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中埋着的就是你亲生父母,快跪下磕头。”张英华跪下是泪如雨下:“爹、娘,孩儿不孝,直到现在才来看望您俩,不久以前我才听说我的亲生父母、兄弟的实情。可怜一家只剩下我一人。爹、娘您二老在天之灵可曾知道,是大师哥一直在暗中照顾我,给我送钱,送物,二十年来,从未间断;是我张家的养父,养母,待我如同亲生儿子,教我读书认字,上成了学,长成了人。如今养父也已去逝,可养母她老人家还在,我还要回去尽孝,回报哺育之恩;另外三儿还想让二老的在天之灵得之:儿子不改回原姓吴了,儿子就姓张吧!这一点也请二老的在天之灵谅解吧。爹、娘,三儿给您二老烧纸钱、磕头了。”邵殿堂又领着张英华来到另一座坟前说:“这处坟里埋葬着你的亲大哥和二哥。”张英华又在两个哥哥的坟前行了礼。二十多年过去了,父母和哥哥的坟头上长满了荒草。张英华看着几个亲人的坟墓,心想,如果父母和哥哥们在世,一家人会其乐融融,自在快活;如果有父母和哥哥的庇护,自己双肩上断然不会挑着这么重的担子。
他和师哥邵殿堂要分别了。邵殿堂派了几个随从又挑了几匹快马保护张英华回家。临别之时,邵殿堂对师弟说:“英华师弟,路上小心。要剿灭陈二板腰子,必须依计行事。”张英华和护卫上了路,他对邵殿堂说:“有师哥相助,我就不愁了,师哥放心吧,我去了。”几人快马扬鞭,渐斩消失在邵殿堂的视野中。
张家少爷张英华生病了
张家少爷张英华生病了。一连十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躺在床上让其妻刘氏和下人们端吃捧喝。庄亲庄邻都来看望,抓药问诊总不见好转。手下乡勇那十几条人枪巡逻训练也总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众人都知少爷有病了。可有一人不大相信,这人就是张苗田的父亲。作为陈二板腰子的眼线、情报员,陈二板腰子早就传信给他要他密切关注张英华及其邻庄各户武装的一举一动。陈二板腰子不但看中了张英华的家产,重要的是看中了张英华的那几条中正式快枪。他发誓早晚要血袭黄泥圩,砍下张英华一家的人头,给他那伤亡的几个弟兄报仇。他派人带信给张苗田的父亲,说:“一旦打下黄泥圩,张英华的家产分给他三分之一。”张苗田的父亲惊喜不已,对黄泥圩及其周围各庄密切监视。由于张英华及邻近各庄子平时戒备森严,总是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日,张苗田的父亲忽然听说张英华病了,且各庄戒备明显松驰,他觉得机会来了,可他又不敢完全相信。必须亲自去探视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这天,他提了几斤糕点,来到张英华家。到了门口,护院乡勇持枪不让进。张苗田的父亲对乡勇道:“按照辈份,我应该是少爷的大老爹,英华这一家给我们庄亲庄邻做了不少好事,大侄孙子病了我必须来看望。”乡勇到里面去禀报。不一会儿回来说:“里边有请。”张苗田的父亲来到张英华床前,妻子刘氏接过点心说:“英华有病,还烦大老爹来看,我们应该去孝敬您啊!”张苗田的父亲说:“哪里话,哪里话,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大老爹家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见笑见笑。”张英华躺在床上,盖着缎被,脑袋上面盖着一块毛巾。见有人来,咳嗽了几声,说“是大老爹啊,快请坐。”张苗田父亲来到床前拉着张英华的手说:“大侄孙子啊,以前好好的,怎就忽然得病了呢?究竟是什么病啊?”张英华道:“急火攻心,郎中说的是一种心火上升,肝肺均受到煎熬,四肢无力。此病须调养,不等半年几个月不得好。此病要是生给穷人家,必死无疑。”说话间刘氏端来熬好的中药,扶起张英华喝了下去,喝完中药,又躺下,闭眼睡觉。张苗田的父亲看在眼里,喜上心头,起身告辞,就说:“大侄孙子要好好养病,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张苗田的父亲刚出门,张英华就让人暗中跟踪他。
