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白长生百思不得其解: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但那日景象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还得再想办法。
回身沿着道路走出了十八胡同,站在胡同口,右边就是一家当铺。白长生琢磨了一下,要是文武文颜来过这里,肯定会有人看见。
还是进去问问,没准有收获。白长生打定了主意,撩起袍子就进了当铺里面。
刚一进来,就觉得这间当铺十分明亮宽敞,有牌匾有对联题字,屋子里面的桌椅,摆放的也很考究。
龙凤呈祥,五虎生威,架子上各种奇珍异宝,门口就立着一尊玉虎。看来这当铺的生意应该很红火。
当铺正当中,就有一把椅子,红木华贵,特别讲究。
这椅子就是掌柜的平日所坐的上位。比寻常的桌椅要显得高一些,这叫做“压人一等!”
也是当铺的生意经:老板坐的要比顾客高一点,在气势上压制着来这里典当宝贝的主顾,借机杀价。这也都是老父亲告诉给自己的。
白长生点点头,又瞧起了那尊玉虎,再摸摸,圆润光滑。一人多高,白玉雕成,好像是个新做好的玩意。
封口在虎尾,俩个虎眼滴溜溜发光,上面镶嵌了两个宝石,看着就贵气。
宝石下面,玉虎的胡子都是用金丝给拧出来的,老虎身上的斑点是黄金做出来的,四个爪子又是紫金和银子的结合。
白长生心有戚戚: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间大屋?也摆上这些好物件,这玉老虎看着就舒眼。
“客爷,您好眼力,一眼就瞧出了这玉虎值钱,看您就知道不是外行人,小的给您请安了。”
一声寒暄,听得出是个很市侩的声音。
白长生回头,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站在自己面前,搓着手,一脸堆笑。
“你是老板?”
白长生问着眼前人,心说这掌柜的挺年轻。
“咱算不上,就是个店小二。客爷您坐,可有日子没来了。来来来,小的给您奉茶。”
那伙计很客气,拉着白长生就给让在了客座上。又是沏茶又是倒水,还谄笑道:
“我就说嘛,这几天出门,外面都是万里晴空,昨晚上睡觉梦到范蠡来串门,早上醒了就看见个貔恘穿屋过,原来是老天爷有预兆,贵足踏贱地哟!”
换做是谁,这话听着都十分顺耳。白长生心说这小伙计真机灵,也难怪这地方生意兴隆,还请得起这么一尊玉虎,老板可真会做买卖。
不过这小伙计今天看走眼了,也难怪:寻常人来了哪有直奔玉虎就动手的?看样子是把白长生当成了大主顾。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是来打听点事情的,我住拐子胡同。”
白长生拱手示意。
那伙计一听,脸就拉下来了:拐子胡同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插科打诨,没听说有什么富贵人家。
此时再看白长生的衣着打扮,确实也不像大富大贵之人。真是走眼了,小伙计暗自啐了一口,语气也听着不再客气了:
“什么事啊,除了买卖的事儿,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那伙计有些不耐烦,果然是势力的行当,白长生有些感慨,但有疑惑在心,不得不问,这就开口问道:
“请问前几日,你们可曾看到一个年轻的书生,二十来岁,很孱弱。他叫文颜,有没有路过或者来过你们这里?”
那伙计一听,耷拉着耳朵压根没往心里去,很厌烦的道:
“没有没有!我说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
“住口!休得对客爷无礼!”
伙计刚说到一半,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训斥。伙计一听,赶紧低头哈腰向后面堆笑着,看样子很是谄媚。
只见一个男人从里屋出来,四十来岁,倒插鬓角斜飞天,锦衣束腰,华服褐鞋。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有钱的财主,肯定是掌柜的了。
“见过掌柜的。”
白长生就是明眼人,心里还说这才是老板的模样。那掌柜的呵呵一笑,把那伙计拉到了一旁,严厉道:
“瞎了你的狗眼,看人低!教不会的奴才,赶紧去给客爷端杯好点的茶。”
那伙计一听,马上灰溜溜去了里屋,端好茶上座,捎带着各种认错,还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这是做样子给白长生看呢。
而那掌柜的也是颜色一转,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冲着白长生寒暄:
“您多担待,这小子不识抬举,回头我就给他换了,给您解气。”
白长生摇摇头,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买卖行家的说辞。嘴上说是换了他,回头还是这人,不过是让自己听着心宽罢了。
“大可不必,掌柜的客气了,我就是来问问有没有遇见这个人。”
“敢问先生怎么会来这里找这个什么文颜?”
白长生一听,这老板应该是听到了刚才自己所问的话,难道认识?赶紧回答说也算认识,是个老主顾而已,找他有点事情。
那老板看着白长生,听完又问:
“先生贵姓?”
“拐子胡同,棺材铺掌柜白长生。”
那当铺老板一听,那白长生一说完,俩人都是面色骤变!1
第35章:夜半杀人
我不是“死”了吗!
他不是“死”了吗?
