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帮的自白:狐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个少女帮的自白:狐火- 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哦,我没那么蠢的,”瓦奥莱特很受伤地说。
  冗长的弥撒结束了,在凯洛格家餐桌上的那些饭前程序结束了——不是在凯洛格家那个大的正式的餐厅的餐桌上,那个餐桌可以坐下20位客人,而是在房子后面的一个较小一点的餐厅的一个中等大小的餐桌上——维罗丽卡·梅森的举止真是完美无瑕。她真诚地意识到自己处在一群尊贵的人当中;摸摸银器、餐巾,还有雕花高脚玻璃杯,不像她以前手中拿过的任何东西。当她凝视着小惠特尼·凯洛格先生时,她可爱的长着浓浓的睫毛的眼睛,像欧亚甘草精的颜色,难以描述的晶莹剔透,而凯洛格先生却如此频繁地对她微笑。
  凯洛格先生的表现令玛格丽特和维罗丽卡两人都很吃惊,也就是说,长腿和瓦奥莱特料想见到的是一个不同的男人—— 一个百万富翁,或许是亿万富翁,他可能用挑剔的眼光研究她们,目光阴冷,态度生硬,甚至敌对?——可疑?确实很难,在如此近的距离,很难判定敌人也在研究你……但是,凯洛格先生热情、坦率、合群、毫无猜疑。他是个矮壮、粗脖子的男人,快五十岁了,光秃秃的脑袋闪着亮光,比照片中的他要年轻许多。他的皮肤略呈古铜色,眼睛小,但机灵活泼。他笑的习惯是张大嘴笑,露出白白的牙齿,或许是假牙,因而好像将他脸的下部都给提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大,富有感染力,如同在树林中劈啪作响的火焰;他是那种对自己的玩笑都忍不住的人。最令人吃惊的是,凯洛格先生很有父爱——虽然他的女儿玛丽安娜二十岁了,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他待她还像待一个小女孩一样,他是那样充满爱意,一直不停地逗着玛丽安娜,直到玛丽安娜最终兴奋得涨红了脸,用亚麻布餐巾半捂着脸,叫喊着,“哦,爸爸,停下来!”接下来的一个时刻好像被凝固了一样,玛格丽特·萨多夫斯基和维罗丽卡·梅森带着困惑的嫉妒咬着嘴唇,当然是因为她们都没有父亲。
  正餐结束了,上了咖啡和甜点。此时,凯洛格先生变得忧郁而理性,然而充满说服力:“人生是注定的,我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受到祝福,从创世的那天早晨起。假如我们能够选择,那该多好;假如我们为救世主作决定,那该多好;假如我们拥有原汁的生活,那该多好;假如我们不逃避我们的责任,那该多好;假如我们不用为了自己的失败和罪过而低三下四地钻营、抱怨、指责别人,那该多好。我知道,”凯洛格先生说得很快,几乎是暴躁地,好像生怕坐在桌边的哪个人要打断他似的,“——亚当和夏娃,那条蛇,他们被从天堂花园驱逐出来,我知道,但是你看,多少年来,直到这一天,有的人向上升到顶部,有的人却没有。你能否认这个吗?你能解释这个吗?啊?‘上帝只帮助自助的人’——或者我是说‘这个人’——‘这个人’他自己帮助自己——不管怎么样。这是个谜,姑娘们,不是吗?为什么有人做到了,有些人没做到;或者将做不到。哦,这是个谜!如果所有人类在上帝的眼里是平等的,所有人都平等地得到基督的爱,那为什么还有人挨饿呢?啊?”
