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光知道挨打了,睁大了无辜的眼睛,大声呼喊求饶:
“哎呀,我哪知道啊,什么精髓啊,里面没骨髓啊,回头我给你买二斤不就得了,别这么小气嘛。”
皮琵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好几步,哆嗦着指着季礼,生不如死!
吕不辰咂巴着嘴走过来,拍了拍季礼的肩膀,点头称赞:
“你这张嘴算是金贵了,说说,象凤肋骨味道怎么样?”
“差了点,撒点西域的孜然,过火以后再来一道,那就完美了。”
季礼很认真的答复,吕不辰回头看了一眼皮琵夏,心说别气死在这,到时候还真说不清。
“嗷!!!”
皮琵夏昏死了过去,躺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了!
这象凤的本命精髓何其贵重,他俩都还没琢磨透呢,放在这还不等再看几眼,季礼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给吃了!
此类法宝,莫道是珍馐,即便是古往今来的帝王,能瞧上一眼那都足以震烁古今了。
这小子没一点客气,最重要的是事后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嫌味儿不够好,就这德行,打死都不多哟!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皮琵夏,吕不辰摆摆手冲季礼道:
“赶紧走,趁他没醒过来,三个月别露面,不然非死即残,相信我,这事他能记你一辈子。”
季礼一听,这未免太严重了吧,可看吕不辰郑重其事的表情,真是有些犯嘀咕了。
打了个寒噤,季礼转身就走,不敢逗留。
一路晃悠着回到家里,路上不时间觉得脑中响起阵阵轰鸣,好像有人在和自己说话,眼前也不着边际的看到有白光迸射,季礼头脑发昏四肢无力。
兴许是今晚上的黄酒劲太大了?
闹不清楚,只能赶紧回去,这要是倒在路边昏睡过去,这么冷的天气明一早是死是活都还两说呢。
季礼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也没来得及和老爷子请安,回到自己房间一脑袋就栽下去了。
眼睛一闭,气一沉,季礼彻底失去了意识。
可他并没有睡着,只是觉得全身都塌陷下去了,好像有一处漩涡,将自己席卷进来。
根本无可适从,季礼全身无力,被那巨大的漩涡吸引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季礼不清楚,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醒酒,这片黑暗无边无比,让人琢磨不透。
“怎么回事?有人没有,丫鬟呢?快给我擦把脸。”
季礼朝着莫须有的一切放声大喊,他有些慌了,眼下的情景他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
好像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却又无比真实。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居然还穿着一袭衣衫,触感温软,湿热有度,但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幻觉。
“活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季礼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开始在这片黑暗中奔跑,却找不到一条出路,眼前除了虚无的黑暗,再无其他。
“我舟不载袭前人阵法,创道八百,八百流者,当知八百镇杀法阵道。
八百阵成道满,可破千军万马。阵分五行一合,一曰金不禁,二曰木不生,三曰水不载,四曰火不灭,五曰土不覆,六曰合道八百千极葬!
今传于你辈,望你继承我悲遗志,光复大业!”
打极远处,传来了一声轰鸣,那声音好像是看破了世间虚无,透过了层层孽障传来,直问人心。
季礼听到这声音,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那声音有一股纵横天下的锐利,势不可挡。
光是听一耳朵进去,就已经让他全身发麻,可那声音没有停,反反复复好像颂经念咒,敲击着自己的心头。
季礼用手捂住耳朵,跪倒在黑暗当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惶恐不安,只想逃离。
慢慢的,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伴随着轰鸣的诵经声,让季礼肝胆欲裂。
本想昏迷假死,可这黑暗好像有一股魔力,让他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接受这等诡异的事实。
那道身影逐渐进了,这也才看得清是一个伟岸的男子,披头散发,全身锁满了符文和光芒。
鼻梁如刀眼窝似潭,头发无风自动,荡气回肠的压迫感让季礼觉得很是窒息。
每迈出一步,都是催命的鼓点,不轻不重,却让人心生畏惧。
“吧嗒,吧嗒。”
那行走的声音已经让季礼生出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也不想面对。
“想不到居然是这等鼠辈,看来将传承托管给那象凤还是不靠谱,罢了,既然如此,我传道授业于你,你可愿意?”
季礼挣扎着把头抬起来,不忍直视眼前威武的男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不愿意。”
“嗯?!”
那人一听,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勃然大怒,冲着季礼冷哼一声,像是要喷发出无尽的怒火。
“不愿意?那就还我传承,我再另寻他人!”
说完,这伟岸的男子伸手一抬,好像要召唤出什么,季礼忽而觉得胸中生出一种抽离感,教他痛不欲生!
“嗯?吃了?!”
那身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礼,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指尖快速掐算了一会,这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
“居然是这样,像你这种心性的人,我可真是闻所未闻。”
好像有些恼怒却无无计可施,那身影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罢了,传出去又能怎样呢?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却还要飞蛾扑火,我如此执着,又能怎样?”