就这一句话说出来,当铺里面鸦雀无声,一丁点的声音都没了,眼下掉一根针在地上,都算是咣当惊声。
俩人就这么对眼瞧着,谁都没说话。白长生心说坏了,一顺嘴就说出来历了,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掌柜的也是阴晴不定,看不出在想什么。难道说他认识我?
“喝茶,喝茶···”
当铺掌柜的打破了沉默,端起茶杯应付着。白长生越看这人越觉得奇怪,怎么这种反应?自己也没来过十八胡同呀。
试探着,白长生又问了一遍:“掌柜的可曾见过此人?可认识那文颜?”
“没有,不认识!!!”
这一声,嗓门高了几度,当铺老板激烈否认。
白长生一眼就看出了古怪,怎么会这么大反应?但是看这人的表情,这么否认,肯定有鬼!
眼下不易打草惊蛇,白长生暗生主意,这就佯装不知,站起来拱手笑道:
“掌柜的见怪,叨扰您了,也没给你添产业,这人泼皮无赖,您肯定不认识了。”
老板赶紧跟着站了起来,连声应和着:
“对对对,他就是个泼皮无赖。”
“你不是不认识吗!!!”
这一招是跟吴老三学来的,诈话。白长生此时才觉得吴老三也有点手段,这一句套话,登时就把掌柜的给问住了。
那当铺掌柜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慌张,口不择言道:
“对对对,我不认识啊,我这···我这不听你说的吗?”
“告辞。”
白长生头也没回,转头就走。一边走心里还想,等晚上吴老三来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说这事情,这当铺掌柜的有蹊跷。
出了当铺,那掌柜的也没跟上来,白长生仔细记住了这里的位置,跟着就回了自己的客店,没注意身后:
那掌柜的悄悄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自己所走的方向···
回在了客店,白长生困意袭来,这几日实在疲惫不堪。和衣睡下,什么都没脱。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喊声大作。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白长生坐了起来,可算缓过来一些,不在那么无力。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外面明月清风,就等吴老三来了。
倚靠在窗边,白长生端着茶杯望着胡同口的方向,心说吴老三该不会找不到自己吧?
正逢客店之内众人安睡,没一点动静的时候。忽然间回头一看,好像看到门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吴老三来了?
白长生心想着,走到门口要开门,可手还没碰到。
“嘭!”
屋门被人一脚给踹开,白长生赶紧后退几步,看着门外闯进来的人。
黑衣裹面,手里操着一把尖刀!
流光溢彩宝兵刃,血气冲天震神魔!
白长生第一个念头就觉得这人是文颜!第一次没杀了自己又来行凶?
再一细看,不对劲,这人身形高大,眼神看着炯炯放光,不似文颜那般怯弱。
“呔!掌柜的这是要干什么!”
这眼睛就让白长生认了出来,里面透着一股子精明强干的感觉。那人一听,桀骜一笑,把敷面给摘了下来。
正是典当铺掌柜的!
白长生心说坏了,这肯定是和命案有关,来取自己性命了。白天有些打草惊蛇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掌柜的竟然想杀人灭口!
“让你看出来了,那就更留你不得了!休要喊叫,不然可让你死的不痛快!”
当铺掌柜的拎着刀就走了过来,白长生跟着退到窗边,左右也没个趁手的家伙,更不敢跳下去,非得摔个好歹不可。
听着人意思,要是大喊大叫,估计更会性命不保,白长生强稳住发颤的声音道:
“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礼数不周还是怎么?”
那掌柜的走上前来,开口就笑道:
“你若是死了,也就算了。可你就不该活过来呀···他没办利索的事情,还得我来办,你们两个短命鬼,到路上搭伴吧!”
那掌柜的举起尖刀就要砍杀白长生,但白长生却不怎么害怕,因为看到了那掌柜的身后,有一个人!
不是三爷又是谁!
看来是到了客店,发现有人要行凶,吴老三就一阵在后面隐匿着,等掌柜的把刀举起,三爷时不待我!
一个弯腰,猛虎出笼,手持官刀直取掌柜的下盘处。
一刀挥下,咔嚓一声断了掌柜的小腿!
“啊!是谁!”
掌柜的吃痛倒地,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死死咬着牙,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躲在后面,此刻一回头,就看到了吴老三,凛然正气!看着自己。
“呔!贼人莫要逞凶了!乖乖给我躺着吧!”
说完,冲着那掌柜的伤处就是一脚,掌柜的嗷嗷一声惨叫,手中的尖刀也滑落在了地上。
白长生赶紧给夺过来,握在手中。
掌柜的不停喘气,面色青白不济,前面看看白长生,后面看看吴老三,看吴老三装扮手段就知道是官差来的。
自己算是要交代在这了,掌柜的认清了情况,跟着就咬牙切齿说了句:
“替人受过,拿钱要命,我去也!”
说完,又从怀中快速掏出一把小刀,扎向自己胸口!
寒芒一现间吴老三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人已经自绝在此了。
“大爷的!怎么会这么狠!蝼蚁尚且偷生,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怎么就这么没了!”