  

五、阴谋(二)(3)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很严厉地提出来的,而且还很饶舌,使玛格丽特和维罗丽卡颇为吃惊。凯洛格的妻子和女儿,她们都是好姑娘,她们专心致志地听着凯洛格这次充满激情的小小演讲,不住地庄重地点着头,也许并没有领会他的每一句话。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如此突然?亲切热情慈父般的凯洛格先生眉头因愤怒而紧锁着,他的双眼好像缩进了他的头里面去了。
  幸运的是,凯洛格先生并不期望他的问题得到回答,他知道答案:“共产主义!共产主义者造成的影响!社会主义者,左派分子,不管是什么!就像干尸!像癌症!诋毁我们的社会!那些热爱犹太教的‘国家民主共和主义者’”——说这话的口气极具轻蔑——“开始吧,打开门,让那些无能者和懒惰者进来,看看!这是神经错乱!天主和老大哥斯大林!他被斯大林蒙骗了!那么现在看看!所有的共产主义背景的工会都在组织运动!就像蛇在夜间爬行!贪婪的巨蟒!填满他们的肚子!让他们休病假!带薪休病假!生病了还付他们工资!你能相信吗?啊?喝醉酒了还要付他们工资!——醉倒在机器上!这是想搞垮我的阴谋!想吸我们的血!你知道谁是他们的受骗者吗?啊?最大的受骗者?艾森豪威尔!好心的老‘艾克’!”
  凯洛格先生就这样演讲了大约十分钟,他的脸色变红,他的圆桶般的胸部也变了形,像要撑开他那笔挺的白衬衫,还有真丝领带,紧扣着的背心。但是,就在凯洛格先生演讲的时候,他一直在大吞着甜点,凤梨夹心蛋糕。吃完了他自己的那一块,又一声不响地接受了凯洛格夫人小心地推到他面前的半块。在餐桌旁,玛丽安娜总是神经兮兮地忙乱着,甩着她那整齐的孩子气的卷成卷儿的头发,时不时地往鼻梁上推一推眼镜。凯洛格先生皱着眉头说:“玛丽安娜,请别。”好像这是她的老毛病。不过,他对他年轻的客人们继续演讲。她们瞪大眼睛注意着他,以示哪怕是最起码的尊重。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可怜的姑娘们,坐在富人家的餐桌旁,是的,这是在奉承,当面对一个习惯了在说话时要求听众尊敬地去听的人,你怎么能不这样奉承呢。他不管自己的讲话有多长,也不管是什么主题,也不管在这样的主题下所表现出的不完全一致的情绪,这样的人你怎么能不对他显示最大的奉承呢。金发碧眼的玛格丽特·萨多夫斯基闪着她聪明的眼睛,抬着下巴,听着;漂亮的维罗丽卡·梅森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的脸,就好像被施了催眠术一般……好像在她全部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看见过和听过像小惠特尼·凯洛格这样的人,或许他的这些话,刚刚讲的这些话,比当天早上圣公会教堂牧师的布道更充满激情,更具吸引力,或许这些话会有力地永远改变这些姑娘的生活?
  可能小惠特尼·凯洛格不仅仅代表耶稣说话,他就是耶稣?——有几分?
  话题转到姑娘们的未来。就玛格丽特的情况,她的过去有一些尴尬,但是,过去的就过去了,最好是忘掉你不能改变的,凯洛格先生凭他的智慧当然这样建议。凯洛格夫人说,“玛格丽特希望去上商业学校,不是吗,亲爱的?”凯洛格先生说,“在哈蒙德这里?——你知道,我已经雇佣了很多从哈蒙德商业学校出来的第一流的姑娘,事实上,我为需要财政援助的姑娘们捐赠了一个奖学基金,玛丽安娜告诉过你吗?”他们又谈论了一会儿哈蒙德商业学校,是的,维罗丽卡也感兴趣,是的,可是她们现在需要的是工作,虽然她们同时也对哈蒙德商业学校感兴趣,两者都是。玛格丽特说她希望某天有自己的生意——“这是进步的唯一途径,做你自己的老板。”凯洛格似乎对这样的陈述特着迷,没有以恩人的姿态,但亲切地问,玛格丽特想做什么样的生意,玛格丽特说,“美容,一个美容沙龙,一个好的美容沙龙。”她停顿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保持着尊严;这样一个高挑的惹人眼的姑娘,看上去比她实际年龄大了十年,目光锐利,前额略有皱纹,让人觉得挺有思想似的。为今天的拜访她打扮得挺精致,黑白格纹的“箱子”式的衣服,几乎同她朋友的打扮一样,像她的朋友一样,她穿的衣服不是很贵重,但有品味,正牌的皮鞋,长袜的边缝整齐。她说,好像透露一个秘密一样,“我学过一点点美容美发,在红岸管教所——红岸州立管教所。”
  

五、阴谋(二)(4)
片刻的尴尬,但凯洛格先生有力地点点头。他喜欢这个姑娘,这是他喜欢的姑娘,很明显她是诚实的、坦率的,你可以信任她。“非常好地利用了时间,”他说,“——那是个有益的项目,纳税人投入的钱有所值。你呢,维罗丽卡?你希望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到——结婚?”
