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的作用就是帮衬着说辞,因为白长生“死了”,这时候得有个外人在旁,万一有人来行凶作恶,也好说出这一番话来,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白长生等着醒了,就可以跟着吴老三一起理清头绪。
看那二人的功夫很熟悉,必是陈华手下的打手。这件事情已经知道了是和师爷陈华有些关联。
理清脉络那一天,就是汇集证据的开始。而王石王老爷也可以放开手脚惩治狡诈恶邪了。
想法是好的,但不知道能否一帆风顺,所以张妈不宜露出真容,要乔装打扮一番。
而事情发生的急迫,当夜可能就会有人来行凶,张妈也就对付上阵了。其实就是吴老三想借机夜会张妈。
等到七日过后,张妈的“客串”就结束了。张妈自己这么想着,急慌慌等吴老三来。
着急等着,就看到棺材铺外面,打不远的地方过来一人,正是吴老三。
晃悠着,脸色青黄,吴老三就这么溜达了过来。
“你怎么了?这差事太吓人了我不干了。”
张妈一看吴老三这德行,就觉得这事越来越不靠谱,吴老三低眉搭眼也没个力气,开口应付道:
“姑奶奶哟,我也想快点把这案子结了。”
说完,强行打起精神,问了问张妈听到了什么。张妈如实供述。吴老三听完,一扫晦气,抖直了身子,一阵咬牙切齿道:
“好家伙,就知道有他,这事儿实了,回头准备下证据就上告朝廷!你就等着朝廷封赏把!”
吴老三说完,张妈也不接茬,只想赶紧想回家看看,出来了一晚上,自己家中还有琐事待理呢,不能总在这里。
吴老三一听,就觉得有些棘手了:披麻戴孝从外门出去,再到张妈自己家,如此行迹外人看到了难免起疑。
左右找找,忽然看到了那半口棺材。吴老三弯腰去看,发现这棺材下面连着一处通道,应该是直通外面。
拍了拍手,起身跟张妈说:
“委屈你了,得走这里,要是前门出去,被看到了就不妥了。”
说完,指了指那半口棺材,一脸正色。
这一晚上被吓得不轻,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再调戏妇女,吴老三难得的正经了一回。
外面天色渐白,已经有摊贩开始练摊开张开了,张妈一听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实在是不情愿:
“晦气,到时候不多给点钱可不行。”
一阵咒骂,十分忌讳这个,但却没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二人合力,横推开那半口棺材。
用力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随着棺材盖落地,二人张目去望:
张妈登时晕了过去。
吴老三操刀护胸,望着那半口棺材寒颤道:
“我的亲娘嘞,这又是哪来的?”
棺材内,有三具纸人,纸糊被划破,露出了三具尸体···1
第23章:请人哭丧
吴老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张妈给弄醒,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
张妈一醒来,看自己正被吴老三抱着,顿时面色绯红,而后就是怒起,这一晚上被吓了够呛,也该发作了。
“啪!”
“哎哟,我是好人啊!”
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吴老三给打倒在地。张妈赶紧站了起来,又看到那半口棺材里面横陈的三具尸体,吓得差点再晕倒一回。
再也不想掺合了,银子也不想要了,张妈转身跌步跑了出去。
吴老三摇晃半天才起来,捂着脸,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心里这个气啊,倒不是气被打了,而是美人跑了!又没地方发作,回头看那三具尸体,更觉得迷糊几分:
难道说白长生也犯案了?这些人归到一起是他杀的?也不该啊,没听说过杀人犯自己没事上堂告状的。
那白长生看着虽然精明,但不像是个行凶作恶之人啊,这尸体怎么还包着一层纸糊?
吴老三瞬间想到了夜间时分,那个乘风夜跳的纸札鬼人。一阵阵牙碜,难道那玩意也有怪异?
看来这件事情还不能轻易定案,还有枉死之人!吴老三看了看三具尸体,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陈名士!
果然这陈大财主被害身亡了!
