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血战匪祸,任凭刀枪棍棒侵扰周身却不乱分毫,眼看是血线密布,可那英勇和无畏没有丝毫退缩。
“好家伙,这小子够厉害,兄弟们放箭!”
带人行凶的新任匪首眼瞅着大傻杀出一条血路,真是有些震惊了,赶紧招呼起来,让大家远距离射杀这等莽汉。
后面的人赶紧把弓箭拿出来,挂上钢箭,耳听得嗖嗖之音破空,大傻嗷唠一声,半膝跪地。
“嗷!!!”
不甘的怒吼彰显出了大傻的力所不及,他武功盖世可没有心智,全靠着本能趋势,出招也是胡乱,一旦中招实在难以翻身。
柳如刀眼睛都红了,看到子终受伤,再也控制不住,不顾一身是伤,翻身就坐了起来,如母豹怒吼般寒声道:
“老娘决计不会让你们如意!”
环顾四周,屯子里的百姓死了七七八八,剩下活着的,也不过是闭目等死,断胳膊缺腿,哪还有什么活路?
地上的大傻被钢箭射了三五支,已经软倒在了地上,气力也散了大半,柳如刀冲杀出去,却被人踹翻在地。
满地狼藉,流矢染血,腥臭和焦炭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嗅到了绝望的气息。
念儿不再哭泣,童真的眼眸慢慢转变成了茫然和浑噩,愤怒和不甘交织成了丧歌的序曲,这人间,哪有出路?
一声叹息,自打白长生口中传出,缓缓走到了大傻的身后,左右手互相拍打了一下脖颈处的伤疤,白长生照着大傻的脊梁用力一按!
“叮···”
一根银针,掉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让人心碎。
大傻眼中的光芒逝去了,沉睡在这冰冷大地。
子终肩上的江河翻腾吧,重返于那阳光之土。
第380章:因果之因
人的眸子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展现出所有的喜怒哀乐,无论什么样的秘密,都摆在当中,你能看到,却琢磨不透。
子终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眼中亮起了一阵波澜,闪过了一丝疑问,好像对周围的一切很是恍惚。
扫看了一圈,武人的本能瞬时间激发出来,子终眉毛一拧,注意到了眼下情况迫在眉睫。
低头看了一眼拳头,歪着脑袋感受了一番熟悉的身体,子终暴起发难!
拳头照着地面锤击一下,借力而起,紧跟着翻身躲过一根钢箭,再伸手抓住射向眉心的另外一支。
回身一甩,那钢箭以数倍于之前的力道迸射回去,直接插在了匪首的胸膛里,根本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那人就这么软倒在了地上,子终没打算就此罢休,拳头拎起来,爆裂的气息压榨着每一个人的恐惧。
“嘿!”
一声沉声怒吼,子终站起来急冲过去,只看那拳头提起的时候与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犀利和霸道。
左边一个死无全尸,右边半具尸骨无存,子终恍惚二世,终于是回归了心智,第一战便欠下了滔天的血债。
堂堂离恨天四部将首,怎能是这群乌七八糟的匪祸所能抵挡的?
