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摁了摁心口,并且告诉他我用不着,这才算是先让老妖怪安分了,然后对领头的村民说:
“这位大哥,我们哥四个到咱们村上来,不是来挑事的,就是想找一个叫黄河水的人没想到他在你们这,不太受待见哈”
付宇鑫接茬道:
“可不是不受待见嘛,这家伙,一听说找他的,全村抄家伙把咱们围上了”
村民那边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一身古铜色皮肤,手持镰刀。我刚说完话,这位汉子就随手抓过来旁边村民的锄头,镰刀一闪,出头的木柄就成了两截。
那位被砍断锄头的村民趴在地上就开始哭,领头的汉子拿镰刀指着我们说:
“你们扯啥犊子呢,别装,谁不知道你们是来干啥的!黄河水是俺们老村长的孩子,咋能不待见他!你们是哪个精神病院的来抓他,门头沟还是左家屯的,都不好使!有俺黄大力在,谁也带不走黄河水!”
说完,镰刀又一闪,旁边一个村人的裤子就这么掉了,而那个村民的毛都没碰伤一根。
这时候,张亚东悄悄对我说:
“道友,咱们可能是碰上茬子了,我早就听说有的村子里,民风彪悍,而且很团结。就连很多混社会的,都不愿意惹上这些村民,只要村头一敲锣,全村都拿上家伙到村尾集合。咱们可怎么办呀?”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举起双手对黄大力说:
“大力哥,误会!真是误会!我们不是精神病院来抓黄河水的,我们都是搬杆子,出马跳神儿的。有仙家告诉我们,这村有个善人怪病缠身,我们知道了,这才来看看,结个善缘的!”
黄大力开始并不相信我,镰刀不但没放下,反倒在我脖子前面晃悠上了。直到付宇鑫和张亚东他们,把随身背包里的驴皮鼓、朱砂、符箓还有香炉什么的都拿出来,给他们展示了一遍,淳朴的村民们才算是信了。
说来也奇怪,在这种比较偏远的乡村,对于医院和精神病院做的诊断,可能并不十分相信。但是对于出马跳神或者茅山道士,他们却虔诚的很。
这下子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村民们轰的一下就散了,把农具放回了家里。再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捧出了各色瓜果和农家小菜,个个都想让我上他们家里坐坐。
“师傅,给俺看看明年的收成吧”
“您给看看俺家祖坟能不能冒青烟”
“您看俺五十岁能发财吗,有七八个先生都说俺五十岁要当大老板的”
张亚东吃了几个枣馒头,叹了口气说:
“唉,看来在当今世道,还是有现代文明没有覆盖的地方啊。”
我苦笑着被塞了一堆发糕在怀里说:
“咱就是出马跳神儿的,没有被和谐社会给碾死已经不错了,那些大事咱们操心不着,还是去看看病人吧”
在我对张亚东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心窍里,有一股力量在不断跳动着。是黑爷?我在心里问了两声,但黑爷却不应声。
好在心窍里虽然波涛汹涌,但对我的行动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反正租给黑爷了,我就不去管它了。
村民们实在太过热情了,导致我们有点寸步难行。这时候就看出来黄大力在村中的影响力了。
黄大力是铁塔一样的汉子,他伸手一推,村民们都被逼得退了好几步。黄大力镰刀一闪,村民们手里的各种食物就都被砍了一半掉到地上。
“你们都想干啥,翻天了?没听人家师傅说嘛,这次是特地来给老村长家看病的,你们搀和个屁?这家伙把你们一个个的给能耐的,老村长家的事重要还是你们那点屁事重要?都回家老老实实生娃去,我领着师傅上老村长家。”
黄大力说话还是很好使的,村民们慢慢都散去了。
我对他说:
“大力哥,在村里说得上话啊!头子啊!”
黄大力把镰刀别在腰上,挠挠头道:
“唉,也不算啥,就是穷的怕横的罢了。这些贱皮子,不收拾他们刺挠。”
付宇鑫嗦着牙花子道: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要想富不是得少生孩子多种树嘛,你干嘛叫他们回家生娃去呢?”
