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街坊日落而息,虽然贵为帝都,但除了烟花柳巷北京城并没有其他什么有趣的夜生活。
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俩人结伴而行,想起了花嬷嬷,那温柔乡白长生可是一点兴趣没有。
说话间,就到了东直门城楼,戍夜的几个兵哥正在把酒言欢打法时间。
他们哪来的酒?
吴老三上去问,那几个兵哥早前就认识吴老三,这就说在前面最近开张了一个夜宵摊子。
俩人一听,这倒是个好去处。
按着地方一找,走了百丈远的距离,离城门没多远,就看到了士兵们所说的那个摊子。
其实就是个小酒铺子,亮着幌子,三五张破烂藤椅,小老板一个人晚上在这,卖酒也是专门做守夜兵哥的生意。
那年头北京城单有这么一门营生。
“哟,二位客爷,贵足踏贱地哟,来来来,快坐快坐。”
小老板肩膀上搭着一条抹布,看到了白长生吴老三,怔了一下赶紧过来招呼。
这人挺会说话,地方也不错,夜风徐徐并不嘈杂,正适合喝酒谈天,俩人就坐下了。
“你这脸怎么了?”
吴老吊着眉毛一扫,看到小老板脸上贴着很多膏药。
小老板抓着脑袋撒眉搭眼说让媳妇打了,不然也不会每天每晚都来这里求得片瓦遮身。
原来如此,白长生问道:
“你这有什么好酒烂肉,给我俩弄上一桌,不用太讲究,干净,快,这就行。”
小老板吆喝一声:
“得嘞,要好的其实咱这也没有,卤煮火烧,酱鸭子烧酒,您二位稍等片刻。”
说完,小老板就到一旁忙乎去了,白长生吴老三坐在桌子上嗅闻夜风,心绪浅佳。
聊起了季礼,都很惋惜,说今晚就差他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俩人说着话等小老板把碗筷摆放整齐,酱汁烧鸭一应俱全,闻着喷香流汁,一壶烧酒,三副碗筷。
吴老三也没在意,拿起筷子就要吃,白长生把他拦了下来,把小老板招呼过来。
白长生拿眼睛一扫,指着那三副碗筷道:
“怎么多了一幅碗筷?”
···
就在此时,东直门外,离他俩不怎么远的地方,趁着夜色撩人,从暗影里,一乘黑轿子轻轻落了下来。
那轿子里面出来一个人!1
第92章:鬼抬轿子
白长生指着多出来的那一副碗筷,吴老三这也才注意到。
两个人三副碗筷,难道说小老板也要掺合一嘴?
那小老板搓着手,一脸谄笑道:
“二位怕是不怎么了解咱们这地方的老理吧,这都是有讲究的。”
吴老三奇了:
“何出此言,这多一副碗筷有何道理可言?”
小老板嘿嘿一乐,这就道:
“这是给城门的天兵天将准备的贡食,咱这北京城歌舞升平,都是托福于这城门口的天官呀,总不能让人家看着咱们吃吧。”
白长生心下了然,北京一直都有这说法,在城内做买卖没事,有天兵天将把守,外面的妖魔也不能做怪。
但是在城外可就不一样了,那话怎么说来着,脱离了管辖范围!
这时候就要孝敬天兵天将,让他们多多照顾自己的手艺营生,做饭的时候留一口给供起来。
“呔,我那衙门口的城门官,日日操劳百姓,现如今被人来了一套大开堂,一骨碌下水全都出来了也没见谁显灵,他那一家老小哪说理去?”
吴老三嗤之以鼻,根本不信这套,把那碗碟里的饭菜倒在了地上,还踩了几脚。
白长生看在眼里,也知道吴老三心中有气,这就去安慰道:
“也别这样走极端,犯不上,这东西姑妄听之就好了,你就不怕惹了人家天官,给你招来点什么邪门的事情?”
