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高塔内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生物的存在，至于可怕的机关——呃……不知道刚才将我绊了一交的凳子算不算？
根据以往的经验，法师塔底层通常是喽罗们的活动场所，俺这样有身份的猎人自然不会在那浪费过多的时间。随随便便的在那空旷的大厅里转了一圈之后，便再也提不起兴趣来，直接沿着灰色旋梯一路爬到二楼。
高塔二楼由十多个被锁住的房间构成，俺尝试着用手推了推，未果后一怒之下抬脚便踹。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锁住的房门纹丝未动，倒是某个施暴者，蹲在地上半天没爬起身来。估计这门就算是石头做的也没这么牢靠，俺这一脚用尽了全身力气，踢完之后门屁事没有，反倒是俺一只脚被震得仿佛要断掉了似的。
右脚好不容易恢复了知觉，我再不敢象先前那样卤莽。对于之后的房门，都只是用手尝试着推推，要是推不开就换下一扇。反正这里十几个房间，就算现在打不开，等会和芒果汇合之后，也可以让她来用开锁技能试试。女王陛下如今可是开锁技能高级，开把小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路推过去，在靠近旋梯的位置，终于让我找到了一间未锁的屋子。
“吱呀……”
作为峡谷小城中最正常的建筑物，这间屋子也秉承了法师塔一惯的正常。俺刚一推开房门，便是漫天的灰尘扑面袭来，而屋子里那股因常年空气不流通而形成的腐败气息则是熏得人连气都透不上来。偏偏此时，我还联想起了埃及金子塔里细菌杀人的故事，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俺紧紧捂着鼻子，一直憋得大脑缺氧之时，那漫天的灰尘才渐渐散尽。
由于是孤身一人，俺也不用委屈自己再用那蹩脚的火把。直接念了几句咒语，一点亮光渐渐在头顶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球，接着照明术的光亮，俺总算可以看清屋子内的陈设。
“纯畜生啊……”看屋内的景象后，俺不由一句粗口冒出。
法师果然不愧是以浪费闻名的职业，仅仅是一间摆放书籍的房间，便被人用空间魔法弄得足足占了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这些浪费土地资源的畜生，真应该全部拖出去枪毙才好。
偌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类书籍，俺走进屋内后，随意从一丛书堆中挑出一本。
《魔法概论》……
“我日！”俺吐了口唾沫，又从里面挑出一本来。
《奥术原理》……
“过分了啊……”俺还不死心，挽起袖子来，死命的在书堆里扒拉。将一丛书堆尽数翻遍，却发现全是诸如《奥术起源》《元素生物图鉴》之类的废柴，俺郁闷了半晌之后，终于宣布自己彻底死心了。
全都是基础魔法书籍，一不能变成技能，二不能换成钱，俺拿着只有干瞪眼的份。
有了这层认识之后，俺不由对房间里的东西大失所望。
在这个巨大的房间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百个书架，而每一个书架上，都满满当当的堆放着上百本各色封面的书籍。想要在这瀚若烟海的书堆中找出有价值的物品，那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
与其在这干瞪眼还不如及时撤退，否则我真怕这满眼的书堆会把自己弄得精神失常。
不过两手空空的回去，显然不是我一惯的风格，再不济也得带点纪念品才是。俺闭着眼睛，双手在书堆里一通乱划，随意抄了几本不知名的废柴扔进背包。
心里打定注意，等出去以后就转手卖给设定党们，那群家伙整天沉迷于游戏设定，念叨着轮回是一个多么完整的世界，估计很乐意购买这几本黑暗年代流传下来的绝版魔法书。
拿到纪念品后，俺毫不犹豫的退出房间，想要趁着时间还早尽快赶往三楼。
“年轻人，就这样走了吗？”
俺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却听见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沙哑得就好象漏气的风箱，根本就听不出是男是女。
“鬼啊！”俺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在地上。
不是我胆子太小，实在是这地方气氛太过诡异。
没有生命的古城，幽暗阴森的法师塔，以及冷不丁从背后响起的声音，再经过各种神怪故事的渲染，谁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我直接封他为超人。
“别害怕，我并不打算伤害你……”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是位置却从我身后换到了身前。
“你是谁？出来！”我把刚刚扭过去的头又扭了回来，两眼死死盯着前方那幽暗的走廊吼道，只是这本该是极有气势的一句话，配上我此时颤抖的声音却显得异常滑稽。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纯粹是多此一举。
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在我说话的同时已经出来了。
之所以用了“出来”这个词，是因为他出现的方式实在有些太过诡异。就好象眼前的空间忽然裂开一条缝隙，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象是推开自家窗户一样，这么随意的一推，就从那条裂开的缝隙中走了出来。
甚至在他一只脚已经踩在地板上的时侯，枯瘦的右手还仍然维持着那个“推”的动作……
第八十九章千年屠夫
从撕裂空间中走出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法师袍，兜帽几乎盖住了整个脸部，我只能从他下颌那半截白色的胡须和枯瘦的身材猜测，这人估计和葛瑞安差不多，属于那种老不死级别。
“你是谁？”人永远只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虽然这种穿梭空间的能力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但却不如虚无缥缈的鬼魂来得可怕。从他双脚踏上走廊地板之时起，我就已经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手中歌唱者一举大声喝问道。
“格雷斯科。”声音仍然沙哑，只是隐隐多了几分笑意：“你呢，没有礼貌的小伙子。”
