋汗,医生也憋得干着急。
我敢肯定,这会儿医生一定也已经看出来堂姐不是生病,而是中了邪,但是他不能说!
爷爷对我讲过,古时候郎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求医莫问巫。
医生和巫师,实病和虚病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如果去看了医生,那就是默认了病人得的是实症,绝不要提外病的事。
这便是郎中这个行当从古至今,有效的敛财手段之一。所以一般来说,医生都不会主动要求病人去看外病,不方便也不能说。
不过床上躺的是我亲堂姐,我又怎么能不管呢。于是我把姑姑拉到一边,悄悄对她说:
“姑,我看堂姐这不是实症,能不能是外病啊,就像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一样”
姑姑眼睛一亮,看来是想到了我被殃打的时候了。一样的不能动弹,面如死灰,送去医院也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只有送到看外病的杨婆婆家才想到办法治好的。
“小流,你说得对,咱这就走,去隔壁村找个师傅看看去!”
我不解道:
“姑,这十里八村,除了爷爷,最好的先生不就是杨婆婆吗,咱直接回村找她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去邻村求别人?”
姑姑叹了口气对我说:
“唉,杨婆婆在给你看过之后,就离开了村子,现在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我大惊,接触了黑爷之后,我才知道这些神婆、阴阳先生到底有多么神奇,杨婆婆的道行绝对要比付宇鑫那个半吊子高。像杨婆婆这个岁数的老人,求的就是一个安稳,一般来说不会离开生存了多年的村子。
那么,她怎么就走了呢?
姑姑是这么说的:
“小流你也别多心,杨婆婆出去跟你没关系,她是那天到镇上蹦迪去,遇上了一个白衣服老头,老头长得萌萌哒!杨婆婆觉得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激动得不行,穿着花衣服在村里晃悠了三天,然后打电话给她孙女小桃,让她寄了瓶染发剂回来。染黑了头发之后,杨婆婆就背着包袱跟老头走了,走的时候还穿着花夹袄呢”
我已被雷得外焦里嫩,自从我身上附了黑爷之后,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是黑爷上身改变了我,还是在他上我身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改变了?我已经无法分辨了,因为这个世界的下限已经深沉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所以,我们只能到邻村去找个师傅了。”
我们这儿是东北,道教的势力不像南方那么强,南方有茅山、龙虎山天师道还有武当山、青城山,都是道教圣地,老百姓遇到事儿自然要就近找道士了。
而我们东北受道教名山的影响较所以像付宇鑫这种出马仙很有市场。
所谓仙家,其实都是一群渴望修成正果的妖怪,但他们解决这些外病有时候比道士效率还要高,这是出马仙从萨满教时代到今天积累经验的结果。
一般来说,出马仙都不是从小修炼的,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而是这个人命里带着仙家,由仙家找上他让他立堂出马,这才能成为一个出马仙。
在出马之前,弟马往往会遭遇仙家安排的各种磨难和考验,诸事不顺,甚至散尽家财,最终逼得走投无路,立堂出马,这才算有了一条生路,但从此之后一堂子仙家就很难甩掉了。
所以也不知随着老仙们积累功德的出马仙,是修行,还是狗急跳墙。但是对于肯屈服出马的弟马,仙家们在开始几年会尽全力帮他打响名气,所以老百姓都说新出马的师傅比较灵。至于名气打响了以后嘛,那就要看仙家脾性了,遇到黑爷这种估计连工都不给他上。
我们去找的这位邻村的出马仙,就才刚出马一年,据说灵着呢。姑父开车拉着堂姐来到大仙儿家,大仙儿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亲自出门迎接了。
这大仙儿干瘦,约么四十多岁怎么贼眉鼠眼的呢?
我悄悄问姑姑,姑姑偷偷告诉我,这位师傅以前在村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一辈子没娶上媳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也不知走了哪门子运,有这么一堂子仙找上他了,他立堂出马,不过才一年光景,大瓦房住上了,连二层小楼也开始盖了。
姑姑让我们叫他徐师傅。
徐师傅看了一眼堂姐,嗦了口哈喇子,嘿嘿直笑。我们进了屋把堂姐放在炕上,徐师傅盘膝坐下,掐算了一会儿,对我们说:
“多么标致的小花容啊,吸溜,八宝金身罗汉,你家小花容是被红煞打了!”
。。。
第53章传说中的红煞
徐师傅说堂姐被红煞打了,这可把姑姑姑父吓坏了。
“徐师傅,您看,这可怎么办呀!”