不过那其他二尸却认不出来了。
用心记住了模样,想着等白天去打听一番,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想不明白,一夜惊吓过度,就觉得一脑袋浆糊。
但好在自己当过仵作,出于职业习惯细细查验死尸,就瞧出了名堂:这尸体在这应该放了些日子,怎么能没腐烂?
伸手摸了摸,尸身不腐,原是涂抹了一层砒霜。又想起白长生和自己也帮着给文武的尸体擦过这玩意,这时候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了:
白长生可能真有嫌疑。
不然谁还能这么给死尸擦砒霜?他又留着这三具死尸干什么?
惊疑不定,吴老三又发现死人体内灌注了一些水银,用来阻止蛆虫腐尸。回头看到棺材铺外面人声渐起,知道眼下情况急迫,白日将近。
要是有人看到了那就不好办了,吴老三没别的办法,只能佯装不知,把棺材盖又给合上了。
看着发送上躺着的白长生,吴老三表情阴晴不定。等白长生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再行盘问一番。
吴老三打定主意,看张妈也跑了,这事只能自己来办了。白长生一时半刻醒不过来,这三具尸体的事情外人也应该还不知道。
先将三具尸身放在此处,等夜间再说。
出了棺材铺,吴老三直奔北城而去,东城唯恐有人察觉。
吴老三一边溜达着一边打着哈欠,确实劳顿不已。刚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十八胡同这里。
这地方也是三教九流都待的地方,肯定有“那种人”。
“有人哭丧没有?”
吴老三掏出一吊钱,懒得挨个去问,眼下人多,这就大喊了一声。原来是要找个哭丧的人继续扮演白长生的家人。
“有!”
一声暴喝,噌地一下就窜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登登登跑过来就抢吴老三手里的钱,吴老三一握,没让那人得逞。
“只要女的,当几天人家的丧偶之妻。”
吴老三压根没打算多理会这人,不料那大汉一听,粗喘了几口气,摩拳擦掌,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咱也行啊!”
吴老三差点没栽过去,心说这人还真是给钱什么都干啊!赶紧好言相劝这人说他不行,那人来回扭捏作态,掐了个兰花指,骚眉弄眼道:
“大爷,一吊钱,咱就是您的了,想干啥都行。”
“滚!”
吴老三就没这么恶心过,一脚把这人踹远了。继续吆喝的时候又是小心又是牙碜:
“来个女的哭丧!有人没有,两吊钱!”
加价没过一会儿,一堆的人就挤了上来了,把吴老三整个都围了起来。
“我行啊大爷,我哭,要我干嘛就干嘛。”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跟着凑热闹,吴老三一阵头疼,说了句你不行,那老妇人还不死心:
“没事,现在老妻少夫挺流行的。”
···
整个人都快炸毛了,吴老三精挑细选才找了个和张妈差不多身材样貌的女人。心里还说这辈子也不想再有一回了,这的活人比死人还吓人些。
仔细看了看挑来的这女人,吴老三点点头说就是你了!随手就把钱给了这人,接着又小声叮嘱一番。
那女人得了钱,乐得不行,听了安排也没矫情,操起上班家伙就奔棺材铺去了。
“给官府办事还要我自己出钱,这算什么事?”
吴老三给钱的时候还愤愤不平,那哭丧人可不管这些,拿钱就哭。还没到地方呢就开始酝酿情绪了。
暗中跟着这人到了棺材铺,哭丧人换上衣服,披麻戴孝,往地上那么一跪:
“爹啊!!!”
“不对!”
吴老三腾地跳了出来,一把把那人嘴巴给捂住了。来回看有没有人发觉,跟着就赶紧纠错,是丈夫,不是爹!
心里打鼓,这娘们到底靠不靠谱啊?
这女的连连讪笑,一边道歉一边点头哈腰:知道了知道了。这吴老三才又退回到一边,留这人独自跪在棺材铺门口。
“死鬼啊!我的肉儿哎!!!”
