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手掌,他的全身都是如此,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空气中细碎的光粒凝结而成。
太奇异了,难道自己只是这处小世界里的一抹投影吗?
不能亲身经历,却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俯视众生。
白长生洞悉了这怪异又让人惊悚的事实。
反复又试了几次,确实如此,白长生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任何交集。
任凭他怎么努力,也不能产生什么效果。
放弃了,白长生坐在了路边,可刚一坐下却又站起来了,他想到了推演。
自己怎么这么笨,推演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就好了?
白长生赶紧掐算之间,咬破舌尖凝聚身心气力。
可一无所获,白长生好像从来没有这种能力一般,他发现自己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推演。
不仅如此,连昔日里种种堪破天机的手段,在这小世界里都毫无用处。
自己完全只剩下意识,和一具躯壳。
这下可是有点慌神了,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要永世沉沦在这鬼地方吗?
白长生不甘心,开始在这小世界里来回摸索,想着找出什么间隙可以逃出去。
随着走的越远,内心的绝望也开始越来越浓。
白长生没有任何办法逃离这小世界,更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让自己传达出什么意图给这世界里的人。
直到晚上,白长生才放弃了挣扎,靠坐在路边心中惴惴。
这一天晃悠下来,他对于出路一无所获,却发现了这小世界的一些怪异地方。
这里的时间,和自己经历的时间,并不对等,好像时而有些靠前,时而有些后退。
仿佛是可以操控的时空,到底是何人的手笔,亦或者这乃是天地间一处鸿蒙间隙?
白长生不知道,但他只能安心在这里呆着了。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他也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饥渴劳顿的感觉,这也难怪,连身体都没有了。
身体?
难道说这里也是一种混沌,只是比自己那片混沌更加宏伟,更加精细,更加真实吗?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白长生下了一道冷汗,因为要是这样,那必定是人力操控着这里,这人忒也可怕了。
该不会是娄冥吧?
要是这样那还找他送死干什么,一脑壳把自己撞死算了,白长生心中不免有了退避的感觉。
不行,这样下去别人没找上来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自乱阵脚可不想,这断命的手段,最重要的乃是心境。
必须打起精神,白长生抖了抖身子,继续在城中漫步。
他来到了一处人家,因为这里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处城邦不是北京,却有种种相似的地方。
口音,服饰,都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这户人家,让白长生路过的时候,心中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根本不用推门而入,白长生穿墙进去,发现这是个大宅院。
车马高悬,春凳有客,流水潺潺,假山傍鸟,这院子足有七进七出,看得出是富贵人家。
朗朗的读书声从院子里面传来,白长生发现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爽朗又不失娇媚,让人向往。
是大小姐在这里读书?
带着好奇白长生顺着那道声音走了过去,那声音来自于后院。
刚一进去,白长生就有些脸红了。
这确实是个女子,看穿着打扮也确实应该是这里的大小姐。
高盘发髻,流云玉带,眉梢眼角说不尽的柔情似水,淡扫蛾眉好似那蜻蜓戏水般毫无扭捏。
她依靠在一个男子的怀抱里。
这男子更是让白长生自愧弗如,只看是衣袍倦怠公子意,褐步兰鞋人高修。
这男子生得何其潇洒俊美,与那徐公之美堪有一比!
白长生心中赞叹不已,这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看样子就知道是郎才女貌,青梅竹马。
俩人怀抱在一起,女儿朗素手捧着一本书卷,朗声轻诵。
那公子只是抱着他,眼角里无边的溺爱和怜惜,看来两人的感情已经是巫山云雨不足比了。
白长生可不想继续在这大煞风景,刚才那感觉兴许是错觉,在这里实在是害臊。
转身退步,白长生就要离开,可还没抬脚,那后院的月亮门里却闯进来一个人。
那对璧人一瞧来者,霎时慌乱起身。1
第162章:一字杀士
“父亲大人!”
那女子娇羞满面,站起身来整理衣衫,把书卷也藏在了背后。
男子也是愧色低头,抓着裤脚好不尴尬。
闯进来的人,是个老者,老态龙钟却给白长生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听语气,这是那女子的父亲,白长生停下脚步,想看看怎么回事。
老人闯进来正看到俩人郎情妾意,脸上却没有半点愠色。
那嘴角扬起,好像很是赞许,伸出老迈的手掌轻捋了一下胡须,老人打趣道:
“看来老夫来得不是时候呀。”
看来这老人家对女儿这个情郎并不厌烦,甚至可以说很欣赏,真是天作之合,白长生有了一些羡慕的感觉。
“伯父,您···说笑了。”
那公子很害臊,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老人看男子如此扭捏,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你都占了我女儿如此便宜,还敢叫我伯父?!”
那声音好像有点责备,公子顿时慌乱了,眼睛四处乱瞧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小娘子却是绯色上脸,用力掐了一下公子的大腿,小声道:
“该换称呼啦,呆瓜!”
恍然大悟,男子先是错愕,然后那脸上抑制不住浮现了惊喜的表情,赶紧张口道:
“对对对,岳···岳父!”