黄大力在地上捡了半拉馒头,边吃边说道:
“现在国家不是提倡生二胎嘛,俺们村虽然地方偏,但是人心正,必须得跟着政策走啊!所以哪怕先不富,也得让他们把娃造出来!服从命令听指挥嘛!”
面对这个简单纯朴的汉子,我竟无言以对。
在路上,黄大力跟我们说了黄河水的情况:
“俺们老村长叫黄大地,以前的时候修桥补路,不光俺们村,这十里八村说起他来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只可惜,他儿子黄河水有病。”
我们暗暗点头,治好黄河水的功德足以支撑我们四个人走到九鼎铁叉山,一定是因为他爹黄大地的缘故。
黄大力接着说道:
“这黄河水,是前年发病的,也没有预兆,直接就疯了。然后每一天他身上都多一样病,好的时候是感冒发烧,严重了就长疹子,好好的人啊,长了疹子像烤乳猪似的。
去了医院,大夫都说不上啥来,一样病好了十样病等着他,而且得了这些病还活的比谁都硬实,除了自己家人见人就咬啊,俺都怕了他了。”
原来是有暴力倾向,怪不得我们一进村,黄大力就怀疑我们是精神病院来抓人的呢。
走了一会儿,黄河水家到了。
黄大力把我们送到了之后,转头就要走。我们问他为什么不进去看看,黄大力说:
“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啊!谁能跟疯子较劲,俺可不敢,不敢四位师傅你们就进去看吧,只要是你们能想到的病,在他身上都有,但是这人偏就是不死,也算是俺们黄蛤蟆村村史上的奇迹了!”
好么,一条铁铮铮的汉子都吓跑了。
。。。
第162章病得流油
从黄大力的反应,我就已经知道,这黄河水的病一定非同小可。要么怎么把这个手持镰刀,碰上千军万马也敢战上三合的汉子连门都不敢进,满脑子只想着逃跑呢。
我拉过付宇鑫,跟他商量道:
“老付,你说咱们哥四个,体格咋样,万一黄河水扑上来咬咱,能摁得住吗?”
付宇鑫看了一眼瘦的像麻杆的张亚东和走路都喘的马超,毫不犹豫地说:
“当然不能啊,咱们是出马的,经常跟仙家阴魂接触,体质本来就差一些。”
我点了点头,然后给付宇鑫使了个眼色,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付宇鑫了然,嘿嘿一笑,然后就开开心心的把自己当枪使了。
黄大力要走,付宇鑫一把就把他拦下了,胸脯拍的震天响道:
“黄哥,有我们哥四个在,怕什么!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你跟我们进去吧。”
我也跟着说:
“没错没错,这种病人我们见多了,一见到我们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见我们这么有信心,黄大力也就不怕了,跟我们一起进去了。
“老村长,在家吗,我带了先生来了!”
黄大力敲了敲门喊道。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慈眉善目但隐隐有一丝愁容的老人,想来这就是黄河水他爹黄大地了。
“在家呢,大力啊,有什么事吗?”老人说,
黄大力勉强挤了个灿烂的笑,然后把我们几个推出来说道:
“老村长啊,这四位是从外地来的师傅,听说了河水这个病,特地来给他看病的!”
老人这才把目光放到我们身上,上下的打量了几遍,然后问道:
“各位是搬杆子的?”
我们点头称是,又把在村民面前说过的话跟老人又说了一遍,老人这才把我们让到了屋里。
老人鼓捣了半天,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这才叹道:
“唉不瞒诸位,我家河水这个病,多少大医院都去了一点用也没有。我估摸着,这也是外病”
张亚东喝了口茶问道:
“老人家,之前就没找师傅给他看过吗?”