情绪说来就来,只看到那哭丧的人是声嘶力竭,哭天喊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还接连打了几个滚,一身的灰还掺着泪,实在可怜。
就没见过这么惨的,吴老三在旁看着都要哭了。
到底还是专业干这个的。
不过一会功夫,周围百姓,街坊邻里都闻声出来,看这死人热闹。
“哎哟,白家死人了?自己就是做棺材买卖的,这真是没亏了自己。”
“他家不就有一人吗,小伙子二十来岁,这么年轻就没了?真可惜。”
百姓都在这唏嘘着,人也越来越多。吴老三藏在人堆儿里,暗自观察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不过一会功夫,就看到俩人,贼眉鼠眼望着棺材铺里面,还在小声交谈着:
“看来真死了,没撒谎,瞧那女的哭的,整个人跟昨晚上都变了样儿了,眼瞅着瘦了一圈儿,假不了了。”
“不对啊,怎么是死鬼?不是弟弟吗?难道这俩兄妹之间···”
“哎哟,这就别管了吧,人家有自己的乐趣嘛···”
其中一人好像十分了然的表情,然后又继续道:
“行了,这事差不多平了,回禀老爷去。”
“走!”
二人说完,也没跟着继续凑热闹,从人群间隙处离开了。吴老三悄悄记住了二人的长相,身形步伐一对,还真是昨晚上那俩黑衣人。
看来是不确定白长生的生死,这就来再探探虚实。幸好没认出这假冒的哭丧人,不然非得打草惊蛇。
吴老三一阵侥幸。
刚一回身要走,又看到一人,样子很熟悉。吴老三细细打量了一番,上去就拍了下那人肩膀:
“你来干嘛!”1
第24章:二更抬尸
季礼正鬼头鬼脑向着棺材铺里面瞧着,被冷不丁这么一拍肩膀,吓得一哆嗦。回头来看,原来是吴老三。
“吓死我了,你干嘛!”
“你又在这干嘛?”,吴老三认识季礼,不过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看他一脸样子有些奇怪,就抠着鼻孔问道。
这俩人之前也算认识。
“北京才情十绝”冠绝四九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尤其是那天去屠夫摊贩那打架,来处理的衙差正是吴老三。
吴老三知道这一群吊儿郎当的小青年终日惹事生非,也没少接手他们的案子,眼下看见了,就当半个熟人招呼一下。
“我···我就来看看。”
季礼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来回张望还缩着脖子。吴老三眼力很毒,一眯眼就瞧出古怪了。
这可不像是来凑热闹的!
加上那天白长生在堂上,虽然没谈及季礼,但在棺材铺俩人私会的时候可是说起过,吴老三爷当时就留心了。
眼下看季礼慌乱,吴老三揪着季礼的脖子就给他提起来:
“跟我走,别大喊大叫的,有点抬举!”
眼下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声警告一句,吴老三提溜着季礼就从人堆处挤出来了,季礼也没敢反抗。
二人找了个僻静的茶馆,吴老三揪着季礼就进去,叫了杯大碗茶,俩人坐着聊,看是不是季礼知道些什么内情。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
季礼蔫菜,也不敢瞒着,就跟吴老三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吴老三一听完,去繁就简,二字评判:
“活该!”
过了一会又好奇问道:“有鬼叫窗?这事挺怪的。”,但眼下可没闲功夫管这个,那么多人命案等着呢。
季礼和盘托出以后,忽然想起这吴老三好歹也是官差,神鬼不挡。赶紧求着吴老三解决这事。
“你自己找的,怪谁?”
吴老三并不领情。不过要说也奇怪,这叫窗恶鬼这几天没来了,前几日还夜夜过来串门,这几天消停了。
但季礼心里总觉得有些亏心,还是想赶紧把那块砖给找回来。
“得了,你晚上跟我走,去鬼哭坟探探,看是哪家恶鬼上门,咱看看给你说个情去!”