吴老三气的跳脚,怎么也想不到这掌柜的竟然如此果断自裁。
眼瞅着胸口豁大的刀口,兀自流血不止,掌柜的全身颤抖,仅存的活人气息一点一点消失,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逝。
吴老三扒开他的衣服去看,那伤口已经洞穿心脉,这人绝对是活不成了。
叹了口气,实属无奈。
吴老三刚一起身,就觉得身后一阵声响传来,紧跟着一个身影从背后窜了出来!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只看那身影已经快速进入客房之内,弯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取出一粒丹药塞进了那掌柜的口中。
“是你!”
“是我呀!”
这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1
第36章:佳人初现
吴老三腾地一下转过身子,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
正是那日,在鬼哭坟遇到的女子。那时候只觉得这女子跑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已经追不上了,不成想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吴老三眯着眼睛,捏紧了刀,起身就要将这女子擒住。还没动,那女子却连连摆手,那手上只有一个药瓶,再无其他:
“怎么,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要动手?”
“你那天去鬼哭坟干什么!是不是你杀的那个老头!”
“我不知道呀,我就是散步呀,什么老头?有证据吗?”
这一句话把吴老三给问住了,确实他也不知道此女是不是和这些案子有关联,不过那天在鬼哭坟看到她在“遛弯”而已。
师出无名动手也不太好,何况也不确信,吴老三就这么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女子,一旁的白长生倒是说话了:
“敢问小姐芳名?”
白长生看着这女孩却是生出了别样的感觉,正巧一轮清月拂动心弦,又有晚风袭面。星星点点望不清那精致面庞,只觉是月里嫦娥偷下广寒!
环佩叮当,素衣留黄,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段更衬托出一抹清新脱俗。
薄施粉黛淡扫蛾眉,这女子怎么叫一个娇色无疆!
那女子银牙咯吱咯吱一笑,张口回应道:
“我叫杨茹呀,小长生你好。”
白长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这女子实在美艳,又不落俗套。此时夜半,郎才女貌虽然说不上,但那情致却是陡上心头。
“哎呀呀,要是季礼在就好了,还能赋诗一首。”
白长生挠着脑袋,也不知怎么想起了季礼,旁边吴老三虽然也贪恋美色,但也仅限于熟女类型,小姑娘家家倒不怎么感冒。
听得白长生这么说,吴老三一个踉跄,险些栽歪过去,回身一脚把白长生踹倒在地,跟着就骂:
“跟案犯嫌疑人陶冶情操,你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个了!”
“嘿嘿嘿。”
白长生倒在地上,就势一躺也没打算起来,嘿嘿傻笑也不生气也不反抗,吴老三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这俩人怕不是对上眼了?嚯!脚底下死一个,还跟这浪漫呢?真不嫌地方。
月落乌啼,有间客店,一男一女,中间隔着一具死尸对视无言。
“咳···”
还是吴老三打破了这局面,站在了俩人中间。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白长生一脚就踹了过来。
“哎呀!”
吴老三跌倒在地上,气得不行,回头一看就知道,白长生这是嫌自己挡着美人了,还继续要看那女子。
神秘女子被这大小伙子直勾勾看着也没害臊,转眼望着地上的死尸,也像是记起了正事:
“这人你们就交给我吧。”
白长生点头就跟拨浪鼓一样卖力:
“嗯嗯嗯嗯,我就交给你了!”
吴老三这个气啊,站起来把白长生也拎了起来,使劲按在桌子上,跟着凑上前去道:
“有你什么事!坐好了给我!”
白长生还望着失神,就觉得脸前突然出现一个胡茬大汉,大煞风景,这吴老三晚上应该吃的是蒜苗,那味道扑面而来。
这么一熏,登时也算醒了过来:
“好臭好臭,你未必捧着夜壶睡觉的?”
吴老三老脸一红,啐了一口,也没再搭理白长生。转过头来望着那女子,很好奇那女子要这尸体何用:
“你到底是何人,要这尸体作甚?”
那素衣女子此时已经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自顾自倒了杯茶,叠指香案道:
“你也别问,我说出来怕吓到你们,但这尸体还是交给我好一些,如果你们要惩治那陈华,就更要给我了。”
吴老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女子难道知晓什么内情?紧跟着向前一步,寒声再问:
“你知道些什么!”
说着,那手里的刀没懈怠一丝气力。
白长生赶紧按住吴老三的手腕,连声劝阻:
“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柔弱,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姑娘你别介意,这人脑子有坑,小时候被猪拱了。”
吴老三目瞪口呆,心说这小子转舵也太快了吧?
“贱!”
那女子一看吴老三的动作,好像也知道了厉害,摆了摆手,示意俩人噤声。自己托着腮思索起来,过了一会才开口道:
“你俩也别急,我是知道一些情况,但也没和你们差不多,放心我今晚上肯定不会跑,要和你们好好聊一聊。”
紧跟着又说:
“三爷你且先别总问我,好好回想一下这几日的遭遇,都谁死了,谁又是凶手?又与谁相关?”
那姑娘的脚力,吴老三十分清楚,以她的手段要是想跑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又看了看女子确实没有什么凶器傍身,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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