老人又叹了口气道:
“十里八村,会看事儿的都找了,不过他们都说看不了。前几天我大儿子说要去莲花村请一个有道行的来家,不想他还没来,你们四位就来了,看来这回我家河水要有救了。”
我们四个对了个眼神,我心说幸亏我们来得早,再晚两天过来这病人就让别人抢跑了。
既然看了很多先生都看不好,那这个时候敢来的,就一定是有些道行的了,病人被抢跑的可能性很大。
我对老人说:
“事不宜迟,我看咱们还是以后再唠这些,先去看看病人吧!”
对于看病人,黄河水他爹比我们更迫切,所以他开开心心的带我们去看他儿子了。
而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只要治好了他,我们的功德就足够走到九鼎铁叉山的黄河水。我们四个,全都变了颜色。
这病情,太科幻了吧?
我们喝茶是在堂屋,黄河水是在里屋。老人推开里屋的门,屋里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而已。据老人说,是因为黄河水犯病的时候喜欢砸东西,所以他们就把屋子搬空了。
床上有一张被子,不过脏兮兮的,这团被子在瑟瑟发抖,里面的东西好像很痛苦。
废话,病了当然痛苦了。
马超悄悄说道:
“看来这位病人跟我是胖友啊,这体型比我都要肥硕几分呢,并没有被病魔折磨的消瘦下去。”
一直躲在我们身后的黄大力脸色发白道:
“不从我认识黄河水开始,他就一直是个瘦子!”
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拔凉的地上,捂着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往这边看一下了。
然后老人就嫌弃了脏兮兮的被子,把被子丢在了地上。
于是我们就看到,一个肿的老高,像个大肉球一样的东西,在床上蠕动着。只是这东西,我们怎么越看越刺挠呢
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在身上挠着,因为床上的黄河水,都已经看不下眼了。
这是个大肉球,全身肿得老高。但并不是像黄大力所说,是烤乳猪,因为它整体是白的!
所以黄河水肿得是白胖白胖的。而且单纯的白胖上,还有两种点缀。在他肿起来的皮肤上,有一种樱桃大小的红疙瘩鲜嫩欲滴
还有一种葡萄大小的紫色大疮,已经熟透了偶尔有破裂的紫色大疮,会从里面流出有些浑浊又十分粘稠的淡红色脓液。
没错,被子之所以脏兮兮并不是老人没有给他拆洗,而是这些紫葡萄弄脏的。
“冰冰”
黄河水气若游丝,哼哼唧唧的叫着,他爹会意,赶紧从冰箱里弄了半盆冰,用塑料袋装上,敷在了他身上。
“嗯哦爽!”
敷了冰之后,黄河水伸了伸腿,但不再抽搐了,仍是哼哼唧唧的。
我鼓起勇气,看向他的头
“老人家,这么多痘痘点点,到底哪个是他的鼻子眼睛啊?”我一边往地下掸鸡皮疙瘩一边问。
老人家苦笑道:
“现在连我这个亲爹也不知道了,我儿子是一天多一样病,这些大疮都是近期得的。也算你们来得不凑巧,若是早上几个月,你们就能看到他的本来模样了,虽然那时候他忒活泛,咬人”
我们突然庆幸我们来晚了。
付宇鑫把嗓子眼里的呕吐物往下咽了三次,然后沙哑着说:
“总之,还是先看病”
噗!在床上那坨不明物体的臀部,发出了一声清响,然后整个屋子的味道都变了。
“这老人家,您儿子放屁怎么是电线味的啊!”
老人苦笑道:
“那个我儿子他最近得了好几种肠炎,别见怪哈我先给他换条裤子,他有点拉稀”
于是我们逃也似的退出去了。
出去之后,付宇鑫跟马超这两个正儿八经的出马弟子,都折腾出了小香炉,开始燃香恭请仙家。
至于他们请的是不是教主,有多大本事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亚东在打坐冥想,跟他家那位外五路保家仙交流着。
我感觉我也不能闲着,于是我拍了拍心口,问黑爷说:
“黑爷,这病你也看到了,你会治不?”
