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妃原来就是个贵人,一路爬上贵妃,期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你姐姐流产也有她掺和进去,头胎便是她用藏红花害死的。”
“她的儿子顾晏鸣,三岁叫宫女排队跳水,只为了听一声响,十岁便因为妒忌,将刚满五岁的皇弟推入井中摔死。”
“只因我突然出现,成了他的威胁,便要制我于死地,这样的人,你真的要辅佐吗?”
大皇子残暴善妒,心中容不下人,如果真的叫他当上皇上,天下怕是要大乱,又是一代暴君。
“如果他真的有治国之能,我无话可说,可你觉得有吗?”
自然是没有的,小聪明是有一些,治国之能还是算了吧,远远不如顾晏生一根脚趾头。
何钰听了半响,突然笑了起来,“说服我没用,说服我爹才行。”
毕竟他也只是听他爹的,他爹叫他如何,他便如何。
“你听过话吗?”顾晏生反问。
他还是那副模样,波澜不惊,宛如一碗白开水,淡淡的,没有味道,但却是人最需要的东西。
何钰哈哈大笑,“貌似没有。”
他自从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后,不知道背着他爹做了多少事。
即便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他也没少背着他爹做事,他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他胡闹,自己能收拾烂摊子便是,收拾不了,等着吃恶果吧。
反正他爹不管他,也不会帮他。
“那不就得了。”
顾晏生目光自始至终都停在他身上。
何钰耸肩,“说吧,要我做什么?”
顾晏生费那么多功夫查大皇子和兴妃的过往,总不可能是逗他玩,自然是有目的的。
“你凑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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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寂静,只除了蚊虫嗡嗡的烦人声,便再也听不见其它的。
何钰躺在自己的床上,半天睡不着,被顾晏生惊到,这厮心思当真细腻,竟然连他会站大皇子的队都算到了。
这智商开了外挂了吧?
何钰倒是听说过某某神童,一直觉得离他太远,没成想就在身边。
这人就是个帝王命吧,天生适合尔虞我诈。
他不当皇上都可惜了。
何钰这一夜过的难熬,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第二天又被大皇子叫走。
昨儿去了近些的地方,现下该去远些的了,最好的蜂都在野外,山林中到处都是花儿,它们也能采到上好的花粉。
几个人还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出发,一辆马车拉不完,驾了两辆。
天气闷热,何钰手里的纸扇挥的勤快。
他是女儿身,与大家不太一样,而且最近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胖了,竟然稍稍长了些胸。
何钰用束带紧紧束起,希望它暂时不要长,听说这样会发育不良,不过他要的就是发育不良,否则这身份还真的瞒不下去。
许是女性荷尔蒙发作,何钰最近说话越来越女性化,稍稍小声些听着跟女孩子一般无二,众人都习惯了,虽然没人怀疑,但总归不是办法。
他已经让齐夏教他方法,谎称想学易容术,齐夏告诉他男变女音容易些,女变男音比较难。
还安慰他,说他的声音偏向中性,学女音很好学,何钰其实都不用学,音量放低,温柔些便是。
他主要学的是男音,将音量拉高,齐夏没怀疑他是女子,叫他先学的女音,女音学完才教他男音。
何钰怕被齐夏知道,不敢太急,只得先学女音,每天像个神经病似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哈哈哈哈哈的笑。
齐夏叫他先学会控制音节高低,哈哈哈哈哈看似是一样的,其实笑的时候有高音也有低音。
这是学变音的第一步,何钰即便再着急,也要忍了,正好最近不用训练,他便半夜偷偷摸摸出来,压低了声音笑。
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毛病,尤其是大半夜,笑多了总感觉别处也有人笑一样,格外慎人。
如果有空的话,还是尽量白天练吧,晚上当真吓人。
“到了哪了?”何钰颇有些着急上火。
这种天别人最多穿个两件,他因为胸的原因,穿了三件,还不能太薄,太薄一出汗就会被发现。
何钰最近选的布料都是那种微硬的,不会显出弧度,他现在也显不出来,只是穿个保险而已。
马车里坐了三个人,加上何钰四个,既闷又热,还没到地方,何钰便有些撑不住。
往年他嫌热,里头干脆什么都不穿,只一条裤子,上衣里头空空,今年可不能再这般放浪。
其实吧,他现在这么小,胸也只有一点点,不绑也行,不穿那么厚更可以了,一样看不出来。
何钰只是想捆紧了,叫它长不出来,至于衣裳,还是脱一件吧,万一闷中暑了,再请个大夫过来,便什么都兜不住。
“这个天当真是热。”何钰将外衣脱了,随手揉成一团,塞进长椅下。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何兄早该脱了,我瞧着都有些热。”
何止是热,简直热死人了,何钰又最怕热,类似顾晏生的心静自然凉,那种境界他如何也学不来。
“今早儿起来天还有些凉,不小心便穿的多了些。”何钰瘫成一片,撩开衣襟往里头扇风。
“何兄,注意一些,我们看着呢。”关向飞提醒他。
何钰稍稍躺的正了些,“你们一个二个都成神了不成?不热吗?”