很欢喜的一幕,三人都笑了,看来是门当户对的一家子。
老人不想这乘龙快婿还没进门就这么尴尬,也没有继续调侃了,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必拘礼:
“哈哈,好小子,以后可要对我的宝贝闺女好一点。她自幼丧母,我处处依她,你以后可也要如此。”
“岳父大人,此生此世,对素娥小生必倾尽···哎呀反正好就是了。”
男子着急许下承诺,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
惹的女儿一阵害臊,又掐了一下他,公子惊呼过后嘿嘿傻笑着。
老人看到俩人如此恩爱,怎能不心中欢喜,那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左不虞,你在我门下念书习礼也这么多年了,早都看出你小子打我闺女主意了,便宜你了哟。”
老人看来是好诙谐,总是说着笑话,让白长生都对他很有好感。
看来这是个大户人家,这男子拜入门下学习,后来看上了老师的女儿,俩人郎情妾意在了一起。
老人也是考验了这左不虞,看他品行端正,愿他二人结秦晋之好。
这女子叫素娥,好名字,好人家。
“爹爹,莫要总逗人家了,真是人老话多。”
素娥看自己的父亲总是逗心上人,生了些埋怨,老人一听这话,登时把胡子翘起来了:
“怎么,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他了,那以后老头子还不要被你俩给赶出去哦。”
“爹!”
那女子脸红的不行,银牙咬嘴却又说不出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我还是希望你呀,以后多多相夫教子,书嘛,就交给左不虞去读,你个女儿家家,无才便是德,看这么多书也没用。”
“我才不要呢,我要好好念书,这样才配得上夫君呀,不虞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左不虞脑袋点得像磕头,老人很高兴,自己这掌上明珠看来是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宿。
这一辈子可算是能让他放心了。
三人就在这聊了一会,老人想是让他俩进屋去,随自己煮茶读书,二人应和就要出来了。
可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院门前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叫嚣声,还有铁器摩擦腰间的刺耳之音。
这是有人带刀前来,怎么回事,怕不是来者不善吧。
白长生有些诧异,向外面看着,不仅是他,那三个人也是这种感觉。
有些不安望着府门之外,却看到一伙官兵冲了进来。
铁锁钢链哗啦啦碎响,垂在地上幽幽放光。
这是朝廷的官兵,他们来者干什么,看着样子,是要拿人?
只看为首的官兵从马上跳下来,走上前来,狂傲开口道:
“刘大官人,你的案子犯了!”
“啊?”
三个人都发出了惊疑的叫喊,什么案子?
“官爷,是不是什么地方有误会,老朽我一个念书人能犯什么案子?”
“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岳父的名声,十里八乡哪个不知?名镇江左的刘思才刘大才子怎么成了案犯?”
左不虞很气愤,觉得这鞋官兵是在无理取闹。
那官兵一听他这么说,那语气可有点不恭的意思,从腰间解下一根鞭子照着那左不虞的就抽了过去!
“啊!”
左不虞一个念书人哪里有什么功夫,眼看着鞭子抽过来也没办法躲避,登时被抽倒在了地上。
吃痛不已,胸前印出来汩汩血迹,这一鞭子可够瞧的,一旁的素娥看到情郎受伤,怎能不慌。
又急又慌,素娥一下就哭了出来,扑在左不虞的身上哀嚎:
“不虞,你没事吧!”
左不虞说不出话,疼地咬牙切齿,那老人原来叫刘思才,看到这群官兵如此蛮不讲理,也是惶恐。
“让你这小子嘴不干净!这小娘们倒是挺标致哦?”
那官兵上下打量着素娥,眼神里透出贪婪的颜色,刘思才一看这人德行,赶紧挡在了中间:
“官爷,小老儿我到底翻了什么案子?”
那人一听,嘎嘎笑着,从胸前掏出了一张纸,那上面写着一句诗:
“杞人忧转切,翘首待重明,刘大才子,这诗是什么意思?你可真是作死啊,看来你就是那前朝余孽啊!”
官兵恶狠狠说着,不留一点余地,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傻了,一个“明”字就定了谋乱的罪名,这罪过也太大了!
连白长生都想不到会是因为这首诗。
“官爷,您没读过书吧,这可是《虬峰文集》里的诗文啊,怎么成复辟前朝的罪诗了?那时候还没这些呢吧!”
刘思才赶紧解释着,那官兵一听这话,说自己没念过书?
虽然是实话,但这么说出来可真是刺耳,决计不能饶他,寒声道:
“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你年岁大了,我一鞭子教你做人,来人啊,给我锁了!带走!”
说完,那群衙役官兵哪由三人分说,铁链子钢索稀里哗啦就给刘思才锁了起来,押出院门。
任凭身后的素娥哭天喊地,这伙人铁石心肠将她踹倒在地就离开了。
左不虞重伤倒地,脸色煞白却又说不出话,看得出那一鞭子让他站都站不起来了。
俩人抱做一团,哭地声嘶力竭,白长生一直看着,想是帮忙却力不从心。
这群官兵实在心狠手辣,凭一个“明”字就把人给抓起来了,这还有王法吗?