黑爷沉默了好半天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不是邪灵作祟,而是真正的邪病,发由人本身,不是驱除邪祟就能治好的,所以我不行。但是”
。。。
第163章消灾解业符的用法
“但是什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急道。
黑爷桀桀一笑,在我的心窍里打了个滚儿道:
“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仙家,我可以帮助你结束他的痛苦。我保证,一点也不会痛,在他灵魂离开身体之后就再也不会感觉折磨了,而且他的灵魂也不会再收轮回之苦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已经把它吃了,哈哈!”
好吧,这老妖怪根本就没办法,他只是想调戏我一下而已。于是我不搭理他了。
在我肩膀上的青光鬼跟我说,狐黄白柳灰,各有所长。而柳家擅长的是杀伐决断,治病的事他们不行,还得找白仙。
不过这会工夫,付宇鑫跟马超都把仙家请来了。
不出所料,付宇鑫请来的就是胡堂教主胡芳姑,正半捆着他的窍。而马超请来的则是他们堂的掌堂大教主,也是一位胡家仙。
不过这位掌堂大教主上了马超的身就低着个头,贼溜溜的。
我赶紧上前问道:
“仙家何故如此,可是我等招待不周,我们这就给您准备凤凰蛋,或者您喜欢草卷?”
马超的仙家低着头,还是闷吃闷吃不说话。青光鬼瞪了他一下,他就哆哆嗦嗦了。
由此可见,马超的堂口究竟水到什么程度。
胡芳姑咳嗽了两声,然后就见马超的掌堂大教主扑通一下就跪下来,给胡芳姑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到:
“三姨!我我不知道您也来了,有您在我还丢什么人呀,我这就在堂上告个假,回山好好修炼!”
说完,一阵风飘过,这位掌堂大教主就跑了,我们都傻眼了。
胡芳姑咳嗽了两声,脸上也有点尴尬道:
“那个这是我一个不成器的晚辈,你们凡人勿要多说,还是先去看看病人吧。”
说完,胡芳姑就捆着付宇鑫的窍进屋去看黄河水了。虽然我们都是出马弟子,关系又都不错,仙家看病不会很避讳。但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跟进去,因为里面太血腥了。
没过一会,付宇鑫就出来了,而他身上的胡芳姑也不见了。
“老付,情况怎么样?”张亚东急切的问。
“是啊是啊,我家掌堂教主他三姨,把人治好没?”马超也红着脸问。
付宇鑫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家胡堂教主进去之后,看了看病人,然后跟我说:胡黄两家,主修的是法术,驱的是外鬼、邪煞,若是被煞气打了,或者外鬼附身还好说,可是这种由人本身而来的邪病,不是他们能治的”
我赶紧追问道:
“那你家芳姑教主,说没说谁能治这病,怎么治呢?”
我这么一问,付宇鑫的表情就更苦了:
“我家教主说,我目前还是调动不了白堂,所以这事就让我们随喜随缘日后自有分说。”
说完,我们就都看向张亚东,希望这个还没立堂口的男人能有所表现。
不过这是没什么卵用的。
老人把黄河水照料好了,然后来到我们面前,老泪纵横道:
“各位师傅,我家河水他还有救吗?”
付宇鑫握住老人的手,面色有些尴尬,最终道:
“那个老人家,你家病人的确有些严重,所以我们也不能打包票。且让我们先各自试试吧!”
于是我们四个就围成一圈,讨论起黄河水的病情了。
然而我们现在一个白仙也调动不了,谁能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呢?
最后我脑袋里灵光一现,想到了茅山术集选那本书中,有一道通用的消灾解业符。在对这道符的注解中说,消灾解业符烧成符水跟病人喝,可以消灾解业,祛除邪祟。
“这邪病,应该算是邪祟的一种吧?”我有些忐忑的问。
“还有别的选择吗?”他们哥仨说。
于是我从包里,鼓捣出了朱砂笔、黄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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