自然也是热的,只是没他这么随意。
“忍忍吧,就快到了。”
确实就快到了,已经能瞧见不远处的小山包,听说那一片也有人养蜂,而且有一片的千日红。
他们昨天确实没找到相似的蜜蜂,但是他们找到了花蜜的品种,一个常年养花蜜的蜂农告诉他们,应该就是千日红的花粉,前几年他将蜂巢建到山上,取出来的花粉就是这样的。
得到消息,本该火燎火燎的赶过去,但是昨天下雨,路滑不好走,便只留了些人上去,他们回去,今天接到消息,那边有了新进展。
据说是逮到了一个蜂农,瞧见他们过来,拔腿就跑,花了好些功夫才在山里抓到他。
嘴硬不肯说实话,他们怕动刑打死了,便等大皇子过来决定。
人已经抓到了山下,马车能过来的地方,不过山路不好走,马车跌来跌去,加上昨夜下雨,今天地还没干,一路过来,车轮子上全是泥巴,走一路要刮一路,否则便会卡住。
木制的轮子容易受潮,也容易卡泥,地面也不平,有些地方需要人下来推才能过去,这一路走来,当真受尽了折磨。
何钰主要是热,折磨倒是不怕,就怕热,热的他有些头晕。
晌午十分,两辆马车,几匹骏马终于到了山脚下,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是昨天安排留下的人,先给他们准备了饭菜,有什么话吃完再讲。
大皇子有些急,饭也没吃,单独过去审问蜂农。
何钰与其他人坐隔壁吃东西,想听点内容,便拿了个馍,掰开夹些肉,拿在手里边吃边过去。
听说现代的汉堡也是这样做的,不过他这个最多算肉夹馍。
隔壁大皇子已经开始用刑,听到蜂农惨叫的声音,何钰过去时遭到大皇子的人拦截,他喊了一声,大皇子叫他进去。
里头有些血腥,蜂农的一根脚趾头被剁掉,断口还在流血,他半坐在地上,想捂住脚,结果碰到伤口,疼的倒抽几口冷气。
“还不说吗?”大皇子坐在不远处,“是谁指使你做的?”
蜂农表情痛苦,“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人指使我,那蜜蜂和花粉确实是我家的,但不是我放出去的,我也莫名其妙,家里好些蜜蜂不见,千日红被人摘去了一小片,花儿像中毒了似的,发黑发红,我也不敢碰,现在还在山上,不信你们去看!”
大皇子摇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有人指使,就是有人指使。”
蜂农确实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人指使,也必须有人指使。
第151章 暴风雨前
“那日你在山上,看到了盗取你蜜蜂和千日红的贼,因为他们人多,不敢上前,便潜伏下来,偷偷听了他们谈话,发现他们嘴里一直出现一个称呼,三殿下。”
大皇子绕着他走来走去,“等他们走了,你发现地上变黑变红的千日红,这是中毒的迹象,你更不敢声张,所以一见了我们便跑。”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碗饭,一杯水,“我能理解你,毕竟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老婆孩子。”
能跟在他身边办事的,都是十分精明的,立马便将躲在另一边的女人和孩子抱来。
“老婆便算了,这孩子跟我有缘,我想带进宫好好培养,你有意见吗?”
大皇子抚摸了一下那孩子的脑袋,七八岁的样子,似乎发现了事态不一样,瞪着眼瞧他。
蜂农愤怒不已,却又不得不按耐下情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要伤我的孩子。”
大皇子哈哈大笑,“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平安送你孩子出宫。”
那是不可能的,似他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事后为了消灭证据,一定会杀了蜂农和他的孩子。
何钰若非身份特殊,听了这个过程,怕是也会被他杀人灭口。
原来只当他笨,原来人家不仅笨,还狠。
若真的被他当了皇上,没有容人之肚,还这般心狠手辣,对于朝廷和百姓来说,都是灾难。
算了,还是继续站顾晏生吧。
这真不是墙头草,只是认识到了事实而已。
顾晏生心胸大,谁都能容得下,搁他跟前蹦跶都没关系,要是在大皇子跟前蹦跶,怕是活不了多久。
顾晏生跟他也不一样,他虽然心狠手辣,但基本没有一次是主动下手的,都是逼不得已,被人威胁被人胁迫,没有办法才反抗的。
大皇子这种纯粹是找事。
说起来顾晏生最对不起的人,应当是何钰,何钰只是偷听了他暗杀八皇子,便被他推入了河中。
不知道他当时什么心态?
总之他也不是什么好鸟,要多,就是多了几分心胸和智慧,并没有比大皇子高尚太多。
“何兄,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刚威胁了蜂农,又来威胁他?
何钰了然,“我什么都没看见。”
大皇子这才挂了笑,哥俩好似的,推着他出来吃饭。
他刚把人家的脚趾头砍了,鲜血留了一地,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情吃饭,而且瞧着仿佛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准备靠这个陷害顾晏生?