张英华生病的消息,通过张苗田的父亲传给了贼头陈二板腰子,并告知陈二板腰子:整个黄泥圩及上下前后各庄已不再那样警惕,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不然一旦张英华病好了,就不好再打了。贼头陈二板腰子发狠嘀咕:“张大善人啊,我与你前世无冤无仇,但我跟你家有缘啊。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家有钱有地。我知道你张大善人一生行善,我知道你死了,你在阴间再行一次善吧,弟兄们可都等着分你在阳间的家产呢?我不但要分你的家财,还要砍你家人头,尤其是你那杂种儿子的头,来给我祭旗,来祭我手下与你家作对而死伤的弟兄。”他这个恶贼决心血袭黄泥圩。
自从张苗田的父亲以探病为由来看望张英华之后,张英华吩咐手下叫来哪两个师哥手下的护卫。原来师哥邵殿堂派来护送张英华的那两个护卫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很隐密地住在张家。两个来见张英华,张英华速让两人回到骆马湖,报告师哥邵殿堂,如何如何交待二人一番,两个悄然离去。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张英华估计张苗田的父亲已把黄泥圩的情况暗中告知了陈二板腰子。他叫了几个乡勇由自己亲自带着去捉张苗田的父亲。张苗田的父亲此时正坐在家中庭院中闭目养神,心里做着分张英华家财产的美梦。他听见院中有动静,睁开眼,猛看见张英华站在他的眼前,后边几人端着钢枪,怒目而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他平常利索的嘴此刻变得结巴了:“大,大侄孙子,你不是病了吗?”张英华笑他:“是啊,我如果真病了,病倒不起来了,家产不就被别人落去了吗?”张苗田父亲故装不懂:“大侄孙子啊,你说的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张英华大声呵道:“带走,我会让你听懂的。”后面两个上去扭住其胳膊,就往外拖。张苗田父亲挣扎着,其老伴也哭喊着上来扯住老头子不让带走:“唉呀,我们家可是老实人家哪。你们凭什么抓人?”张英华上前把老太婆拽开说:“老实人?通匪通贼也是老实人?暗中帮贼抢人、架人也是老实人?你不要动,再拉拉扯扯连你也一块带走。”
张苗田的父亲被带到黄泥圩张英华的家中,张英华下令关上大门,又命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张苗田的父亲被绑了起来,仍叫:“大侄孙子啊,你不能平白无辜把我给绑起来啊!”张英华坐在一把椅子上审问:“把你和贼头陈二板腰子勾结之事给我讲出来,还是主动一点好,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一家子。”田父一个劲地喊冤。张英华就把跟踪田父的家丁叫来,那家丁把某天某时田父出门如何去找贼头陈二板腰子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田父还想抵赖,有人拿来从田父家中搜出的贼头陈二板腰子交给田父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言:今晚后半夜来血袭黄泥圩。纸上还写着希望田父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田父再也无法狡辩。张英华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干了多少坏事,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真是天良丧尽,猪狗不如。”田父也不把张英华称作大侄孙子了,大骂张英华:“你这个杂种,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张大善人抱来的野种,张家的家产就不该是给野种的。”张英华听田父侮辱自己,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牙道:“我生来还从未杀过人,今天我要亲手毙了你,给那些被你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家报仇。”他令手下把田父的嘴角给堵上,然后把他带到黄泥圩南边一处叫龙潭的乱岗子里,田父拼命喊,可是嘴被破布堵住,干着急喊不出声来。张英华把破布从田父嘴里拽了出来,他后退几步抽出短枪瞄准田父,田父大喊:“我儿子张苗田如不死定会找你报仇啊!”两声枪响之后,田父象一捆麦草被劲风一吹,躺倒在地。张英华对身边的人说:“这就是通贼的下场。”手一挥,领着几人回到家中,吩咐手下从现在开始加强戒备