“格雷斯科……”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仔细回想，又的确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是的，格雷斯科。”那声音带着更浓的笑意又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呢年轻人，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么？”
“哦……我叫六月。”仿佛受到那种笑意的感染，我不自觉的放下歌唱者，有些困惑的说：“您的名字，我好象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话刚说到半截，俺陡然想起玩家手册上那位兄弟会首席法师，名字便赫然是格雷斯科。作为最具传奇色彩的兄弟会成员之一，他手上可以说是沾满了高等精灵的鲜血。除了和拉登一起策划出那个疯狂的计划外，被他亲手杀死的高等精灵平民更是达到千人之多，大多数书籍提到这位首席法师的名字时，通常都会用“屠夫”来代替。
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因为过于惊讶的缘故，就连说起话来也是显得有些颠三倒四的：“您……您就是那个格雷斯科？”
幸好对方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脸平静的点头承认道：“是的……我就是屠夫格雷斯科。”
“那您……”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格雷斯科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但是很遗憾，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问题只能留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回答。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我知道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想寻找兄弟会留下的宝藏……”
“而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宝藏确切位置的……”首席法师的法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最后一指自己：“只有我。”
听到这里，我已经隐隐猜到这位首席法师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
“宝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果然不等我开口，格雷斯科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办一件事，在这件事情被顺利完成之后，我的魔偶将会为你们打开宝藏的大门。”
事情顺利得出乎我意料之外，兴奋之余，忍不住拽了句文：“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这话简直能酸掉人的大牙，估计首席法师大人也是酸得不轻，于是赶紧加快了任务进程：“遥望城的毁灭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
“遥望城？”俺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大约是这座峡谷小城的名字，于是满脸沉痛的点头应道：“是啊……这的确是一件很令人遗憾的事。”
“任何生命从开始就注定着死亡，这没什么可遗憾的。”格雷斯科摇着头，用一种极其装比的口气说道：“真正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曾经的同伴们在死后，灵魂仍然无法得到安息，仍然被那可怕的恶魔所折磨着……”
“恶魔？”俺不由心中一动，光照兄弟会活跃的年代，正是恶魔肆虐轮回世界之时，这中间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是的……”即便是事情早已过了数百年，格雷斯科再次提起时，声音中仍不免带着一丝恐惧：“天堂之城毁灭后，被激怒的高等精灵开始大肆搜捕兄弟会成员，魔法军团驾着闪电和火焰降临黑海岸，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把光照兄弟会彻底从大地上抹去。最后我和我的同伴虽然侥幸躲过了那场灾难，却再也没有能力承受精灵们愤怒的报复，于是我们乘船渡过无尽海，来到了这片完全陌生的大陆，希望能在这里建立起另一个全新的反抗组织……”
光照兄弟会和高等精灵之间的仇恨，我虽然早在玩家手册上看过了无数次，但由亲身参与其中的格雷斯科讲来，却是又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手册毕竟只是手册，就算再详尽，也不可能将当时的细节完整再现。
“遥望号穿过大旋涡边缘时，竟然没有遇到一点阻碍，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以为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要我们在陌生大陆重新建立起光照兄弟会。谁也没有注意到，恶魔就在这时候悄悄的向我们伸出了爪子……”
无尽海中央的大旋涡一直是轮回世界最为神秘的地方，从黑暗年代起，就有无数的船只在附近遇难。甚至就连高等精灵的第一次飞空艇试航，也是因为途经大旋涡上空而宣告失败。自那之后，一直到航海技术已经发展成熟的今天，也再没有任何船只敢轻易靠近那片死亡领域。
关于这片禁区，论坛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人说那里是通向异界的大门，也有人说那里封印着最强大的深渊恶魔。而最有趣的猜测则出自论坛上那位著名的八卦教徒八卦蛋大人，这厮曾宣称，大旋涡其实是GM们的工作室……
不管大旋涡下真相如何，这片禁区的存在，确实给玩家带来了很大不便。对于一些因为任务需要往返于精灵和人类两个世界的玩家来说，更是相当于拿生命在玩笑。高达百分之五的船只遇难几率，对于高级玩家往往需要经过一个月的苦练才能提升的等级来说，确实高得有些离谱了。
只是玩家们虽然怨声载道，游戏公司却丝毫没有更改这个设定的意思。
至于究竟藏着什么，或许眼前这位首席法师会给我一些提示也说不定……
