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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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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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蝎子又直挺挺的来了。哎呀呀,眼见着就要到了俺的脚上。这混蛋的破井,只有这一处落脚的地儿。

  哎呀呀,那,那吐着信子的小青蛇,还有那,还有那发了疯的蜘蛛。

  哎呦!俺的脚!

  俺低头一看,那蝎子的钩子刺进了俺的脚里。

  啊,俺那割肉刮骨的三寸金莲呐……

  汪氏见了蝎子紧忙往后退,却想不到那蛇也跟了上来。按道理,这些个东西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会对她突然袭击?大概,是汪氏跳井惊动了冬眠未醒的活物?

  汪氏的脚丫一阵的麻木,一面躲避着蝎子,一面放着蛇。忽然,那老枯树枝子大头沉的翻了起来。汪氏尖叫了一声,脚下那一滑仰角栽了下去,一脑袋就磕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

  汪氏那花瓣的脸、乌黑的鬓、雪花的肠子、水晶的心,一下子就埋进了淤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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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汪三儿
赵狗子将渠汪氏的爹汪三而找来的时候,井里面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子。渠尤氏冲着地面啐了两口吐沫,狠狠的骂道:“你亲爹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混折腾!”

  汪三儿一进门儿,就哭着喊道:“亲家母呀,我把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托付给了你,你咋就逼得她跳了井?都说渠家的媳妇难当,渠家的婆婆是三沟沟里最刁难的婆婆,我就是不信哪,闺女呀,爹害了你!”

  还未上阵,屋子里的渠尤氏就被汪三儿气的浑身哆嗦了。渠尤氏双手一支像个大鸟一样,从炕上滑了下来。三两步就冲了出来。

  她伸出那满是寿斑的手,瞪着她那藏匿在褶子之中的眼,张开那一笑起来快过耳朵的大方嘴就喊道:“亲家公,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就刁钻了?你给我说说?你家闺女一早上就为了孩子吃红薯烫了嘴闹腾,我做婆婆的上去说两句还不行吗?难不成,你们家的闺女是纸糊的?说不得?”

  “谁不知道你是个恶婆婆,逼死了广义的头房媳妇。亲家母,今儿你要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甭想蒙混过关!”汪三儿将手揣进袖子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日他娘的,你他娘的要个啥解释?还不就是要银子!”渠广义从屋子里一?E

第六章 死了
众人们赶到井口,汪三儿像个猪一样趴在井口,冲着井里大喊道:“闺女,爹来了,爹来给你做主了。老渠家人有啥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大声跟爹说。爹绝对不饶了他们!”

  汪三儿说完得意的瞄了渠广义一眼,渠广义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到枯井里。汪三儿、渠汪氏都是一路货,整天只想挖空心思的挖他的钱。

  要说句公道话,这渠广义对头一个死了的老婆可谓是疼爱有加。头一个媳妇去的时候,他差一点没跟着她走了。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儿拍摔了。也正是因为第一个婆娘没了,他才如此讨厌大儿子渠念。

  渠念,渠念。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和他娘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一看到渠念就想起他死了的娘,他那温柔、贤惠、聪明伶俐、体贴入微的娘!渠广义一想起渠念的娘就想哭,所以,没事儿时他是绝对不会去瞧渠念。

  娶这第二房汪氏,渠广义本就不大愿意。

  一是心中惦记着那亡了的妻,另一方面,这汪氏天生就是一块做泼妇的料。结婚没几日他便冷了她。等到二儿子渠衡出生的时候,也没见着渠广义有一个笑模样。娘们儿嘛,就不能管着,生完了娃子她们的义务就尽了。

  渠汪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凡是有个不顺心就撒开了泼。都说她婆婆渠尤氏是个厉害的婆婆,可是遇到渠汪氏,就像是耗子遇见了猫,能不多语就不多语。就是这,也碍着渠汪氏的眼。

  凡是有个不顺心,渠汪氏就扯开她那高亢的喉咙,从渠家的祖宗八代开始,一直问候道渠广义的脚丫巴缝儿。渠广义恨透了她,久而久之,这种恨就变成了一种冷漠。一种无声的冷漠,你骂就骂、喊就喊,骂累了我给您锤锤嘴,喊累了,我给您倒壶茶。

  今儿早上因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渠汪氏就闹上了。这一闹,渠尤氏说了她几句,她一气之下就跳了井。

  距离上次跳井,仅仅相差半个月。

  上一会跳井,是渠花花得罪了她嫂子,吵了两句她嫂子就跳了井。渠广义害了怕,跳到井里救上了渠汪氏。幸亏那井是枯井,成年累月的积攒下肥沃的泥巴。从井底距离洞口并不远,所以,渠广义没费多大的劲儿。

  渠广义将汪氏就上来后,便对她说:“下回要跳井,就捡个有水的跳。光跳枯井,死不了人。”

  渠汪氏没记住渠广义的话,这一回跳井的时候,还是往这枯井里头蹦跶。

  汪三儿喊完了话后,得意洋洋瞥了渠广义一眼。这下子,他的好闺女该将这几年在渠家受的委屈一一的到来了。一个委屈按照半吊钱算的话,等她闺女说完了委屈,他就发了财。

  不行,半吊钱太多,渠家的人肯定不干。汪三儿转了个眼珠,半吊钱一个委屈是肯定不行,那咱算个整数,二两银子总有吧?