徐师傅苦着脸,搓了搓手指,给我们讲起了红煞:
“是这么个事”
在乡下,就算不是专门的师傅,也晓得红白二煞的凶名。白煞就是办丧事的时候冲撞到棺材产生的煞气,表现就跟我被殃打时差不多。很多人都知道丧礼时的禁忌,所以冲撞白煞的傻子较少,就是真撞上了往往烧两张纸就没事了。
而红煞可要比白煞可怕得多!这是婚礼上的煞气。
煞是玄学界的一个专属名词,大意是不详、有伤。在风水中,用变化激烈的气场来解释它。举办婚礼的时候,新娘因为身份特殊,身上有红煞,会打一些八字相冲的人,而且比白煞厉害得多。而且新娘越是处子,元阴越是纯粹,这红煞就越厉害。王寡妇身上的红煞连黑爷都抹消不去,足以见得薛屎蛋这个媳妇娶得值,是个地地道道的原装老处女。
像堂姐今早跟婚车迎头相对,其实就已经冲撞到车内新娘身上的红煞了,多亏黑爷一道黑气才抵消了不少,要不她早上就歇菜了。
当然,近些年来婚前试爱的多了,处子新娘少了,也减少了不少红煞打人的事件,这也算是社会开放对民间禁忌的一次挑战吧。
“我先试试吧,你们先把孝敬仙家的钱压上再说!”徐师傅这么说。
然后就见徐师傅打开了自家柜门,从里面翻腾出一堆东西来,放眼看去,有香炉、神香、黄裱纸基本上就是付宇鑫随身带着的那套设备,只不过没有驴皮做的开元鼓,想来是不如付宇鑫家的传承吧。
徐师傅捻起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晃了晃,然后在香炉特别靠前的位置插上了。杨婆婆曾经教过我,这叫狐黄香,万万不能错了得罪神佛,看来他一上来就要向仙家求教了。
三根香烧的飞快,香线四处飞散。在以前付宇鑫请仙的时候,黑爷给我科普过关于请仙香的知识。
香火对于仙家来说,算是一种修行资源,弟子燃香请仙,本身就有那么一点送礼求办事的意思。若是普通堂口受了香火,香会不快不慢的往下燃仙家要是不受香火,香会灭掉。而徐师傅这三炷香烧得这么旺,香线又那么散,很明显是堂子里仙家一齐出来,抢着吃的结果。
不过虽然他的仙家互相争嘴,但还是办事的,香才燃了一半徐师傅就对我姑姑说:
“去找一根桃树枝,再弄盆水来,先把孩子弄醒了再说。”
姑姑依言弄了桃树枝和清水,徐师傅用桃树枝蘸着清水,在堂姐身上抽打,嘴里还叽里咕噜不知道念着什么,抽了几下堂姐就睁开了眼睛,自己主动坐了起来,只是看起来有点蔫。
“哎呀,小欣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啊?”姑姑关切的问。
然而堂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而前方明明什么也没有。
就像个傻子一样。
姑姑吓坏了,赶紧问徐师傅是怎么回事,徐师傅说:
“你家孩子三魂七魄被红煞冲着了,还没解呢,今晚我得给他做个法,你们去把新娘子的红头纱给要来,要不法成不了。”
虽然去找新娘子要红头纱有点不好,但是姑姑还是答应一定把红头纱要来,而执行这个艰巨任务的人就是我。
姑姑留在徐师傅家照顾堂姐,只有我一个人去找王寡妇要头纱。
这会儿估计酒席已经散了,所以我直接杀到他们新房去了,我估计这会儿两口子正在炕上数份子钱呢。可我杀过去后却没看到他们,薛沉浮他爹告诉我,他们两口子喜滋滋地从饭店回来了,刚要上炕歇口气,炕塌了,新婚夫妇双双骨折,已经送医院去了。
卧了个槽,薛屎蛋没这么背吧,就算新娘子身上有红煞,也不至于连自己老公都打吧!
于是我又赶紧杀到了医院,两口子正住在一间病房里,腿上都打着石膏呢。
见我来了,薛沉浮苦笑一声说:
“老同学,千万别笑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没搭理他,径直往王寡妇身边去哦不对,现在改叫嫂子了。
“王老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
王老师脸一红,半天才说:
“这些年,长胖了”
而我心知炕塌恐怕不是她胖了的原因,而是她身上的红煞有问题,只是眼下堂姐成了傻子,也顾不了他们两口子了。
我把堂姐的情况说了,恳求道:
“王老师,现在凌欣还躺在徐师傅家里呢,蔫的跟植物人似的,拜托你把红头纱给我让我去救人啊!”
王老师苦笑道:
“常流啊,如果嫂子有办法肯定让你把头纱拿走啊,可是你想想看现在谁结婚还盖红头纱啊,穿的都是白婚纱而且婚纱也都是在礼仪公司租的,白头纱也不是自己的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恍然,红头纱好像真的是老黄历了,就连白头纱也不是自己的了。
我赶紧找她问了礼仪公司的地址,又杀了过去,临走之前跟她说:当年老师成嫂子了。
来到礼仪公司,我没跟经理磨叽,直接拿出一沓钱:
“薛沉浮租的那件婚纱,头纱给我!”
经理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去把白头纱给了我,笑道:
“看不出来,小兄弟口味挺重”
他连钱都没要,只是反复叨咕着“相爱相杀”,估计他想到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我把白头纱带回了徐师傅家,贼眉鼠眼的徐师傅看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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