吴老三经不住季礼的死缠烂打,也就答应了,要带他晚上看看是哪家的坟包。季礼听完连恩带谢。
“白长生怎么死了?”
说完自己的事,季礼这才开始八卦。自己本来出来遛弯,想找北京才情十绝“吟诗作对”去,结果走到一半,正好到了拐子胡同。
看拐子胡同棺材的方向很多人围堵着,各个都抻着脖子往里面看,门口还挂着白幡,就知道出事了。
死人了?季礼有些纳闷。
一打听知道是白长生,这就更怕了,以为是恶鬼上门,那天的纸人?也备不住是那叫窗恶鬼?心说这死了一个别再拉上自己。
正瞧着热闹呢,就被吴老三抓出来了。
吴老三想这事儿季礼也知道一点,就跟他说:
“白长生没死,算是半死不活吧。”
季礼没听明白,然后吴老三解释了这些事情。又叮嘱他不能外泄此事,不然就是引火上身。
季礼听完,拍着胸口心说这案子也太复杂了。不过有些好奇,干嘛非得告诉自己?
吴老三狡黠一笑,说你得帮我运点东西去鬼哭坟,给藏起来。才能帮他料理那事,季礼怎么问,吴老三都不说是什么东西。
吴老三也是想先跟他说清楚,别到时候吓跑了。原来是想把那三具尸体也藏在鬼哭坟,但自己一人不够用,就拉来季礼帮忙了。
府衙之内,人多口杂,也是怕传到陈师爷耳朵里,三爷心思果然缜密。
二人就这么喝了一会茶就散了。
约定好二更之时,在白长生棺材铺门口见面。
吴老三也是该回府衙通禀一下了,这就连忙赶回府衙。到了老爷的房内,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一说。
夜色催更,府衙之内,老爷的屋子里只有吴老三和老爷两人同坐。
吴老三压低声音,贴耳轻言,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告知老爷。
屋内死一般的静谧,不过倏尔过后,一声噗通,打破了这份宁静。只看到一个人从老爷的屋子里横飞出来,趴在了地上。
正是吴老三!
“啪!”
“哎哟!”
吴老三吃痛,捂着脸蹲起。那本就不怎么俊美的脸上,多了个大大的一个方印子!而地上,一块惊堂木咕噜咕噜停止了转动,看样子是老爷扔出来的。
“滚!查不清楚别回来!懵鬼呢在这?你家纸人能上房揭瓦?”
只看屋内的老爷,身影一闪而过,但是也看得出十分愤怒的表情,啪的一声关进了房门。
看来老爷并不买账,更不相信有鬼作祟这一说。也难怪,吴老三在复述的过程中唯恐老爷不信,为了增加一部分恐怖感,他倒是把这故事给完善了几分。
只是这效果不怎么显著。
到底还是个学究,压根不信这些神鬼怪谈。
老爷本想是趁着这个案子把陈师爷搬倒,结果事情没弄清楚,还搞出这么多人命,还有什么纸人作祟,能不气吗?
“又不怪我,我还自己掏了不少钱呢。”
吴老三小声嘀咕着,想了想这事确实不好办,太复杂了。自己说的也确实太玄乎了,什么女鬼附体上房揭瓦,恶鬼上门操兵弄魂,说到后来自己都心虚了。
不过事情还是得抓紧办,不然难免走漏风声,吴老三一边骂街一边也就回了自己得住处休息。
到了晚上,耳听得城楼之上,二更正点。
吴老三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休息了一天也算有点精神了,想起了还有托付于季礼,这就趁着夜色出了家门。
不单单是要再探鬼哭坟,还得把白长生那半口棺材里的三具尸体给藏起来。如果这事和白长生有关,可不能让他毁灭证据。
蹑足到了棺材铺,胡同口季礼已经到了,正在那等着呢。
心说幸好有吴老三来帮忙,自己其实早就想去鬼哭坟看看是哪家的坟,也好去求求情,但自己一个人实在是不敢。
翘首以盼正等着,身后吴老三拍了一下季礼。又是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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