虽然当今朝廷严查前朝余孽,但这也过分了吧,白长生纵使有气却也发做不得。
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院子里,想看看这对苦命的鸳鸯接下来怎么办。
直到晚上,素娥才稍微缓过心神,让家里的奴仆把左不虞抬到床上,俩人悲天喊地好不伤感。
已经派人去牢狱查探消息看有什么办法,素娥和左不虞只能在这里焦急等待。
那一鞭子,碎了七八根骨头,让左不虞卧床不起,这等重伤可要休养足月才行。
素娥虽没受伤,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垂泪连连无可奈何。
二人唏嘘的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白长生也在屋里子,看到了一个人冲进来,脸色立变。
正是那白天为首的官兵!
看来是早都欲行不轨,这人夜间来了刘府,眼神透出痴狂贪婪的神色。
打量着素娥,摩拳擦掌而来。
“你要干什么!”
“小娘子,我来看看你呀!”
那官兵简直是禽兽,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素娥上下索吻。
素娥拼命挣扎着,却哪里斗的过他,一下子就被撕开了衣襟,露出了里面的肚兜。
白皙光滑的肌肤让那人无比的疯狂,床上的左不虞大声咆哮着,从床上跌落下来抱住那人的腿发狠癫狂。
官兵一脚把他踹到了一旁,继续对素娥上下其手。
奇耻大辱,这简直让白长生都看不下去了,可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只能眼睁睁看着禽兽发疯。
素娥惨叫连天,挣扎不得,眼看着就要被这恶人玷污,倾计之下,从旁边的桌子上操起了一把剪刀!
一把扎进了恶人的大腿,教那官兵吃痛大喊:
“你这小蹄子不知死活!”
眼睛都红了,大腿流下汩汩脓血,这官兵从腰间猛然掏出了官刀!
“噗嗤!”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官兵操刀捅进了素娥的胸腔,毫不留情!
“素娥!!!”
地上躺着的左不虞,牙齿都崩碎了,恨欲癫狂!1
第163章:月中仙人
白长生别过头,不忍看这人间大恸。
耳边萦绕着是那左不虞的疯狂大喊,还有那恶官差的狡诈喘息。
一刀过后,恶官差毫不犹豫,把素娥踹倒在地上,捂着大腿的伤口,眼珠子来回乱转。
这时候他是拎着刀的,看了一眼左不虞,寒意挂脸,这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左不虞也给杀了。
打定主意,这人向前迈了一步,可没等他动手,却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阵呼喊的声音。
毕竟是贼人胆虚,顿时慌了,恶官差本打算杀人灭口,可要是一不留神让左不虞喊出来那绝对会被人发现。
左思右想,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恶官差却笑了出来,有了主意一样,看向那左不虞。
把官刀解下来,恶官差大步迈前来到左不虞的身边:
“想不想报仇?”
恶官差把刀递了过去,放在了左不虞的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
白长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左不虞现在大恨在心,都快要疯了,哪里知道这是歹人计策,看到手中有刀,只想着报仇雪恨。
一把拿过官刀左不虞咆哮大喊:
“我杀了你!”
举起来就要砍杀恶官差,那恶官差却露出了狡黠的笑面,看来是早有准备,一脚就把左不虞给踢翻了!
紧跟着脸色一垮,拧出万分痛苦的模样,冲着外面大声叫喊着:
“救命啊!有人袭击朝廷官差了!”
白长生眼睛喷火,这恶官差好狠的心思,这是想栽赃嫁祸!
这时候左不虞手里可是捏着刀呢,一身鲜血淋漓,官差腿上的伤口,屋子的尸体。
加上刚才左不虞的大声叫喊和官差的呼救,这还用想吗?
自然不用,白长生急急闪到院子当中,看到了满地全都是尸体!
这恶官差是杀了多少人!
怪不得刚才闯进来别人没有呼喊的声音,看来是早打算杀人灭口了。
血水顺着院子流淌到了街道之上,被过路的人看到了。
知道里面出事了,街坊百姓全都冲了进来,只看到满园的尸体还有那屋子里传来的阵阵呼喊。
大家冲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左不虞手里拿着刀,拼命想要袭杀朝廷的官差。
那官差还中了一刀,大腿不断流血,看到有人来了,赶紧是躲闪着求救。
“左不虞你还是人吗!刘思才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如此歹毒!”
“畜生啊!快把他按住!”
“快点救我,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晚上一过来就看到他对刘家小姐欲行不轨,被我发现了却想要杀人灭口!”
那官差一脸的慌张,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
左不虞此时已经癫狂了,什么都不想,只是拿着刀在地上扭曲着要砍杀那官差。
三下五除二,大家就把他按住了,扭送着出离了刘府,直奔衙门口。
白长生看在眼里痛在心中,这左不虞是死定了。
跟着那一伙人到了衙门,白长生凑在最前想要看清楚,左不虞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心智。
可是他万念俱灰,也猜到了恶官差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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