三下五除二,子终铁打的拳头没有留情,将所有匪祸一网打尽,毫不留情。
等拳头垂下来的时候,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山坡上简直是尸横遍野,歪七扭八除了断骨残骸,只剩下哀嚎的寒风。
喘息着,子终此时的背影,像是巨人,又像是地府的判官。
扫看了一圈,确认再无活着的匪患,子终这才放下心来,回过身子,看向了白长生和柳如刀。
还有念儿。
“子终···”
柳如刀看着子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蹉跎了岁月的泪水,直到现在才算有了意义。
子终三两步走过来,颤抖着双肩扶起柳如刀,抱在怀中,很是痛心。
看来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水做的柔情,子终不是对柳如刀无心,只是他从未表达出心迹。
拥抱了一下柳如刀,子终快速出手,点穴问伤,暂时止住了柳如刀的伤痛,随即看向白长生。
点了点头,子终的表情很是复杂,白长生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子终尚还保留着大傻的记忆。
这样双重的人生,任谁都无法坦然面对。
“大傻和以前不一样了。”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怯懦,白长生心都揪起来了,子终更是急切,看到念儿跌跌撞撞跑出来,小手乱晃,无比的可怜。
赶紧跑过去,子终小心把念儿怀抱在了胸口,虎目含泪。
“念儿不怕,大傻还在。”
子终颤声说着,念儿却是不依不饶,疑惑地看着子终,哭了起来:
“你不是大傻,把大傻还给我···”
那哭声虽然细微,却让人肝肠寸断,白长生最不忍心的,便是看到眼前一幕,可它还是发生了。
“我是大傻,我还是大傻···”
子终很是不忍,可他只能这样劝慰念儿,因为那大傻,再也回不来了。
念儿啜泣着,半是疑惑半是畏缩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子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碎。
白长生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见那尸骨无存不过成了血腥的点缀,眼下拉布大林这个小屯子,还活下来的人连三成都没有了。
只有一些生命里还算顽强的壮年,躺在地上,捂着伤口还用愤恨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三个。
来到了子终的身边,白长生伸出一只手,拍在了子终的肩膀上,子终茫然回首,俩人自是无言相对。
“走吧,这里闹出了不小的事端,我怕风声走出去。”
还是柳如刀开了话匣,她的内心现在很是欢喜,虽然重伤在身,但这一切都值得。
三个人站起来,子终抱着念儿,念儿却挣扎着跳了下来,跑到了旁边一具断了肩胛骨的尸骸前面,放声痛哭!
“爷爷,老爷爷你怎么了,老爷爷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呀!!!”
这是一个老人,早前的和谐共处,老人总会给念儿抓一把糖果,偶尔去外地,总会带些礼物回来。
念儿很喜欢他,因为他很和蔼可亲。
早早的,早到让人无法承受,念儿如此年龄便忍受了世间最痛苦的分离。
正哭着,鼻涕眼泪一大把,可旁边却是跌跌撞撞冲来了一个年轻人,浑身是血,狰狞可怖。
“滚!小杂种!”
那人怒吼着,眼神喷射出了凶光,子终怒不可遏,本要出手,可再一细看,这才发现年轻人乃是这老人的孙子。
念儿痴呆呆看着那熟悉的人,却被打了一巴掌,稚嫩的脸上添了一道血痕。
子终痛心疾首,那年轻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在他的悲痛之中,这三人一子,全是仇人。
柳如刀怒从心起,抓起钢鞭直接甩了过去,直直套牢了此人的脖颈儿,那力道一送,脸色霎时间紫红僵硬起来。
“道歉!”
柳如刀想要惩罚这个年轻人,她没有起杀心。
可年轻人一听这话,真真是宁死不从,瞪着怨恨的眸子,如刀似针!
“放开大哥哥,放开大哥哥!”
念儿哭闹着跑来,摔倒在了柳如刀的脚下,撕扯着柳如刀的裤脚,叫她心烦意乱却又不忍:
“呔,你这丫头,这点心都狠不下来,你可知道他长大之后会怎么憎恨你?不如斩草除根!”
“够了。”
一声疲惫的叹息,子终在身后想要阻止柳如刀,收场这人间闹剧。
“噗!”
那年轻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一块方砖,此时脑袋已经被方砖砸地凹瘪下去,脑仁里的浆子流淌下来,即便是临时之际,这孩子也未曾退缩,目光如刀,憎恨地看着面前的“元凶”。
恨到死,恨到不愿苟活下去,所以才会自绝。
所有人都沉默了,钢鞭松软下来,柳如刀面如铁青一般难看。
念儿回过头,也注意到了熟悉的大哥哥气绝身亡了,一个错愕,紧跟着撕心裂肺地开始哭闹。
一声高过一声,念儿直至昏迷都无法接受这份惨痛,可那叫喊的声音随着伤痛和分离,在泠冽的寒风下没有丝毫示弱。
子终摊开手掌,看着那密布着老茧和伤疤的铁拳,良久无言。
颤抖的双掌再也无法承受伤痛的散发,子终双膝跪地,痛哭流涕!