吴老三大笑不已,说了句放马过来,也就没管其他,自顾自喝酒吃肉了。
旁边的小老板看两位挺有脾气,也没敢多嘴,退到一边忙自己的去了。
“不就多一副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唉。”
小伙计还挺忿忿,擦着桌子小声嘀咕着。
俩人吃吃喝喝,过了得有一个多时辰,这才抹了一下嘴巴,酒足饭饱。
烧酒喝了得有两壶,白长生有了醉意,吴老三也一样,打着酒嗝看白长生都有了重影。
站起来,白长生扔了半吊子钱,和吴老三互相搀扶着朝着城门方向走。
走到一半,吴老三揉了揉眼睛:
“老白,我···喝了有这么多?怎么这有一乘花轿?”
白长生也迷迷糊糊,眼睛一打,发现前面果然有一乘轿子,不过不是花的,而是黑的!
通体发黑,一丁点的杂色没有,就立在这荒郊野外,轿子很大,但周围并没有看轿子的脚夫。
“老三你眼花了,这···这是黑轿子,谁家的哟,怎么大半夜扔这一顶黑轿子?”
白长生舌头也打卷了,看那轿子虽然古怪,但也没那清醒的脑袋瓜去想了。
“走,瞧瞧去,万一里面有个小娘们,咱乐呵乐呵。”
吴老三露出了本性,晃悠着朝那顶轿子走了过去,白长生也在后面跟着。
俩人来到轿子前,发现这轿子很宽敞,帘子一撩起来里面还很阔绰,一应细软都备着。
可那轿子里的东西也都是黑的!
吴老三喝了酒站不稳,往轿子里面看的时候被绊倒了,正好摔在那靠背上面。
也懒得起来,这就搂紧了小枕头,迷糊道:
“想我堂堂三阿哥,就娶不到一个包打听嘛···”
说起了胡话,吴老三就这么念叨着睡着了。
旁边白长生虽然喝多了,但也知道回家,拉扯着吴老三:
“回家···走···”
吴老三睡眼惺忪酒意正浓,一拨弄白长生,白长生也摔在了轿子里面,起都起不来了。
靠在吴老三大腿上,白长生念叨着什么明朝的女鬼,也睡着了。
···
到了混沌当中,白长生发现自己并没有醉,但却找不到那个黑洞出去了。
难道是肉身不醒,这黑洞就不会显现吗?
他闹不清楚,只觉得很郁闷,因为他还有酒醉后的记忆,此时正靠着吴老三睡在那一乘黑轿子里面!
这估计要一觉到天亮了,白长生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混沌中照旧开始凝聚起了肉身,白长生这一次并没有翻阅那断命一篇,而是想起了断道。
纸扎人如此精致,应该属于道法。
翻找着,果然在断道一篇里面看到一个法门,记载着一个名叫金蝉脱壳的法术。
这不是三十六计吗?
白长生看了一遍,发现里面正好记录着如何制造逼真纸人的手法,这方法和画皮一般诡异,白长生看完一阵惊奇。
不仅可以做出纸人,在特定的一些情况下,制作出的纸扎人甚至可以暂时活动手脚,这手段太高了。
白长生用心记住了这个办法,正想着推演一番季礼的结局,陡然间脑中一道白光穿透天灵而出!
关于推演的各种篇幅接踵而至,在白长生的脑中不断完善浮现,看来自己是洞悉了推演的技巧,这才令道法显化。
一道道金光射出,连着白色的光晕,那推演的法道在白长生脑海中刻画成了记忆。
白长生匆匆回想一遍,恍然间痛彻大悟,这推演的手段何止是高明,简直可以改天换地!
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这推演一术自己窥视冰山一角已经觉得全身震颤,要是能全部洞悉分明,那无异于天机造化。
还在苦思钻研着,白长生忽然发现这混沌当中出现了一幕幕并没有见过的场景。
光图不断轮换,日月终究尘光,一方星辰弄沧海。
这是一角前因后果!
是未来!
白长生尝试着推演,发现了长久以来总是在鸿蒙中惊鸿一瞥的真相,难道自己又要遇到奇异?