其实也不算陷害,因为这事就是顾晏生做的,但也不是顾晏生先开始的,是皇上先要害他,所以他害回去而已。
他与皇上的仇,是从被打入冷宫开始,从他的母亲那继承而来,母妃留给他一个遗产,也留给他一个仇恨。
因为这个仇恨,叫他走到今天,否则以他的性子,怕是会跟母妃陪葬。
他母亲想用这个,束缚他活着。
顾晏生这人真的很没趣,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他都是为了别人。
那顿饭何钰吃的艰难,每每想起被剁了脚趾头的蜂农,便是一阵恶心,那饭到了喉咙,如何也咽不下去。
其他人还不知道,不知道他们站队的大皇子是这个样子,靠威胁人陷害致胜。
何钰吃到半程,谎称上茅房,在茅房里大吐了一场,回来洗洗又面色如常的继续吃饭。
大皇子真的跟他不是一个性格的,何钰喜欢利己利人,大家都得到好处,譬如说周筱,他付出了银子,周筱得到了钱财,大皇子是只考虑到自己。
他不会给蜂农活路,即便蜂农真的帮他伪造说辞,他的儿子也会被杀。
可怜的一家子。
许是这件事处理好,大皇子心里舒坦了不少,将人带回宫后,便约几人出去喝了一杯,晚上才回来。
光有一个蜂农还不够,他要证据确凿,足以将顾晏生打入冷宫永无翻身的机会,所以暂时压下没有发作,想再找几个证据,证明毒就是顾晏生下的。
晚上等人都走后,何钰主动献计,给了他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顾晏生的书,名为《道家》,里面缺失了一张,被顾晏生烧成了灰,吹散进纸篓里,那纸灰也被何钰小心的搜集了起来,装在盒子里。
虽然已经烧成了灰灰,不过偶尔还是能看清几个字,类似花粉,毙之类的字眼。
那日何钰看的时候是晚上,没瞧见烧成灰的纸竟然还能看清字,白天又去搜了搜,把纸灰倒在手帕上,装进了盒子里,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大皇子打开手帕,放在阳光下仔细瞧了瞧,突然大笑起来,“这是天要亡你啊!”
他说的自然是顾晏生,有了蜂农作证,又有这东西在,加上顾晏生恰好会制做七生七死毒,扳倒顾晏生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何兄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大皇子兴奋不已,当即便叫人过来,送了何钰一块白玉。
他急着梳理证据,也没留何钰,稍稍交谈了几句便去了浮心宫。
浮心宫住的是兴妃,他的母妃,他的母妃一直道他笨,不愿意亲近他,这便是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兴妃正躺在贵妃椅上小息,听到汇报眼也未睁,“叫他进来吧。”
顾晏鸣连忙走进屋内,撩开下摆单膝跪地,“孩儿见过母妃。”
半响无人回应,兴妃稳稳躺在贵妃椅上,不动也不说话,更没有叫他起来。
他就跪在靠门的堂内,中间隔了一张屏风,将里头遮了个严严实实。
母妃还是这样,看不上他。
顾晏鸣握紧了拳头。
自从他在书苑里沉不住气,动真刀想杀顾晏生开始,便被母妃一阵奚落,道他不长记性,还将他关了禁闭。
表面看是养伤,实际上就是关禁闭,小两个月哪都没去,就在浮心宫待着。
“鸣儿,你这急急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顾晏鸣跪了一柱香时间,只得了兴妃这么一句话,心中其实颇为失望。
“这回是有原因的。”他解释,“这回我有了彻底扳倒顾晏生的办法。”
自从上次带着真刀都打不赢人家,还被人家打了一顿之后,兴妃便告诉他一个道理,若是不能一击致命,便不要招惹人家,否则反击而来的报复,他承受不起。
也就是从那以后,他鲜少招惹顾晏生,一直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即便听到他不如顾晏生的话,也没说什么,最多冷哼一声。
“我已经查到了给父皇下毒的真凶,就是顾晏生。”
他先从蜜蜂花粉开始讲起,一直到如何找到蜂农,再到威胁蜂农,一件一件的说起,说到何钰送书上,兴妃突然叫住他。
“何钰是何老狐狸的儿子,你要多小心他,听说他前些日子还跟三殿下走的近,这还没过几天,便投入你的门下,怎么看怎么可疑。”兴妃秀眉皱起,对何家颇有些怨言。
当初数次拉拢,何老狐狸都不给她面子,这回临到头上才想着站队,以后有他好果子吃。
顾晏鸣点头,“我明白,他确实比较可疑,即便是近日也跟顾晏生走的近。”
每天夜里去接顾晏生,别以为做的十分神秘,其实他都知道。
“不过何家与周许家是死对头,即便顾及大局,他也不可能帮顾晏生,帮了顾晏生,周许两家可不会放过他。”顾晏生只是一个傀儡,没有说话权,即便帮了他也没用,何钰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还是小心为妙。”兴妃伸手,将那本《道家》拿在手里,“找人验验,可是真迹。”
《道家》她也听说过,据说是个大夫,发现道家的符有治病的功效,便转去当了道人。
一边游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