  嘿嘿,汪三儿心里乐开了花。

  哪知道,过了半晌,还听不见他闺女的骂街声,这倒是奇了。他闺女咋没信儿?这不像是他闺女的性格嘛!汪三儿赶紧垂头喊道:“闺女,有爹呢,爹给你做主!”

  渠广义冷笑了一声,瞥了老丈人一眼,冲着那井口喊道:“婆娘,你没听到吗,你爹做主都做到我们家来了。你有话就赶紧说吧!”

  初春的阳光温和的洒向大地,春天就要来了。在这个沉寂而贫瘠的山坡地上,冬天的脚步还未曾走远。

  渠尤氏用袖筒擦了擦鼻子,渠花花看到自己呼吸出来的白色空气忽然一阵的颤抖。

  “娘……”渠花花喊了一声就要紧了嘴。

  她这一喊娘还不如不喊,渠尤氏只感到一股子寒气从她脚下那黄色的泥土上涌上了心尖。渠尤氏惶恐的瞧着渠广义,渠广义正低头看着井里。

  阳光停留在井口,似乎井下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一样,死活都不肯进去。渠广义那自认为不粗的视力只停留在井口的黑洞洞,再往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汪三儿忽然从井口坐了起来,打了机灵。渠广义瞧见汪三儿那张灰绿色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渠广义脱下了棉袄扔给了妹子,抹下脚上的鞋,嗖的一下就跳到了井里。

  渠尤氏慌张的捡起儿子的鞋,忽然就听到了井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唉呀妈呀……”

  渠尤氏手中的衣裳一下子就掉到了井里去。

  黑乎乎,黑乎乎。黑乎乎的脚,八只。还有一个像帽子大小的瘪瘪的肚子,忽然,这黑东西像渠广义冲了过来。

  “啊……”的一声。

  渠广义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妹子赶紧说道:“哥,你醒了?”

  渠广义瞧了瞧自己,没,没那黑乎乎恶心的蜘蛛,他渠广义像个大少爷一样的躺在床上。他那双光着的脚,像大少爷的脚丫子一样的干净。

  “我,我这是咋了?”渠广义问道。

  当渠广义抬起头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的妹子渠花花哭得像个泪人。渠广义一拍脑袋,就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儿。

  就在刚才,渠广义跳进那脏兮兮的井里后。起来的第一脚就踩在了一个软塌塌的东西身上,渠广义一低头差一点没吓死。那软塌塌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婆娘渠汪氏。

  渠汪氏那小巧玲珑的身子正躺在他的脚底下,那新年时做的衣裳早就在井里没了模样。渠广义赶紧拿起踩在渠汪氏手上的脚丫子,这才看到,渠汪氏的脑袋上有一大滩的血迹。

  渠广义试探着去摸了摸汪氏的呼吸,这一摸,他就像是杀猪似的叫唤开了。在接着,渠广义就看到了井里巨大的黑蜘蛛冲着他扑了过来。

  渠广义又打了个冷战,转过头去对她妹子问道:“你嫂子呢?”

  渠花花一直低着头对着土炕流眼泪,阳光从不大点的窗子里打进来,渠花花看到自己的眼泪晶莹剔透。

  “你嫂子呢?”梁广义又问。

  “没了。”渠花花说。

  “啊?没了?死了?”梁广义的嗓门儿不禁的提高。

  这时,渠花花抬起头来,渠广义看到妹子的脸上一脸的愁云。

  “你别着急,没了就没了。”渠广义心疼的安抚到。

  渠花花摇了摇头,一口漂亮的银牙咬着那红润的嘴唇。

  “哥。你那老丈人,你的泰山大人,逼着咱娘拿出十两银子发丧。咱们家上哪儿弄那十两银子去?”

  “十两银子?日他大爷的!他穷疯了吧?发丧个人用的着十两银子?”渠广义瞪大了眼睛喊道。 。。

第七章 死后传奇
渠广义那大嗓门儿刚刚喊出声,就瞧见他妹子渠花花拼命的冲着他眨眼睛。渠广义扯着嗓子就喊道:“你瞪我干啥?”

  渠花花拼命的扯着她哥哥的袄袖子,尽量压低了嗓子说道:“你那个老丈人,就在门口呢。你听!”