说完,那身影死死盯紧了季礼,好像在打量着他的良心,也好像在窥视着他的灵台深处。
“倒也不赖。”
季礼完全没那心情搞清楚怎么了,只想着逃离,听眼前这人如此说话,好像并没有害自己的打算,于是小声道:
“我能走了吗?还要背书呢,我很忙的,大哥你换个人祸害吧。”
“不行!”
毋庸置疑,语气也很烦乱,那人看了一眼季礼,很是不屑,虽然如此,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这小子倒是有趣,不妨再试试。
“大哥你到底是谁啊?”
季礼叫苦不迭,那人的威压已经让他颇感不安了,那人好像也觉察到了,肩膀一松,季礼顿时觉得全身顺畅起来。
人也能站起来,凭借着本能后腿好几步,这才小心开口。
“我叫舟不载,不要叫我大哥,要叫师父。”
舟不载看着面前的季礼,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舟大哥,让我走吧。”
季礼就快要哭了,完全不想拜此人为师,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叫师父!”
舟不载迈前一步,季礼如五雷轰顶般难以忍受。
“师···大哥啊,你到底要干嘛啊,把我卖了都不值半扇猪,你这是何苦啊?我介绍你一个人,那人厉害,叫吴老三,你去找他。”
季礼只想着卖友求活,怎料舟不载一听这话,咦了一声,掐算了一番过后,点头道:
“原来如此,还都认识,不错,那就是你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小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大哥,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什么斯人不斯人的,再这么吓唬我,我就成死人了!”
季礼痛哭流涕,出于本能对眼前的身影有些畏惧。
舟不载真是七窍生烟,这传承想要的人挤破了头,不成想眼前这人居然如此废柴,这怎能让他善罢甘休?
念及此处,舟不载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只看周身萦绕的符咒和光芒都悦动起来,宛如活物。
从身上剥离下来,这些符咒画作经文,冲向了季礼,季礼用手挡在面前,哀嚎惨叫。
“灵珠之体?好小子有造化!”
舟不载看破虚无,好像洞悉到了什么,很是赞许,连连点头。
这可苦了季礼,本就鼠目寸光胆小怕事,这么诡异的场景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可那些经文不饶人,只是在他身上不断萦绕纠缠,同时脑中一阵阵轰鸣,无数的声音响彻头颅,刻印当中。
季礼心中浮现了种种法则交织,一道道关于换日门的经文不断在耳边低吟,让他愈发惊奇起来。
原来这是一门传承,就像白长生的断命,很是诡秘,而且实难揣测。
季礼慢慢放空了身心,感受那身上的奇妙和心头的震撼。
舟不载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慢慢有了笑意,随着季礼的感悟越来越深,舟不载的身影也越来越淡。
“到了那一天,我的抉择,就在你手里了···”
舟不载轻声说着,语气悲凉,这话说完,身影也彻底消散了,而面前的季礼并没有觉察到这些。
渐入佳境,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经文的瀚海之中,季礼已然无法自拔。
“原来是阵法。”
季礼喃喃自语,这话一说出来,只见白光森然一线,虚无崩碎,恍惚间天地变色,电闪雷鸣!
那种种经文已经深刻进了骨髓,季礼眼中迸射光彩万千,一声轻啸,倏尔过后,惊声而起!
“我在哪?!”
第351章:老三登场
看季礼惊坐而起,看了一眼周围,恍如隔世。
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在房中,床榻依旧凌乱,思绪依旧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礼伸出一只手,低头看了看,好半天的功夫也没发现有什么对劲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那份奇异的经历好似一场春秋大梦,教他无法接受,却又实难忘却。
“邪门了,难道说是喝酒喝多了做了一场大梦?”
季礼摇摇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推开房门朝外面走去了。
只是他走的时候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腿脚之间,升起了无尽的气韵山河,仿若纠缠的道法锁链。
一闪而过,那些气韵深敛在了体内,让人再无从察觉。
···
彼时当下,一个威武的男子,傲然于一处捉摸不清的地方,眼神如刀,迸射出点点寒芒。
他的手腕上有很深的疤痕,像是被锁了许久而留下来的刻骨之伤,看一眼就知道此人必定经历了持久的折磨。
而此时,他的面前还有一个虚弱的人,那是一个和尚,紧闭着双眼,肩胛骨上钉着两根钉子,神情很是痛苦。
满身污血,袈裟也都破烂成了碎布条,眼睛紧闭着看不到半点神采,这人濒临灭绝。
“还活着?”