第381章:子终之衷
三个人把昏迷的念儿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将拉布大林屯子里死去的人都推成了一座小山。
用双手抛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整整一晚都没有休息,三个人的手掌全都崩裂了,鲜血混合着泥土,深入地底潜入人心。
还活着的人不甘靠近,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用畏惧和愤怒的目光看着三个人,毫无动作。
来到了旧日里常来买酒作乐的酒铺,那老奶奶已经碎成了一堆烂肉,伸手从废墟中掏出一块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正”字。
子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脑门子都磕破了都似没有知觉一般。
柳如刀保护着身边的念儿,白长生站在旁边,看着身后快要克制不住愤怒的村民,很是恍惚:
“走吧,这地方呆不得了。”
子终磕完头,回过身子再看一眼坑内的百姓,闭紧了眼睛,擦干眼泪,也下了抉择。
“走。”
果决的语气,再不迟疑。
三个人转身抱着念儿,朝着拉布大林屯子口的方向走去,倏尔间,有雪落,天地苍茫一片。
“呸!”
身后传来了阵阵唾骂的声音,还有的人捡起石子投向几个人,伴随着痛骂和低吟般的啜泣,三个人都没回头。
柳如刀想要回身斥责,可子终死死按住她,没让她发作出来。
白长生走在最前,面无表情。
就这么伴随着诅咒和白雪,三个人带着念儿,彻底离开了这个曾经熟悉又安宁的地方。
奔向未知的流途。
···
走吧,走吧,在这天与地的吻痕中行走。
不要回头,不要哭泣,因为高高在上的神明不相信眼泪。
我的人儿呀,你在何方。
什么地方的黄昏,会让我看到归途的炊烟。
放纵了江河,丢弃了落日。
挽起一首高亢的欢歌,迎接黑夜的鬼。
这白骨的余烬里,升起了另类的黎明。
···
怀里的念儿始终没有醒过来,身体呈现出了寂灭的状态,呼吸很是顺畅,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行走的三个人,改换了容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柳如刀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让子终止住了话头。
终于是找到了一处坑洞,里面有猎户留下的柴火,辨别了一下方向,一路向东。
三个人坐下来,把没有燃烧殆尽的篝火点燃,些许的温暖让三个人稍微缓和了一下。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观察你,可猜不透你是谁。”
子终看着白长生,跳动的火苗在眼中倒映出了一句疑问。
白长生依旧平静,看着子终,没有说出实情:
“我叫白杨,是个流放的人,偶然来到了这里,偶然遇见了你,我知道你。”
“因何流放?”
“杀人犯案。”
柳如刀一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即啐道:
“罢了,好小子你也算是有识之士,不如落草咱们一起干票大的!”
这柳如刀心性霸道,却没什么心机,子终听出来白长生没有道尽实情,但也没再追问了。
过了一会,柳如刀终有是忍不住,再次提起了话头:
“子终,当年···”
子终知道她想问什么,白长生也把头抬起来,看着子终,等待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子终叹了一口气,仰头问天,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开口了。
当年的离恨天,如火如荼杀地清军丢盔卸甲,每到一地每战一役无不是高歌猛进。
可后来到底是有人忍不住了,反了忠良,为的不仅是安宁的后半生,还有朝廷的“不追究。”
这个人,便是梻尘老祖。
旁人只知道他是得到的高僧,却很少有人知道,蒙面之时,他还统领着离恨天四部之一:
佛魔无用嘉文北部军!