  渠广义侧着耳朵,果然,一股子腥臭气的哭声钻进了渠广义的身子。

  那汪三儿,哪儿都不去,偏偏就坐在渠家的门口。双脚一伸,大嘴一张,大鼻涕一把一把的甩下来,大嘴巴里口水黏糊糊的一条条的连接在上嘴唇与下嘴唇之间。

  汪三儿收起那一副地痞的模样,哭女儿哭的像是丢了心、失了肺一样,垂着地就哭喊道:“我的那个闺女呀!我那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呦!都是爹害了你呦,你爹贪财把你嫁到了渠家来。想不到,你竟然被渠家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折磨死喽!我的那个闺女呦!你爹对不起你呦!你爹千不该、万不该,听了那倒霉的媒人的话,把你嫁到这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你爹糊涂呀!我的那个闺女呦!你爹对不起你,你爹是猪油蒙了心……”

  “日!你再喊,老子一两银子也不给你!”渠广义迈开了大步,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冲出来,愤怒的喊道。

  汪三儿一听渠广义这样说,立刻扭过头去冲着大门口,扯开脖子喊道:“乡亲们呦,你们瞧瞧,又渠家这么欺负人的吗?”

  “老丈人,咱们有话屋子里商量。你在这能商量出个啥?”渠衡咬着牙挤出一丝的柔情,他的脸上登时就有一种半夜遇到鬼的奇异表情。

  汪三儿一把推开渠广义的手,哭着说道:“你娘把俺从屋子里赶出来,还不是因为不愿意发丧俺闺女?俺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俺闺女回魂儿!你啥也甭说了!俺,俺就在这哭俺闺女!”

  日你姥姥!

  渠广义硬生生的将这句脏话咽了下去,人家汪三儿站理儿,谁叫他渠广义发懒,汪氏跳井的时候不跟着跳下去?渠广义将一肚子的怨气憋在肚子里,他咬着牙拍了拍老丈人的肩膀。

  “得,您老人家在这哭,啥时候哭累了,您啥时候歇着!”渠广义扭头就走,就汪三儿的哭声像是戏台子上名伶的高音儿,又调了上去。

  三沟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小村子,渠家死人的事儿没一会,就由赵狗子传给了孙大妈,又由孙大妈传给了张三嫂,再通过张三嫂那张外地口音的嘴传到了李四哥的耳朵里。没半下午,渠汪氏的死就传遍了整个村落。

  三沟沟的人都是浪漫的理想主意诗人,他们可以通过春天的雪花吟诵上秋天的枯荷,也能从夏夜空中飞舞的昆虫,联系上嫦娥裙子上的星星。

  在三沟沟人的眼中,嫦娥穿着的应该是及其富贵的纱裙。肯定比镇上三堂子里的姑娘穿的还要漂亮,当然,嫦娥肯定不穿免裆裤,也不会在冬天里冻得流鼻涕。嫦娥是神仙,神仙不会流鼻涕。

  三沟沟人的脑袋里喜欢浮想联翩,当然,他们也喜欢将这浮想联翩说成一个个美好的小故事。日子久了,每个人都成了出色的文学家。当然,文学家还有个职业性的弊病。那就是拿过别人的故事后,总要习惯性的去掉里面的错字、病句,顺手在加上几句自己的构思。

  所以,渠汪氏的死,从赵狗子嘴里传到孙大妈嘴里的时候,多了点添油加醋的情节。从孙大妈到张三嫂的耳朵里,孙大妈顺便有去了去病句,剪了剪废话,顺手添枝加叶的又填上些个离奇的内容。

  所以,等孙三嫂那松垮垮的外地口音传到宗长赵和平家长工李四哥的耳朵里时,又变了一番模样。

  等李四哥在马棚里一面喂着草料,一面跟赵四讲的时候,这故事几乎成了一个传奇。而恰巧这时,赵和平从马棚里经过,刚好听到了这个故事。

  故事中,首先汪氏早上与婆婆拌嘴,气不过偷了井。截止到这个地方,故事大体没有变样。

  等汪氏跳了井以后,这故事就不一样了。

  根据李四哥的说法,汪氏跳井以后,先是惊呆的蹲了好一阵子。随即,她就看到渠家的井下有个洞!

  要说,这渠家的井已经枯了多少年,咋能有个洞?汪氏好奇的钻了进去,这一钻进去,就见着……

  当然,汪氏见着啥谁也不知道了。因为她见到了那东西就死了,这不,渠广义跳下去时也吓晕了。最后是人赵狗子跳下去将这两口子救了上来,赵狗子亲眼看到了那个洞,但是,赵狗子硬是不说,这洞里有啥。

  赵和平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继承了他祖上的优良的面向。赵和平在一旁默默的听到了渠家的事儿,心中的小鼓却打开了花。

  他的老祖宗就是为藏宝而来,寻了几辈子人,也没找到这宝贝的藏匿之处。难不成,这宝贝就藏匿在渠家的枯井里?

  不能吧?渠家那枯井都枯了多少年,咋能……

  也兴许,干枯的时间太久了,才出了那样一个洞?

  赵和平伸手捏着他唇角的胡子揉了揉,是时候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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