  凯洛格先生不自在地转动了一下肩膀,好像维罗丽卡·梅森的前途,除了结婚外,也就是说身体的归宿,很难考虑。
  维罗丽卡轻轻地说,“哦,谢谢你的询问,凯洛格先生!我希望为玛格丽特工作,如果我能够。”
  “啊对——在玛格丽特的美容店,你将是你自己最有说服力的广告,亲爱的。”
  “——虽然如此,可是此时,我需要一份工作,真糟糕,我们两个都需要,任何销售或办公室的工作,对不对,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很平稳地顺着维罗丽卡的口气说,你会相信她说这话已经好几年了。
  玛格丽特说,“是的,对。”
  凯洛格先生说在这个主题上到此为止,不用多说了。姑娘们起身准备离开。他握住两人的手,用一种父亲般关怀的姿势攒紧了。凯洛格先生相对来说是一个矮个子男人——他和穿高跟鞋的维罗丽卡差不多高,比玛格丽特矮了一英寸——凯洛格先生制造了一种使人难忘的、甚至是居高临下的印象;他站在那儿,背向后仰着,还有他的头,用他那有些困惑的窄小的眼睛凝视着世界。到了凯洛格夫人和玛丽安娜耳朵听不见的地方,他说,“那么,姑娘们,关于工作,你们两个都很——年轻,不是吗?而且没有经验?”
  维罗丽卡屏住气说,“哦,不,不是那样的!”
  玛格丽特说,“我们两个有着各种各样的经验,凯洛格先生。”
  凯洛格先生看着维罗丽卡怀疑地说,“你能打字吗,亲爱的?”
  维罗丽卡说,“哦,我可喜欢打字了!——不是吗,玛格丽特?”
  凯洛格先生说,仍然有些怀疑,低声说,“有一个空缺,可能两个——要速记员,我想——在我们的街道分部办公室。”
  维罗丽卡用指尖碰了碰凯洛格先生的外套袖子,她漂亮的眼睛睁得大而严肃,透着晶莹,以平静的声音说,“哦,凯洛格先生——我喜欢速记!”
  就这样,5月16日对凯洛格在杰利弗广场的家的拜访以情投意合的、怀有希望的气氛结束了;惠特尼·凯洛格答应会很快给玛格丽特·萨多夫斯基和维罗丽卡·梅森打电话。
  瓦奥莱特的眼睛哭得有些肿了,她说,我真不知道我是否能坚持到底,我知道如你说的这是正当的,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我的意思是,我猜想我喜欢他们,甚至他,我知道他是邪恶的因为他是富有的,是一个资本家,剥削,所有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长腿,但是,我很伤心,我很担心,我们会被抓住,但是,我有些喜欢他们,玛丽安娜和凯洛格夫人,她们对我那么好,好像我跟她们是平等的,长腿,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的意思吗?长腿说,闭嘴!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阴谋(三)(1)
接下来,马迪·沃茨的日记本里没有记载的是一系列让人兴奋却让人觉得可怕的日子,他妈的一、二、三、四、五、六天,“WKJ”(她们给他编的代号)并没有打电话。长腿—萨多夫斯基坐立不安,满腹疑惑,她是那样自信已经勾上了他,他妈的混蛋,他的眼睛那样贪婪地盯着瓦奥莱特!她那样舔着他的肉乎乎的嘴唇!甚至盯着长腿时也好像她已经是他雇佣的“女孩”,他那样分别挤捏着她们的手,做出他的承诺!因此,这些天的每一个小时里,她都在踱着步,等候着,活像被困在笼子里的一只大猫,吸着烟,不耐烦地用手指捋着头发。她回忆得越多,她对男人的憎恨就越强烈。她听说过那些哈蒙德的工厂老板们用尽各种计谋破坏罢工,她自己的父亲、她的祖父,是的,还有他们在费尔法克斯大街的邻居们,时光倒流至长腿出生前的几十年,甚至她父亲出生前,“WKJ”们都是有污点血统的一员。