这天夜间,约有六七百人枪悄无声息地来到黄泥圩,这里师哥邵殿堂带来的大队人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那几挺捷克式也带来了,还把那门仅有的迫击炮也带了来。邵殿堂亲自带队。张英华把邵殿堂领到家中,张英华对邵殿堂说:“师哥,我这里已经布置完毕,凡老弱病残包括女人小孩都一律呆在家中,关紧各家大门;凡参加今晚行动的青壮年每人胳膊上扎一块白布条以便和贼区分。师哥,你和你的手下也须扎白布条,以防误伤。还有我依稀认得通往贼窝的路,就由我带队去端陈二板腰子的老窝,家里这块就交给师哥你全权处理。”邵殿堂说:“也好,多带点人去,分给你200人枪,你看够不?”张英华道:“足够了,从陈二板腰子安在我们这儿的眼线家中搜出的信件来看,今晚后半夜,陈二板腰子会倾巢出动,并亲自带队来袭黄泥圩。”布置完后,张英华带着200人枪赶紧出发,他们要赶几十里路才能摸到陈二板腰子的老窝。
这是一个农历后半月的深夜,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的西南方,晦暗的月光下,有两只队伍向各自的目标移动:一队是由张英华带领的、去直捣陈二板腰子老巢的人马;另一队是由陈二板腰子率领的去偷袭黄泥圩的贼人队伍。贼人队伍行进的黑影象蠕动的长蛇,无声无息向黄泥圩靠近。大地静悄悄,只有被惊动的狗叫声在农村空旷的田野上回荡。贼头陈二板腰子今晚亲自率领众贼人来偷袭黄泥圩了。这百把号贼人除每人带有的枪枝外,每人还带着绳索、口袋甚至把被面子等都带着身上,准备打开黄泥圩,抢劫财产。这伙贼人运动到黄泥圩的壕沟外隐蔽下来。借着晦暗的月光见壕沟里满是水,有丈把深。在陈二板腰子的悄声命令下,好几个贼人悄悄地下了壕沟,凫上了对岸,贼人爬上了土圩墙,打开了寨门,又放下吊桥,陈二板腰子指挥众贼人通过吊桥,他挥起枪朝天打了一枪,众贼人嚎叫着冲入圩里。陈二板腰子吩咐:“把寨门给我关上,不要放走张大善人家一个人。要把黄泥圩杀个鸡犬不留。”
众贼人放枪的放枪,鸣炮的鸣炮,呐喊的呐喊,正要分头散开抢掠。忽然寨墙上、所有房屋顶上灯火通明,把整个寨子照得如同白昼。邵殿堂站在一幢高大的屋顶上,旁边人打着火把,众贼个个都惊呆了,只见邵殿堂高喊:“谁是陈二板腰子,站出来说话。”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贼对着邵殿堂道:“我就是陈二板腰子,我今天要踏平黄泥圩。可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速报上名来。”邵殿堂呵呵大笑:“就凭你和你这些鼠辈,也配打听我的名字?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骆马湖邵殿堂。”陈二板腰子心里一惊,举枪就打,边打边说:“弟兄们,中计了,快打开寨门,撤!”邵殿堂躲过射来的子弹,命令:“给我狠狠地打。”此时四周射下密集的子弹,众贼纷纷倒下。剩下的都蜂拥着跑向寨门,企图打开寨门,企图夺路而逃。屋顶两挺机枪子弹交叉着封住了寨门,众贼死了一批又一批。老贼陈二板腰子躲在一屋檐下的一处射击死角,指挥余下的众贼,想拼命打开寨门,可是那两挺机枪射出的子弹向水泼一样,容不得贼人上前。屋顶上火力实在太猛,贼人们无法靠近寨门,陈二板腰子挥枪高喊:“弟兄们,今儿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给我冲。”正在这时,屋顶上邵殿堂又发话了:“陈二板腰子,你给我听着,速速缴枪,免得你手下的弟兄再遭伤亡。”这话声众贼人听得真切,有的就要把枪扔了,贼人军心眼看就要瓦解。陈二板腰子猛喊:“弟兄们,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给我打,打。”邵殿堂命令:“迫击炮,给我轰!”一发炮弹打来,贼人又死伤好几个。