想了许久也没琢磨透彻,这一觉睡地很漫长,白长生细细品味着关于推演的造化和那一幕幕场景。
不知不觉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肉身并没有崩碎消散,看来是进步了几分。
心里挺畅快,一回头,却发现那黑洞不知不觉已经显化了,白长生这就飞身过去,从那黑洞口俯冲而下。
睁开眼睛,白长生头痛欲裂,看来昨日饮酒过浓,醒过来才起了反应,真不该喝那么多。
捶打着脑袋,白长生又推搡了一下吴老三,吴老三睡得酣声大作,被这么一吵也睁开了眼睛。
“哟呵,咱俩怎么在这睡一晚上?”
吴老三打了个哈气,宿醉过后的眼睛生出了许多血丝,看来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
在轿子里面伸了个胳膊,吴老三这才觉得空间狭小拥挤,探起身子在白长生前面,把那轿帘撩起一角···
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吴老三回头望着白长生,面无表情:
“小子,你说那天官报应是真事吗?”
白长生脑袋发胀,不知道吴老三为何这么问自己,摇了摇头:
“怎么了?”
吴老三呆坐在了后面,指了指轿帘,那意思是你自己出去看。
白长生很纳闷,就把轿帘也撩起来了,外面白光刺痛人眼,稍微适应过后,白长生定睛观瞧···
只听见嗷唠地一声惊呼大叫,白长生噌地一下从轿子里冲出来。
车马嘶嚣,人声鼎沸,那城门楼上写着一行大字:
山西人民欢迎您!
“妈妈个姥姥的,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我怎么到山西了!”1
第93章:乐极生悲
白长生就没这么茫然过,来回打量,又听那街道上众人说话的口音。。。
再不怀疑,自己真的是到了山西!
山西省治太原,城门那一行字反复捶打着白长生的想象力。
这一顿酒喝得可真够利索的,把自己给喝丢了!
白长生赶紧回到那顶轿子前,把吴老三从当中拽了出来,看吴老三整个人也是懵的。
白长生使劲摇晃着吴老三的肩膀,这才让他恢复心神:
“老三,昨晚上咱俩喝了多少酒,怎么来的?”
白长生着急不已,那吴老三吞咽着口水:
“我哪知道!我就以为是天官报应,我的个天爷啊,祖宗啊,快把咱俩送回去吧,这算怎么回事啊。”
吴老三说完,求爷爷告奶奶回了轿子里面,不住祷告,以求天官原谅自己把自己送回去。
白长生倒是打量起了这顶轿子···
他听说过有关于鬼抬黑轿夜行八百里的故事,那都是小时候白三石讲给自己听的。
再说那鬼抬轿也只是日行八百,这···这山西太原距离北京足有一千多里地啊,怎么就能一夜之间到了这里?
上前摸了一下黑轿子,发现这上面糊着一层黑墨,看样子是被人故意涂成这个颜色的。
谁?
白长生瞠目结舌,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也太扯了吧?
把吴老三从里面又拽出来,俩人商量起来:
“这肯定不对劲。”
“废话!一晚上从北京到山西能对劲就见鬼了!”
吴老三破口大骂,白长生细细思量片刻道:
“我分析吧,可能是有人故意这么干,把咱俩接到了这里,你昨晚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吗?”
吴老三一听,疑问陡生,也开始沉思起来,过了半响,吴老三问白长生:
“昨晚上咱俩只去了那家小酒铺子,难道说是给他钱少了这小子报复咱俩给弄到这里了?这也不合个四六呀,太邪门了。”
俩人正跟这琢磨呢,只看到四个黑衣黑面的大汉,从不远处的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几只烧鸡,腰间挂着个猩红色的丝绦。
还别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吴老三赶紧摸向自己腰间,发现官刀不知不知觉已经被人取走了,而这四个大汉也已经来到了近前。
几个人也不说话,盯着俩人,其中一个还在撕扯着那烧鸡的后腿,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应该就是被这是给人给抬来的。
那肩膀上面都摩擦起了深深的印迹,白长生发现了端倪。
“你们是谁?”