她回忆起,他那样对她笑着,笑得她受惊一样的向他回笑;他对她说话那么亲切,使她受宠若惊,让她心中的骄傲就像一种易燃物碰上了火柴;他将她的手攒在他的手里同她道别,是他要强迫她感觉到他的力量,那种力量出自他的亲切和善,显得那么不公道。她被迫感受到这位富人的优越感和权势,这位富人的肉脸蛋因为一种特别的喜悦而泛着红光,是那种少数身处优越地位的凌驾于多数处于劣势地位的人们之上的人才有的喜悦,而这却使她的心对他变得冷酷起来。她大笑着,他妈的这个混蛋将要因为他给长腿—萨多夫斯基造成的伤害而蒙羞,不仅仅是失去一百万美元,而且要失去他的自尊。
  长腿若有所思地对缪里尔·奥维斯说,“我们要从我们的敌人那里得到的是他们的心,”可她并没有注意到,缪里尔·奥维斯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知道她正在自以为得意,这是不应该的。
  玛格丽特·萨多夫斯基留给小惠特尼·凯洛格和他的女儿玛丽安娜的电话号码可能会被警察跟踪,并把警察引到缪里尔·奥维斯在第四街租住的这套有三个房间的破旧公寓来。可怜的缪里尔对正在谋划之中的事毫不知情,她不仅不知道长腿正想象着她精心谋划的计谋的“最终解决结果”,而且对“狐火”帮盟血姐妹们几个月来的勾引行动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狐火”帮正在机敏地将她们的地盘扩大到哈蒙德以外的合理距离的城镇,东面到了奥尔巴尼县,西边到了布法罗市。那是真的,缪里尔会这样向警察作证,她明白这些姑娘们暗地里与男人有染,任何一个男人和所有年龄的男人。倒不是她非常想瞥一眼这些男人中的一个(她没有这样做),而是给她造成这样一种印象,她是偶然无意中听到姑娘们在一起谈论着、大笑着,没有注意到她在场。是的,她们共同分享着一个忠诚的信念,你可以说出真的不喜欢男人,这不是建立在意识形态上,而是建立在经历上,毕竟男人都是敌人,这不是秘密。
  但是,已经差不多37岁的缪里尔·奥维斯不是“狐火”帮的成员,因此,她没有被告知“狐火”帮的秘密,她压根儿就不想成为“狐火”帮的一员:缪里尔相信,她们都是可靠的、心地善良的、可信赖的姑娘,不管怎么说,大部分是。但是,她们是姑娘;而缪里尔是一位成熟的女人,一位母亲。
  她是一名六个月大的漂亮女婴的母亲,这名女婴自出生以后不得不三次承受心脏手术,在布法罗和哈蒙德两地长时间地待在重症病房里。也就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缪里尔·奥维斯也有她自己的问题。
  是的,她有点在意长腿—萨多夫斯基和其他一些“狐火”帮的姑娘们在城里需要一个地方住时就来使用她的公寓,不过,她从来没有对她们关上大门,从没有。
  是的,她接受了一些钱,钱,还有礼物,主要是从长腿那里。
  不,她一点也不知道这些钱和礼物从哪里来,她问过几次,但是从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因此,她也就不再问了。
  

六、阴谋(三)(2)
是的,她信任长腿—萨多夫斯基,没有,她从没有真正怀疑过长腿,是的,哪怕是有时不是很相信长腿。
  是的,她想,也许长腿发明了这些东西,凭空创造出了这些东西,计划着未来,每个人都住在一块,那些你想相信却又不可能是真的,那些不是真实的。
  话又说回来,长腿总有法子做出那些真的事情来让你吃惊——就像租下她们的房子,按她们自己的方式将房子布置得漂漂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