这一炮使众贼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本来人家就有机枪扫射,如今又打来了炮弹,众贼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式啊,余下的众贼再也不听陈二板腰子的了,纷纷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缴枪,我们缴枪。”众贼纷纷扔下手中的枪支 。陈二板腰子成孤家寡人了,没有人再愿意听他摆布,有几个贼人乘他不备,把他死死抱住,高喊:“陈二板腰子被我们抱住了,你们快下来啊。”屋顶上的人持枪下来,把这些贼人团团围住,邵殿堂来到陈二板腰子跟前,令人把他绑了结结实实,陈二板腰子满口不服:“邵大舵主,久闻大名,你我都是干这行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你可知晓?你把我放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邵殿堂怒曰:“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今你能走得了嘛?不错,我也在这道上吃这行饭,可我和你不一样,就是干我们这行也要讲个义子,而你不分善恶,不分穷富,见钱财而眼开,干尽了坏事,我可要效法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灭了你这恶人。”说完就令人:“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
这里陈二板腰子这帮贼人,全军覆灭。那边张英华去摸陈二板腰子的老巢。除天黑摸不着道,走了一些弯路外,也算顺利地找到了贼人的老窝。陈二板腰子万万没想到有人敢袭击其老窝,所以只留下少数几个贼人镇守。这几个贼人哪里是张英华那几百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攻进了陈二板腰子的老窝。老贼陈二板腰子经营几十年的老窝,里面的东西真不少。张英华传令:把老窝之中能搬动的、能抬动的尽数运走。贼窝中绫罗绸缎,金银细软,每人都尽量带。临走之时,手下又发现贼窝一密室中还关有几个被绑架来的肉票,张英华命令手下把这几人给放了。一切处理完了,东方已经泛白。天要亮了,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田野。这时有人来报,后院有股恶臭,是死尸腐烂发出的臭味。张英华等人顺着那股恶臭来到一处小院里。院里杂草重生,屋檐下蜘蛛网结的到处都是。院中有一枯井,井上盖着一块大青石 ,那股恶臭味就是从这枯井里飘出来的。众人都掩住鼻子,有的人蹲在地上呕吐不止。张英华命人移开井口青石,走上前去,掩住鼻子和手下向井里探望,井里面白骨累累,有的死尸还没有完全腐烂,发出难闻的恶臭。这些死尸和白骨都是陈二板腰子这帮恶贼把人架来之后有人家无钱来赎,被这帮恶贼杀死后抛入井里的。张英华忙让人重新把枯井盖上。这时有人来问,那几个被活捉的看老窝的贼人怎么处置?张英华命令把人带来,就在井边杀掉。杀完那几个贼,张英华又下令:“放火把这老窝给我烧掉,然后撤离。”贼头陈二板腰子盘踞几十年的老窝被一把熊熊大火烧得干净。张英华率众人走了好几里地,还能望见匪窝上的滚滚浓烟。
待张英华带领众兄弟们高兴回到黄泥圩,昨晚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张英华和大师哥邵殿堂互相问了一些情况,张英华吩咐手下杀了两头猪,又吩咐庄人磨面,犒劳弟兄们。邵殿堂道:“师弟,陈二板腰子已被活捉,其手下之人除昨晚被打死之外,还有三十几人活着,你看如何处置。”张英华道:“这些可恶的贼人,坏事干尽,决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以免后患。”邵殿堂道:“任凭师弟处置。”贼头陈二板腰子和那三十多个贼人一起被带到乱岗地龙潭处,一个个都被砍死,流下的污血淌进龙潭,龙潭一汪清水都被污血染红了。最后只剩下贼头陈二板腰子一人。张英华接过被砍钝了的大刀,来到陈二板腰子面前,说道:“陈二板腰子,没想到吧,今天你栽到我的手里,这叫恶有恶报。”陈二板腰子叹了口气道:“我干了一辈子的