那人眯着眼睛查看了一番眼前的大和尚,唏嘘的语气好像有些庆幸,但他没有多做表示。
抬起了大和尚,这人垫步而气,卷起了灰尘无数,自打这地方快速离去了。
这俩人刚一离开,只看到这处地方的各处方位开始崩塌,爆裂的声音如怒龙愤世,让人肝胆欲裂。
爆裂,塌陷,溃崩···
一场硝烟,葬了谜团无数,而那废墟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具白骨,好似被炸裂的余恨,让人唏嘘感慨。
“暗度陈仓倒是个好手段。”
一声轻叹,在不知名的远处传来,这地方再无生息。
···
吴老三撇着大嘴,吊儿郎当的姿态简直不忍直视。
九门提督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兰一刀的肩膀,让他招呼起了吴老三,然后自顾自回了内堂。
吴老三早前来了步军统领衙门,二话不说扛着刀酒坐在了板凳上,张牙舞爪了好半天这才问要自己做什么。
按理说皇上恩赏他为三等侍卫,本应即刻上任,但就是因为乾隆爷有心了,知道这人秉性轻佻,所以才安排在了步军统领暂为调教。
吴老三倒是不管哪些,耽搁了好些日子才来,这都还不算,最可气的是打一进来就跟二世祖一样大模大样让人气愤。
步军统领内的各个好手没一个不是气愤难平,可又无计可施。
这不,今天吴老三一来,照例不操练不值守,一门心思想要糊涂应付,然后等大内宣旨。
要是再不管管,等他入了大内惹是生非,一旦怪罪下来,谁能担下这份罪责?
九门提督是没辙了,一张嘴吴老三就顾左右而言他,全然不把九门提督放在眼里。
也是早前因为白长生的事情,吴老三一直耿耿于怀,虽然这事情不怪九门提督,但他还是没能预料到那事情的发生,所以有些亏心。
亏心这东西是不论情由的,一旦有了,那便会让人放不开手脚张不开喉咙。
所以九门提督也没办法,只能安排兰一刀“照料”吴老三。
兰一刀怒从心起,他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新晋荣当一等侍卫,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那其中的心酸谁人能知?
吴老三本就是三等侍卫候补,又这么不可一世,怎能让他不气。
听了九门提督的只是,兰一刀正愁没计策收拾这瘪三,转过头一瞧,却是喜上眉梢。
步军统领也分几伙好汉,有的皮糙肉厚,有的贼眉鼠眼,虽然都有些粗燥,但对上司的指令还是很恭敬的。
尤其是“从神机营”,这是个有趣且厉害的分支,算是步军统领里的佼佼者。
“从神机营”本来隶属大内,但大内编制已满,所以放归了步军统领衙门,筛选过后的人才好手才能入那正统的神机营。
神机营属于圣上直隶,办案拿人不问情由,杀人放火不落刑法,各个都是厉害角色。
寻常的步军统领的其他官兵也都不会招惹,知道这都是狠岔子,所以这伙人也就愈发猖獗起来。
要是没有兰一刀在这压着,估计早都翻天了。
凶归凶,那还要问是对谁,兰一刀是什么人?大内第一高手也不逞多让,所以这群人也不敢小瞧,更不敢忤逆。
把这瘪三放进从神机营里调教个三五天,那会是怎样的精彩纷呈?
兰一刀想到这,不禁失笑。
吴老三一瞧他那样子就知道没打着什么好主意,倒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三爷可是志在必得。
“哼,去从神机营报道吧,就隔壁那阁楼便是了,进去三五日再出来,那是从神机营的地界,都是好手,你要想入大内,可别丢人现眼!”
兰一刀冷哼一声,指了指从神机营所在的方位,有些个嫌弃的表情。
吴老三打了个哈欠,也懒得和他计较,站起来扛着刀,吐了一口浓痰,朝着从神机营的阁楼去了。
“呸!老子去去就回。”
一口浓痰,差点没让兰一刀操刀劈头,但还是忍住了。
等他进去了看他还怎么叫嚣!
兰一刀解恨想着,吴老三不可一世迈开步子,晃悠着走向了阁楼方向。
到了门前,吴老三门都不敲,伸出一只脚,照着阁楼的大门就踹了上去:
“啪!”
一脚把门踹开,里面漆黑一片,一股子大烟的味道飘散出来,吴老三为之倾醉。
看来这从神机营的好手们跟自己倒也合群,抽个大烟串个胡同,没准还真能玩到一起去。
“谁啊!瞎了眼了这是!奶奶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大汉,耷拉着鞋就冲出来了,神情怒不可竭,脸色涨红那铠甲也穿得歪七扭八。
一身腱子肉,虎踞龙盘,满脸的胡子一瞧就像是土匪,但这身衣服倒是给了他绝佳的掩护。
“老子叫吴老三,叫咱三爷就行了,那边姓兰的安排咱来这,有什么招呼没有?”
吴老三站在台阶下面,一只脚搭在台阶上,拿刀当拐杖,简直就是泼皮无赖教科书一样的姿态。
那冲出来的大汉愣了一下,心说这孙子是不是脑子抽筋了,敢这么说话?
要知道平常步军统领的其他分部看到他们都唯恐避之不及,这货可是有个好胆子。
再一抬头,只看到不远处的兰一刀笔划了一个手势,奴奴嘴指了指吴老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大汉心领神会,这可是兰侍卫的意思,看来这人是得罪兰侍卫了,那就好说了。
“有的是招呼,进来啊,咱们慢慢聊。”
那人搓着手,骨节嘎嘣乱响,这要是小老百姓,估计早都吓尿了,可他面前是吴老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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