第九十章惨剧
“安全抵达新大陆后，我们很快在翼人族的帮助下，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园。”格雷斯科很快陷入了回忆当中，说着说着开始讲起了当初建立这座城市的种种艰辛，以及翼人们是如何的善良，如何无私的向他们这些逃亡者提供帮助。
“在遥望城被建立起来的那天，我们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庆仪式，并邀请来了我们的翼人族贵客，请他们一起庆祝光照兄弟会又有了新的家园……”
“当庆祝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格雷斯科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只是那沙哑的声音笑起来，并不比哭好听多少：“我的老师是一位预言大师，在他的熏陶下，我也曾经稍微涉猎过预言法术。只是远谈不上精通——大概正是这门我不太精通的法术发挥了作用，不详的预感总在我心里萦绕，那种感觉和光照兄弟会遭到魔法军团袭击之前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我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有大事即将发生，于是找了个借口回到法师塔，想用水晶球占卜一下。”
“我还记得，当时我就是在这个房间进行的占卜……”首席法师用法杖随意一指那间靠近书房的屋子，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简单的陈设。借着照明术的光亮我可以清晰看到，摆放在房间正中的是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有一支鹅毛笔和几卷手稿。而在桌子下方，还散落着一堆玻璃碎片……
“那是我占卜的水晶球。”首席法师见我注意到那堆碎片，耐心解释道：“我刚要进行占卜，手上的水晶球却在忽然间炸开，我这张脸就是当时被水晶球所毁掉的。”
说着格雷斯科撩起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庞。
“吓！”俺被这张仿佛月球表面似的脸庞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等到醒悟过来这并不礼貌，想要挽救时已经晚了，只能发出几声尴尬的笑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反倒是格雷斯科自己对容貌似乎并不介意，宽厚的笑了笑，又继续讲起了故事：“我并不想让同伴们担心，于是自己很快处理好伤口，打算去魔法商店去再卖一只水晶球。但是当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原本喧闹的庆祝现场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就好象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内被人抽走了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首席法师的声音开始带着一丝激动。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被水晶球的爆炸伤到了耳朵，于是赶紧跑出灰塔……”随着故事越来越接近真相，格雷斯科的声音也变得越加激动，甚至就连那张凹凸不平的脸庞也开始扭曲起来。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由于太过用力，格雷斯科手上的法杖甚至被他捏得“格格”做响：“原本沉浸在欢乐中的同伴们，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呆滞的表情，就仿佛被线牵着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的向教堂广场走去……”
“而那只如同巨大蟒蛇般的恶魔，则盘踞在广场中央，伸展开它长长的尾巴，不断将同伴们卷进嘴里咀嚼，鲜血和碎肉撒得满地都是，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叫，同伴们根本毫不理睬，仍然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向恶魔……”说到最后，首席法师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凭着这杂乱的描述，我仍然能够想象得到当时那可怕的场景。
“那只恶魔就这么一直吃下去，直到吃光了广场上所有的人类。在那之后，它开始把目标转向翼人朋友，大概是因为不喜欢羽毛，在将每一个翼人朋友送进嘴里之前，它都会喷出一团火焰先将羽毛烧掉。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刺激下，有一位翼人朋友终于摆脱了控制，发出了一声惨叫。”
“也正是听到这声惨叫，我才猛然惊醒过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碎肉，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就象发了疯一样的使用魔法攻击那个怪物。”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我看到格雷斯科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但我平时引以为傲的魔法，在这个怪物面前，却变的毫无用处。”
“这种徒劳的攻击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我耗尽自己所有的法力。大约也在这个时候，恶魔吃完了最后一个翼人朋友。它用那条长长的尾巴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才开始慢慢挪动着身体，向法师塔方向走来。”
“那您怎么……”
首席法师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只是继续讲述道：“我当时被吓坏了，想要站起来逃跑，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挪动，只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