这个隐秘的事实,只有四部将领方才知晓,就连各部座下的五百罗汉都没人知道,哪怕是柳如刀这等的教头。
梻尘老祖功参造化,一身武艺高强,统领北部军哪一次不是克敌凯旋?
而嘉文这个名字,便是梻尘老祖的俗名,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又势不可挡。
可他年岁已高,也知道这样打打杀杀终归不可能执掌天下,再加上那时候朝廷传话下来,如若顺降,之前的一切朝廷既往不咎。
加之连年的征战,那天下大宝始终也没有着落,更别提说能通过武力开天辟地了。
所以梻尘老祖才会串通朝廷,从内部开始,彻底瓦解了宛如铜墙铁壁的离恨天四部。
而后来节节溃败之下,很多人都惊疑不定,子终也曾有过怀疑,连番打听之下,终于是从白三石口中弄清楚了是何人背弃。
知道了真相以后,子终大怒,只想着出手镇杀梻尘老祖。
怎料大怒之余,子终疏于防备,被白三石一举拿下,施展手段捆缚在了地上。
子终知道白三石是不想他们自相残杀,可当时的愤怒根本无法压制,躺在地上大声叫吼着。
白三石悲戚地看着子终,犹豫再三,还是出手了。
镇压了心智,以银针刺破要害,让子终泯灭了心神,而后将他送到了此处,本想着是让他糊里糊涂了却残生,但还是天不遂人愿,让后来的娄冥,追查到了下落。
这也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白长生听到这里,也是心神荡漾,看来离恨天举旗造反,也是想找到天下大宝,从而名正言顺开国立朝。
这绝对是老父亲白三石的主意。
再想想,这遥遥无期的征伐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天下大宝,一丝光芒能鼓舞人心到什么时候?
所以分崩离析怕是迟早的事情,也许老父亲早都料到了一切,所以后来才会如此落寞收场,自己说到底还是比父亲想的少了很多,白长生为自己的误会感到自愧弗如。
人间无路···
心底,传来这样一声叹息,苍老、茫然。
火光照耀在白长生的脸上,影影焯焯。
子终看着这个奇怪又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年轻人,很是慎重:
“你为什么对这些有兴趣?”
白长生缓回了心神,抬头看着子终,喃喃道:“好奇罢了。”
过后又问道:“你觉得军师白三石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你?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子终的神色有了转变,有恭敬,有敬佩,由此也看得出来白三石在他心中的地位。
“想崩塌固若金汤的离恨天,最行之有效的,也不过是让我们自乱阵脚,仗输了可以再打,可人心散了,就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尤其是四大将领如若互相残杀,这事情一旦发生,离恨天分崩瓦解,只在朝夕。”
白长生点点头,心说不愧是主掌攻掠的南部军,一语道出了要害之处。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在愤怒之下,人做出的判断和抉择,都不可能没有破绽。
所以白三石才会出手镇压子终,流放他到了这与世无争的边陲小屯,任他放逐一生,了无牵挂。
柳如刀也在旁听着,听到那背叛之人原是梻尘老祖的时候,真是忍不住了,这时突然站起来寒声道:
“不如杀回白居寺,让那群秃驴承担这份血债!”
正是怒骂之际,柳如刀又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问道:
“那你的妻子···”
“死了,被朝廷所害。”
子终对夫人的死很是愧疚,神情也很落寞,虽然看不到之前二人感情的深浅,但白长生还是觉得很可惜。
谁知道柳如刀听到这话,真是喜上眉梢!
“太好了!”
说完这话,柳如刀赶紧收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瞬间也把心事暴露出来,这边厢脸色通红,讪讪道:
“我的意思是···你能想起来往事来真是太好了···”
这种解释在放在眼下实在是自讨没趣,不过子终没有介意,他知道柳如刀的心意,可那柳如刀还是尴尬得紧,不敢再胡说就坐下了。
羞红了脸也不敢再看子终,这就把脑袋别过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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