俩人有些不安,那四个大汉中,站出来一个:
“别废话,金子呢!”
??
白长生和吴老三对视一眼:
“什么金子?”
那人听完,一脚踹了过来,白长生得益于断命传承,总能在间隙和不经意间看出门道。
早也观察到了这人脚尖顿力,看到他踹过来,侧身一闪就避开了。
那人很惊奇:
“哟,还挺机灵,得了,也别跟咱们在这里磨烦,金子藏在哪了赶紧说!”
吴老三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老白,你是不是偷东西了?”
白长生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明显是认错人了,这就道:
“这位壮士,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们认错人了应该是,我们并没有什么金子···”
说到金子,白长生心中猛然想起了季府的金身!
难道金子指的就是金身?
这么一停顿的功夫,那黑衣人冷笑着说话了:
“少装蒜,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吧?金子在哪!”
说着把那砍刀取了下来,白长生赶紧后退少许,反复强调着误会了,吴老三眉间有怒,但是也没敢轻举妄动。
四个人把砍刀取了下来,白长生看向那几只烧鸡。
不对劲,正常人吃烧鸡都是掰扯撕着吃。
但这人···
这人吃烧鸡的时候直接用牙撕,整张脸埋在上面像是野狗在啃食骨头一般。
而且吃的时候连着骨头一起咀嚼入肚,这人很怪!
白长生赶紧口中默念静心经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断命师的手段,该如何应付。
那几个人不给他这个时间,操着刀就走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
“天子脚下咱不方便把你俩这大名人给弄死,有人把你送到了咱这地界上,那可就不一样了,看你还能翻什么浪花?”
什么?
不是这四个人抬着自己来的?
白长生皱起了眉头,心里边翻腾不断,难道真的是鬼抬轿?
也难怪,凭这四个活人,如何能够夜行千里?
那人又道:
“先弄死一个,留一个交给上头,折磨几天不怕他不说出金子在哪。”
其余三人狞笑着点头,举着刀就奔白长生而来,吴老三拉着白长生就要跑。
俩人刚一迈步,身背后传来凶人大吼:
“呔!哪里逃!还不说?”
完了,白长生心说今日要命丧在此了。
可那一声过后,身背后呼啦一阵子就安静下来了。
白长生心有疑惑,回头去看,那四个人···
已经摔在了地上!
四肢不断扭动着,掐着自己的脖子,那脖子上面,有一道撕裂喉咙的伤口!
四个将死之人倒在地上,而那当中,脚踏鲜血烫地,一袭白衣裹身,站着那么一个人!
那人看了一眼四具将死之尸,怪笑一声,倏尔一下垫步弯腰,翻身朝着远处又走了!
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吴老三和白长生!
甚至连此人模样都没有认出,这人就消失了。
吴老三和白长生傻眼了,站在地上,露出惊异神色,白长生拍着胸口,侥幸的口吻:
“呼,幸哉幸哉,吓死我了,不过说回来,这是谁啊?”
“那谁知道,反正是救命的,唉,这可如何是好?”
吴老三咂巴着嘴,看有人搭救,也就没打算逃命了,俩人回身朝着那四个将死之人走去。
本想是看看这四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透露身份线索,可刚走到近前,吴老三来不及推开白长生,大喊道:
“小心!”
“啊?”
白长生被吴老三喝住了,再一看那四具尸体,其中吃着烧鸡的那人,挣扎着本是要死了。
此时表情怨毒凶狠,困兽之举从口中吐出一把小刀!
吐完之后,立毙而亡,但是小刀从口中射出,卷动风声直取白长生,一个眨眼就插在了白长生的胸腔里!
“呃···”
白长生软倒在了地上,这可真是乐极生悲···1
第94章:重游故地
胸腔处痛疼万分,挣扎着也坐不起来,紧跟着回光返照开始想起这辈子所有的遗憾。
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父亲白三石,然后就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